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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知天命”|特鲁多自述:走出父亲的光环,政治上没有“终点”

《多伦多星报》记者苏珊·德拉库尔对加拿大总理特鲁多做了长达一个小时的访谈,特鲁多讲述了他作为总理在未来几个月甚至几年之内想要做的事情。

特鲁多的生日在圣诞节当天。而今年,特鲁多就50岁了。他并不那么大惊小怪。他耸耸肩,说这是一个“无所谓的里程碑”。

“这不是什么大事”,特鲁多说。特鲁多和记者德拉库尔在总督府外面的雪地里散了很长时间的步,但这并不是他父亲那个曾经广为人知的“雪中漫步”。

特鲁多,Casa Rosada (Argentina Presidency of the Nation), CC BY 2.5 AR via Wikimedia Commons

1984年2月29日,老特鲁多宣布结束自己的政治生涯时说,他是在前一天晚上在渥太华空旷的街道上“雪中漫步”时下定决心辞职的。

在大约一个小时里,特鲁多花了很多时间和德拉库尔谈论他作为总理在未来几个月甚至几年里渴望继续做的事情。他不喜欢用“遗产”这个词来谈论他的政治生涯。因为,他不会去干任何其他非政治生涯相关的事情,至少现在是这样。

特鲁多说:“那种认为,突然有一条终点线,我可以在某一时刻越过它,说,‘好了,就这样,我们修复了与美国的关系,我们解决了气候变化问题,我们解决了这个那个……[是不存在的]。在加拿大或在政治上没有这种终点线。每一个任务都是应对新挑战的新机会。”

对于德拉库尔来说,这次谈话有特别的含义。十年前,当特鲁多要40岁的时候,德拉库尔同样采访了他。

当时,特鲁多刚刚在肩膀上纹了一个海达族的纹身,作为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他说,他计划用一场公开的拳击比赛来开启他新的十年,对手是参议员帕特里克·布拉佐。

当时,还有一件事:特鲁多在2011年底排除了竞选自由党领袖的可能性。当时对这个决定产生影响的是,有多少人期待特鲁多成为另一个老特鲁多。

快40岁的特鲁多当时说:“我发现有太多的人说,‘啊,贾斯汀,我们将回到美好的过去,有一个新的一代,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而我说不,这对自由党来说将是最糟糕的事情。”

小特鲁多和父亲老特鲁多,PBA Lille, CC BY-SA 4.0, via Wikimedia Commons

显然,十年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事实上,正是他在拳击比赛中战胜了布拉佐,使人们再次热议特鲁多为什么需要竞选领导人。那时,他已经重新考虑了他的政治前途。剩下的,正如人们所说,就是历史。

后来,特鲁多被视为2012-13年自由党领导层竞选中的可能赢家,而当时自由党正处于低谷——右翼有保守党正在执政,左翼有当时的官方反对党新民主党正在崛起。许多人想知道,自由党的存在是否必要?

特鲁多在这次谈话之前读了那篇旧的采访,并把他的思绪拉回到自由党的那些阴暗的日子。他说,他当时相信,现在更相信,加拿大需要一个在政治光谱中适合绝大多数人的政党。

他说:“默认情况下,中心地带是大多数人的位置,如果政治被过度分化,你会看到你在美国看到的情况。我只是一直觉得,而且现在仍然觉得,你需要一个空间,在那里有共同的话语,并把尽可能多的人连结起来。”

德拉库尔问特鲁多,在他执政期间,这个中心是否已经移动。或者,更确切地说,特鲁多是否像许多人认为的那样,将中间地带向左移动了?他断然说,没有,“加拿大人在变,因此中间地带也在变。”

在过去的十年中,有一件事没有改变。特鲁多仍然拒绝与他父亲做比较,尽管他说他“一直在想他的父亲”。然而,他不再相信加拿大人会这样做。

“在我40多岁时,我试图让人们叫我贾斯汀,试图让人们把对我父亲的记忆从他们对我的思考中分离出来。现在,这对我来说,不再是挑战”,特鲁多说。

是的,这是另一个特鲁多,在雪中散步,离开政治生活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既然他不想谈论遗产或离开,甚至不想谈论人们如何记住他,德拉库尔尝试了另一种问法。她问他,他在执政期间做了什么让未来的政府难以撤销的事情。他喜欢这个问题,并列了一个清单。

Photo by CDC on Unsplash

“加拿大儿童福利金不能倒退;它在过去几年中使40万儿童摆脱了贫困。儿童保育,我们让阿尔伯塔省、马尼托巴省和萨斯喀彻温省签署了协议。尽管保守党在选举中反对,而且如果他们当选也不会这样做,但这个事情现在已经到位,而且一旦它运行一两年,我不认为这将是可逆的”,特鲁多说。

除此之外,特鲁多说:“我们在与原住民和解方面所做的一些事情已经将底线提高到了一个更高的水平,你再也无法回头了。将来加拿大会有一些比我们慢得多的联邦政府上台,而且对和解工作的热情和支持也会减少。但我认为,我们已经看到了在这方面变化的重要一步。”

他说,气候变化的情况也是如此。特鲁多说,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公众的讨论已经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他说,加拿大人在谈论气候变化时,谈论的是他们需要做多快或多少,而不是他们是否应该做任何事情,“这在以前并不明显,但现在已经不可逆了。”

有趣的是,他确实看到了他十年前的任务——振兴自由党——与让加拿大为疫情后时代做好准备之间的联系。

特鲁多说:“我们如何利用这种思维,并将其用于一个国家而非一个政党的恢复和重建?我们如何利用通过这次疫情学到的东西团结起来,比疫情之前能够做到且更快地解决更大的挑战?”

没有人知道,如果特鲁多坚持十年前的决定,不担任领导职务,自由党会发生什么。但这确实提出了一个问题:如果他真的离开,自由党是否会被抛回到十年前的生存危机中?

绝对不会,特鲁多回答。

特鲁多和妻子苏菲,Renegade98 from San Bernardino, United States, CC BY-SA 2.0 via Wikimedia Commons

谈到自由党的复兴时,特鲁多说:“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他说,如果自由党现在处于更好、更健康的状态,那是因为他和他的团队做出了一个深思熟虑的决定,即与基层联系,而基层是现代竞选的基石。

“自由党曾经变成一个封闭的俱乐部,不允许加拿大人参与其中并塑造它。而现在,它是一个开放的政党”,他说。

虽然党领的职位目前还没有开放,但特鲁多对他希望在未来的党领竞选中看到的情况有一些想法。

他说:“我希望在领导层(竞选)中,当接替我的时间到来时,会有令人难以置信的强者。要么是来自外部的伟大人物,可以看到他们的潜力有多强,要么是来自内部的伟大人物,他们已经工作过,并希望把它带到另一个水平。”

他说,后特鲁多时代的自由党应该是一个只需要更新而不需要重塑的政党,就像他在过去十年中不得不做的那样。

是否有另一个小小特鲁多可能想要这份工作?也许是他的女儿艾拉-格蕾丝·特鲁多,她在9月的选举之夜与父母一起出现在舞台上,并乐在其中。

特鲁多对任何人,包括他12岁的女儿,在成为青少年之前就已经规划好政治生涯的想法感到好笑。

“哦,上帝。如果她知道人们这么想的话,我会很害怕的”,他说。他回忆说,他的父亲并不打算让他的任何一个儿子从政。

此外,他补充说,这不是一份可以简单地代代相传的工作,“这项工作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变化。我也不会假装知道30或40年后成为总理最重要的能力是什么。”

临近采访的尾声,德拉库尔问他将在哪里接受采访以纪念他的60岁生日。特鲁多笑着说,他在10年前没有想到自己会在50岁时以总理的身份出现,并在总督府接受纪念“无所谓的里程碑”的采访,“所以我也不打算冒险猜测那个60岁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