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时报的Tim Neville报道了美国滑雪胜地遇到的各种挑战，由于气候变化的影响，各大滑雪场的雪量正在下降，而加州等地更是受到了野火等自然灾害的威胁，整个行业面临消亡。户外行业在多年前就开始为环保倡议而奔走，并且努力降低自己的排放，然而收效甚微。他们希望能够在美国联邦层面实现环保立法以保住这个行业。

在加州太浩湖天堂度假村一个名为Ridge Run的中级滑雪坡顶，布莱恩·希克曼明白现在滑雪场正危在旦夕。

当时是8月下旬，在过去的两个星期里，卡尔多大火一直在撕扯着加州的埃尔多拉多国家森林。近15万英亩的干燥木材、灌木和野草已被烧毁，在10月火势得到控制之前，还有7.2万英亩将被烧毁。西南部约有2000人的社区Grizzly Flats的数百所房屋已经消失。

气候变化是像这样的灾难性火灾背后的驱动力，它使美国最受欢迎的冬季旅游点之一遭受困境。

太浩山滑雪场是一个占地2000英亩的滑雪场，它已经被大火吞噬，像叫做Short Stuff的吊椅缆车以及Dogwood和Clipper这样的滑雪道周围的树木现在已经被烧焦。而余烬随着风暴的风向飘到了圣诞谷另一边的山上，在那里它们燃起了更多的火焰，这些火向南太浩湖和太浩盆地的滑雪商店、餐馆和住宅蔓延。火焰在接近南边的科克伍德和横跨内华达和加利福尼亚的边界叫做天堂的度假胜地时，留下了一片煤灰色的天空。

希克曼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回忆说：“当时有很多不确定因素，真的很让人害怕。”

作为负责天堂滑雪场所有积雪面的高级经理，希克曼和其他几十名员工开始了艰苦的22小时轮班工作，用度假村的70把造雪枪向建筑物、升降机和其他关键基础设施喷水。 造雪枪可能无法扑灭这场大火，但它增加的湿度可以为消防员争取一些时间。

一个处于危机中的行业

美国约有122个滑雪场位于国家森林的土地上，约占全国所有高山滑雪坡总量的60%，因此火灾的威胁对它们来说并不是新鲜事。新墨西哥州的两个度假村，帕哈里托山滑雪场和阿帕奇滑雪场，大约在十年前分别在野火中遭受损失。但这项运动，连同冰钓、池塘曲棍球和在珊瑚礁附近的潜水，可能最能代表气候变化对价值7880亿美元的户外产业及其爱好者群体构成的严峻挑战。

据估计，每年有1500万人前往太浩湖，这片地区和它去年夏天所遭受的打击可能是最鲜明、最明显的宣传广告，表明滑雪区在一个不分季节的危机中面临的险境。

阿斯本滑雪公司负责可持续发展的高级副总裁奥登·申德勒说：“我一直认为，气候肯定会使这个行业消失，由于气候变暖，季节缩短，春季融雪等等。但我现在相信，让我们倒下是火。”

滑雪和户外行业的领导者们并没有袖手旁观。虽然许多地区都有强大的计划来应对火灾，但美国最大的滑雪公司，包括范尔渡假村公司、阿尔特拉山公司、Powdr公司和博因度假村，正联合起来对抗不断变化的气候，使这些防火计划变得更加有影响力。各个滑雪场也在加强他们自己的前线努力，现在的努力也远远超过了改用LED灯或者做回收。然而，这些措施的效果如何，还有待观察。

加州滑雪协会的主席迈克·雷策尔说：“在联邦层面开始立法来解决这个问题之前，真正的问题是适应和缓解，”这个协会代表加州和内华达州的35个度假村。“幸运的是，适应是我们非常擅长的事情。”

安大略省滑铁卢大学研究气候和社会的教授丹尼尔·斯科特说，迄今为止，已经在27个国家对滑雪业的确切情况进行了至少120次研究，结果基本上都是一样的。

他说，在2010年代，美国的滑雪季平均长度在四十年来首次缩减，到2050年，新英格兰地区的滑雪季可能会比平均水平短13%到22%。在欧洲，位于夏莫尼的阿尔卑斯山生态系统研究中心发现，勃朗峰的春天每十年都会提前两到五天到来。在美国西部，情况很糟糕。根据环境保护局汇编的数据，1955年至2020年期间，落基山脉和喀斯喀特山脉4月份仍然覆盖的雪量，对许多人来说也是夏季的主要水源，平均缩减了19%。

俄勒冈州单身光棍山的总裁兼总经理约翰·麦克劳德说，“我们已经在重新考虑夏季的漂流业务，以及万一河流中的水减少后会发生什么，”这家公司还经营着位于本德的白水旅游公司Sun Country Tours。

然后还有山体滑坡、飓风、破坏性的大风以及其他滑雪场必须应对的怪异、猛烈的天气现象。2011年8月，热带风暴艾琳给弗吉尼亚州的基林顿带来了大量的水，洪水将Superstar Pub从它的地基上冲开，导致它倒塌。2020年2月，不列颠哥伦比亚省萨斯夸奇山度假村的山体滑坡导致数百人被困在山上。

灾难的经济影响是惊人的。新罕布什尔大学和科罗拉多州立大学的研究人员为宣传团体“保护我们的冬天”（Protect Our Winters）撰写的2018年报告显示，2001年至2016年期间，五个下雪最少的冬天使此行业在一个季节内估计损失了10亿美元，以及超过1.7万个工作。

气候学教授斯科特补充说，度假区的地产价值可能会下降，无法造出足够雪的滑雪场可能会关闭。在科罗拉多州，工人们已经将造雪系统延伸到11212英尺高的阿斯彭山顶，这样管理人员就可以独立运行度假村的前半部分，因为预计他们将失去较低海拔的滑雪道。即使普通滑雪者的人数减少，幸存下来的滑雪场也可能会变得更加拥挤。

斯科特说：“假设需求保持在目前的水平，而最近创纪录的暖冬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度假村将不得不在更少的滑雪日里容纳更多的滑雪者，而开放的地形则更少。”

双管齐下的方法

为了对抗这种情况，滑雪场正在华盛顿特区和当地采取双管齐下的方法。应对气候变化的政治斗争进展缓慢，但像全国滑雪场协会、户外产业协会和美国滑雪运动产业协会这样的团体与立法者，如新罕布什尔州的安·麦克莱恩议员（他领导着国会滑雪和滑雪板的核心小组）合作，帮他们制定有意义的气候政策。

“保护我们的冬天”是一个由运动员、科学家、滑雪场经理和户外商业领袖组成的联盟，希望能制定碳价格，以及更多的可再生能源和更清洁的运输系统。这个组织的主席、阿斯彭的申德勒说，为此，组织正试图动员“户外州”来“创造一个巨大的、强大的气候运动”。

他说：“户外行业比美国步枪协会（NRA）更大、更富有、更狂热、更有影响力。”我们需要首席执行官和贸易团体以及领导层更加尽力利用这股力量。假设你是NRA，而气候是枪支权利。你会怎么做？”

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大部分的动员工作都发生在地方层面上，因为滑雪场都在寻找绿色的运营方式，申德勒称这种策略“从根本上说是一种公关行动”。

然而，自2000年以来，国家滑雪场协会（NSAA）已经创建了指导和倡议，以帮助滑雪场变得更加可持续，并做更多的宣传工作。这个组织的营销和传播总监阿德里安娜·赛亚·艾萨克说，美国滑雪场与NSAA合作，在过去十年中减少了超过11万吨的排放量，而他们购买的可再生能源信用额度是这个数字的两倍。这大约相当于没有燃烧3.52亿磅的煤炭。

英国牛津大学的一个研究小组说，为了抵御最严重的气候变化，我们需要从大气中清除4000至16000亿公吨的温室气体，与此相比，这点减排仍是微不足道的，但它也有帮助。像帕克城和鹿谷正在做的那样，几乎完全用太阳能为度假村供电；或者像犹他州的粉山和韦伯州立大学正在做的那样，想办法建造更环保的住房；甚至像新墨西哥州的陶斯滑雪谷正在做的那样，更有效地把吃剩的食物残渣堆肥，这些举措可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它们仍然有价值。

加州滑雪场的雷策尔说“如果你把全国所有的滑雪场都降到净零排放，我们甚至都无法解决问题的一小部分，所以只靠我们独自努力是不够的。但是，当帕利塞德-太浩滑雪场努力消除一次性塑料时，尽管这不会带来那么大的变化，但同时也有成千上万的人能看到这点，因此希望这些努力能够传播到远远超出度假村的范围。”

保护冰川以及“养雪”

科学家们估计，到本世纪末，瑞士可能会失去它剩余的1500条冰川的90%，这促使一些滑雪场，如恩格尔贝格，在夏季用热反射纺织品覆盖冰川，以减缓融化。2021年4月发表在《寒带科学与技术》杂志上的一项研究发现，这种技术是有效的，但它非常昂贵，保存一立方米冰的成本高达8.60美元。

阿尔卑斯山的其他实验涉及雾化冰川以形成由雪制成的保护层。在加拿大的班夫阳光村，工人们正在寻找更好的方法来“养雪”，他们安装了8.2万英尺的围栏来捕获天然降雪，然后他们可以在度假村周围分发这些雪，而不是花精力来造雪。

在美国，一些度假区在夏季在他们的山坡上铺设木屑，或清除岩石，以便到了冬季，可以用更少的雪来使滑雪道可用。全国200多个滑雪场已经签署了NSAA倡议，以减少他们在10个主要领域中的环境影响，包括能源、供应链和水。艾萨克说，近年来出现的一些项目“超酷的”，即使投资回报并不那么强劲。

例如，在科罗拉多州的铜山，志愿者们在整个度假区收集本地野花和草的种子，然后用来复原受干扰的地区。这项计划最终可能会包括测量这种行动所封存的碳，并将它打包用来抵消碳排放。犹他州的阿尔致力于恢复湿地和森林，而植树则是Powdr公司“永远玩下去”承诺的一部分。

与此同时，阿斯彭公司在2012年前后花费了约534万美元，为附近的一个煤矿改造了一台发电机，利用矿井中的甲烷气体产生了约3兆瓦的电力，否则这些甲烷气体将被释放到大气中或在火灾中被平白烧掉。而这些电力被卖回给电网，足够每年为度假村供电。

当然，这对使滑雪场免受灾难性野火的影响没有多大作用，近年来，野火的威胁不断增加，导致俄勒冈州波特兰附近的胡德山草地等地的保险费增加了两倍。这座度假村以及爱达荷州博伊西附近的博格斯盆地，上个季节在山上起火时险些遭难。这两个度假区最近都购买了新的消防车，能够立即扑救大火。

加州林业和消防局的高级环境科学家娜迪亚·塔斯说，“我们的森林比历史上要密集得多，而解决这个问题的一个方法是在地上投入更多的火，但我们现在处于两难的境地，因为要在足够大的规模上安全地做到这点将是一个挑战。”

俄勒冈州的单身光棍山可能有个解决方案。

这座度假村已经完成了在西村基地区附近建造一个燃木炉设施的设计，该设施将利用工人在清除杂草丛生的下层植物时所产生的森林废料，以防止火焰从这些 “阶梯可燃物”爬到树顶上。这座炉子被设计为能燃烧这类木片来加热建筑物，取代度假村每年使用的约15万加仑丙烷，并将总体排放量减少近五分之一。

其他滑雪场，如蒙大拿州的Bridger Bowl和Red Lodge，以及缅因州的Mount Abram，都有类似的项目正在进行。

最后，加州的卡尔多大火确实突破了太浩盆地，使大约1万英亩的面积被烧毁，这个面积是这片盆地有史以来的最大火灾，既2007年的安哥拉大火的三倍多。但消防员没有让火势蔓延到天堂和南太浩湖，而柯克伍德度假村也基本没有受到影响。

不过，太浩山滑雪场的情况就不那么好了。虽然早期的暴风雪使这篇地区的一些度假村能在感恩节前开放，但12月初，滑雪场的管理人员仍在与火灾造成的损失作斗争，这使这座度假村是否能够开放，以及何时开放的问题变得复杂。

同时，即使是像单身光棍山这样的项目也无法弥补一些人认为是最大的气候罪过。冬季荒地联盟执行董事托德·沃尔顿说：“很多人如果想滑雪，仍然必须乘坐飞机或汽车过来，所有这些的碳影响远远超过了操作升降机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