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大气科学家、龙卷风研究者和多普勒移动雷达的发明者约书亚·沃曼（Joshua Wurman），当地时间周日（12月12日）在CNN发布文章，提出了对灾害预警系统的看法及改进建议。

本周末，袭击美国南部部分地区的致命龙卷风，导致近百人丧生的消息震惊全美。龙卷风席卷了好几个州，受灾最严重的地区似乎是肯塔基州，州长安迪·贝希尔说，他估计有超过80人在该州历史上“最具破坏性的龙卷风事件”中死亡。

和同领域的其他专家一样，约书亚·沃曼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都在努力学习更多关于龙卷风的知识，为了更好地预测到灾难的来临，更希望能防止类似的悲剧发生。近三十年来，沃曼用移动式多普勒车载雷达（DOW）观察了300个龙卷风，绘制了它们的破坏性风向图，努力了解它们究竟是如何、何时和为何形成的，以及为何有几个龙卷风的风速会可怕到高达300英里/小时。我和我的同事们致力于开发更好的方程式、更好的计算机预测模型、更好的预警方式和更好的避难选择。

通过研究，沃曼已经了解了很多关于为什么尽管我们有能力预测龙卷风，但它还是如此致命，以及我们可以做些什么来更好地保护自己免受伤害。

有缺陷的预警系统

如果龙卷风没有得到很好的预测，甚至几乎没有预警，这种情况下风险就极其高了。不过，如今，大多数大型龙卷风爆发都是有提前预警的。肯塔基州梅菲尔德的警报是在龙卷风来袭约20分钟前发出的，而龙卷风的形成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一个小时。

但是时机只是对抗灾难的部分因素。如果人们没有听到或理解警报的意思，它就不可能有效。警报通常会通过警报器、电视和推特发布，但是有些人仍然会错过，而有时这些人恰恰就是最脆弱的群体。有的老人、穷人和残疾人可能“与外界联系”较少，或不太能够及时应对警报。还有的人可能不懂英语。虽然预警机构正在努力提高警报的覆盖度，但仍有很长的路要走。在最近的这次灾难中，我们还不知道警报对所有处于危险中的人的作用有多大。

另一个问题是，龙卷风预报往往非常宽泛，导致人们难以解读威胁的严重性。大约70%的龙卷风警报过后，根本没有龙卷风发生。更糟糕的是，沃曼在研究中发现，即使龙卷风确实发生在被预警的地区，通常也只有不到1%的被预警地区受到影响。在最近的这次龙卷风事件中，沃曼的分析显示，横跨几个州、大约2万平方英里的地区位于龙卷风预警区，包括田纳西州的纳什维尔和孟菲斯以及密苏里州圣路易斯等城市的部分地区，波及100多万人。

但是，龙卷风很小，几乎都不到一英里宽，而且破坏轨迹很窄。即使在这次异常严重的爆发中，似乎也只有一小部分接到预警的人感受到龙卷风的直接影响。

将龙卷风预警问题放大的一个因素是，龙卷风之间几乎不存在细微的差别。所有的龙卷风都是不一样的。有些相对较弱，风速为100英里/小时，能够击倒一些树木、破坏屋顶，还有的风速接近300英里/小时，能将所有的建筑物夷为平地，除了少数最坚固的建筑物。

由于我们缺乏能力预测龙卷风会变得多强，警报几乎往往会列出最坏的结果。这与冬季风暴的警报形成鲜明对比，据沃曼观察，发出冬季风暴预警后，下雪的几率超过50%，而且预报中可以明确指出是下一英寸还是一英尺。对于飓风预警，社区会采取不同的行动，取决于预测的是1类还是5类飓风。但是对于龙卷风，没有类似的细节信息，人们可能会因为经历过错误警报而对预警放松警惕。

解决这种过度预警问题并不容易。几年前，预警机构曾努力减少龙卷风警报的误报率，但却导致了平均准备时间缩短，甚至出现了龙卷风发生前没有预警的情况。而且，由于龙卷风的精确路径不为人知，有些龙卷风可以弯曲并“逃离”更狭窄、更精确的预警区域，最终波及没有作准备的人。

即使有大量的龙卷风预警，且人们也试图采取行动，有时仍很难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普通的家庭避难所需要几千美元，这对许多人来说可能是无法负担的。而那些最没有能力支付避难所费用的人，往往就住在抵御力最弱的房子里。当然，成本也是学校和工业设施抗灾能力的一个影响因素。

提高我们的安全几率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可以采取一些措施来减少这些悲剧的发生。

更多的研究将增加我们对最强烈的龙卷风如何形成的理解，以及如何更好、更早和更细微地预测它们。能够在龙卷风发生的一小时前发出警告，且能够说出龙卷风是强是弱，将有助于人们寻找更坚固的庇护所，甚至在常规庇护所不足以应对的罕见情况下能够从龙卷风路径上撤离。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龙卷风科学家正在准备对东南地区的龙卷风进行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研究。这项研究名为PERiLS，“线性风暴中的传播演变和旋转”（Propagation Evolution and Rotation in Linear Storms），由国家科学基金会（NSF）以及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NOAA）支持。

沃曼表示，他们将在2022年和2023年3月和4月龙卷风季节的高峰期汇聚东南地区，驾驶多辆DOW和类似DOW的雷达车，发射数百个气象气球并部署数十个气象站，采用比以往更详细的方式观察东南地区的龙卷风。PERiLS的主要目标是了解这些致命的龙卷风爆发的方式、时间和原因，以及我们如何能够更好地预测它们并向公众传达警报。

发布龙卷风警报的人背负着很大的责任，要更精确和细致地发出警报；我们没办法做到永远“有备无患”。但是改进预测和警报将是一项复杂的任务，需要时间来完善。

在科学家们应对这一挑战时，我们现在就可以做一些合理的事情，试图最大限度地提高我们的安全。首先，各社区和各行业需要改善和扩大龙卷风庇护所的基础设施，使建筑物对龙卷风的抵抗力更强。通过持续的研究，批判性地思考我们如何发布警报，并帮助公众在收到警报时更好地应对，有可能使大规模伤亡的龙卷风事件更少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