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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公司给贝佐斯前妻当“军师”,指导亿万富翁如何做慈善

Nicholas Kulish在纽约时报发表文章,鲜为人知的桥跨咨询集团,正在指导许多大捐赠者的慈善选择,其中包括贝佐斯前妻麦肯齐·斯科特。一些人提出质疑,怀疑这样的咨询集团不能保持公正,会把善款引向跟桥跨联系密切的非营利组织,同时也让非营利组织产生误解,认为只要获得桥跨集团的认可,就可以得到大捐赠者的青睐,桥跨集团的创始人否认了这一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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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肯齐·斯科特走出了她的前夫、亚马逊创始人杰夫·贝佐斯的阴影。在过去两年中,她向慈善机构、社区学校、食品银行和由有色人种领导的进步非营利组织捐赠了数十亿美元。

为她提供建议的是一家在慈善界外几乎不为人知、但在慈善界内却极具影响力的公司——桥跨集团(Bridgespan Group)顾问团队。

桥跨集团是从贝恩策略顾问公司分拆出来的非营利性机构,是21世纪初由科技亿万富翁领导的新一轮捐赠浪潮开始时,涌现出的众多团体之一。20年后,这些在幕后工作的顾问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重要。

今年6月,斯科特悄悄拉开了捐赠的帷幕,在286个接受了27亿美元捐款的团体中,有许多都是为捐赠牵线搭桥、提供咨询的非营利顾问组织,其中包括有效慈善中心、慈善导航和桥跨集团,桥跨集团表示会将斯科特的捐赠用于研究,以惠及整个行业。

伊姆蒂亚兹·侯赛因是桥跨的合伙人,领导集团的非营利组织咨询业务,他说:“我们与非营利组织合作处理各种典型的战略问题,明确他们要做什么,将他们的资源有效利用,我把我们的核心业务定为为组织提供决策支持。”

支持者认为,顾问团队使捐款更加有效,批评者则质疑,即使这些非营利组织顾问有良好的意图,但不一定是慈善捐款的正确方案。

《赢家通吃:改变世界的精英骗局》的作者阿南德·吉里达拉达斯,在职业生涯早期曾为咨询公司麦肯锡工作。他说:“咨询业务的工具是基于压缩大量的定量数据并对其进行分析,它并不善于理解人类的生活。”

吉里达拉达斯补充说:“我认为这些人,无论他们是否出于好意,都很难在某种程度上脱离他们的职业、世界观以及基本框架。”

桥跨可能不是一个家喻户晓的名字,但它在慈善界的影响力很大,这个集团为最大的慈善机构提供咨询:在慈善捐赠方面有比尔及梅琳达·盖茨基金会、福特基金会和洛克菲勒基金会,在非营利机构方面有美国基督教青年会、救世军甚至是芝麻街工作室(Sesame Workshop,美国非营利性教育机构,它致力于为世界儿童的生活带来显著改变,满足他们的发展需求)。

对于那些希望负责任地捐赠的同时,将管理费用外包出去的捐赠者来说,这些顾问团队填补了杰克·多西(Twitter联合创始人和CEO)的捐赠电子表格与在第五大道上设有办公室的完整基金会之间的空白。

福特基金会主席达伦·沃克说:“在为基金会和高净值家庭服务的专业服务机构中,桥跨占据了一个独特的位置。”沃克表示,自从20年前在阿比西尼亚发展公司(一个聚焦于帮助美国纽约市曼哈顿哈莱姆社区的非营利组织)工作以来,他一直与桥跨合作,在过去20年中,没有哪家公司的影响力比桥跨更大。

去年,当一群亿万富翁和学者聚集在一起为慈善部门的改革集思广益时,他们在桥跨位于纽约的办公室会面;当开放社会基金会最近开始进行重大重组时,它请来了桥跨(开放社会基金会是美国仅次于盖茨的第二大基金会);当然,还有斯科特,她在11个月内捐赠了80多亿美元,震撼了全球的慈善事业。

但一些慈善专家表示,依赖顾问可能会影响哪些组织获得的资金最多。密歇根大学公共政策助理教授、慈善学者梅根·汤普金斯·斯坦格说:“像桥跨这样的顾问正在制定慈善家可以和应该做什么的计划,那些被打上管理品牌的组织更有可能获得资助。”

桥跨于2000年由三名与营利性贝恩管理咨询公司有联系的人创办,其中包括贝恩当时的全球管理合伙人托马斯·蒂尔尼。创始人从贝恩咨询公司获得了130万美元,并从一些基金会获得了550万美元,成立的目的是检验一个专注于公益事业的非营利顾问组织,是否能比营利性咨询顾问做得更好。

桥跨诞生于“公益创投”和“慈善资本主义”时代。从本质上讲,亿万富翁们最了解情况,他们要把自己引以为豪的分析实践带到非营利组织的世界中去。大约在同一时间出现了一大批团体,其中包括洛克菲勒慈善顾问公司、有效慈善中心和FSG顾问公司(所有这些机构都在斯科特的最后一轮捐赠中得到了资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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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跨本身也收到了斯科特的捐赠。桥跨最新的2020年税务申报显示,捐款从一年前的1250万美元跃升至7470万美元,截至去年年底,桥跨集团的总资产几乎翻了一番。桥跨表示,这一增长反映了一个有多个捐助者参与的五年期捐赠,而不仅仅是斯科特的赠款。

赠与金钱曾经被当作一项与赚钱不同的事业来对待。这些策略、语言和大量的分析结果并不总是适用于非营利领域,在非营利领域的“投资回报”更难量化。

杰弗里·凯纳塔是哈莱姆儿童区(一个为生活在哈莱姆的贫困儿童和家庭服务的非营利性组织)的主席,也是桥跨的首批客户之一,他说:“我们正在陷入竞标战,‘我可以用一百万美元为500个孩子服务’,‘我可以用40万美元为500个孩子提供服务’。他发现他最初与桥跨集团的接触“很明显地不尊重人,他们进来,列出图表,不给你机会反驳”。

他说,相比与哈莱姆儿童区合作的其他公司,桥跨的不同之处在于,桥跨将他“极其诚实”的反馈意见放在心上。反过来,他们说服他放弃竞标,并提供获得更多的资金,相信捐助者会尊重他的坦诚。

人们对亿万富翁慈善事业的态度在大萧条之后发生了变化,左右两派的民粹主义者对超级富豪更加怀疑。然而,为慈善家和非营利组织提供的管理咨询继续蓬勃发展。部分原因是因为蛋糕在不断扩大。

根据研究团体Candid的数据,从2000年到2018年,私人基金会持有的资产增加了一倍多,从4210亿美元增加到9500亿美元,同一时期的捐赠总额增加了两倍,从230亿美元增加到720亿美元,Candid也得到了斯科特的资助。

许多最富有的美国人现在不想建立大型基金会,而是想利用有限责任公司,如劳伦·鲍威尔·乔布斯(乔布斯遗孀,苹果公司共同创始人),以及捐赠建议基金(Donor-advised funds),斯科特曾在她的一些捐赠中使用这些基金。

斯坦福大学慈善和公民社会中心的联合主任罗伯·赖克说:“桥跨似乎特别有能力,也很能适应从大型家族基金会向有限责任公司的转变,这些有限责任公司不想雇佣员工,但仍在捐赠巨额资金。”

像桥跨这样的团体也可以填补这个缺口,为新的基金会找到自己的立足点,充当外包的工作人员。

3月,最近成立的亚裔美国人基金会只有5名全职员工。在亚特兰大地区的水疗中心发生8人被杀事件后(其中6人是亚裔),这一组织得到了大量的认捐和承诺,包括布鲁克林篮网队的老板蔡崇信等知名董事会成员提供的数百万美元,以及各基金会、企业和个人在8周内对它作出的10亿美元承诺。

桥跨的侯赛因作为非正式顾问,加入了与董事会成员的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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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裔美国人基金会在今年夏天从桥跨引进了一个全职的团队。基金会主席索纳·沙哈说:“我对他们的要求是了解这个领域正在发生的事情,我们应该关注哪些事情,以及问题出在哪里。”桥跨团队对亚裔美国人和太平洋岛民组织进行了全面分析。

沙哈说:“我们希望在四周的时间里完成,就这个时间来说工作量很大。”

沙哈女士说,她很欣赏桥跨的团队完全由亚裔人士组成。侯赛因说这是他们有意为之,他说,他从桥跨的内部小组中抽调了这些人员,这些人“对被排斥意味着什么,对拥有模范少数民族的神话意味着什么有最直接的经验”。

福特基金会的沃克说,在桥跨集团的早期,情况并非如此。

沃克说:“当我第一次见到桥跨时,它的高层主要是白人男子,考虑到公司的起源,这并不令人惊讶。去年春天,我与桥跨团队就某一事项进行了一次Zoom通话,与会人员大多数是有色人种和女性。”

桥跨自我报告的多样性数字显示,这个集团三分之二的工作人员是女性。白人在整个工作人员中占不到一半,在领导岗位上的白人也不到一半。

沃克和桥跨的创始人之一杰夫·布拉达克都用“旅程”一词来形容集团将多样性和包容性作为工作的核心原则。布拉达克在接受采访时强调,这仍然是一项正在进行的工作,桥跨在过去曾犯过错误。

例如,桥跨曾大力推动的一个项目是让捐助者进行“大赌注”,而不是把钱分散开来。但这个标准往往有利于大机构。布拉达克说:“如果在你的标准中,你说‘我们只资助那些做随机对照试验的人’,如果你对自己的捐赠设定了这样的标准,那么一大堆由有色人种领导的组织实际上从未得到资金来做这些事情。”

斯科特已将向这些以前资金不足的团体提供资金作为优先事项。但是,她没有网站或总部,也没有申请资助的途径,这使得一些团体想尽办法进入她的视野。例如,业内人士注意到,桥跨为基督教青年会提供建议,而斯科特去年向全国各地的基督教青年会提供了资助。

根据公司政策,布拉达克不可以直接讨论斯科特的捐赠行为,但他否认了非营利组织可以通过与桥跨建立合作,来吸引富豪捐赠者的注意。布拉达克说,在桥跨的慈善客户所捐赠的非营利组织中,只有5%也是桥跨的客户。

在这5%的案例中,桥跨的政策是明确告诉捐赠者,它同时也代表着非营利组织。布拉达克说,非营利组织认为他们讨好桥跨,就可以从斯科特那里获得巨额资金,这种想法是错误的,而且也误解了桥跨对捐赠者的影响力。他说:“这不是一个值得他们好奇‘想看看会发生什么’的黑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