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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周一召开六中全会,为了引领未来,中国领导人将重写历史

储百亮(Chris Buckley)在纽约时报发表报道,分析了中国即将在周一(11月8日)举行的十九届六中全会上将要审议的一份历史决议。该决议备受关注,因为其将为即将于2022年召开的二十大大作铺垫,可能会巩固中国现任领导人的地位,使其成为与毛和邓一样的划时代领导人,并对中国的现代史提供一个新的框架。

Photo by Markus Winkler on Unsplash 

中国最高领导人的光辉形象在博物馆展览中迎接游客,庆祝中国几十年的发展。党的传记作家们虔诚地记录了他的崛起,尽管他没有暗示要退休。新版《党史》的531页中,有超过四分之一的篇幅描述了他的九年执政。

近代以来,没有哪位中国领导人比他更执着于历史和自己在历史中的地位,随着他临近执政的关键时刻,这种对历史的关注现在成为他政治议程的核心。

周一在北京召开的十九届六中全会将发布一项“决议”,正式重新审议《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这可能会巩固他的地位,使他成为与毛和邓一样的划时代领导人。

虽然表面上是关于历史问题,但中央委员会的决议(实际上是官员们的圣谕)将塑造中国未来几十年的政治和社会。

这部关于共产党历史的文件,是此类文件中的第三份,肯定会成为一场激烈的教化运动的焦点。它将决定政府如何在教科书、电影、电视节目和课堂上教授中国现代史。它将鼓励审查人员和警察对任何嘲笑甚至质疑共产主义事业及烈士者实施严厉的法律。即使在中国,党的权力几乎是绝对的,它也将提醒官员和公民,中国领导人定义了他们的时代,并要求他们忠诚。

Photo by 绵 绵 on Unsplash 

驻新西兰的中国历史学家白杰明(Geremie R. Barmé)说:“这是要围绕共产党和中国领导人,为中国创造一个新时空,他在其中乘着过去的浪潮走向未来。这其实不是一个关于过去历史的决议,而是一个关于未来领导的决议。”

通过抬高中国领导人的地位,这一决定将在明年年底的二十大前巩固他的权威,在这次会议上,他很可能赢得下一个五年的领导人任期。围绕着这份历史文件精心策划的赞誉,可能会在周四会议结束后几天公布,这将有助于阻止对中国领导人政绩的任何质疑。

68岁的中国领导人是中国几十年来最有权力的领导人,他在打击腐败、减少贫困和向世界展示中国实力方面赢得了广泛的公众支持。不过,在大会召开之前,寻求削弱他主导地位的党内人士可能会针对他早期对疫情的处理不当,或与美国的紧张关系做文章。

特别是在决议之后,这种批评可能相当于异端。在本周会议的准备过程中,《人民日报》的文章称赞中国领导人是战胜疫情和其他危机的 “核心”领导人。评论认为,当中国的崛起可能受到国内经济风险或来自美国和其他西方国家的敌意威胁时,他是这种危险时期所需的不屈不挠的领导人。

新华社在一篇关于决议的文章中写道:“他无疑是驾驭历史潮流的核心人物。”

该决议可能会对现代中国进行全面描述,这将有助于为中国领导人的政策提供理由,赋予其庄严的历史命运。

党的文件中对现代中国崛起的阶段性描述说,毛领导国家反抗压迫,邓带来了繁荣,而现在中国领导人正在推动中国进入一个新的国家力量时代。

在未来几年,中国领导人的优先事项是通过“共同富裕”计划减少财富不平等,减少中国对进口技术的依赖,并继续使其军队现代化,为潜在的冲突做好准备。

会说中文并与中国领导人有过长时间接触的澳大利亚前总理陆克文说,他的历史观提供了“一个意识形态框架,证明党对政治、经济和外交政策的干预程度越来越高”。

对中国领导人来说,捍卫党的革命传统似乎也是一种个人追求。他多次表示担心,随着中国越来越远离其革命根基,党越来越有可能失去官员和公民的信任。

他引用19世纪一位儒学者龚自珍的话说:“灭人之国,必先去其史”。

他的父亲曾在毛和邓手下担任高级官员,在毛反对他的父亲后,他们家遭受了多年的迫害。年轻的他没有像许多同时代人那样对革命感到失望,而是对党保持忠诚,并认为捍卫其“红色”遗产对党的生存至关重要。

现任亚洲协会政策研究所所长的陆克文表示:“他有这样一个直观的概念,即作为革命者的儿子,他不能让革命就这么渐渐远去了”。

中国领导人还经常引用苏联作为对中国的警告,认为苏联的解体部分原因是其领导人未能消除“历史虚无主义”,即对清洗、政治迫害和等错误做法的批评,这腐蚀了对共产主义事业的信心。

新的决议将反映出党的这种防御性自豪感。根据上个月的筹备会议,虽然之前的两份历史决议的标题说它们是关于“问题”的,但中国领导人这次的决议将是关于党的“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

党媒体的文章显示,该决议将把党的百年历史描述为一个英雄牺牲和成功的故事。像饥荒和清洗这样的创伤性时期将进一步成为一个柔焦背景——承认但不详述。

研究过中国领导人及其父亲的美国大学助理教授约瑟夫·托里吉安说,中国领导人“将历史视为一种工具,用来对付对党统治的最大威胁”。“中国领导人也看到了对历史的竞争性叙述会很危险。”

很多中国人接受了党对其过去的自豪描述,并将他们的生活改善归功于党。2019年,有14亿人次参观了红色旅游博物馆和纪念馆,而中国领导人在旅行中也会特意去这些地方看看。他劳动了7年的一个村庄已经成为政治朝圣地。

中国领导人在2016年说:“革命传统教育必须从幼儿开始。使红色基因渗进血液、浸入心扉”。

彩色琪子, CC BY-SA 3.0 via Wikimedia Commons

在创建历史决议时,中国领导人正在效仿他的两位最强大和最受官方尊敬的前辈。毛在1945年发布了《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在党内树立了他的权威;邓在1981年发布了《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承认了毛晚年执政期内的几十年造成的破坏,同时捍卫了他作为共和国创始人的崇高地位。两项决议都限制了政治冲突和不确定性。

德国弗莱堡大学研究现代中国的历史学家丹尼尔·里斯说:“他们在党内精英中建立了一个有关过去和未来的共同框架,一个共同的愿景,如果你不统一权力圈中人对过去的思考,就很难对未来有相同的看法。”

今年以来,中国官员已经接受了中国领导人关于历史观点的灌输。其主要文本似乎是对即将到来的决议的预演,特别是新版的531页的《党史》。

书中详细颂扬了中国领导人在减少腐败、减少贫困和提高中国技术能力方面的成就。其中说,他对2019年底在中国开始的疫情的应对,显示了“敏锐的洞察力和果断的决策”。

研究党如何利用历史的维也纳大学退休教授魏格琳(Susanne Weigelin-Schwiedrzik)说,新决议可能会赞扬毛和邓,同时表明只有中国领导人对中国新时代的权力崛起有答案。

她在谈到党对中国领导人的描述时说:“他就像一块海绵,可以把过去所有积极的东西,他认为毛和邓时代积极的东西都聚集到一起”。在这种说法中,“他是中国的历史终结者。他已经达到了一个无法超越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