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博商业周刊介绍了莫斯科商业中心最著名的一桩大楼Vostok中的一些非法业务，这幢大楼是欧洲第二高的建筑，拥有众多富豪住户，但同时也是许多加密币兑换公司的所在地，这些公司为一些非法业务提供洗钱服务，由于政府的监管薄弱，因此黑客和犯罪分子可以简单的从大楼里获取非法所得。

作为莫斯科商业区中的至宝，一座97层的玻璃大厦被称为联邦大厦东楼（Federation Tower East）或Vostok（东方站），它是对俄罗斯后苏联经济影响力和国家实力的致敬。这座建筑在2017年建成时是欧洲最高的建筑，现在是第2位，宣传材料中夸耀其高薪员工和所谓的针对“导弹和爆炸”的防御措施。其公寓是由高级政府官员和大公司高管租用和拥有的，售价高达3600万美元以上。

从公司网站上列出的地址来看，自2018年以来，这栋大楼也是十几家将加密货币转换为现金的公司的所在地。虽然这本身并不违法，但如果不警惕地监督客户，这类企业可以使犯罪分子从数字犯罪中谋取暴利，而且有些人发现监督不严也会创造一个有用的小众市场。专家们将Vostok中的至少四家公司与与勒索软件行业相关的洗钱活动联系起来，根据美国财政部的数据，自2011年以来，勒索软件行业已经产生了16亿美元的赎金。

俄罗斯政府容忍，甚至鼓励某些类型的网络犯罪的做法，一直是拜登与普京冲突的核心。根据财政部的数据，今年，主要在俄罗斯或东欧犯罪的黑客从针对学校、企业、政府实体和医疗机构的勒索软件攻击中赚取了5.9亿美元，比他们在2020年全年所获取的多42%。今年，一个与俄罗斯有关的网络帮派向殖民管道公司（注：美国最大的石油管道，因遭到黑客攻击，从2021年5月7日到12日暂时关闭管道）勒索了440万美元，在约一个月后举行的峰会上，拜登警告普京，如果不结束这些攻击，就会遭到报复。然而，受利益驱动的黑客继续以美国的网络为目标。

多个勒索软件相关的实体，在莫斯科最负盛名的办公大楼里运作，很难有比这个更能说明俄罗斯执法的无效了。Vostok内的公司之一是Suex OTC，这是第一家因帮助勒索软件集团洗钱而面临美国制裁的俄罗斯公司。根据区块链研究公司Chainalysis的数据，Suex在31楼的Q套房中运营，自2018年以来，已经处理了来自非法或高风险来源的至少1.6亿美元的比特币。这些交易占公司已知业务的40%。

在财政部制裁时，Suex的最大股东埃戈尔·佩图科夫斯基。在10月的脸书帖子中否认他或他的企业曾帮助黑客洗钱，并坚称要在美国“诉讼中坚决捍卫我的名声”。

据三位熟悉调查的消息人士称，22楼的一位商户EggChange正在接受美国和欧洲的调查，但因为他们没有被授权讨论这项调查，所以要求匿名。

世界上最大的加密货币市场币安表示，它还“标记了与EggChange和CashBank等平台有关的几个账户和非法资金流，后者是另一家在Vostok运营的公司。在执法部门和提醒注意“潜在的非法活动”后，币安说它关闭了它所发现的账户。

据Chainalysis报道，加密币交易平台Buy-bitcoin.pro也将Vostok列为总部，而它已经处理了数十万美元的勒索软件资金，并为其他非法运营商提供服务，包括Hydra，这是位于俄罗斯的最大暗网市场。EggChange、CashBank和Buy-bitcoin.pro没有对评论请求作出回应。

加密货币公司是莫斯科市的一个主要行业，莫斯科的中央商业区就围绕着Vostok。这个金融区位于苏联解体后被夷为平地的工业园区旧址上，占地约四分之一平方英里，其中至少有50家将加密货币转换成现金的公司，其中一些与非法活动有关联。据网络安全和加密货币专家称，这使它成为世界上最有影响力的数字货币兑站之一。

在俄罗斯代表币安的律师玛丽亚·阿格兰诺夫斯卡娅表示，俄罗斯法律要求公司对超过60万卢布（约8500美元）的现金交易进行“了解您的客户”（简称KYC）检查，但加密货币交易所不受监管，因此它的报告义务并不完全明确。KYC规则通常会将个人的信息与公共数据库进行交叉比对；金融机构还可以限制涉及新开账户的大额交易规模，直到他们对账户持有人的身份和资金来源感到满意。

拜登竞选团队的前高级网络安全工作人员杰基·辛格表示，政府的要求并不算特别繁琐，她现在是区块链安全创业公司Metaversable的顾问和高级战略师。她认为跳过客户身份识别规范的行为是调查人员追捕非法运营商的一个明显线索。她说：“进行合法业务的人，没有理由去寻找不符合本国KYC流程的任何交易所。”

房地产投资公司高力国际的合伙人斯坦尼斯拉夫·比比克表示，Vostok成为这种活动中心的一个原因是这个地址所传达的可信度。比比克说，在那里经营“给了租户地位，说明他有一个可靠的业务”。现实情况是，在大楼里经营的公司不一定与它的管理公司（亿万富翁罗曼·特罗琴科的Aeon集团）有任何直接联系。Aeon公司管理大楼并作为其经纪人，同时拥有一小部分空间，而个别楼层现在由100多个其他实体拥有。据莫斯科的房地产专家称，这些实体在没有Aeon直接参与的情况下招募了自己的租户。

在这栋大楼里运营的加密货币公司也不仅仅只把它当作一个邮箱，至少在一个案例中，它是资金实际转手的地方。一位数字货币交易员最近描述了在Vostok通过EggChange兑现代币的经历，他要求匿名，以保护那些参与调查的人的身份，调查旨在确定全球加密货币洗钱业务的核心参与者。

与其他大多数交易一样，这笔交易是通过在通信服务软件Telegram上与一个账户交换信息开始的，EggChange在网站和加密货币网络论坛上为这个账户做了广告。经营这个账户的人提供了一份包含正式交易条款的文件，其中包括给供应商的1.7%的佣金。

文件中有空格，供交易员填写姓名、护照号码和签名，交易员被要求将这些信息返回给EggChange。但交易员并未提供这些信息，EggChange也从未要求提供。平台想要的只是一个名字，随便什么名字，以便Vostok的前台可以打印出访客证。彭博商业周刊通过查看EggChange的聊天记录确认了这位交易员的账户。

EggChange允许客户通过多个国家的快递公司兑现加密货币，但它将位于Vostok的办公室介绍为一种加密货币爱好者的沙龙。在2018年的一个论坛帖子中，对它服务的宣传语写道：“除了安全和快速的兑换，我们保证提供关于加密货币世界有趣和有教育意义的对话，以及咖啡、茶和烈性饮料。”

现实情况则更为简单。这位交易员派了一个代理人，也被称为钱骡（Money mule），来取走现金。钱骡配备了一本假护照，但交易员说，在保安台或EggChange办公室没有人要求查看任何身份证明。结果，钱骡提供了一个假名字，以获得一个普通的塑料访客证，并得到指示乘坐电梯到22楼，他得到了进入9号套房的机会。

到达后，钱骡看到一扇金属门和键盘。Telegram联系人提供了四位数的代码2209。进入后，钱骡看到的是一个不起眼的两室一厅办公室，也可以看到莫斯科河两岸蜿蜒的景色。一位接待员正在等待，他带了一台移动电话，并在桌子后面放了一碗糖果、咖啡和茶。这里没有EggChange的标志，没有有趣或有有教育意义的加密币对话，也没有迹象表明有其他人在那里工作。

钱骡被要求背诵另一个通过Telegram分享的密码，这个密码用于识别和验证交易，然后被要求将所有电子产品存入一个储物柜，以防止电子追踪。接待员将钱骡引向另一扇门，门被打开，一个男人出现，递上了一袋现金。

交易就这么结束了。钱骡走出金光闪闪的塔楼，回到莫斯科的街道上，混在人流中，将现金收入囊中，而不需要透露身份，仿佛根本就没有人到过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