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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生命反对拜登预算法案的希妮玛,到底是为钱、为权还是“求关注”?

纽约客的丽兹·维迪康布发表评论,她认为亚利桑那州参议员克里斯滕·希妮玛之所以不断与民主党的议程背道而驰,并不是因为政治献金或为了掌握权力,而是因为她希望表现出与其他民主党人“不一样”的信息。这是出于一种内心深处希望别人注意她的想法。但她的选民也可能因此而受到伤害。

我从未打算花这么多时间去思考亚利桑那州的民主党参议员克里斯滕·希妮玛(Kyrsten Sinema)。2003年她还没有进入我的视线,当时她是绿党的发言人,穿着粉红色的蓬蓬裙抗议伊拉克战争。

在2011年也是如此,当时《凤凰城新时报》将她命名为“本地最佳左派偶像”。 2012年,当时她成为第一位公开当选为众议院议员的双性恋女性,我仍然没有听说过她。她在此后不久踏上了从最自由派的民主党议员之一到最保守的议员之一的旅程。

甚至在2018年,当她翻转了一个由共和党控制的参议院席位时,据政客网站报道,她曾告诉工作人员,她想“成为下一个约翰·麦凯恩”(已故亚利桑那参议员,生前因反对特朗普对医保的改革而被共和党批评)。

Photo by:  Gage Skidmore from Peoria, AZ,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CC BY 2.0 via Wikimedia Commons

但最近,希妮玛作为仅有的两名民主党参议员之一,与西弗吉尼亚州的乔·曼钦一起阻止了总统拜登的“重建更美好”法案,成为头条。这个3.5万亿美元的和解方案包含拜登第一任期内的所有国内优先事项,除非参议院的每个民主党人都投赞成票,否则就无法通过。

这意味着,如果你关心任何事情,你就必须想着希妮玛:包括投票权,换言之也是民主的未来;和解法案中提出的大量社会措施,从带薪家庭假到老年人配眼镜;美国的气候措施,这也将影响在格拉斯哥的谈判,因此也影响地球上的所有生命(指本周末即将举行的《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缔约方大会第二十六次会议)

希妮玛的同僚曼钦是一个令人沮丧却深具连贯性的人物:他是一个煤炭大亨,说过这样的话:“我不能接受我们的社会走向一种吃福利的心态”,他认为“消除化石燃料”的想法是 “非常、非常令人不安的”。他反对这项计划的某些内容毫不奇怪,如“清洁电力性能计划”,该计划将鼓励电力公司过渡到非碳能源,而他一直在要求从法案中删除这些条款。

希妮玛却更难读懂,她的难以捉摸似乎助长了她的神话。她以回避公开的选民会以而闻名,而且她几乎没有公开声明反对民主党的法案,尽管有新闻报道说她反对对企业和富人增税,以及反对医疗保险药品定价改革。(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这就与她的竞选纲领很不同了,她的纲领侧重于“改善医疗保障”和“降低处方药价格”。)

就像西方的克里姆林宫学家在冷战期间通过注意肖像被移除,或椅子被重新排列来追踪苏联政治一样,焦虑的公众和日益愤怒的亚利桑那州民主党活动人士被迫在希妮玛的服装和身体语言中寻找线索,以了解她将如何塑造我们的集体未来。

对进步人士来说,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今年3月,希妮玛在参议院投票反对提高最低工资时做了一个半屈膝礼,然后在Instagram上发布了一张自己戴着粉红色驾驶帽和一个“滚蛋”戒指的照片。最近,人们从她的旅行行程中又收集到了一些信号:她在参议院休会期间参加了在欧洲举行的筹款活动。

希妮玛的instagram照片。来源:推特截图

当代希妮玛学分为几个阵营。有一种说法是“跟着钱走”,他们认为她只是她的企业捐助者们的一个工具,这个团体包括商业圆桌会议(Business Roundtable)和美国药品研究和制造商(Pharmaceutical Research and Manufacturers of America),这两个组织都反对社会支出法案。

但这一理论受到了马修伊格莱西亚等评论员的质疑,他们认为这一理论混淆了因果关系。(也许希妮玛拿到企业的捐款正是因为她在阻挠进步的改革,而不是相反。)此外,正如政治记者瑞安·格里姆在电视节《与克里斯·海斯无所不谈》中所说,“这种分析框架没有用,因为许多其他接受企业资金的政治家并没有这种行为。”  

然后还有政治学派,他们认为希妮玛正在做她认为自己需要做的事情,以便在亚利桑那州获得连任,这是一个古怪的州,共和党人和独立人士占多数。但这一理论却被她自己的声明所削弱:“人气不是我关心的问题”,以及最近对亚利桑那州民主党人的民意调查显示,她以超过30个百分点的劣势输给了她的任何一个假想的初选对手。人们不禁要问的是,她是否正在准备完全离开民主党?

接下来是第三种也是最令人不安的学派,即希妮玛是根据深深的信仰和原则在行事。但这些代表着什么?众所周知,她一直在倡导包括梦想法案(为未成年的非法移民获得合法身份),堕胎权,和LGBTQ权利等各种事业。不过最近,她似乎最热衷谈论的事情是与共和党人合作。

她最近在华盛顿邮报上写道,两党合作是“实现持久的、可持续结果的最佳途径”。在她2009年出版的《团结与征服》(Unite and Conquer)一书中,她讲述了自己从自由派的“炸弹投掷者”到成功的“联盟建立者”的历程,并为那些希望追随她的脚步的进步人士提供了建议。她建议他们把身份政治这一“可怕疾病”放在一边,在涉及到他们的政策偏好时,要练习“放手的艺术”。

她还鼓励他们“与其他人交朋友”,并讲述了她在亚利桑那州立法机构工作时与一位右翼建筑业说客结识的故事。她写道:“我不认为那天,我们在任何一个政策问题上达成了一致。但他很幽默”。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人们可以看到希妮玛炫耀性地将她的理念付诸行动:她在宣布由两党共同协商的基础设施协议时,将一只手臂钩住了共和党参议员罗布·波特曼(Rob Portman,俄亥俄州参议员)的手臂。她在谈到谈判的过程时说:“问题一直是:‘我们必须做什么才能完成它?酒。答案是酒。我们有很多酒。”

8月,她罕见地出现在电视节目《观点》中,讨论她与这个节目的前保守派评论员梅根·麦凯恩的深夜短信。希妮玛说:“梅根和我有很多共同点,我们都来自亚利桑那州,我们都喜欢仙人掌。我们都认为自己都像钉子一样坚韧,而且我们都有强烈的独立性。” 

麦凯恩将这位民主党的好闺蜜描述为“特立独行”(a maverick),这句话也被用来描述她已故的父亲,后者因投票反对自己的政党而闻名。事实上,对希妮玛赞誉最多的就是共和党人,包括战略家、接受过民意调查的选民以及为希妮玛竞选连任而捐款的捐助者。

Photo by: Kyrsten Sinema, Public Domain via Wikimedia Commons

在推特上监测与希妮玛有关的言论时,我不断地看到一个词:希妮玛是一个“选我”女孩(Pick-me girl)。一个人在推特上说:“希妮玛是美国最大的‘选我’女孩,” 另一人写道:“希妮玛身上散发着“快选我’的气质。”“她是一个最完美的‘选我’式人物,是‘快选我’队的队长!!!!!” 

这似乎是一个我应该知道的术语,但是,可耻的是,我还需要在谷歌上搜索一下。根据互联网权威人士的说法,“选我女孩”这一流行语至少有五年的历史。它描述了那些“拼命想让自己看起来与众不同或‘不像其他女孩’以吸引男性注意”的女性。

去年,当TikTok上的视频博主开始按他们的粉丝的要求模仿选我女孩时,这个想法变得流行起来。最受欢迎的是一位名叫汉娜·蒙托亚的20岁TikTok用户。在蒙托亚的视频中,她穿着运动服,吹嘘她如何从事 “17项运动”,并且“只是那些人(厉害的人物)其中一个”。她解释说,她不喜欢其他女孩,因为“她们的戏太多”,并对裙子和化妆品等东西表示不屑一顾,她将这些物品描述为“又假又普通”。她经常会暂停她的独白,与屏幕外的男性调情:“迪伦,闭嘴啦。我真的要打你了哦!”

这似乎并不完全像希妮玛。她是一名铁人三项运动员,但她也陶醉于少女的装饰:爱穿花卉和动物印花图案衣服,连身裙,和蓬松的袖子。我联系了汉娜·蒙托亚,要求她澄清。白天,蒙托亚是阿巴拉契亚州立大学的一名学生。她并不密切关注政治,但她知道关于希妮玛的论述。

她解释说,尽管“选我”个词经常描述一种内在的厌女症,但它不一定是指一个会贬低其他女孩的女孩,或只会夸耀自己喜欢运动和游戏的人。蒙托亚说“这只是一个非常希望被视为‘与众不同’的人。你经常看到‘古灵精怪’(quirky)这个词与它关联起来。” 她指出,男人也有这种行为:在她的视频中,她模仿一个很挑剔的男孩,他的口头禅是“我和其他男人不一样”。她觉得希妮玛的行为很熟悉,“我觉得这是我在高中时经常遇到的事情。有很多人没有安全感,所以他们会表现得非常‘选我’。”

汉娜·蒙托亚扮演的选我女孩。来源:视频截图

从这个角度来看,人们就能理解这个词为何会被当作一种公平的批评。选我女孩有意表明她与其他女孩不同,但希妮玛似乎同样执意地要向世界,特别是向共和党人和独立人士证明她与其他民主党人不同。

民主党人感到被她唾弃,就像被以前的同伴踩在脚下的高中女生。在蒙托亚的视频中公开展示的调情行为中甚至还有一个类比,她说着“杰克!别闹了!”与希妮玛和米特·罗姆尼(Mitt Romney,犹他州参议员,以反对特朗普闻名)这样的人打交道很相似。

但是,这个词植根于性别歧视的污名,就像围绕任何女参议员的许多批评一样,它不可能与厌女症分隔开。女权主义作家认为,通过嘲笑选我女孩,TikTok用户正在做他们声称自己正谴责的事情:即对其他女性的行为挑三拣四。

有时,希妮玛似乎正想让她的自由派批评者落入这样的陷阱,她在参议院会议上戴着五颜六色的假发,或者穿着写着“危险生物”的亮粉色毛衣主持会议,而她的新闻办公室则发表声明,谴责“对女性参议员的身体语言、服装或身体举止的评论”。

她的一些网络批评者意识到了这种动态,对选我女孩这个词也表示了疑虑,即使在当他们自己也差点用这个词的时候。一位推特用户写道:“我担心把希妮玛简化为选我女孩的表情包会让人觉得有性别歧视,但我也不知道还能如何解释她对赢得共和党白人男性认可的奴性忠诚…”

也许这个标签最有用的地方是它对内在的关注。希妮玛学家们提出的其他论点:她在拿钱,她在玩政治游戏,都意味着她在对外部因素作出反应。而“选我”的论述则假定她的行为是源于某种内在需求,她希望通过“特立独行”的身份来满足这种需求。这似乎是合理的,尽管她在书中抨击了身份政治。她曾写道:“最需要记住的一点是:‘这一切与你无关。’”

Photo by: Gage Skidmore from Peoria, AZ,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CC BY 2.0 via Wikimedia Commons

在某种程度上,这也是最悲惨的可能性,因为它忽略了那些生活将受到关键政策影响的人,例如,那些将因共和党压制选民的行动而被剥夺权利的少数族裔,以及亚利桑那州135万享受老年医保的人,他们将因她拒绝改革药品定价而受到伤害。希妮玛可能不希望这样的选民选她作为他们的代表。但你还是会希望她能够选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