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宋星

被调侃“下周回国”的贾跃亭还没回国。虽然他人不在江湖，但关于他的新闻，依旧吸引人们的眼球。

美国时间10月7日，做空机构J Capital发布对法拉第未来（Faraday Future，以下简称FF）的做空报告，直言“不认为法拉第未来公司能卖出哪怕一辆汽车”。

贾跃亭在2014年5月创立了FF。自成立以来，FF未录得任何收入。J Capital认定其为“电动汽车骗局”。

J Capital创始人在报告中还表示，尽管贾跃亭和法拉第未来已经基本“解绑”，但仍对公司有很大的影响，而贾跃亭并不值得信任。

对于J Capital做空，贾跃亭回应其是“冷饭热炒，无稽之谈”，但并未详加批驳。

周五，FF股价开盘跳水，后企稳略回升。截至收盘跌幅4.17%，收于8.1美元。

两名“中国通”做空FF

J Capital虽然没有浑水、香橼等做空机构有名，但值得一提的是，J Capital两位创始人都是“中国通”，并且长期生活在中国，对贾跃亭有很深的研究。

据官网介绍，J Capital成立于2010年，创始人为安妮·史蒂文森-杨和蒂姆·默里。史蒂文森-杨在中国生活了25年，也是一名中国问题评论员，为《华尔街日报》、彭博社等媒体撰写评论文章；默里在中国生活了19年，在媒体、快速消费品公司和政府部门担任过行政职务，能说流利的中文。

J Capital曾做空京东、优信等多家中概股。在针对FF的做空报告中，史蒂文森-杨和默里在开篇表示，“经过8年的经营，FF公司未能交付一辆汽车，但却一再表示‘明年交付’。”

这份报告共有28页，J Capital从FF公司投产能力、财务状况以及贾跃亭个人诚信问题等多个角度表达了其对FF公司的质疑。消息来源包括实地调研走访、FF前员工证词、公司财报数据及公开资料的梳理等方面。

J Capital还在Twitter上概括了它对FF的10条指控，具体如下：

• 像其它电动汽车欺诈骗局一样，FF大部分的“汽车预订”似乎是虚构出来的。在做空机构Hindenburg Research三月发布关于电动汽车初创公司Lordstown Motor的报告后，这些预购订单数字就从FF公司文件中消失了。而且，值得一提的是，78%的预订来自同一家公司。
• FF已违背了为创办工厂许下的每一个诺言，这一次难道会不一样吗？我们去看过工厂，可以肯定，对于一个据传要在7个月内实现大规模生产的公司来说，工厂太过于安静了。
• FF离职员工表示，公司的量产工作还没有准备好。FF自己也表示它还额外需要14亿美元。
• FF股权将被稀释的程度另人震惊。FF公司曾披露，大规模筹资及债转股后可能会导致投资者持有股权被进一步稀释，而发出的期权可能会再增加超过50%的股份。
• 怎么会没有人意识到恒大持有FF 20.5%的股权？恒大目前本身处于债务危机中，很可能甩卖FF股权，换取现金，这将压制FF的股价。
• FF刚刚筹集了10亿美元资金，为什么它又为获得少量资金而按14%的利率借债？
• FF声称已与中国某一线城市签署谅解备忘录。而它实际指的是三线城市珠海。中国媒体曾报道过，珠海已经在去年7月退出与FF的协议，而FF仍不断提及这项合作。
• FF热衷于谈论与吉利的协议，吉利曾斥资5000万美元投资FF。但监管文件显示，FF已经又付给吉利5000万美元，因为FF使用了吉利的一个生产“平台”。所以吉利拿回了它的投资款。
• FF已准备好偷偷带走公司的钱，然后“塞到”董事手中。FF会计账簿中充斥着应付票据，其中一大部分的承兑人为贾跃亭。
• 考虑到FF已违约的次数，投资者仍允许管理层将所有公司的财产（无论是有形资产还是无形资产）作为担保而发债，这令人感到惊奇。如果FF决定不兑付这些票据，投资者将会失去一切。

空旷安静的工厂

J Capital的十项指控中，最直接影响FF交付汽车的，就是其投产能力。

在报告中， J Capital指责FF公司“违背了在美国及中国五个城市建厂的承诺，对于第六个工厂的建设也一再推迟。”工厂都没建设好，量产更是无从谈起。

 J Capital称，从2015年开始，FF违背了建设5家工厂的承诺。这5家工厂分别位于拉斯维加斯州北部、加利福尼亚州的Vallejo，以及中国的浙江德清、珠海和广州。

如图所示，J Capital还详细列出了FF宣布工厂建设计划、以及终止建设等关键时间节点。

以珠海为例，FF本来计划投入2.5亿美元建设珠海工厂，珠海市政府也会相应作出投入。但是两名珠海官员今年8月告诉J Capital，政府部门发现FF并无心建设工厂，因此也撤回了原准备投入的20亿元。

美国加州的汉福德工厂是FF唯一在建的工厂。FF在9月20日的公告中表示，工厂正在准备生产工具，以兑现上市时的承诺，在七个月内实现量产。

但J Capital发现汉福德工厂很安静，而且在招聘网站和FF官网上，汉福德只有11个职位开放。对于一个生产计划紧张的公司来说，FF似乎非常放松。

J Capital还进行了实地考察，在8-9月三次造访汉福德工厂，却发现工厂周围几乎没有什么工作迹象，非常空旷安静。一位FF高管也承认公司仍有工程问题需要解决。

作为对比，特斯拉上海工厂在量产开始前的六个月，看起来很繁忙。从当时的图片中可以看到，员工在现场工作，汽车在通道上行驶，还有一些机型设备。

FF仍深受贾跃亭影响？

J Capital表示，FF除了有以上问题之外，还有一个重要负面因素：仍深受贾跃亭影响。这又是为何呢？

此前，因为贾跃亭在国内财务造假的丑闻，FF已逐渐和贾跃亭解除绑定。

2019年9月，FF宣布，创始人贾跃亭辞去原CEO职务，出任首席产品和用户官，并任命毕福康为全球CEO。

2020年7月，贾跃亭在美国申请的个人破产重组程序完成，重组方案正式生效，同时债权人信托也正式设立并开始运营。贾跃亭把剩余全部个人股权装入了第三方管理的债权人信托，自此不再是FF股权的持有者。

尽管如此，J Capital认为贾跃亭仍对FF有很强的“操控”能力，除了通过他自己，还通过他的亲信。

J Capital称，贾跃亭在FF公司拥有合伙人、首席产品及用户生态官的头衔，这表明他对产品设计有重大影响，尽管他没有汽车设计方面的经验。

根据企查查等平台的数据库，贾跃亭至少在130家中国公司拥有权益或担任职务。这表明贾跃亭可以控制这些公司的一些交易，从而控制FF在中国的支出。

贾跃亭是管理FF公司的9名高管之一，他的外甥王佳伟（Wang Jiawei，音译）也位列其中。王佳伟还是FF Global的管理合伙人，拥有话语权。FF Global持有FF公司29.1%的股权。

贾晨涛（Jia Chentao）是法法汽车（珠海）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该公司是FF旗下公司，贾晨涛据传也是贾跃亭的亲戚。法法汽车（珠海）有限公司注册资本为2.5亿美元，贾晨涛控制着公司的支出、预算等事务。

贾晨涛还是乐视生态汽车（浙江）有限公司的董事。该公司是一家空壳公司，FF对其投资了1.54亿美元。

FF前总法律顾问Hong Liu在对FF的诉讼中还表示，贾跃亭不顾法律承诺，依然控制公司。他还提到，邓超英（Chaoying Deng）是贾跃亭派系中的一员。据FF官网，邓超英目前在FF负责企业运营，CEO办公室主任，政府事务团队，同时作为执行董事。

基于以上理由，J Capital认为，贾跃亭仍然在对FF施加影响，但是贾跃亭并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比如，今年4月，证监会曾详细披露贾跃亭在领导乐视网期间的财务造假、欺诈等违法行为，并对其采取终身证券市场禁入措施。北京证监局还对贾跃亭合计罚款2.41亿元。

J Capital称，因为有欺诈前科，贾跃亭的交付承诺值得打上问号。

对于J Capital的各种指控，贾跃亭表示是“无稽之谈”，还提醒J Capital“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打脸了”。

他再次强调，2022年7月将交付量产车：“2022年7月，加州汉福德，新物种诞生日见”。外界分析，他指的是FF91。其于2018年宣布试产成功时就被称为“新物种”，贾跃亭称其在性能、奢华和科技三个维度上碾压迈巴赫、劳斯莱斯和兰博基尼等豪车，今年7月开始量产版预订。

贾跃亭是否能实现承诺，什么样的“新物种”将横空出世，答案9个月后见分晓。

 

参考资料：

https://www.jcapitalresearch.com/about.html

https://www.jcapitalresearch.com/uploads/2/0/0/3/20032477/2021_10_07_ffie.pdf

http://www.csrc.gov.cn/pub/zjhpublic/G00306212/202104/t20210413_395914.htm

https://twitter.com/jcap_research、

附做空报告全文：废弃工厂、假订单、没法生产的电动车，拿手机专利说事，猛往贾跃亭兜里装钱

做空机构J Capital Research的安妮·史蒂文森-杨，于10月7日发布了一份关于电动汽车公司法拉第未来的调查报告。报告中发现这个贾跃亭设立的电动车公司不仅无法在近期内交付任何电动车，还涉及一系列的欺诈行为。然而由于最近电动车市场大热，这家公司仍然获得了与SPAC合并的上市机会，报告中认为这只是另一个骗钱的计划。以下为报告全文，略有删节，无损原意。

我们不认为法拉第未来（Faraday Future，FFIE），会卖出一辆汽车。到目前为止，它只是一个从美国投资者那里收集资金的桶，并将钱倒入其创始人、中国最知名的证券欺诈者贾跃亭创造的债务黑洞。

创业八年后，FFIE未能交付汽车，一再说“明年”。这家公司违背了在美国和中国的五个地方建立工厂的承诺，并一再推迟第六个工厂的建设。FFIE正被数十家未付款的供应商起诉，并且没有披露它在中国的资产已被法院冻结。而贾跃亭似乎还在幕后经营着这家公司。

鉴于目前的泡沫环境，FFIE在七月份还是想设法通过私人投资公开股票（PIPE）和特殊目的上市公司（SPAC）合并，从美国投资者那里筹集大约10亿美元。现在它承诺重新启动在加州汉福德的废弃工厂，并要在短短七个月内大规模生产汽车。我们不认为这个时间表能维持下去：最近对这家工厂的三次访问显示活动很少，而且前公司员工告诉我们，仍有一些工程问题需要解决。

FFIE是濒临破产的恒大和违约王贾跃亭结合的畸形产物。我们预计恒大拥有这家公司20.5%的股份，并将获得更多的股权。一旦锁定期在2022年1月结束，恒大将出售其股份。而恒大那之前也有可能悄悄出售。

2021年1月，FFIE仍声称它收到1.4万个预定汽车的订单，这是在调查机构兴登堡公布其调查结果后的一周，报告中宣布另一家电子汽车公司Lordstown的订单是伪造的。

在没有解释的情况下，3月19日之后，FFIE就不再提及预订数量了。

事实上，这些预订中的78%来自一家公司，它已经在2020年被转换为可赚取8%利息的应付票据。公司强烈暗示这个神秘的预订者——貌似已经准备好花费超过10亿美元购买FFIE的汽车——可能是一个“关联公司”。但他们没有说那是谁。在2021年上半年，尽管即将进行SPAC合并，FFIE只接收了14.4万美元的的新客户付款。

大规模的稀释即将到来。仅凭FFIE股价的有限上扬，遗留的FF股东就将获得多达2500万股FFIE的股份。这些股份中的一半以上被指定给恒大。而在6月，SPAC赞助商PSAC，持有2370万份认股权证。

就在去年8月，尽管最近筹集了大量的现金，FFIE仍继续签发可转换为440万股新股的承兑汇票，转换价值相当于未偿还本金的130%。在刚刚发布的S-1/A（公司上市前提交给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申请表）中，FFIE表明它仍然在筹集资金。一些新债务的成本为14%。

雪上加霜的是，FFIE自己的文件的小字中写道，它预计到2024年还需要14亿美元的资金，才能实现其财务目标。这可能会稀释现有股权持有人。

同时，FFIE可能很快将美国投资者的资金转移到私人手中。预估的合并资产负债表显示在SPAC合并和PIPE之后，账户上还有1.278亿美元的应付票据。贾跃亭和其他相关方已经兑现了6870万美元，伴随着 “SPAC合并的结束”。我们相信他需要这些钱，因贾跃亭曾一度声称有66亿美元的个人债务。

2021年9月20日，公司发布了一份新的报告，声称在生产方面取得了进展。但我们采访的前工程主管并不认为这辆车已经能被生产。

FFIE声称它只需要9千万美元就能在7个月内开始大规模生产，但一位前高管说：“这根本不可能是真的”，另一位前高管说：“公司对SPAC的说法是他们只需要钱来生产。但我认为仍有一些关键的工程问题。”

中国政府报告显示，在2016年，FFIE的子公司LeSee投入了1.54亿美元的资金。中国浙江省，是公司最大的计划生产基地。但我们去了那里，发现除了一片杂草丛生的田地外，什么都没有。这片地区是如此的荒芜，甚至连位于原定为法拉第工厂园区的派出所都空关着。

FFIE创始人贾跃亭已被终身被禁止与中国的上市公司有联系。FFIE在报告的“风险”部分承认他“非法”向关联公司提供资金和担保，不正当地挪用他控制的一家公司的公开募股收益。他还向中国监管机构和投资者撒谎。在香港，他曾是被长期停牌的酷派集团的董事长。他没有披露关键交易。

贾跃亭以“合伙人、首席产品和用户生态系统官”的头衔，仍然通过 FF 全球办公室控制着 FFIE 的关键开支。由于他的原因，FFIE在中国的美元账户被监管机构冻结。

在针对FFIE的诉讼案中，公司的前总法律顾问刘洪声称，贾跃亭的“小团体”控制了公司，而不顾法律承诺。

由于贾跃亭使公司蒙羞，FFIE于2019年9月聘请了一位“专业”的CEO。但他在中国电动车领域的记录并没有好多少。毕福康（Carsten Breitfeld）是南京拜腾汽车公司的联合创始人。这家公司在2020年停止运营时拖欠了供应商和员工数百万美元。

他在招股书的简历中，还顺手省略了他在另一家名为“中国电动车希望之星”的艾康尼克（Iconiq）公司担任CEO时的不幸遭遇。这家公司在沉寂之前筹集了超过12亿人民币。他得到的是来自前员工并不热烈的评价。

在目前过热的电动车环境中，公司似乎很难找到人才。

9月，FFIE宣布了新的高管：一位来自Lordstown，FFIE的一位前员工称Lordstown“为欺诈行为定下了新标准”。还有两名来自Karma，一家奄奄一息的公司，汽车新闻网站Jalopnik称Karma公司可能伪造了汽车样机。Karma公司的一名毕业生是A123系统公司的前副总裁，这家曾在美国上市的中国公司因专利侵权和证券欺诈被多次起诉。

有一份长长的投资者名单，希望抛售股份。从持有20.5%股份的中国恒大，到遗留的公司FF Global Partners，它持有37.4%。还有占流通股6.1%的股权化供应商，其中一些持有者：供应商信托的三分之二股份和FF Global拥有的数量不详的股份已经有资格出售。

8月份的注册声明表明在SPAC结束时，4.957亿美元的负债被转换为完全归属的股份，其中包括1.096亿美元的供应商应付款，并被放在锁定30-90天的信托中。我们预计这些持有者大部分已被拖欠至少两年，会迅速出售。供应商的整个锁定期将在2021年10月20日结束。

除了贾跃亭这样的内部人士外，FFIE已经毁掉了几乎所有曾与它合作或对它投资过的人。FFIE已经拖欠了供应商的债务，甚至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也是如此。一些寻求未支付费用的诉讼仅是为了几十万美元。公司多次违背了在美国和中国建厂的承诺。它自己的前法律顾问已经起诉FFIE，声称管理层违反了美国法律，并充当了中国公民的“签证农场”，并索取未支付的报酬。

公司的一位前高管告诉我们：“我一毛钱都不会给法拉第公司。如果一年前，有人联系了所有的员工和股东，告诉我们可以以每股2美分的价格出售，我们也会抓住这个机会。”

FFIE不过是一连串的宏伟公告，很快又会被新的潮流所取代。

我们认为，FFIE什么都不是。

推迟和放弃的工厂

我们发现了五个被遗弃的工厂项目，还有一个位于加州汉福德的工厂，在多次承诺后于2019年再度推迟，而且似乎还在拖延重新启动。

我们在8月和9月进行了三次访问，发现活动很少。

FFIE在2021年9月20日的演讲和相关公告中称，工厂正在调整以兑现上市时的承诺：在七个月内实现量产。但我们发现工厂很安静，而且在招工网站Glassdoor和FFIE的网站上，汉福德只在招聘11个职位。

对于一个生产计划紧张的公司来说，FFIE似乎非常放松。

相比之下，特斯拉上海在开始生产前的六个月，看起来很繁忙，人们在现场工作，汽车在通道上行驶。

汉福德是公司唯一剩下的工厂。回溯到2015年，这家公司已经背弃了建造其他五个工厂的承诺。其他工厂，包括美国的北拉斯维加斯和加州的瓦莱霍，以及中国的浙江德清、珠海和广州。中国政府的文件显示，公司为其中两个工厂投入了大量资金：4.54亿美元。并承诺为第三个工厂投入2.5亿美元，但并没有造出任何工厂。

公司的“中国区首席执行官”陈雪峰在北京举行的“919未来主义者日”活动上，谈到FFIE与吉利汽车在珠海的潜在合作。但在7月，在 SPAC 合并之前，珠海市宣布撤回对 FFIE 的投资。

跟Lordstown一模一样——假订单

2021年初，FFIE声称已收到对1.4万辆汽车的订金。实际上，一年前公司已将其中78%的金额转为应付票据，赚取8%利息。这78%来自于一家公司。

“奇怪的是，一个匿名客户会在2019年付出这么大一笔订金，而FFIE的财务报表显示，它甚至没有现金来偿还订金，更不用说完成汽车的研发和建立生产设施了。”

FFIE在2021年2月4日的一份说明中披露，这个客户可能是一个“关联公司”。

“在2020年1月至8月期间，本公司与一家关联公司签订了各种总额为1163.5万美元的应付票据。”

根据FFIE声称的预定数量，和公司同时在资产负债表上记录的1490万美元的客户保证金。这笔1160万美元的单一客户的订单一定是预订了1.4万辆车中的78%，或大约1.09万辆汽车。还是假设有10%的批量折扣的情况下，FF91的最近公开的售价为20万美元，这位客户计划拿出18万美元x 1.09万辆车 =19.62亿美元买车费用。我们很想知道这位愿意花19.62亿美元买车的匿名买家是谁。

实际上市场对这辆车似乎没有什么需求。在2020年，汽车预订的订金量下降了。

而在2021年的前六个月，几乎没有收到任何订金。

即使FFIE现在制造了FF91，并以计划中的20万美元的价格出售，这个模式也不会有利润 。在公司的SPAC演示文稿的深处，公司说只有“大众市场的电动汽车”即FF81和FF71，才能产生息税折旧摊销前利润（EBITDA）。

但FFIE甚至还没有为这些车辆制作原型，它们在商业上相当于画在餐巾纸上的涂鸦。

一位熟悉中国和电动车领域的顾问告诉我们，“一个没有人问的问题是：他们假设豪华电动车有深厚的市场，实际上并不真正存在。”

FFIE推出计划的时机，正是中国的科技巨头和美国的风险投资公司都将资金注入纷纷向电动车初创公司的时候，如蔚来汽车、广州小鹏、理想汽车、威马汽车公司、恒大新能源汽车公司、Canoo公司、北极星公司、Lucid公司、Rivian公司等其他公司，它们都在竞相开发和制造自主电动汽车。

FFIE充满陷阱的用钱方法

法拉第未来在2020年底的银行余额只有100万美元，接近破产。

从2018年开始的接近三年时间，公司在资金耗尽后，基本上处于休眠状态。公司的资产负债表显示出极少的建设进展，至少在2019年12月底和2021年6月底之间。在SPAC合并后的2021年7月，FFIE终于成功地获得了近10亿美元的总收益，包括Property Solutions Acquisition Corp（PSAC，即与它合并的SPAC）信托账户中的2.3亿美元现金，和7.61亿美元的普通股PIPE。

他们用很多钱来支付旧债。在交易结束后，公司立即披露它将支付1.449亿美元的亿元的现金和2590万股股票给各种债权人。高达9230万美元的惊人数字还将用于支付“咨询”费用，包括银行、印刷、法律和会计服务。我们以为SPAC和PIPE交易应该是便宜的，并且想知哪些 “顾问”获得了如此多的现金。

FFIE向关联方支付了3180万美元，他可能是贾跃亭。公司表示，“绝大部分的应付票据和股权都是由创始人和前首席执行官控制或曾经控制的实体提供资金。”

由于SPAC合并和PIPE交易，总共有6.422亿美元的负债，是通过股票转换和筹集资金来免除的。SPAC合并时的“交易会计调整”表明了有多少负债被消除了。

最恶劣的协议

如果上述情况还不够，公司还有我们所见过的最恶劣的收益协议之一。遗留的FF股东将获得多达2500万股FFIE股份，价值约2.939亿美元，仅基于FFIE股价的有限上升。这将被当作一种“认定的红利”（公司给股东的预付款）。这笔收益并不基于经营业绩。

恒大除了已经拥有的20.5%的FFIE股份外，还拥有2500万盈利能力支付股中的1330万股。一旦有机会，恒大很可能会高兴地抛售。

为了方便起见，还有2500万美元的采购订单被塞进“应付款”中。这些都是FFIE在2019年4月建立的“供应商信托”的一部分，目的是让未付款的供应商将债务换成FFIE的股权。

七年来的偷窃行为

在达成SPAC协议之前，数亿美元的资金似乎已经从公司被抽走了。我们对FFIE是否真的如其所说投资了20亿美元持怀疑态度。FFIE自己在诉讼中为自己辩护的声明，以及我们对已公布的财务报表的分析，都让我们感到怀疑。

在一家名为Evelozcity的公司提起的诉讼里，FFIE为自己辩护而准备的声明中，公司说它已经投资10亿美元用于开发下一代人工智能电动汽车。

神秘的是，到2019年12月，我们可以在FFIE的累计赤字中看到，公司声称已经花费了超过20亿美元。我们认为这是不可能的。FFIE每年用于研发的费用不到3000万美元，物业、厂房和设备估值低于3亿美元，在被投资方中也没有重要的股权，并且只报告了财产和设备以外的无形资产。

我们不知道他们在2018年可以去哪里花掉这么多的钱。没有启动任何建筑项目。甚至有几个已经被放弃了。

2019年之前申报的损失是真的吗？FFIE的文件指出，历史上它在美国的净经营亏损结转额为4.28亿美元，海外为1.34亿美元，共计5.62亿美元。当然，许多损失不能报税，而且有些损失结转会过期，但这一总数与报告的25亿美元累计数字相差甚远。所以让人怀疑这些损失是否都是真的。

这些亏损结转的实际使用情况也是值得怀疑，在谈到各种税法的限制影响时，FFIE含糊其辞，只说：“如果有这种限制的时间和数额的话，还没有确定。”

事实上，FFIE自己的文件指出，到2024年，公司还需要14亿美元的资金才能实现财务目标。如果盈利能力和现金流目标无法实现，可能会有大量额外的运营资本贷款被加到这14亿之上。

这笔 “额外资金”是在FFIE现有的现金资源基础上，是经过最近的巨额增资和负债转换为股权后。这意味着其现有的流动性资源远远不够，而且进一步的稀释也即将发生。

在公司最近的违约历史之后，我们怀疑是否还会出现违约的历史，我们怀疑会有很多愿意银行或债券市场里的贷款人。通过直接筹集资金和进一步转换应付票据。许多额外的资金负担最终可能会导致膨胀的股本。

公司声明，要将汉福德设施完全投入商业运营需要花费4.5亿美元。因此它声称生产所需的9000万美元资金与适当完成这个设施所需的资金之间存在着巨大鸿沟。

技术尚未准备好

与我们交谈的两位前FFIE高管认为，FF91技术还没有准备好投入生产。他们解释说，FF91的设计要求将电池浸没在冷却液中。但很少有电解液能轻质到足以使用。有一两种既轻又不易燃的电解液却过于昂贵，无法投入实用。我们的受访者说，由于成本过高，设计要求使用不同的冷却剂。但这种冷却剂是易燃的。这很危险。

此外，受访者告诉我们，他们开发的电池一直在漏电。一位受访者说：“如果我打算买一辆这样的车，我的假设是，电池组将在18-20个月内被召回。因为电池组将会泄漏。”

这就造成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局面。

一位工程师告诉我们：“问题是，液体是可燃的，所以如果你的电池进入热失控状态，电池将排放一些热气……当电池排放时，会产生一个气囊。就会产生爆炸性的闪燃（密封情况下小火变大）情况。我们仍在对电池组进行巨大的改进。”

当这位高管在2019年离开时，“它的性能还没有好到可以投入使用。”

我们采访了一位汽车专家，他将此描述为“超级老式平托油箱爆炸”。

他说：“只要发生一次事故，它们就会被淘汰。”

电池问题并不是唯一可能阻碍FF-91的问题。另一位前高管说：“当他们开始进入生产阶段时，我会密切注意耐久性问题，还有难以从供应商那里获得零件的问题。”

一位高管说“这辆车还没有真正准备好，当他们在2018年底解雇所有人时，他们正处于Gamma阶段（有修改过的候选版本）。…他们还没有达到预生产期。”

我们认为零部件供应可能会很慢。我们采访了中国一家汽车协会的负责人，他告诉我们，中国的零部件供应商不会与FFIE交易。而美国前员工说美国供应商也是如此。

一位前高管说：“没有人愿意接受他们的业务。”  

FFIE的另一个问题是很难找到合格的工作人员。早在2015-17年，当法拉第设计汽车时，电动汽车公司很少，对人才的竞争也不大。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完全改变了。

一位与公司保持联系的前高管说：“人员配置水平远远低于他们需要的水平”。他说他们需要1200-1500名工程师。

另一位前高管说：“我没有看到在招聘优秀人才方面公司有什么动作。这确实是一个不同的竞争环境了，并且人才库很空……”

一位前员工说：“当公司处于关闭状态时，很少有人留下来。所有的工程工具和软件都因为没有付款而被收回。因此，有很多人坐在那里发呆。” 

他说，公司内部缺乏良好的文件记录，意味着新的工程师必须“从零开始”。

FFIE喜欢吹嘘它与吉利汽车公司的关系。吉利向FFIE的PIPE里投入了5千万美元的资金。但10月4日公布的S-1/A申请表披露，FFIE现在已经向吉利支付了5千万美元，以使用他们的一个生产“平台”。所以吉利拿回了它最初的PIPE付款。

吉利也是康迪科技合资公司的投资者。当中国的其他的电动车销售火爆时，这家公司在中国的电动车销售却崩溃了。

未披露北京公司的关闭情况

FFIE没有在其招股说明书中提到其北京公司的股份已被法院扣押。我们向一位中国的律师核实。扣押意味着公司的银行账户被冻结并且可能无法运营。一位中国律师（朱惠良，北京盈科律师事务所合伙人）最近发表的评论中同意这一观点。

北京盈科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祝辉良，在2020年写道：当公司的法人没有履行合同义务时，法院有权利冻结银行账户。

一系列的在岸和离岸的违约事件

FFIE在美国和中国被数十家供应商告上法庭，原因是他们没有付款。甚至连公司自己的前法律顾问都在告它。仅在中国，FFIE最近报告说“FF的中国子公司在中国涉及86起诉讼或纠纷。”

FFIE在中国的全资子公司，乐视北京，拖欠了3000万人民币的款项，并被于2009年12月1日被法院认定为“违约方”。FFIE中国子公司乐视汽车也被依法限制进行“高额采购”，并被冻结账户。

2020年，总部位于密歇根州的施瓦布工业公司（Schwab Industries）将法拉第未来（FFIE的前身）告上法庭，要求执行仲裁协议。协议要求法拉第支付超过200万美元的工程服务合同未付款。也是在2020年，Gentex公司提起债务追讨诉讼并赢得了缺席判决。

2018年，The Verge报道说，至少有三家公司在加州申请了留置权，以迫使FFIE支付债务，尽管FFIE最近获得了来自恒大子公司Season Smart的8亿美元注资。

许多诉讼的金额都相对较小。

我们采访了上海慧灵企业管理咨询的首席执行官。这家公司正在起诉FF汽车（中国），索赔金额“只有几十万”公司正在起诉FF汽车（中国），索赔金额 “只有几十万”（诉讼文本不详） 这位CEO说。”我们仍在等着付款，但似乎FF中国已经决定拒绝付款。

如果FFIE想出售其汽车或做其他任何事情，如在中国建厂、跟供应商采购等等等，贾跃亭都必须偿还所有的欠款。无论他是否拥有FFIE的股份。只要FFIE在中国有业务活动，我们就会想办法盯住它。”

最近在北京举行的 “919未来主义者日”证实了FFIE仍将中国视为关键市场。

上海双昌环保科技在中国起诉了FFIE，索赔金额仅为100万人民币（约15.4万美元）的未付费用。这家公司不得不在2020年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

FFIE聘请了一家建筑公司，但却拖欠了650万人民币的项目费用。这家供应商上海绿地集团在2019年8月赢得了一项仲裁裁决，但FFIE至今仍未兑现。

其他诉讼包括中国电动汽车技术公司华域汽车、深圳的巴斯巴科技，以及在深圳上市的易事特集团。

逃亡中的贾跃亭过去的失败经历

鉴于有据可查的灾难，许多美国投资者已经对中国公司及其管理层持不信任态度。而当主要管理团队之一在中国被起诉并在逃时，这种风险更是不言自明了。FFIE招股书中的风险因素部分白纸黑字地告诉我们，贾跃亭曾用虚假的借口为他的乐视公司筹款，并且挪用了投资者的钱款。

贾跃亭不仅在以前的公司中盗用股东的现金，而且还在网上出售“理财产品”，即打包的贷款衍生品，通过承诺的高额回报向中国的个人筹集了数亿资金。目前还不清楚投资者是否得到了回报，但纽约时报报道说，在2017年，贾跃亭的公司在抗议者中安置了卧底，以防止愤怒的投资者举行静坐示威。

贾跃亭现在是一名逃犯。他于2017年逃离中国前往美国，以逃避因未偿还债务而被拘留的命运。根据2019年特拉华州的破产申请，贾跃亭最严重的麻烦开始于2017年。当时招商银行要求乐视集团支付3000万人民币的利息，并在未付款时冻结了贾跃亭和乐视的资产。

贾跃亭的负债是巨大的，我们不怀疑他把FFIE当作个人小金库。

北京第三中级法院发布裁决，要求立即支付14亿人民币。

贾跃亭因“金融欺诈”被深圳证券市场监管部门罚款4.8亿人民币。目前，贾跃亭的旗舰公司乐视视频正被一群中国机构债权人和个人投资者起诉。

乐视网已被退市，目前正以1600万人民币的价格拍卖资产。

贾跃亭已被终身禁止担任任何公共机构的董事会成员或高级管理人员。贾跃亭曾多次被中国法院和监管机构认定为“应受法律制裁的不诚信人士”。

贾跃亭的持续控制

FFIE的支持者们喜欢说，贾跃亭的影响已经降到最低。但实际上，他仍然保留着重要的控制权。以下是他利用的一些方式：

他在SPAC合并案中通过转换约1.44亿的A-1类和A-2类股票获得多达2000万股的股份。这些股票技术上由一家公司拥有，这家公司的一个委员会对其有投票权，并且没有被宣布为属于贾跃亭。

他的头衔是 “合伙人、首席产品和用户生态系统官”。这表明他对产品设计有重大影响，尽管他没有汽车设计方面的经验。

贾跃亭管理FFIE全球的九位高管之一。他的外甥王佳伟（音译）是另一位。

王佳伟是FF全球的管理合伙人，这家公司最终控制了FFIE 29.1%的股权。

据说是贾跃亭堂兄弟的贾晨涛是FF汽车的法人代表。这家公司的注册资本为2.5亿美元。这意味着他控制着支出、预算和报告。贾晨涛也是乐视汽车的董事，这家公司是FFIE投资了1.54亿美元的空壳公司。

根据政府记录数据库启信宝和企查查，贾跃亭在中国至少130家公司拥有权益。这两个数据库收集了来自中国工商行政管理部门的信息。显示了贾跃亭担任130家公司的董事、高管或股东。这表明贾跃亭可以控制这些公司中的一些交易并通过这些公司控制FFIE在中国的支出。

前总法律顾问刘洪在对FFIE的诉讼中称贾跃亭不顾法律承诺，仍控制公司。他还提到了邓超英，一位法拉第公司的前高管和董事会成员，是贾跃亭 “小圈子”的一部分。

他仍然代表公司说话。9月27日，贾跃亭说：“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将FF91送到全球用户手中。颠覆传统的超豪华品牌，如迈巴赫、法拉利和宾利，并在全球超豪华用户领域中成为第一。”

贾跃亭在中国的麻烦远没有结束。

公司在2019年带来了一位新的CEO：毕福康，他是中国电动车公司拜腾的联合创始人。这家公司吸引了来自腾讯、富士康和中国汽车祖师爷中国一汽的投资。据报道，拜腾以其南京工厂作为抵押，以换取一汽的资金。公司于2020年暂停生产，留下了一连串的债务，包括未支付的工资。

在拜腾的窘境之后，毕福康执掌艾康尼克（Iconiq），这是中国另一家失败的电动车公司。

在SPAC招股书中的官方简历上，他忽略了这一点。

专利：另一种挪用方式

FFIE在其投资者报告中大肆宣扬它的专利组合。几年前，公司确实开发了很好的技术，但我们对美国和中国的专利注册情况进行了审查，结果表明，FFIE的专利貌似是

– 为了将资金转移到贾跃亭的老公司：乐视。

– 偏重于琐碎的视听技术，更适合于手机而非汽车。

– 为了过时的技术而开发。

截至公司的最后一次披露，FFIE获得的专利中，有超过三分之二的专利是在中国获得的。我们发现，FFIE拥有的一些专利是由贾跃亭的乐视视频注册的。例如，“车辆预警方法和装置”的专利是在2017年由FFIE和贾跃亭在深圳的乐视控股联合申请的。

而 “车辆行驶监控方法及装置”也同样是共享的专利。总共有28项这样的专利注册。

一个2016年申请专利的方向盘的品牌为“乐视集团”（LeEco）。

我们认为实际工作是由乐视集团完成的，并且法拉第向乐视支付了后来被减记的专利费。但2019年之前并没有财务信息所以我们无法确切知道。绝大多数专利是在2015-16年注册的，就在FFIE公司被资本化的几个月后。我们很难找到FFIE在2017年之后的任何技术活动。

一位FFIE的前研发主管告诉我们，重要的研究是在北京进行的，所以我们访问了FFIE在北京的四个子公司的办公室。那里总共有10名员工。有两家子公司，乐视汽车和LeSEE汽车技术有限公司，均已关闭。它们被安置在贾跃亭负债累累的乐视公司拥有的一栋大楼里。

一位前高管说：“我仍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在中国建立一个完整的平行结构。”与我们交谈过的人员说，中国和美国的资金是“混合的”，美国的公司要为贾跃亭的公司提供服务，反之亦然。

跃亭座驾

许多专利都是乐视网擅长的视听技术。典型的专利有用于“一种三维图像处理方法”，一种“Wifi系统设置和安装方法”，或 “显示设备的图形用户界面”。

前高管们一致认为，车辆的最初设计不适合美国市场。他们说，这辆车是为贾跃亭设计的，可以让他和他的朋友们一起乘坐，“大多数员工把它称为跃亭座驾。我不认为它在美国会卖得很好，因为里面装的东西太多。”

设计师们抱怨对信息娱乐系统的关注。车内设计有45个屏幕和一个香槟酒冷却器。这些东西却对电池有着巨大的需求。”

其中一位前高管说：“你被困在一个无尽的循环中。每个人都在不断地重新设计。更多的功率要求就会需要更大的电池，这就导致了更多的重量，从而增加了功率要求。”

技术已经在架子上放置了4年

谷歌专利和Patsnap数据库内显示的法拉第未来公司的绝大部分专利申请都是在2015年和2016年提出的。我们无法找到2018年之后的任何申请。FFIE的前员工告诉我们他们认为，许多技术在2018年时都是最先进的。但电动车世界已经向前发展，而FFIE却没有。

腾讯联合创始人曾李青曾公开称，贾跃亭的公司之一乐视网是一个“庞氏骗局”，并称任何看不到这一点的人“不配在投资圈混”。

我们不能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