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Alan Z
在加拿大，经济充裕，坐拥豪宅豪车，除了陪孩子读书之外就无所事事的华人妈妈并不在少数。有些人安心做主妇，还有一些不甘寂寞，选择去做了“体力活”——送快递。
住在蒙特利尔的华人妈妈陈女士就是一名快递员。她“有钱有闲”，每天开着雷克萨斯穿梭在蒙城。她说，送快递的时候有很多有趣的经历，但这背后也有人们看不到的艰辛。
送快递为了解闷，还为了减肥
陈女士来自河南郑州，于2019年移民到蒙特利尔，目前居住在蒙特利尔西岛地区的独立屋里。她的丈夫在国内工作，家里有个正在当地读中学的女儿。在加入快递行业之前，陈女士每天的生活除了接送女儿上下学，基本就是在家里整理家务。
日复一日的家庭主妇生活虽然清闲，却有时也令人感到乏味。陈女士通过朋友介绍，知道了一家总部位于温哥华，如今已经在多伦多和蒙特利尔都有分部的快递公司。她加入了一个公司微信群，在签合同之后下载了工作的APP，正式成为了一名兼职快递员。
据陈女士介绍，这家快递公司其实在2021年春天才成立，但由于疫情期间对网购的需求猛增，公司不断扩大规模，如今群里已经有了几百名司机加入。
而对于司机们的身份，陈女士感觉才是最有意思的：“和国内不一样，许多在这里快递员其实都是经济并不紧张，但平日无所事事的家庭主妇。很多人送快递开的车价格可都不便宜，雷克萨斯、宝马、奥迪的比比皆是。”
陈女士还补充道，许多家庭主妇改当快递员，其最大动力竟然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减肥：“因为送快递经常需要爬楼梯，所以很多妈妈们加入这个团队，其实是为了减肥。一边运动一边还能赚钱，这么好的事谁不做啊。”
她说，送快递让自己感受到了忙碌的乐趣：“疫情期间一直宅在家里，实在是憋得有些难受。而且看到丈夫在国内工作很辛苦，我感觉自己也需要尽一份力，而不是一直无所事事地在家闲待着。一旦让自己忙起来，很多烦恼也就烟消云散了。”
九成中国快递收件人是西人
陈女士所在的快递公司，主要都是配送一些来自国内的快递，比如淘宝集运，或是来自京东的订单。有的时候，她也会接到当地企业的一些订单。她曾为一家企业送过汽车配件，还曾为一家美容店送过一些产品。
陈女士本以为来自国内的快递，主要都会是蒙特利尔的华人收货，但事实并非如此，她的订单90%都是由本地人签收。陈女士说：“我也是才知道，原来中国的网购在本地人社区里这么受欢迎。”
由于收件人主要都是本地人，英语和法语都不太好的陈女士在一开始还害怕沟通起来会有问题。不过，她很快就发现这其实并不困难：“基本不太需要对话，偶尔就是叫他们开下公寓的大门，好让我上来送快递，这些简单的句子我还是能应付过来。”
同时，行车路线也比陈女士想象的容易许多。送件的路线早就由APP规划好并设置在了谷歌地图上。她把包裹装在车上后，只需按照提供的线路，挨家挨户地放下就行，非常简单。
因为并非是全职工作，陈女士对于接快递单也比较“佛系”，自己闲的时候就多接一些，忙的时候就少接一些。她提到：“厉害的快递员一天能送大约200单，不过像我一天只能送大概100单，一个小时大概能送12-13单。”
快递公司为每单付2.2加元。陈女士说，在正常情况下，她一个月大约能赚2000至3000加元。不过，薪酬多少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快递员有多拼命：“有那种特别能干的快递员，光是一周就能赚3000加元。但这需要很强的体力消耗，基本上得不吃不喝不睡觉才行，很累的。”
虽然看上去挣得也不少，但陈女士还是表示，相比于政府旗下的邮政公司，小公司的快递员待遇差远了：“像是Canada Post（加拿大邮政）的员工都可幸福了，他们有保险，有专门的汽车，可以报销油钱，而且工资又很高。相比之下我们啥也没有，只能靠自己。”
在油价飞涨的今天，汽车的油费是一笔不小的支出。陈女士提到，自己开车送快递，大约不到三天就得需要加一次油。而在送得多的时候，甚至会出现一天加一次油的现象。
走遍大街小巷，看遍蒙城百态
随着送快递的地区不断增加，陈女士如今也算是了个“蒙城通”。正如电影《出租车司机》中的特拉维斯一样，每天游走于蒙特利尔大街小巷的陈女士，对这座城市有了新的认识。
据她介绍，蒙特利尔的各个区都有着自己的“富人区”和“穷人区”，很多地方的两个区之间只有一街之隔。她说：“贫穷社区虽然房子很破旧，但实际上那里的收件人都很友善，而且路上的人也不会对你很凶，还会很耐心地给你指路。”
陈女士表示，有的时候她也会经历一些“奇葩”的收信人：“上次送快递时，我发现地址栏上居然只写了三个单词，分别是加拿大，蒙特利尔，和收件人的名字，其他啥也没有。好在跟这名收件人打电话沟通之后，她给我提供了详细的地址信息，最后成功把快递送到了她的手上。”
而有的时候，公司的一些规定也很令陈女士头疼。有一阵子公司要求，所有快递必须要面对面交给收件人才行，这一下子令工作量增加了不少。她不得不每次都要敲门并等收件人亲自开门签收，然后才可以离开，严重耽误了工作效率。
她说：“有一次，一个老人家很耐心地帮我指着门边的一个竹筐，跟我说以后把快递放在这里就可以了，不用非得叫他出来。但我也没办法，还是得跟他解释这是公司的规定，我必须和你面对面交接才行。”
陈女士如今已经走进了上百栋蒙特利尔各地的公寓。她苦笑着说，由于很多老式公寓没有安装电梯，很多时候爬楼梯都令她精疲力尽。“有的时候爬完上百阶楼梯，我累到感觉整个地面都还在不断晃动，跟地震了一样。”
她还说，由于如今司机变得越来越多，现在已经是僧多粥少，很多司机都需要找后台抢货才能有机会接单。她提到：“后台掌控了一切，他们可以决定给你分多少货，可以决定把你分配到富裕的区域还是贫穷的区域，所以和后台搞好关系很重要。”
而最令她担忧的是天气问题。冬天马上就要到了，一旦下起了雪，蒙特利尔的道路会变得异常难开，送件压力会骤然上升。她补充道：“有些人家的楼梯还是装在楼外面的，那种楼梯要是冬天落上了雪，会变得很滑，到时候光是爬楼梯都会变得很危险。”
虽然吐槽了这么多，但她说自己还会继续这份工作：“中国人都是勤劳的。只有真的忙碌起来，才能感受到活着的意义。”
她也提出了一个更实际的问题：“我们这些国内来的家庭主妇们，其实并没有什么技能可言。再加上语言不过关，也没有本地人脉，所以在这里也根本竞争不过本地人。送快递，可能也是我们能做的为数不多的工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