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eg Miller在华盛顿邮报发表文章，这是“潘多拉文件”系列报道的第二篇，详细披露了约旦国王在美国和英国超过1亿美元的豪宅资产，虽然这个数目以中东君主的奢侈标准来看并不算什么，但是，约旦是一个长期依靠外国资助、五分之一的人民出于失业状态的贫困国家，这使得人们不禁怀疑这位国王购置房产的资金来源。

在过去的十年里，当数十亿美元的美国援助涌入约旦时，一股秘密的资金却在流向相反的方向，因为这个国家的统治者阿卜杜拉二世（King Abdullah II）在美国花费了数千万购买奢侈豪宅。

根据国际调查记者联盟（ICIJ）获得并经华盛顿邮报审查的大量财务文件，阿卜杜拉利用广泛的离岸账户网络掩盖交易，用来源不明的资金在两岸购买奢华房产。

根据这些文件和其他相关文件，在2014年至2017年期间，与国王有关的公司在南加州俯瞰太平洋的三个相邻住宅上，花费了近7000万美元，形成了名人飞地马里布最大的悬崖顶建筑群之一。

这个建筑群的重心是一座1.4万平方英尺的地中海风格的豪宅，有7间卧室和9个浴室，并配备了健身房、剧院、室外水疗中心和无边际游泳池，所有这些建在了超过3.5英亩的优质沿海物业上。

在收购这些房屋之前，华盛顿特区也有类似的交易，文件显示，阿卜杜拉花了近1000万美元在乔治敦购买豪华公寓，可以看到波多马克河的广阔景色。

在美国的购买只是阿卜杜拉国际购买狂潮的一部分，根据档案，阿卜杜拉还在伦敦购买了至少三处价值数百万美元的住宅，他将这些房产与他已经拥有的第四处房产结合起来，在白金汉宫附近建造了一座巨大的豪宅。这栋豪宅是对已经购买的在肯辛顿地区的两处住宅和温莎城堡附近的一处乡村住宅的补充。

总的来说，国王通过空壳公司、花费超过1.06亿美元购买了这些房产，这些空壳公司都只在他的名下，而不是在王室或约旦王国的名下。

他的大部分收购都是在最近10年时间里完成的，而这10年里，约旦的经济日益困难，公众对国王涉嫌腐败的怀疑不断上升，政治不稳定日益严重，今年更是发生了所谓的政变阴谋。国王同父异母的弟弟和其他18人在一次镇压中被拘留，这次镇压暴露了内部分歧，给阿卜杜拉的权力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前中央情报局高级官员、约旦问题专家布鲁斯·里德尔说：“这对国王来说是一个非常糟糕和尴尬的时刻，在这场政变阴谋中，暴露了约旦人对腐败的深切关注。现在披露的这些信息只会加强这些担忧。”

按照中东君主的奢侈标准，阿卜杜拉的开支可能并不离谱。一位前美国官员说：“他所有的挥霍性购买不过MBS一个下午的购物账单而已。”

他所说的MBS指的是沙特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Mohammed bin Salman），据说他曾经花了4.5亿美元购买一幅达芬奇的画，并在他的游艇上展示。

但与富裕的波斯湾君主国不同，约旦是中东地区最贫穷的国家之一，没有大量的石油和天然气储备，可耕地稀少，供水不足，只有一个海港，太过偏远，没有什么经济优势。

相反，约旦在很大程度上依靠数十亿美元的援助生存，这些援助是因为约旦在这个冲突频发的地区发挥了稳定的作用，以及它愿意接受来自邻国战争的数百万难民。

去年，约旦仅从美国就获得了15亿美元的援助，使其成为美国对外援助的第三大受援国，仅次于以色列和阿富汗。美国官员说，这些资金被认真地追踪，他们没有看到任何证据表明资金被挪用于其他目的。

代表阿卜杜拉的一家伦敦的律师事务所，承认他拥有供个人使用的外国房产，并极力为其行为辩护。DLA Piper律师事务所说：“任何关于（阿卜杜拉）通过离岸司法管辖区的公司拥有财产的暗示，都被明确否认。”

信中说，阿卜杜拉“在任何时候都没有滥用公共资金，或以任何方式使用用于公共用途的援助或协助的收益”。

财务文件的披露引起了人们的疑问：阿卜杜拉从哪里得到了那么多钱，以及为什么一个有权拥有海外王室住所的国王，却不遗余力地掩盖这些住所属于他的事实。

文件显示，阿卜杜拉的财务顾问团队哪怕对最低限度的披露要求也提出异议，而为国王设立离岸账户的律师事务所，即使没有违反要求，至少忽视了要求对拥有政治影响力的客户进行特别审查的国际标准。

即使在他们之间，阿卜杜拉的离岸交易人员，似乎对任何提及他的名字或头衔的事情都很敏感，在一份列出他的几家公司的电子表格中，国王只被称为，“你知道是谁”。

DLA Piper说，出于安全考虑，阿卜杜拉使用离岸公司是必要的，公司在信中说，阿卜杜拉和他的家人“受到来自恐怖分子和其他不稳定团体的威胁”，“如果阿卜杜拉及其家人的特定财产所有权被知晓，这将是对他们安全和隐私的明显威胁”。

公司还提到了财务优势，指出如果卖家知道了“知名购买者”的身份，他们可能会抬高售价。

马里布的奢华栖息地

文件显示，59岁的阿卜杜拉在瑞士、巴拿马和英属维尔京群岛等司法管辖区的会计师和律师的帮助下，花了数年时间组建了一个由至少36个幌子公司、信托和其他实体组成的网络。

这些实体中的许多仍然是一个谜，档案中没有明确显示它们被创建的目的以及包含什么。通过在公开的房地产数据和其他记录中搜索这些幌子公司，确定了国王拥有的具体财产。

国王与这个离岸公司网络的联系，在几份关键文件中得到了揭示。其中有一份由Alemán, Cordero, Galindo & Lee律师事务所的合规经理撰写的备忘录，阿卜杜拉似乎多年来一直是这家被称为“Alcogal”的巴拿马律师事务的客户（通过中介）。

Alcogal公司的备忘录称它的一个客户叫“阿卜杜拉·侯赛因”，其1962年的出生日期与君主的出生日期一致，地址为“拉加丹宫”（Raghadan Palace），与君主在约旦首都安曼的宫殿相一致。

文件中还有一份阿卜杜拉的护照复印件，以及将他与瑞士的财富管理公司（包括Sansa S.A.和FidiGere S.A.）联系起来的记录，这些公司与阿尔科加尔公司合作，成立了用于持有阿卜杜拉资产的公司。

在某些情况下，为阿卜杜拉设立的公司名称似乎具有宗教或地区意义。例如，Tigiris Investments 可能是以美索不达米亚的古河命名的，而Zayer公司则使用了参观穆斯林圣地的游客的称呼。

其他的名字则是奇怪而不协调的，纳贝斯克控股公司（Nabisco Holdings）是一家与全球食品品牌没有明显联系的空壳公司（纳贝斯克是世界著名的饼干和休闲食品品牌），这家公司被用来进行收购，让国王在马里布有了第一个也是最豪华的栖息地。

一面石墙挡住了来自克里夫赛德路（Cliffside Drive）的所有视线。卫星图像和阿卜杜拉购买前的房产照片显示，一条蜿蜒的车道通向巨大的柱子后面的木门，最近的图片显示，这栋房产进行了大规模翻修。

在室内，落地窗将杜姆角（Point Dume）和洛杉矶海岸线之间的太平洋全景尽收眼底。这里有健身房、剧院、室外水疗中心、无边际游泳池，根据一份清单，还有一个“工业级”数据网络和安全系统。

根据房产记录，这栋房子建于1999年，最初的主人是电视制片人亚瑟·西尔弗，他的作品包括情景喜剧《拉弗恩与雪莉》和 《憔悴潘郎》。

根据公共记录，阿卜杜拉的纳贝斯克控股公司。在2014年以3350万美元的价格买下了这所房子，当时网上的房地产报道称这是杜姆角附近房产的最高成交价。

对阿卜杜拉来说，这只是后来的豪宅组合的第一块。文件显示，一年后，他以1225万美元的价格购买了邻近的房产。然后，在2017年，他以2300万美元的价格购买了另一处，使他成为杜姆角国家公园边上三块相连地块的所有者。

根据房地产列表，其中一个新增房产是一个有七间卧室的豪宅，有一个游泳池和茂盛的花园，可以俯瞰太平洋，另一处是一栋宽大的四居室灰泥房，有一个三车位车库，落地窗和一个位于悬崖边的私人庭院。

从纸面上看，这些房产由三家独立的公司拥有。纳贝斯克控股公司、塞塔拉有限公司（Setara）和蒂马拉（Timara）有限公司。公共记录没有显示这些公司有任何关系，更不用说与阿卜杜拉有关了。但所有这些公司都被列在潘多拉文件库的电子表格和其他文件中，这些文件对阿卜杜拉控制的公司进行了分类。

在收到与阿卜杜拉有关的公司和财产清单时，代表这位君主的DLA Piper律师事务所表示，这些信息“不准确且过时”，但拒绝详述或澄清，公司表示，它希望“减少客户和他的家人因财产位置的披露而面临的风险”。

对马里布（加州城市）的许多人来说，克里夫赛德路的房产所有权一直是个谜。丹·桑德尔拥有街对面的一栋房子已经几十年了，他说：“如果你能弄清楚，你就是个天才。”

他说，这些地方的购买和随后的建设，让人们猜到底是哪个电影明星和科技亿万富翁，“你能想象到的世界上的任何名字”。

这些房产是该市最令人垂涎的房产之一，仅次于被称为“亿万富翁海滩”的一片区域，在那里，娱乐大亨大卫·格芬和其他人在沙滩上拥有建筑。

马里布规划委员会主席杰夫·詹宁斯说，他不知道这些房产为阿卜杜拉所有，但近年来提交给委员会的装修计划的某些方面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其中一处房产的提案要求建造特别多的卧室，詹宁斯担心它不再是一个单户住宅，当他向市政府工作人员提出这个问题时，他被告知这些房间是为“住在隔壁的保安人员准备的”，他在一次采访中回忆说，当时的猜测集中在“一个中东大人物”身上。

詹宁斯说，阿卜杜拉是匿名、缺席的那类业主，他们“改变了这个城市的特征”。他说，这些房子每次都空置几个月，他们的主人不在当地商店购物，不送他们的孩子去当地学校，也不与邻居们交流。

对于那些想保护隐私的人来说，克里夫赛德路特别有吸引力。詹宁斯说：“你必须看看我们正在谈论的这个地区，大块土地上的大房子，用篱笆围起来，你看不到里面。”

阿卜杜拉近年来只对美国进行了短暂的访问，包括今年的一次旅行，在华盛顿特区和爱达荷州停留，了解阿卜杜拉的美国官员说，他很喜欢加利福尼亚的海岸。

网上唯一已知的关于阿卜杜拉和马里布房产的信息，是在南加州一家名为Bradford Sheet Metal的公司的Facebook页面上，这家公司为其中一栋房子里做过装修工作。2019年的帖子显示，员工们在脚手架上围绕着该结构，并配有标题：“约旦国王在马里布的地方，我的人在做他们的工作。”

当邮报记者打电话询问Facebook上的条目时，一位自称是布拉德福德金属板公司老板的人迅速挂断了电话。

一个“异常敏感”的客户

潘多拉文件揭示了财务团队为保护阿卜杜拉的秘密，所做的惊人努力。

根据文件，2016年，阿卜杜拉的一名财务顾问，要求修改与Alcogal律师事务所的“业务条款”备忘录中的语言，以限制何时以及向谁披露国王的名字。参与管理国王资金的瑞士顾问安德鲁·埃文斯要求进行这些修改。

当一份协议草案显示，在某些情况下，国王的名字必须与英属维尔京群岛的当局共享时，埃文斯在草案上的编辑中写道：“请你定义谁属于当局的范围内。”

埃文斯要求，包含其“异常敏感客户”姓名的记录，不能存储在计算机系统上，而只能存储在纸上。他说：“目前我们只有一个客户符合这个类别。”

他显然是在指阿卜杜拉。

电子邮件显示，一年后，即2017年，阿卜杜拉的财务主管，就如何应对英属维尔京群岛新的财务透明度法律发生了争执。这些法律是在“巴拿马文件”调查之后颁布的，要求注册公司向英属维尔京群岛当局提供公司“最终受益人”的名字，也就是说，壳公司背后真正的所有者。这些名字将被保存在一个安全的“门户”中，以便英属维尔京群岛的官员能够与调查欺诈或其他金融犯罪的外国执法机构分享这些信息。

文件显示，埃文斯迅速采取行动，将其客户的公司，包括那些属于阿卜杜拉的公司，转移到巴拿马的新公司地址。当Alcogal公司的合规官员要求他提供证据证明谁拥有这些公司时，埃文斯非常生气，尽管这些公司正在其他地方重新注册。

埃文斯回信说：“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求提供这些信息”，他认为这样做破坏了他确保保密的努力。当埃文斯建议Alcogal使用他瑞士公司的名字，而不是阿卜杜拉的名字时，律师们表示反对。

Alcogal公司的一名合规官员给同事写道：“我认为我们有一个更大的问题。”

这名官员表示，根据英属维尔京群岛的法律，公司在其被转移或解散后的五年内，仍可能被英属维尔京群岛当局强制要求披露真正所有者的姓名。

文件中并没有明确说明这件事是如何解决的。这些文件确实让人质疑Alcogal是否符合国际标准，这些标准要求在处理“政治公众人物”的账户时进行额外的尽职调查，目的是对政府官员或政治人物的账户进行额外的审查，这些人的海外持股可能是腐败的一个指标。

Alcogal在内部风险评估表上打勾，称客户“约旦国王”没有政治风险。

埃文斯没有回应通过电子邮件向他发出的评论请求，参加潘多拉项目的记者在瑞士找到了埃文斯，他说他现在已经退休了，并确认他收到了评论请求，但拒绝回答问题。

Alcogal公司以一封8页的信件回应了邮报、ICIJ和其他合作伙伴的问题，为其做法辩护，这封信没有承认与阿卜杜拉的业务关系，但对“没有将某些人列为政治人物”的指控提出质疑，称“事实上我们已经这样做了”。

信中说，被列为“政治人物”并不自动取消某人成为客户的资格，但“随后会加强尽职调查”。

这封信最后说“我们是专业和守法的律师”，一个“从未被起诉过，更没有因任何非法活动被定罪”的律师团队。

一个精心策划的公众形象

阿卜杜拉被许多穆斯林视为先知穆罕默德的后裔，是历史上哈希姆家族的主要成员，这个家族仍然管理着耶路撒冷的重要圣地。

在他执政的20年里，他塑造了一个富裕但无私的公务员形象，一个属于全球精英阶层的君主形象，尽管他领导着一个依赖大量外援的国家。

阿卜杜拉和拉尼娅王后的社交媒体账户经常显示他们身着设计师的服装，坐在他的哈雷戴维森摩托车上，或在皇宫或私人飞机的座位上摆拍的照片。

但他们也会出现在村民面前，参观学校和医院，并参加慈善活动，在这个大约五分之一的人口失业、收入停滞不前的国家，他们精心策划的活动反映了他们为驾驭紧张局势所做的努力。

2018年，在阿卜杜拉作为紧缩措施的一部分采取了加税和涨价措施后，安曼爆发了抗议活动。经济学家担心该国正走向破产，2011年至2015年期间，这个国家债务与国内生产总值的比率从60%飙升至93%。

在以“面包、自由和社会正义”为主题的数日抗议活动之后，阿卜杜拉屈服了，暂停了价格上涨，并接受了国家总理的辞职。

但美国官员和约旦的政治观察家说，公众的愤怒并未完全消退，而且可能会因为阿卜杜拉在海外花费数千万美元而在国内实施紧缩措施的披露而再次激化。

约旦大学前政治学教授拉比布·卡姆哈维说，约旦人民面临着许多经济挑战和问题。他说：“一个正常的约旦公民的预算不断出现赤字，几乎入不敷出。”

他补充说，阿卜杜拉秘密购买豪华住宅的消息被披露后，将“加剧这个国家的愤怒和不稳定”。

一位曾在安曼任职的美国高级官员将阿卜杜拉的行为描述为鲁莽。这位前官员说：“当你有维持人民生计的根本问题时，却在国外囤积豪宅，这实在令人震惊。”

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美国向约旦提供了超过220亿美元的援助，近年来，援助额猛增到每年超过10亿美元，这笔钱不包括美国自叙利亚内战开始以来向约旦难民提供的17亿美元的援助。

国务院文件显示，给约旦的钱用于支付道路、学校和新的水源，以及成千上万的约旦人在美国的大学和学院接受教育。在更根本的层面上，美国的慷慨解囊。旨在确保约旦在其他动荡的中东地区既是盟友又是宗教和政治温和派的支柱。

近几十年来，在伊拉克战争、美国中央情报局针对基地组织和伊斯兰国的秘密行动、对叙利亚的干预以及解决巴以冲突的努力中，约旦要么与美国站在一起，要么直接支持美国。

现任和前任美国官员对美国对约旦的援助中。是否有任何实质性的部分被挪用表示怀疑，理由是这些资金有严格的报告要求，如果约旦被发现挪用国际支持来源，可能会产生不利后果。

约旦每年还从中东国家，包括科威特、阿拉伯联合酋长国，有时也包括沙特阿拉伯，收到数以亿计的美元。

美国官员和约旦问题专家说，海湾地区的资金透明度要低得多。他们说，阿卜杜拉似乎对这些资金有很大的自由度，并利用其中的大部分资金来奖励知名家族的忠诚和政治支持。

一位曾与约旦有广泛合作的美国情报官员说：“来自海湾地区的资金几乎从未公开过。其中一些是开给阿卜杜拉国王的支票，不是开给哈希姆王国的。”

DLA Piper的信中说，阿卜杜拉的“个人财富不是来自公共资金，而是来自个人来源”。

信中说，阿卜杜拉“非常关心约旦和约旦人民，并在任何时候都以国家和公民的最佳利益行事”。这家律所说，根据约旦法律，阿卜杜拉不纳税，但他说，“阿卜杜拉个人财富的很大一部分，每年都被用于资助旨在改善约旦公民生活的项目。”

伦敦和华盛顿

潘多拉文件没有提供阿卜杜拉购买房地产的理由，但随着该地其他地方的统治者在“阿拉伯之春”（Arab Spring）起义期间开始倒台，阿卜杜拉开始积极行动，在王国之外收购资产。

注：阿拉伯之春是阿拉伯世界的一次革命浪潮，自2010年12月17日突尼斯爆发茉莉花革命以来，阿拉伯世界一些国家民众纷纷走上街头，要求推翻本国的专制政体的行动

2011年，随着这些民众起义的开始，阿卜杜拉花费数百万美元在白金汉宫附近的贝尔格莱维亚购置了房产，这块区域是伦敦市中心最昂贵的房产之一。

据文件显示，到年底，阿卜杜拉花了大约1300万美元购买了伊顿广场一个角落里的一组公寓。他实际支付的总价可能比这个数字更高，因为英国记录显示，有一处房产被第六代威斯敏斯特公爵转让给了阿卜杜拉的一家幌子公司，但没有说明交易的价格，这些单元从外面看似乎被合并成了一个住宅，后面有一个厨房和仆人的宿舍。

记录显示，每套公寓都是由一家独立的壳公司收购的。虽然这栋格鲁吉亚风格的房子位于一条其他国家旗帜飘扬的街道上，标志着外交使团的存在，但在阿卜杜拉的房产上没有明显的约旦标志。

潘多拉文件中的信息显示，阿卜杜拉在英国至少有五处房产，这处房产是其中之一。其中一些是在21世纪初购买的，但价格远低于伊顿广场的这组房产。

2012年，阿卜杜拉转向美国市场，花费650万美元在乔治敦购买了一套河边公寓，这套房产包括两个单元，它们被合并成一个庞大的七室七厅住宅，位于一座砖砌建筑的上层，可以俯瞰波托马克河。

根据房地产列表，这栋公寓有落地窗，可以看到波托马克河和基桥（Key Bridge）的全景。它还设有屋顶温水游泳池和阳光露台，一个房地产博客将这笔交易描述为2012年12月华盛顿最昂贵的成交公寓。

记录显示，在潘多拉文件中，与阿卜杜拉有联系的公司在接下来的两年里又购买了同一楼层的另外两套公寓，第一套是79万美元，第二套是240万美元。

这些交易与阿卜杜拉的大儿子侯赛因王储抵达华盛顿在乔治敦大学学习的时间相重叠，他在2016年获得了国际历史本科学位，阿卜杜拉的两个女儿也在随后几年在华盛顿上大学。

从贫穷到富裕

这些秘密交易所反映的财富，与阿卜杜拉家族的贫困出身形成鲜明对比。

前中央情报局高级官员、约旦问题专家里德尔说：“哈希姆家族一开始很贫穷，在阿卜杜拉的父亲侯赛因国王46年的统治期间一直强调这种卑微的背景。”

里德尔说是上个月出版的一本关于美国-约旦关系历史的书的作者，他说，侯赛因国王的母亲在他长大后卖掉了他的自行车，因为他们需要钱，“我不确定阿卜杜拉是否曾像他的父亲那样生活在贫困中，毕竟他和父亲差了一代人。”

根据财产记录，侯赛因国王在约旦境外拥有自己的房产，包括在英国温莎城堡附近的住宅和马里兰州波托马克河上的一处院落，这个院落后来卖给了华盛顿职业足球队的老板丹尼尔·斯奈德。

但侯赛因的房产在很大程度上被当作国家住宅，美国官员在那里与君主会面。有时，侯赛因利用这些资产来彰显他的公仆形象，突出的例子是在20世纪90年代初出售了他在英国的一处住宅，为修复耶路撒冷的镀金圆顶圣殿提供资金。

根据公共记录和同期的新闻报道，侯赛因在1999年去世后，一些财产和出售某些房产的收益似乎都归他的第四任妻子努尔王后所有。

这一安排引起了王国对阿卜杜拉登基时继承了多少财产的猜测，他是侯赛因第二任妻子穆纳公主的儿子，在父亲去世前几天才被指定为继承人。

虽然对阿卜杜拉的批评在约旦压抑的政治气候中是罕见的，但美国官员和中东政治专家说，人们普遍认为他即使不是腐败的同谋，至少也对腐败持容忍态度，在国家经济衰退的情况下，腐败已成为国民日益不满的根源。

新冠封锁使得由数百万游客支撑的经济陷入绝境，而公众对政府处理危机的不满构成了今年政变阴谋的背景，被拘留的人包括阿卜杜拉同父异母的弟弟哈姆扎·本·侯赛因王子，他是侯赛因国王和努尔王后的长子。

哈姆扎在被拘留期间在网上发布的一段广为流传的视频中说，普通约旦人的福祉“已经被一个统治体系置于次要地位，这个体系认为个人利益、财政利益和腐败，比生活在这里的1000多万人的生命、尊严和未来更重要。”

在他的统治威胁过去之后，阿卜杜拉就转向了熟悉的改革姿态，他宣布成立一个委员会来研究选举改革，以赋予约旦人民更多的权力，并发起了另一次对腐败的打击。6月，政府宣布了一项计划，通过追捕隐藏在海外账户中的资产来补充王国的国库。

即使在这些措施被提出来的时候，国王的承包商依然在加紧对海外房产进行重大改造的计划。去年，他的一家公司塞塔拉向马里布规划委员会提交了文件，要求拆除他在2015年购买的3413平方英尺的房屋，在那里建造一个面积超过两倍的房屋。

委员会不仅批准了这个项目，而且还建议免除沿海环境法规的约束。

建成后，这个光鲜的两层建筑将有隐私墙、游泳池、喷泉和其他宫殿式的奢华装饰，距离阿卜杜拉统治的王国7500多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