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博新闻社于9月26日报道了一些购买了恒大金融产品的机构和散户，恒大主要的贷款人是一些信托公司，它们将基金出售给富裕买家，但其中有一些在发生危机前已经开始撤资。但也有更多是散户和被迫购买公司债券的员工，他们开始在恒大前抗议，试图收回一些款项。

数以万计购买了高收益投资的中国家庭，都可能被卷入了恒大集团壮观的解体过程中，因为这家陷入困境的开发商并没有支付通过影子银行出售的基金，这些银行向其建设项目输送了数十亿美元。

据熟悉此事的人士称，其中一些被称为信托公司的贷款人已经自掏腰包，代表恒大偿还给富裕的投资者。这些人说，其他人正在与恒大协商延长付款期限，他们要求在讨论私人事务时不透露身份。目前还不清楚有多少资金被拖欠，也没有证据表明信托公司将延迟的付款转嫁给购买与恒大挂钩的固定收益产品的客户。

目前，恒大自己向散户出售的400亿人民币的财富产品的未付款，已经引发了全国性的抗议，这给中国政府带来了更大的压力，需要找到一个解决方案，以避免进一步的动荡。问题蔓延到3万亿美元的信托业将会使更多的投资者面临风险，同时也威胁到房地产行业最大的非银行资金来源，因为影子银行正在撤退。

专门从事不良和特殊情况投资的中国基金，嘉海资本有限公司的创始合伙人詹姆斯·方说，“中国政府将把社会稳定作为优先事项之一。”

恒大为这些投资者提供资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家现金紧张的公司在第四季度还面临着18亿美元高收益产品的还款问题，这是通过信托向富裕客户和机构出售的。根据数据提供商Use Trust的数据，明年还将有40亿美元到期。

中国政府担心金融系统的稳定性，已经推动恒大履行其许多义务。在最近的一次会议上，监管机构敦促公司完成未完成的住房项目并偿还散户投资者，同时避免美元债券的违约。同时，恒大的亿万富翁主席许家印上周告诉员工，购买其投资产品的买家将得到偿还。

然而，随着3000多亿美元的负债和现金流的萎缩，目前还不清楚许家印如何能做到这一点。公司已经错过了9月23日的最后期限，无法支付3月到期的20亿美元债券的8350万美元的票面金额。公司还受到对其银行账户的高度限制，因为监管机构需确保其将现金用于完成住房项目，而不是用于支付债权人。公司的股票和债券都在下跌。

根据彭博汇编的价格，恒大2022年到期的8.25%债券周一显示下跌0.5美分，报28.4美分。它的股票在香港上涨了2.5%，将今年的跌幅缩小到84%。

在银行被指示削减对房地产行业的贷款后，恒大对信托和其他资产管理产品的依赖性开始增强。截至2019年底，恒大与中国68家信托公司中的大部分都有业务往来，根据最后一次借款披露，这些公司占其融资总额的41%。

上述人士表示，为了应对恒大的财务问题，去年这些信托公司变得更加谨慎，一些信托公司只接受了恒大几十个提案中的一个，资金往往不到项目价值的一半。

信托公司也在减少对其他房地产公司的投资，这表明恒大的困境威胁到了整个房地产行业，而房地产行业占中国经济的15%以上。据信托协会称，今年上半年，信托公司已将对房地产公司的未偿贷款减少了2010亿元，下降了17%。

标普全球评级公司的高级董事克里斯托弗·叶说，尽管如此，信托公司仍然是恒大最大的直接债务来源，超过了银行借款和债券，“他们也是房地产行业中最大的信托借款人。”

当信托公司开始撤资时，开发商开始从更隐蔽的渠道榨取资金：向员工、购房者和其他人出售自己的高收益财富产品。这些钱不是以恒大的名义筹集的，以规避监管，使借款不在账面上，让一些分析家猜测是否有尚未浮出水面的隐性债务。

恒大并没有回避积极的销售策略。随着今年股票和债券开始崩溃，它向员工发出了明确的指令：为公司的高收益投资基金寻找买家，否则可能会丢饭碗。

许多员工服从命令，不仅自己购买产品，还鼓励朋友和家人也一起买。7月份发给辽宁省员工的一份促销活动上写有这些投资目标：每个员工10万元，高管的投资额度可达10倍。根据彭博新闻社看到的一份备忘录，管理人员将根据目标的完成情况获得奖励，或将被罚款，而购买行为将是业绩的“重要证据”。

两个月后，愤怒的员工和投资者加入了抗议活动，因为恒大未能支付产品的款项，其中一些产品的收益率高达10%。

一位自称胡先生的基金投资者在火车上坐了20个小时的硬卧，到深圳恒大总部外参加抗议活动。这位来自河南省的五金厂工人在恒大工作人员的劝说下，最初投资了10万元人民币。当7%的基金付清后，他又贷款将投资额提高到80万元。31岁的胡某担心自己拿不回钱，说他愿意留在深圳，直到拿到钱为止。

他说：“即使我现在回家，我也睡不好吃不好，我还不如留在这里，支持其他抗议者。”

许家印一度是中国最富有的人之一，他在2015年成立了一个独立的投资部门，称为恒大财富，为他从公寓到电动车和瓶装水的庞大业务寻求新的资金来源。

恒大财富被称为独立的财富管理公司，是中国庞大的影子银行系统中监管最少的角落之一。政府对大多数形式的非银行融资进行了取缔，但这个行业基本上没有受到影响，向富裕的投资者出售高收益产品，已经发展成现金紧张的中国公司的主要资金来源。

恒大利用宽松的法规，向约7万名散户出售基金，尽管这些被称为私人出版票据的债务工具通常是为机构投资者或至少有100万元人民币投资的个人准备的。

恒大没有回应评论请求。

危险信号

高收益产品在过去已经引起了监管机构的警惕。银行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主席郭树清警告说，如果任何产品的回报率超过6%，就应该引起质疑。如果高于8%，那就很危险，如果超过10%，投资者应该准备损失每分钱。

可以肯定的是，信托基金受到严格监管，目前还没有投资者抗议的迹象，这与恒大的其他财富产品不同。

本月，一些投资者在社交媒体上发泄对恒大基金错过付款的愤怒，而其他的投资者则跋涉到恒大总部的玻璃大厦前。在那里，迎接他们的是十几名身穿防暴服的警察和保安，他们挥舞着塑料盾牌。

一位投资者王先生已经在深圳呆了两天，他说他不忍心告诉他年迈的父母发生了什么。他并不关心利息回报，只希望能拿回他的10万元投资。

当被问及公司的还款方式，包括打折的房产或在30个月内递延现金时，王先生只是和他的朋友一起嘀咕说：“这是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