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的作者Rob Barry, Georgia Wells, John West, Joanna Stern and Jason French，在技术人员的协助下，发现欧美流行的的短视频应用Tiktok，会给青少年推送大量涉及性和毒品的内容。

在注册了一个TikTok账户后，一名13岁的用户首先在应用程序中搜索“onlyfans”，一个以提供成人娱乐而闻名的网站，然后在搜索结果中观看了一些视频，其中包括两段出售色情内容的视频。

然后用户转向应用程序的个性化“For You”，TikTok在那里发布了用户正在看的流行视频。

但这款应用并没有忘记年轻用户对性的兴趣，很快就提供了更多的服务，包括几十个角色扮演视频，人们在视频中假装人们假装与护理人员发生关系。

在其中一个视频中，一个男人的声音向一个穿着乳胶紧身衣的年轻女子发出指令。

“想哭就哭吧，”他说。“你知道这是爸爸的最爱。”

当用户浏览信息流中出现的视频时，在性取向更强的视频上徘徊，同时更快地跳过其他视频，“for you”信息流很快就被类似的视频支配了，用户掉入了性和暴力内容之中。

以算法而著称的TikTok，将用户推入了一个兔子洞（注，这个词来源是爱丽丝漫游仙境，爱丽丝掉进兔子洞然后进入了仙境，现在就用来比喻进入未知的领域的入口，有时候也用来指磕嗨了），许多用户称之为“Kinktok”，这里有鞭子、锁链和酷刑装置。其中一些内容应该被平台禁止。

这个账户是华尔街日报创建的几十个机器人账户之一，目的是了解TikTok向年轻用户展示了什么。这些机器人，注册的年龄在13岁至15岁之间，它们可以随意浏览TikTok的For You信息流，这是一种高度个性化的、永不停歇的信息源，由算法控制。

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华尔街日报设立了100多个TikTok账户，这些账户在很少有人干预的情况下在这款应用上浏览，其中31个账户的注册用户年龄在13岁至15岁之间。华尔街日报还开发了分析其行为的软件。这些账户被分配了出生日期和IP地址。

大多数账户都被赋予了兴趣，由关键字术语和机器学习图像分类组成。如果一段视频符合用户的兴趣，那么账户就会继续关注这段视频，否则，这个账户会很快转去下一个视频。

华尔街日报收集了与每个视频相关的视频、缩略图、描述文本和元数据，并创建了内部分析工具来帮助筛选结果。最终，这些账户观看了近40万段视频，其中大约10万段视频是发给13至15岁“青少年”账户的。

对提供给这些账户的视频进行分析后发现，通过其强大的算法，TikTok可以迅速驱使未成年人，应用最大的用户群体，观看无休止的有关性和毒品的内容。

有一个13岁的TikTok账户，被程序提供了至少569个关于吸毒、可卡因和冰毒成瘾的视频，以及在线销售毒品产品和用具的宣传视频。华尔街日报其他机器人账户的信息流中也出现了数百个类似的视频。

TikTok还向华尔街日报注册的这些青少年用户展示了100多段视频，这些视频来自推荐付费色情网站和色情商店的账户。还有成千上万的内容来自于那些将其内容标注为仅供成人观看的创作者。

还有一些人鼓励饮食失调，美化酒精，包括描述饮酒、驾驶和饮酒游戏。

华尔街日报向TikTok提供了974个视频样本，内容涉及毒品、色情和其他成人内容，这些视频被推送给了机器人账户，包括数百个快速连续播放给单个账户的视频。

其中有169个视频在华尔街日报提供之前，被从平台上删除了，删除者是创作者还是TikTok，目前还无法确定。另外255个之后被删除，其中超过12个将成年人描绘成“照顾者”，与假装成儿童的人建立关系，称为“小角色”。

一个角色扮演视频中的女子表示，她希望TikTok在阻止未成年人观看成人内容方面做得更好。

她在一条信息中写道，“确实有18岁以上的人，但我没有真正的办法来管理这些人。我不同意TikTok把我的内容展示给这么年轻的人。”

TikTok一位发言人拒绝回应个别视频的内容，但说大多数视频没有违反指导原则。她说，在华尔街日报的机器账户观看了一些视频后，TikTok删除了这些视频，并限制了其他视频的传播，以阻止应用向其他用户推荐这些视频，但拒绝透露具体数量。

这位发言人说，TikTok不区分它提供给成人和未成年人的视频，但说正在寻求创建一个工具，为年轻用户过滤内容。

TikTok的服务条款称，用户必须年满13岁，18岁以下的用户需要得到父母的同意。

这位女发言人在一份声明中说，“保护未成年人至关重要，TikTok已经采取了行业第一的措施，为青少年推广一种安全和适合他们年龄的体验。”

她指出，该应用程序允许父母管理孩子的屏幕时间和隐私设置。

华尔街日报早些时候的一项视频调查发现，TikTok只需要一条重要信息就能弄清楚用户想要什么，你在一段内容上逗留的时间。每一秒你犹豫或重新观看，这款应用就会跟踪你。

通过这些数据，TikTok可以了解你最隐藏的兴趣和情绪，并推着任何年龄的用户深入到内容的兔子洞中，在这些内容中，一个或多个特定主题的视频占据了信息流。这是YouTube等其他社交媒体公司一直在努力阻止的事情。

“我们在YouTube上看到的所有问题都是基于参与的算法造成的，在TikTok上也完全一样，但更糟，”YouTube前工程师纪尧姆·查斯洛说，他曾参与网站的算法，现在是企业使用这些工具的透明度的倡导者。“TikTok的算法可以更快地学习。”

华尔街日报给它的31个机器人账户都指定了出生日期和IP地址。大多数程序都设置了各种各样的兴趣爱好，TikTok只能通过浏览带有相关标签或图片的视频，以及快速滚动其他内容，才能了解这些兴趣爱好。大多数人不搜索内容，而只是观看出现在feed中的视频。

整个过程是这样的：

其中一个机器人“少年”账户被设定为会专注于带有毒品等话题标签的视频。账户上线的第一天，就看了在一段一名年轻女子穿过树林的视频上，视频说明她在寻找大麻。

第二天，账号还观看了一段大麻主题蛋糕的视频。

不久之后，这个“少年”的视频出现了一个急转弯……，接下来的上千个视频中，大部分都在兜售毒品和毒品使用，包括大麻、迷幻药和处方药。

其中一张图片显示一个人正在吐烟，链接到一个“420 friendly(大麻的代码)”的网站，并提供“为所有人提供美味的食物”。

另一个人则在其网站上推出了糖果、化妆品和卷纸的组合产品。

华尔街日报的31个“青少年”账户中，大约有12个最终被某个特定主题所主导。

非营利儿童心理保健机构儿童心理研究所的临床心理学家戴维·安德森说，这对年轻人来说尤其成问题，他们可能无法停止观看，身边也没有支持他们的成年人。

即使机器人账户被设定成表达对多个主题的兴趣，TikTok有时也会专注于单个主题，并连续向他们提供数百个关于一个主题的视频。

其中一个账户被设定为有各种兴趣，包括数百部日本电影和电视动画片。在一组150个视频中，除了4个外，其余都是日本动画，许多都有性主题。

TikTok发言人表示，华尔街日报的机器人“绝不代表真人的行为和观看体验”，部分原因是人类的兴趣是多样化的、不断变化的。她补充说，该平台正在“评估如何帮助防止极不寻常的观看习惯，产生负面循环，尤其是对我们的年轻用户。”

发言人表示，当用户遇到一些他们不想看到的内容时，他们可以选择“不感兴趣”，以少看那些内容。

华尔街日报的几个机器人“青少年”账户被重新设定去观看带有色情文字或图片的视频，很快就陷入了色情内容的陷阱。

其中几十个视频鼓励用户关注OnlyFans.com会员页面的链接。OnlyFans.com是一个基于收费订阅的社交媒体平台，主打成人娱乐，包括露骨的性爱等内容。

还有一些帖子在宣传性商店和脱衣舞俱乐部。有几张现已被撤下的照片显示，女性正在寻找“欧洲和美国”的男友，并附有联系方式。

数十个推广付费色情的视频已删除。

在某些情况下，内容创建者明确表示不希望孩子们看到他们的视频，给内容(或账户)贴上仅供成人观看的标签。但TikTok还是青少年提供了服务。

在一组200个视频中，近40%的视频被标记为仅供成人观看。华尔街日报机器人小账户总共被推送了至少2800个这样的视频。

色情内容的激增在TikTok内部引发了担忧。据知情人士透露，引导人们到OnlyFans的视频非常多，以至于在2020年秋天的一次会议上，公司的首席运营官瓦妮莎·帕帕斯(Vanessa Pappas)要求员工解释这个网站是什么。

知情人士说，会议结束后，TikTok最初决定禁止引导用户访问OnlyFans的内容，因为员工们认为该网站上的很多内容都是色情的。在其他员工指出，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限制级的，而且其他社交媒体平台也允许链接到内容之后，TikTok决定允许链接到该网站。

TikTok发言人表示，公司禁止裸体和性引诱，并删除了那些将用户导向色情内容或服务的账户。

据TikTok公司的前高管称，TikTok依靠多种算法和超过1万人的团队，来管理其庞大且不断增长的内容。公司在最近的一份报告中说，去年下半年它删除了8900万视频。

但这两位前高管表示，TikTok很难跟上这款应用的增长速度，TikTok在美国消费和制作视频的用户从2019年的2500万左右增加到现在的约1亿。

公司表示，用户每分钟上传数万个视频。

这些前高管说，为了跟上进度，审核者会关注那些最受欢迎的内容，浏览量较低的视频基本上扔在一边。

确实刚开始，华尔街日报的大多数机器“青少年”账户都收到了很高比例的热门视频，个个点击量超过1万次。但三天后，TikTok开始提供数量更多、浏览量更低的视频。

今年7月，TikTok表示，在美国，它将开始依靠自己的算法来识别和删除违反规定的某些类型的视频，以更快地执行规定。之前，TikTok的算法识别出的违规视频删除之前，审核人会进行审查。

TikTok表示，在过去一年里公司一直在试验这个新系统。在华尔街日报提供了应用为机器人“青少年”账户提供的数百个可能违规的内容例子后，公司宣布这一消息的。

TikTok的女发言人表示，由于理解一段视频(尤其是关于毒品的视频)需要大量的背景信息，没有任何算法能够完全准确地监管内容。

TikTok也在努力根除宣传饮食失调的视频帖子。

TikTok禁止在应用上播放美化饮食失调的内容。然而，华尔街日报的账户看到几段这样的视频。

据几位前高管和内容审查员说，由于公司近年来决定放松在美国的一些限制，包括有关裸露皮肤和比基尼的限制，监管内容变得复杂起来。

知情人士说，结果是平台上出现了更多色情视频。

TikTok的发言人表示，公司的政策是根据行业规范和用户行为的变化而演变的。她还表示，随着TikTok的受众年龄越来越大、越来越多样化，公司预计会有新的、不同的内容。

但是，那个作为青少年用户而注册的机器人，还是陷入了角色扮演和其他性取向内容的世界，经历了最极端的兔子洞之一，账户收到的90%以上的视频都是关于捆绑和性的。

在这个“青少年”账号上看到的1276个视频中，有616个已经从应用程序中删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