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时报于8月17日报道了世界上最古老的银行锡耶纳牧山银行面临的财务困境，欧洲中央银行在压力测试中发现它是全欧洲表现最差的银行，而目前意大利的联合信贷银行正在考虑收购，结束牧山银行自1472年开始独立运营的历史。

上个月，世界上最古老的银行：锡耶纳牧山银行，获得了另一项殊荣。欧洲最弱的贷款人。

在欧洲监管机构在对其财务健康状况的测试中，发现这家银行的表现比任何其他银行都要差，这也是它长期以来由失败的交易、金融诡计、犯罪行为甚至是神秘的死亡组成的传奇故事中最新黯淡篇章。

监管机构的压力测试显示，严重的经济衰退将使银行的资本化为乌有，这迫使意大利政府面对一个令人不快的事实：牧山银行长达五个半世纪的经营即将结束。在罗马的推动下，意大利最大的银行之一联合信贷银行上个月表示，它正在谈判收购牧山银行，条件是政府要保留所有的不良贷款。

成立于1472年的牧山银行，可能会作为意大利中部地区银行分行的品牌名继续存在，客户可能也不会注意到有什么不同，至少一开始不会。但是，它将不再是一个独立的实体，无法存活下来让人们知道是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商人发明了现代银行。银行的业务将由联合信贷银行在米兰的总部管理，而不是由位于锡耶纳老城区的牧山银行的总部管理。而最古老的银行的称号可能会传给1590年在汉堡成立的贝伦贝格银行。

这家银行的问题对于意大利总理、欧洲中央银行前行长马里奥·德拉吉来说是一个并不乐见的分心，因为他正试图推动改革，结束意大利作为欧元区永久经济落后国的地位。

前意大利财政部首席经济学家、现为独立顾问的洛伦佐·科多尼奥说，处置在政府救助后被有效国有化的牧山银行，“将释放资源、时间和政治资本，用于处理更重要的问题。有强大的政治压力要求尽快找到一个解决方案。”

但对于锡耶纳和周边地区来说，牧山银行的困境是一种心理和经济上的打击。

很少有银行像牧山银行在其全盛时期那样与社区的财富和身份紧密相连。它仍然是锡耶纳最大的私人雇主，拥有它的基金会将银行的利润用于各种民间活动，包括幼儿园、救护车服务，甚至包括敌对部族在“帕里奥”之前举行的游行中所穿的服装，帕里奥是每年夏天在锡耶纳中央广场举行的两次无鞍赛马大会。

当地记者、帕里奥历史学家和牧山银行的前通讯主管莫里斯·比安奇尼说：“牧山银行是这个城市血肉的一部分。从人文的角度来看，银行就好像是每个锡耶纳家庭的分支一样”。

多年来，牧山银行的存续性一直备受怀疑。它的麻烦始于2008年，当时它为收购一家竞争对手支付了超出能力范围的费用，并成为意大利第三大银行，仅次于意大利联合圣保罗银行和联合信贷银行。

2013年，当警方调查关于银行高管向监管机构和股东隐瞒不断增加的损失的指控时，牧山银行的通信主管大卫·罗西被发现死在他办公室窗户下面的一条小巷里，显然是自杀。罗西的家人认为他是因为知道的太多而被谋杀的，但警方从未找到犯罪的确凿证据。

2019年，牧山银行、德意志银行和野村证券的十多名高管被判定非法使用复杂的衍生品来掩盖这家意大利银行的问题。他们已经提出上诉。

大多跟牧山银行有同样问题的银行早就被卖掉了，但对锡耶纳人民来说，与联合信贷银行的拟议交易就像要拍卖他们身份认同的一部分。这座城市还将遭受经济上的打击。据意大利新闻报道，出售给联合信贷银行可能会导致多达5000个工作岗位被削减，占总雇员数的三分之一。联合信贷银行拒绝就可能出现的裁员发表评论。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80岁老人在锡耶纳市中心的牧山银行分行的台阶上与朋友聊天时说：“这个城市被激怒了”。

他说，将控制权交给米兰的联合信贷银行，“就像失去一个女儿”。

欧洲央行7月公布的银行压力测试显示，尽管进行了多次资本重组和扭亏为盈的计划，但牧山银行仍然非常脆弱。根据压力测试，如果出现持续到2023年的严重衰退，银行的资本将几乎降至零。意大利经济部长达尼埃莱·佛朗哥本月告诉议会，银行将需要“远远超过”25亿欧元的新资本。

联合信贷银行于7月29日披露，它正在进行收购牧山银行的独家谈判，这是在监管机构公布压力测试结果的前一天。联合信贷银行首席执行官安德里亚·奥塞尔在7月30日告诉记者和分析师，公司需要彻底审查牧山银行的账目，然后再决定是否进行这项交易。

但他说，，牧山银行将加强联合信贷银行在意大利中部的业务。奥塞尔说：“时机是正确的”。

尽管如此，锡耶纳的许多人仍拒绝接受这样的事实：牧山银行长达500年的独立生涯可能很快就会结束。向联合信贷银行的潜在出售已经成为将于10月举行的城市和议会选举中的一个问题，并可能落入北方联盟的手中，北方联盟是一个右翼民粹主义政党，已经支持锡耶纳市长路易吉·德·莫西。

德·莫西最近告诉记者，银行“不是一个超市”，联合信贷银行不可以只挑选它想要的资产，而让政府来处理剩下的资产。他说，银行的未来是一个“社会和政治问题，不仅涉及锡耶纳，或意大利，而是涉及整个欧洲”。  

但其他领导人说，现在是锡耶纳继续前进的时候了。意大利前总理恩里科·莱塔说：“欧洲央行的压力测试是对银行不能再独力运营这一事实的最终检查。”他在学术界工作了一段时间后，作为代表锡耶纳和阿雷佐省的议会候选人重返政坛。

莱塔认为，虽然银行业仍将是一个主要的雇主，但锡耶纳应投资于其另一个传统优势：医疗保健。英国制药商葛兰素史克公司在锡耶纳有一个主要的研究中心，为贫困国家普遍存在的疾病（如伤寒）开发疫苗。

莱塔说：“锡耶纳曾想成为金融之都，但它可以成为生命科学的首都”。

莱塔先生呼吁在锡耶纳创建一个欧洲生命科学区，并表示意大利在欧盟大疫情恢复资金中的部分份额应被用于支持托斯卡纳生命科学公司协调的研究，这家公司是锡耶纳的一个非营利组织，帮助医疗保健初创企业站稳脚跟。组织的一个研究实验室正在开发一种先进的新冠病毒单克隆抗体治疗方法，如果成功的话，将比类似的治疗方法更便宜，并且可以由医生管理，而无需让病人住院。

莱塔先生说：“我们必须赋予锡耶纳一个新的使命。”

一些锡耶纳居民也同意。正如意大利本身一样，牧山银行已经表明，辉煌的历史并不能保证在现代世界取得成功。

最近的一个早晨，70岁的退休平面设计师马可·布鲁蒂尼坐在银行总部旁边的长椅上说：“它曾是锡耶纳的繁荣所在”。

布鲁蒂尼接着说：“但即使没有这次合并，那个时代也早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