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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一代为什么越来越不性福,答案或许比你想像得复杂许多

大西洋月刊的深度报道,介绍了近年来年轻人对性爱越来越缺乏兴趣的情况,作者通过采访性学研究者,以及多个年轻人的亲身经历,得出了一系列的结论,其中包括:色情制品的普及,年轻人的繁忙生活和父母的过度关心,约会应用程序的影响,糟糕的性体验,以及造成性抑制的种种原因。

现在应该是性爱的繁荣时期。

认为未婚成年人之间的性行为“完全没有错”的美国人的比例达到了历史最高水平。艾滋病的新病例处于历史最低水平。大多数妇女终于可以免费获得避孕药,而且无需处方就能获得事后避孕药。

Photo by Womanizer Toys on Unsplash 

如果你喜欢搭讪,约会应用Grindr和Tinder提供了在一小时内发生临时性关系的可能性。“如果一样东西存在,就有它的A片版本”这句话,曾是一个机智的网络段子,现在它已成为一个不争的事实。BDSM内容(由捆绑,调教,施虐与受虐四词的英文首字母组成的概念)也能在本地的多厅影院播放,但为什么还要去影院呢?性爱也会在黄金时段的有线电视上被拍摄出来,通常还很形象,有时很华丽。从统计学上讲,发性爱短信也是正常的。

多配偶制是一个家喻户晓的词。变态等充满耻辱感的词汇已经让位于听起来很爽朗的词汇,如“癖好”(kink)。如《Teen Vogue》(青少年时尚杂志)所宣称的:肛交已经从最后的禁忌变成了“第五基地”(没错,就是Teen Vogue说的)。这份杂志甚至还为它编写了一份指南。除了乱伦和兽交,当然还有更常见的非自愿性行为之外,我们的文化从未对各种形式的性行为采取过如此宽容的态度。

但尽管如此,美国的青少年和年轻人的性生活却在减少。

令许多关心年轻人健康和福祉的父母、教育工作者和神职人员感到欣慰的是,青少年的性生活现在开始得更晚。从1991年到2017年,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的青少年风险行为调查发现,有过性交的高中生比例从54%下降到40%。换句话说,在一代人的时间里,性已经从大多数高中生经历的事情,变成了大多数人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而且他们也没有用口交来代替,这方面比例并没有什么变。)

与此同时,美国的青少年怀孕率已骤降至现代最高点的三分之一。但是一些观察家开始怀疑,一件明确的好事,是否背后也会有不那么正面的根源。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青少年延迟性行为,可能是他们退出身体亲密关系的第一个迹象,而这种情况会一直延续到成年。

在过去的几年里,圣地亚哥州立大学的心理学教授让·特温格(Jean M. Twenge)发表了研究报告,探索美国人的性生活的现状,以及它为什么会退步。在一系列期刊文章和她的新书《iGen》中,她指出,今天的年轻成年人的性伴侣数量将比前两代人的都要少。现在20岁出头的人禁欲的可能性是X世代人(1960年代中期到1980年代早期出生的一代)在这个年龄段的两倍半;15%的人报告说自他们成年后并没有过性生活。

X世代和婴儿潮一代今天的性生活,也可能比前几代人在同一年龄段时的性生活要少。特温格发现,从20世纪90年代末到2014年,根据一般社会调查的数据,成年人平均每年的性生活次数从62次下降到54次。一个人可能不会注意到这种减少,但从全美范围来看,这意味着大量的性爱缺失。特温格最近看了一下2016年的最新社会调查数据,并告诉我,在她的研究之后的两年里,性爱频率甚至进一步下降。  

一些社会科学家对特温格的分析有异议;其他人认为,她的数据来源虽然受到高度重视,但并不适合性学研究。然而,在我为这篇文章采访的许多专家中,却也没有人认真质疑这样的观点:2018年的普通年轻人的性生活比过去几十年的同龄人都要少。也没有人怀疑这一现实与公众的看法不一致,因为我们大多数人仍然认为其他人的性生活要比他们实际上有的要多得多。

人类学家海伦·费舍尔研究爱情和性,并共同指导相亲网站Match.com每年对5000多名没有伴侣的美国人进行的单身调查,她认为:“数据显示,人们的性生活正在减少,”声音里带着一丝恶作剧的味道,“我是婴儿潮时期的人,显然在我那个年代,我们的性生活比他们今天要多得多!” 

她继续解释说,她的调查已经探究人们生活中的私密细节八年了,“每年,整个Match公司都对美国人的性生活之少感到震惊,其中也包括千禧一代。”

费舍尔和其他许多专家一样,将性生活的减少归因于年轻人中夫妻关系的减少。近25年以来以来,结婚的人越来越少,结婚的年龄却越来越晚。

起初,许多观察家认为,婚姻的减少是能够被未婚同居的增加所解释的。然而,同居者的比例的增加并不足以抵消婚姻的减少。大约60%的35岁以下的成年人现在没有配偶或伴侣。这个年龄段的成年人中,有三分之一的人与父母同住,这也是此年龄段最常见的生活安排。与恋爱伙伴一起生活的人往往比没有恋爱伙伴的人有更多的性生活,而与父母同住显然对性生活不利。但这并不能解释为什么年轻人一开始就少了伴侣。

一些专家对性生活的减少提供了更靠谱的解释。例如,近几十年来,儿童性虐待率有所下降,而虐待也可能导致早熟和滥交的性行为。今天,一些人可能觉得现代对不想发生的性行为的压力较小,这要归功于不断变化的性别习俗和对不同性取向(包括无性恋)的日益认识。也许更多的人将学业或工作置于爱情和性爱之上,至少在一段时间内是这样,或者他们只是在选择生活伴侣时格外慎重,如果是这样,这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

在2007年一项著名的研究中,人们向研究人员提供了237个不同的做爱理由,从神秘论的(“我想感觉更接近上帝”)到蹩脚的(“我想改变话题了”)。不发生性行为的理由至少也有这么多。然而,在我的访谈和我回顾的研究中,有几个理由一再出现,而且每个都对我们的幸福有深刻的影响。

1. 一个人的性生活

从性生活中退缩并不完全是美国特有的现象。大多数国家没有密切跟踪公民的性生活,但那些试图这么做的国家(都是富有的国家),正在报告他们自己的性延迟和性行为下降。世界上最受尊敬的性研究之一,英国的全国性态度和生活方式调查,在2001年报告说,16至44岁的人平均每月有6次以上的性生活。到了2012年,这一比例下降到了不到五次。大约在同一时期,有伴侣的澳大利亚人从每周约1.8次的性生活下降到1.4次。芬兰的 “Finsex”研究中发现性交频率下降,同时手淫率上升。

在荷兰,人们首次性交的中位年龄从2012年的17.1岁上升到2017年的18.6岁,其他类型的身体接触也被推后,甚至接吻。荷兰人为自己拥有世界上最高的青少年和年轻成年人幸福率而自豪。但一位教育家警告说,如果人们跳过了一个关键的发展阶段:这个阶段不仅包括调情和接吻,也包括处理心碎和失望情绪,他们是否会对成人生活的挑战毫无准备?

与此同时,瑞典已经有20年没有进行全国性的性研究了,但最近它发起了一项研究,因为民意调查表明瑞典人的性生活也在减少。这个国家是欧洲出生率最高的国家之一,显然不愿意让自己的繁殖力冒险。当时的瑞典卫生部长在解释这项研究的理由的专栏文章中写道:“如果良好的性生活的社会条件已经恶化,而被压力等其他不健康的因素所影响”,这就是“一个政治问题”。

面临生育问题的日本正处于人口危机之中,并已成为无性行为危险的案例研究。2005年,三分之一的18至34岁的日本单身人士是处女;到2015年,这个年龄段的人中有43%是处女,而说他们不打算结婚的比例也上升了。(这里并不是说婚姻是性生活频率的保证。一项相关的调查发现,47%的已婚人士也至少有一个月没有过性生活。)

近十年来,西方媒体的报道将日本的性问题与一代代的“草食男”联系起来。这些“草食男”,在英语中被称为 “herbivore men”,据说他们对追求女性或传统的成功都不太有所谓。日本无性行为的新分类法还包括一些群体的术语,如hikikomori(“家里蹲”)、parasaito shinguru(“寄生虫式单身汉”,即20多岁后与父母同住的人)和otaku(“宅男”,尤其对动漫痴迷),据说所有这些人都是sekkusu shinai shokogun(“禁欲综合症”)。

Photo by: Danny Choo from Tokyo, Japan via Wikimedia Commons

早期,大多数西方人对这一切现象的描述中都含有沉重的潜台词:“日本是不是很古怪?” 

这种语气已经慢慢让位于一种新认知,即日本的经验可能与其说是一种特例,不如说是一个警示故事。糟糕的就业前景在最初促使了许多男人追求孤独,但后来文化已经开始适应甚至鼓励这些追求。日裔美国作家、长期居住在东京的罗兰·凯尔茨(Roland Kelts)描述说:“这一代人发现现实世界中与女性之间的不完美关系,或者只是关系中意外的需求,不如虚拟性欲的诱惑力大。”

日本是世界上最大的色情制品生产国和消费国之一,也是全新的性癖类型,如颜射的发起者。它也是设计高端性爱娃娃的全球领导者。不过,更有说服力的是,日本大量发明了刺激生殖器的模式,使人们不再费力地去寻求老式的性爱,这指的是涉及一人以上的性爱。

《经济学人》最近发表的一篇文章,题为 “日本的性产业正在变得不那么充满性”,描述了onakura商店(字面翻译:相同等级),在那里,男人花钱自慰,而女雇员则在一旁观看,并解释说,由于许多年轻人认为性交的想法本身是令人厌恶的,而“使自慰更愉快的服务正在蓬勃发展。”

社会学家埃里克·克里南伯格和喜剧演员阿齐兹·安萨里(早些时候曾因一次勾搭失败而臭名昭著)在他们2015年的著作《现代浪漫》中描述了安萨里访问日本的经历,寻求对未来性生活的新启示。他的结论是,他所读到的关于草食男的大部分内容都没说到点子上。

他发现,草食男对“性快感”感兴趣,他们只是没有“通过传统途径”。他指出,在日本最近比较流行的创新中,有一种“一次性硅胶蛋,男人在里面装上润滑剂,然后自慰”。

在东京的一个晚上,安萨里在一家便利店买了一个,回到他的酒店,然后试了一下。他发现它又冷又奇怪,但他明白这个东西的目的。他写道:“这是一种方式,避免让自己抛头露面,与另一个人产生实际的体验。”

从1992年到2014年,报告在某一周内有过手淫的美国男性比例增加了一倍,达到54%,而女性的比例更是增加了两倍多,达到26%。当然,更容易获得色情制品也是一个原因;在2014年,43%的男性说他们在过去一周看过色情内容。

振动器也是另一个理由,10年前的一项重要研究发现,刚超过一半的成年女性曾使用过振动器,而且从各种迹象来看,振动器的受欢迎程度也在增加。(震动器的品牌、型号和功能无疑都在不断增加。如果你不知道Fun Factory Bi Stronic Fusion脉冲器和Power Toyfriend是什么,也可以在亚马逊上找到它们,那里能找到这些产品和大约1万个其他选择。)

考虑到西方文明对手淫有很大的障碍,至少可以追溯到奥南(圣经启示录中的人物,因体外射精被上帝所杀),这种转变就特别引人注目。正如罗伯特·迈克尔和他的合著者在《美国的性》中所叙述的那样,麦片制造商J.H.凯洛格(家乐氏品牌的创始人),曾敦促19世纪末的美国父母采取极端措施来防止他们的孩子放纵,包括不使用麻醉剂的割礼和在阴蒂上涂抹石炭酸。部分归功于这样的信息,手淫到了20世纪仍是禁忌。在20世纪90年代,当迈克尔的书问世时,提到手淫,人们仍然会“紧张地窃窃私语或感到震惊和厌恶”,尽管这种行为已经司空见惯。

今天,手淫甚至更加普遍了,对其影响的担忧,再与对数字色情片无处不在的担忧搭配在一起,正被各种奇怪的人重新提出,其中包括心理学家菲利普·津巴多,他也是著名的斯坦福监狱实验的主任,他正在通过反色情活动,期望获取不太可能再有的第二春。

在他的《男人,中断》一书中,津巴多警告说,“拖延自慰症”,可能导致年轻男子在学术、社会和性方面失败。俄勒冈州的加里·威尔逊经营着一个名为“你的色情大脑 “的网站,也提出了类似的主张。在一个很火的TEDx的演讲中(其中还包括动物的交配以及许多对人类的大脑扫描)。威尔逊认为,对着网络色情片手淫会让人上瘾,导致大脑结构的变化,并且正在引起一种勃起功能障碍的流行病。

这些信息被盐湖城一家名为“打击新毒品”(毒品就是色情片)的非营利组织响应和放大,这个组织已经向全国各地的学校和其他组织做了数百次演讲,包括今年春天对堪萨斯城皇家队(职业棒球联盟中的一个队伍)。

NoFap网站是一个流行的Reddit留言板的分支,留言板由一名现已退休的谷歌承包商创办,为社区成员(被称为“fapstronauts”)提供一个戒除 “fapping”,即手淫的计划。在主流之外,极右翼的 “骄傲男孩”组织里也有一个“不手淫”政策,禁止每月手淫超过一次。

这个组织的创始人加文·麦金尼斯(Gavin McInnes)也是Vice Media的联合创始人,他说,色情片和手淫正在使千禧一代“甚至不想追求恋爱关系”。

事实似乎更复杂。很少有证据表明年轻男性中存在着勃起功能障碍的流行病,没有人见到过令人信服的证据,能证明色情片是会上瘾的。正如期刊《性行为档案》中最近一篇关于色情片研究的评论的作者所指出的,“在学术和大众的文献中,‘问题色情制品’这个概念仍然是有争议的,”而 “整个心理健康界对互联网色情制品的成瘾性问题之间存在分歧。”

这并不是说看色情片对现实生活中的性欲没有影响。

纽约著名的性治疗师和几本关于性的流行书籍的作者伊恩·克纳说,虽然他不认为使用色情片是不健康的(他会向一些病人推荐某些类型的色情片),但他也治疗过很多男性,他们受到色情片的启发后“仍然像17岁时一样自慰”,这对他们的性生活造成了损害。

他说:“这让他们失去了对欲望的追求”。

克纳认为这就是为什么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女性来到他的办公室,报告说她们比她们的伴侣更想做爱。

在报道这个故事时,我与几十个20岁和30岁出头的年轻人交谈和通信,希望能更好地了解性衰退的情况。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具有代表性,但我确实寻找了有各种经历的人。我与一些从未有过恋爱或性关系的人交谈过,还有一些人疯狂地恋爱或有着繁忙的性生活,或者两者都有。性生活可能在减少,但大多数人仍在进行性生活,正如即使在经济衰退期间,大多数人也在就业。

当然,经济衰退的比喻并不完美。大多数人需要工作;而恋爱关系和性却不是这样的。很多人选择单身和独身。即便如此,许多20多岁的人对性和约会的情况深感不满的情绪,仍让我感到惊讶;人们一次又一次地问我,情况是否一直如此艰难。尽管他们的故事多种多样,但其中还是出现了一些主题。

可以预见的是,一个反复出现的主题是色情片。

也许有些意外的是,许多人将他们的色情生活和性生活视为完全不同的事情。两者之间的隔阂并不是绝对的;首先,许多直女告诉我,从色情片中学习性知识,似乎也会让一些男人养成不好的性习惯。但总体来说,这两件事:伴侣间的性行为和单独观看色情片,存在于不同的层面上。

一个30岁出头的男人告诉我:“我看色情片的品味和选伴侣的品味截然不同,”他解释说,他每周看一次色情片,并不觉得这对他的性生活有什么影响。

而一位22岁的女性说:“我知道它是虚构的,”她补充说,她没有去“内化”这些内容。

当顶级色情网站Pornhub发布其2017年最受欢迎的搜索列表时,连续第三年排名第一的是女同性恋(是个男女都喜欢的类别)。然而,新的亚军是hentai,即动漫等其他动画色情。当然,色情从来都不那么像真实的性行为,但hentai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不真实是其吸引力的来源。

在《纽约》杂志关于色情偏好的封面故事中,摄影师莫琳·奥康纳描述了hentai将身体部位转化的方式(“眼睛比脚大,乳房和头一样大,阴茎比腰粗”),并将超自然现象色情化(“性感的人形”,与 “糖果色的皮毛和动物的角、耳朵和尾巴”等相结合)。

换句话说,最受欢迎的色情搜索类别不是涉及了一半人口都没法参与的性行为,要不就根本不是肉体的,而是幻想的形式。

Photo by:  AV GAMES via Wikimedia Commons

许多年轻人认为色情只是一种数字活动,一种缓解压力的方式,一种转移。这与他们的性生活(或缺乏性生活)有很大关系,就像社交媒体和狂看电视一样。正如一位24岁的男子在电子邮件中所说的:

互联网已经使满足基本的社会和性需求变得如此容易,以至于没有那么多动力去“肉体世界”追逐这些东西。这并不是说互联网可以给你比性或恋爱关系更多的满足,因为它不会……但它可以为你提供足够的满足感,以缓解这些需求……我认为这样自问也是健康的:“如果没有这些东西,我是否会更多地走出去?是否会更多地做爱?” 对于我这个年龄段的很多人来说,我认为答案大概是肯定的。

即使是有恋爱关系的人也认为,他们的数字生活似乎正在与他们的性生活争夺时间。

一位女士指出:“我们可能会有更多的性生活,如果我们不是回到家,就打开电视,开始滚动浏览我们的手机。”

这似乎违背了逻辑;我们对性的渴望本该是原始的。谁会选择在网上乱搞而不是去现实中乱搞呢?

青少年,就是这个趋势的其中之一。去年发表在《人口经济学期刊》上的一项耐人寻味的研究考察了美国各郡的宽带互联网接入比例,并发现互联网的到来解释了1999年至2007年青少年出生率下降的7-13%。

也许青少年并不是我们有时认为的那种受荷尔蒙驱使的疯子。也许人类的性欲比我们想象的要脆弱,而且更容易停滞。

2. 勾搭文化和直升机父母

我在1992年开始上高中,当时青少年的怀孕和出生率达到了几十年来的最高水平,青少年开始发生性行为的中位年龄,接近现代最低水平的16.9岁。1978年出生的女性,也就是我出生的那一年,拥有一个莫名的殊荣:我们开始性生活时的年龄比此后任何群体都要小。

但随着90年代继续,青少年怀孕率开始下降。这一发展受到了欢迎,尽管专家们对其发生的原因并没共识。节育的倡导者们自然而然地指出了节育方式的普及。的确,青少年在使用避孕药等方面做得越来越好,但并没有好到足以使它能独立解释这种变化。

支持禁欲的基督教团体和支持禁欲教育的人,也试图将功劳归功于1996年的福利改革法案,因为这项法案给禁欲教育提供了很大的资金支持。然而,即使在那些没有采用纯禁欲课程的地方,青少年怀孕率也在下降,而且研究表明,处女承诺和纯禁欲性教育实际上并不能产生禁欲的效果。

然而,这一趋势仍在继续。每一波青少年都会晚些发生性行为,而且怀孕率不断下降。不过,这两个数据并不广为人所知,因为90年代末开始的对勾搭文化的热议并不会提到它们。例如,《纽约时报》在1997年宣布,在大学校园里,随意性行为“似乎接近历史最高水平”,然而它没有提供太多的数据来支持这一说法,但它确实向读者们介绍了“勾搭”(hook up)一词,它将其定义为“从长达20分钟的剧烈接吻、衣着整齐地一起过夜、直到性交”。

几乎从那时起,人们就一直在高估高中生和大学生的随意性行为的数量(甚至,调查显示,学生们自己也是如此)。然而,在过去的几年里,一些关于勾搭文化的研究和书籍已经开始纠正这一记录。其中最值得深思的是《美国勾搭:校园性爱的新文化》,作者是西方学院的社会学教授丽莎·韦德。这本书借鉴了2010年至2015年两所文理学院学生的详细日记,以及韦德与其他24所学院和大学学生的对话。

韦德将她跟踪的学生分为三组。大约有三分之一的人是她所说的“弃权者”,他们完全选择不参与勾搭文化。略多于三分之一的人是“涉猎者”,他们有时勾搭,但态度暧昧。不到四分之一的人则是 “爱好者”,他们以勾搭为乐。其余的人则处于长期关系中。

这一描述与2014年的一项研究相吻合,结果发现千禧年的大学生并没有比他们的X世代的前辈有更多的性行为或性伴侣。这也与网上大学社会生活调查的数据相吻合,这项调查在2005年至2011年间对2万多名大学生进行了调查,发现在四年的大学生涯中,勾搭的中位数是5次,其中三分之一只涉及接吻和触摸。大多数接受调查的学生说,他们希望有更多机会找到长期的对象。

韦德认为青少年和20多岁的人的性生活下降完全不令人惊讶,她说,年轻人总是最有可能在恋爱关系中发生性行为。她说:“回顾一下历史上婚前性行为变多的时候,以及产生它的条件,”她指的是二战后对男人短缺的焦虑是如何导致1940年代末和50年代的少女追求比战前更严肃的恋爱关系。

韦德说:“年轻女性,在那个时期,创建了‘稳定关系’这一概念,”她补充说,父母对战前求爱方式的转变并不完全满意,因为他们倾向于随意、非专一的约会。“如果你仅与某人约会一个晚上,可能是会有一点点亲吻和爱抚,但当你们相处数月后又会发生什么呢?事实证明,1957年的青少年生育率是美国历史上最高的。”

相比之下,在最近的几十年里,青少年的恋爱关系似乎变得不那么普遍了。

1995年,被称为“添加健康”的大型纵向研究发现,66%的17岁男性和74%的17岁女性在过去18个月中曾经历过“特殊的恋爱关系”。2014年,当皮尤研究中心询问17岁的人是否“曾经与他人约会、勾搭或以其他方式发生过恋爱关系”,这似乎是一个比先前定义更广泛的类别,却只有46%的人说是。

那么,是什么阻挠了青少年的恋爱生活?在过去的25年里,青春期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很难知道是从哪里开始的。正如让·特温格去年在本刊所写的那样,报告曾约会的青少年比例已经下降,与此同时,报告与进入成人期有关的其他活动的比例也在下降,如饮酒、工作挣钱、在没有父母陪同的情况下外出,以及获得驾驶执照。

Photo by: Alagich Katya via Wikimedia Commons

这些变化与另一个重大变化相吻合:父母对子女的教育和经济前景越来越焦虑。特别是在富裕和受过教育的人群中,这种焦虑导致对青少年的期望发生了巨大变化。

一位大学毕业几年的男子回想起他的高中时代说:“当棒球队在6:30练习,学校在8:15开学,戏剧俱乐部在4:15开会,救济站在6点开始服务(做义工的机会),而且,哦,对了,你还有剧本要写。这样就有时间安排性生活。”

他补充说:“有巨大的压力”,来自父母和其他权威人士,关注自我,牺牲关系,不少20多岁的年轻人这样告诉我,这种压力会一直延续到大学。

马尔科姆·哈里斯在他的《这些天的孩子:人力资本和千禧一代的形成》一书中也提出了类似的观点。在谈到美国青少年的性匮乏时,他写道:

无人监督的自由时间的减少可能是一个很大的原因。在一个基本层面上,性爱挺多就是种朋友间的无组织的玩耍,这类经验……日程表……告诉我们,美国青少年已经减少了这类体验。有闲暇才能开始玩,而今天的孩子有很多事情要做。

“婚姻101”是西北大学最受欢迎的本科生课程之一,由伴侣心理治疗的创始者威廉·平索夫和精神病学教授阿瑟·尼尔森于2001年推出。平索夫和尼尔森想,如果你能在人们选择伴侣之前就教授爱、性和婚姻,远在他们养成坏习惯之前,会怎么样?

这门课的目的是对不幸福的婚姻进行一种先发制人的打击。在2012年接手这门课的心理学教授亚历山德拉·所罗门的领导下,她认为这门课已经成为对一代人的恋爱和性发育不良的一把重锤。例如,她指派学生约别人出去,这是许多人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

这并没有损害这门课的吸引力;在注册期间,这门课在几分钟内就满员了。

每周的办公时间,学生们排队等候与所罗门谈话,她也是大学家庭研究所的执业治疗师,不仅会谈论课程,也谈论他们对爱情苦恼以及他们并不清楚的关于健康和愉悦的性的一切,在许多情况下,这是很重要的。

在无数次的谈话过程中,所罗门得出了关于勾搭文化的各种结论,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缺乏关系的文化”。

首先,她认为这既是社会发育不良的一个原因,也是一个结果。或者,正如她的一个学生对她说的那样:“我们勾搭别人是因为我们没有社交技巧。而我们没有社交技能是因为我们勾搭。” 

另外,当她的学生发现自己在随意性行为和无性行为之间做出选择时,他们这样做是因为最明显的第三种选择:恋爱关系中的性行为,让他们中的许多人感到不仅无法实现,而且可能不负责任。

她指出,大多数“婚姻101”的学生在他们的大学生涯中至少有一段恋爱关系;这门课自然吸引了以恋爱关系为导向的学生。尽管如此,她认为许多学生已经吸收了这样的观点:爱情对于学术和职业成功来说是次要的,或者,无论如何,最好推迟到这些其他事情得到保证之后。

她写道:“我的本科学生一次次地告诉我,他们在大学期间竭力不谈恋爱,认为那会打乱他们的计划。

3. Tinder的幻象

西蒙,一个32岁的研究生,自称矮小和秃头,但在大学里并不缺乏性生活。 最近我们谈话时他告诉我:“我很外向,喜欢说话,但我内心也是个大书呆子, 我很高兴,大学里也有女书呆子。非常开心。” 

毕业前不久,他开始了一段持续了七年的关系。当他和女友在2014年分手时,他觉得自己像是从时光机里走了出来。

在这段关系之前,Tinder并不存在,iPhone也不存在。西蒙并不特别渴望马上进入另一段严肃的关系,但他想做爱:“我的第一反应是去酒吧。”

但每次他去的时候,他都会失败。他无法摆脱这种感觉,在很短的时间内,当面搭讪已经从正常的行为变成了边缘化的猥琐。他的朋友为他建立了一个Tinder账户;后来,他注册了Bumble、Match、OkCupid和Coffee Meets Bagel(都是约会网站)。

与其他约会应用相比,他在Tinder上的运气要好一些,但也并不高效。

在不使用约会应用的人中,存在这样一种看法,即约会应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促进了随意性行为。在现实中,除非你长得特别好看,否则网上约会最擅长的只是吸走大量的时间。

截至2014年,当Tinder最后一次发布此类数据时,用户平均每天登录11次。男性每次花7.2分钟,女性花8.5分钟,每天总共约一个半小时。然而,他们并没有得到多少回报。

今天,Tinder说它每天记录了16亿次划屏,但只有2600万次匹配。而且,如果西蒙的经验能作为一个标准的话,绝大多数的匹配并没有导致这么多的双向文本交流,更不用说约会,甚至是性了。

Image by Tumisu from Pixabay

那么,为什么人们还在继续使用约会应用?为什么不抵制它们呢?

西蒙说,在线下遇见某人似乎成为了越来越少见的事。他的父母在大学毕业后的几年里在一个合唱团里相遇,但他不认为自己做到类似的事情。他补充说:“我打排球,两年前排球队有个人,我觉得她很可爱,我们一起打了一段时间。” 西蒙想约她出去,但最终得出结论,这将是“相当尴尬的”,甚至是“粗野的”。

北弗吉尼亚州的一位教师说,现在没有人会在公共场合去接近其他人了。约会环境已经改变。人们现在不太可能在现实生活中约你出去,甚至不可能一开始就交谈。

在国家对性侵犯和性骚扰的清算中,这种转变似乎正在加速,而随之而来的是边界线的迁移。根据2017年11月经济学人/YouGov的民意调查,17%的18至29岁美国人现在认为,一个男人邀请一个女人出去喝酒 “总是”或 “通常”构成性骚扰。(在年龄较大的群体中,相信这一点的百分比要小得多。)

劳丽·明茨在佛罗里达大学教授关于性心理学的热门本科课程,她告诉我,#MeToo运动使她的学生更加了解了知情同意的相关问题。她听到许多年轻男子正在认真地重新审视他们过去的行为,并努力从朋友和伙伴的经验中学习。但也有人描述了不太健康的反应,比如因为担心可能不受欢迎而回避开始恋爱关系的姿态。

男女都谈到了一种新的试探感和犹豫不决。一位自称是热情的女权主义者的女性说,她对异性约会给男性带来的压力感同身受。她写道:“我认为我对他们有责任,特别是在当前的文化时刻,要努力把他们当作是冒着风险与陌生人交谈的人类。外面有很多孤独、困惑的人,他们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如何约会。”

我向接受这篇报道采访的几个人提到,我是在电梯里遇到我丈夫的,当时是2001年。我们在同一个机构的不同楼层工作,在随后的几个月里,我们进行了更多的交谈——在电梯里,在休息室里,在去地铁的路上。

很有趣的是,这使其他女性叹息着说,她们也很想以这种方式遇到某人。然而,她们中的不少人表示,如果任意一个男人开始在电梯里和她们说话,她们会感到很奇怪。

一位女士想象着说:“猥琐男!离我远点。离我远点。”她的朋友点头解释说:“只要我们处于沉默状态,我们就会看手机。”

另一个女幻想着,如果有个男人在书店里搭讪她,那会是什么样子。她会拿一本她最喜欢的书,而他会问:“那是什么书?但后来她似乎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并把话题转到了《欲望都市》的重播上,以及这个剧集看起来多么过时。

为什么各种约会应用在其表面的目的上——即让人们勾搭起来——如此低效,却仍然如此受欢迎呢?首先,很多人似乎把它们当作一种消遣,所以对能见面的期望有限。33岁的艾里斯痛苦地告诉我:“他们把互动游戏化了。Tinder上的大多数男人对每个人都是向右滑动。他们对每个女人都说好、好、好”。

其他约会服务用户的经历也都证明了约会应用是一种消遣,而不是媒人.一个男性告诉我:“即使我无意与某人见面,被右扫也是一种良好的自我激励。”

一位28岁的女性说,她坚持使用约会应用,即使她已经禁欲三年了,她把这一事实归咎于抑郁症和性欲低下:“我不是那么想去和别人约会”。

一位自称选择禁欲的约会应用用户说:“过了一段时间,它只是感觉与擅长挤泡泡的游戏完全一样。我很高兴我擅长这个,但我又能通过它实现什么呢?”另一位女性写道,她 “太懒了”,无法与人见面,并补充说。“我通常在星期二无聊的时候下载约会应用,或看电视……我不太努力。” 又一位女士说,她安装了一个约会应用,但只是 “在喝了两杯白葡萄酒之后,然后我再刷了两个小时,仍然无果之后迅速删除了它”。

许多对网上约会的批评,包括丹·斯莱特2013年在本刊上发表的一篇文章,改编自他的《一百万次的第一次约会》,都集中在这样一个观点上:太多的选择会导致 “选择超载”,这反过来又会导致难以满意。

他认为,网上约会者可能会受到诱惑,又不断回头去寻找跟新的人的体验;承诺和婚姻可能也会因此受到影响。斯坦福大学的社会学家迈克尔·罗森菲尔德进行了一项名为“夫妻如何相识和相守”的纵向研究,他对这一假设提出了质疑;他的研究发现,在网上相识的夫妻往往比其他夫妻更快结婚,这一事实很难说是优柔寡断。

也许选择超载的情况与斯莱特想象的有点不同。也许问题不在于那些不断约会的人,因为如果罗森菲尔德是对的,他们甚至可能结婚。而主要问题在于那些畏首畏尾的人,他们不敢离开沙发。

然而,网上约会仍然吸引着用户,部分原因是许多人认为约会应用比其他方式的压力要小。韦德怀疑,经历过高中或大学勾搭文化的人可能会喜欢这种情况,即网上约会消除了配对中的一些模糊性(我们各自选择加入;我至少对你有一点兴趣)。我和我丈夫第一次在工作之外见面时,我们都不确定这是否是一次约会。当你通过一个约会应用找到某人时,不确定性就会减少。

其他一些人说,他们喜欢这样的情境,即在约会应用上,他们与潜在约会对象的第一次交流可以通过文本进行,而不是面对面或电话交谈,因为后者更有可能出现尴尬的情况。

三年前从大学毕业的安娜告诉我,在学校,她很难“读懂”别人。约会应用就变成了有用的助力。她解释说:“没有任何模棱两可的东西,这个人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对我感兴趣。” 

问题是,安娜使用的约会应用越多,她就越无法想象没有它们的日子。她说:“我从未真正学会如何在现实生活中认识人。”

她接着告诉我,最近她碰到了几次一个在大学里稍微熟识的人。她觉得他很有吸引力,就想表达一下兴趣,但不确定如何在同学聚会的环境下这样做。然后她想起她在Tinder上看到了他的资料。她沉吟:“也许下次我登录的时候,就会向右滑动,这样我就不用做这种尴尬的事情,也不用被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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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帮助人们避免老式调情的潜在尴尬(也有可能是兴奋感),约会应用对那些处于经济学家所谓的“稀缺市场”中的人——即参与者数量相对较少的市场——相当有用。例如,性少数群体使用在线约会服务的比例往往比异性恋者高得多。罗森菲尔德的调查特意对男女同性恋者进行了超额采样,以弥补对他们约会经历的研究不足,他发现 “没有伴侣的男女同性恋者似乎比异性恋者有更活跃的约会生活”,他将这一事实部分归因于他们能够成功使用约会应用。但这种差异也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即性衰退可能主要是一种异性恋现象。

在所有的约会市场中,约会应用似乎对上相的人帮助最大。

而艾玛,一个26岁的处女,偶尔在网上约会中碰碰运气,黯然地告诉我:“约会应用对好看的人来说很容易,可他们本就能轻松约会的。” OkCupid(一种不太以外表为中心的约会服务,因为它鼓励提供详细的书面资料)的联合创始人克里斯蒂安·鲁德在2009年的报告说,被女性用户评为最有身体吸引力的男性用户收到的信息是评分最低的男性的11倍;评分中等的男性收到的信息大约是后者的4倍。

而女性方面的差距更加明显。大约有三分之二的信息是发给被评为最有身体魅力的三分之一的女性的。密歇根大学和圣塔菲研究所的研究人员最近的一项研究发现,男女网上约会者都倾向于追求比自己平均高出25%的潜在伴侣,这可能不是一个成功的策略。

根据艾玛自己的描述,她是个胖子。她并不为自己的外表感到羞耻,并特意在她的约会资料中加入了几张全身照片。然而,男人们一直在她的个人资料上向右滑动,却只是为了嘲弄她,一个男人最近给她发了一张超重妇女在跑步机上的gif图,并以此结束了一次短信交流。

4.  糟糕的性生活(糟糕得很痛苦)

在五月一个特别像春天的早晨,当黛比·赫本尼克和我在印第安纳州布卢明顿的一个公园里陪她的孩子散步时,她分享了她有时为印第安纳大学的学生们提供的一点建议,她是那里的一位主要性研究人员。她平缓地说:“如果你和某人第一次在一起,不要掐住他们的脖子,不要在他们脸上射精,不要试图与他们进行肛交。这些都是不太可能会获得好结果的事情。”

我找赫本尼克的部分原因是我被她为《华盛顿邮报》写的一篇文章所吸引,这篇文章提出了性衰退可能也带来一些好处。赫本尼克问,我们是否正在看到,人们开始远离胁迫性或其他不想要的性行为。毕竟,就在几十年前,婚内强奸在许多州仍然是合法的。当她推着婴儿车时,她阐述了这样一个观点:性衰退的一些原因可能是对不良性行为的健康反应,人们 “不再接受他们不想发生的性行为。人们感到更有能力说 ‘不用了,谢谢’。 ”

2009年,赫本尼克和她的同事们发起了正在进行的全国性的性健康和行为调查(NSSHB),这是第二个具有全国代表性的调查,对美国人的性生活进行了详细的研究,也是第一个试图对其进行长期记录的研究。(此前,芝加哥大学的全国调查只进行了一次,在1992年。而大多数其他的性研究,包括金赛的研究,都使用了所谓的便利样本,这并不代表整个人口。让·特温格的大部分研究都是基于长期进行的综合社会调查,虽然具有全国代表性,但只提出了几个关于性的问题)。)

早在1992年,芝加哥大学的大型调查报告称,有20%的20多岁女性尝试过肛交;而2012年,NSSHB发现这一比例是其两倍。她还告诉我,新的数据表明,与前几代人相比,今天的年轻人更有可能从事色情片中流行的性行为,而她警告过她的学生不要把这些行为强加给伴侣。她认为,所有这些因素都可能会吓跑一些人,并导致性行为的减少。

她补充说,低头看了看她的女儿:“如果你是一个年轻女性,正在做爱中,而有人试图掐住你的脖子,我也不知道你接下来还会不会想继续下去。”

赫本尼克的一些最令人清醒的研究涉及性生活中疼痛的普遍性。2012年,30%的女性说她们在上次阴道性交时经历了疼痛;在肛门性交时,72%的女性经历了疼痛。无论这些比率是否代表着这类经历在增长(因为没有比较的基础),它们都是令人不安的高。此外,大多数妇女并没有告诉她们的伴侣她们感到疼痛。印第安纳大学医学院的青少年医学主任、国家卫生与健康委员会的共同领导丹尼斯·佛坦贝利认为,许多女孩和妇女都已经内化了这样的想法:身体不适是与作为女性相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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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不伦瑞克大学心理学教授露西娅·奥沙利文对此有一个特别生动的说明,她发表的研究记录了青少年和年轻人中性功能障碍的高比率。这项工作源于几年前与大学学生健康中心的一位医生的一次午餐,这位医生告诉奥沙利文,她和她的同事在学生病人身上看到的大量外阴裂缝让她深感担忧。这些妇女并没有报告强奸,但她们的生殖器状况表明,她们正在忍受让她们不情愿的性交。奥沙利文说:“她们正在进行她们不想要的、也并没觉得兴奋的性交。”医生告诉她,护理的标准是把润滑油交给这些女性,然后送她们上路。

痛苦的性生活并不新鲜,但有理由认为,色情片可能会导致一些特别不愉快的早期性经历。研究表明,在缺乏高质量的性教育的情况下,十几岁的男孩会向色情片寻求帮助,以了解性,主流色情片中无处不在的肛门性行为和其他女性可能认为痛苦的行为。

在一系列深入访谈中,伦敦卫生和热带医学学院的西西里·马斯顿发现,尝试肛交的十几岁男孩,也许是受到他们在色情片中看到的影响,也可能会发现,突然在没有润滑的情况下插入比看起来的更困难,而且对受方来说更痛苦。她的一些研究对象似乎对他们的伴侣施加了压力;其他人则似乎诉诸于另一位研究人员对我描述的临床现象,即“未经同意以肛交替代阴道性交”。

在我与年轻女性的访谈中,我听到了太多关于“他做了我不喜欢的事情,而我后来知道这是色情片中的主要内容”的说法,掐脖子是一个被广泛引用的例子。在色情片之外,有些人确实喜欢所谓的色情窒息,他们说限制大脑的氧气可以带来更强烈的高潮,但这是很危险的,这在“不该对某人做的事情”清单上应该名列前茅,除非有人主动要求。

苔丝是旧金山的一名31岁的女性,她提到她过去的几次性经历都是和稍微年轻的男人。她说:“我注意到,他们往往在没有事先讨论的情况下就去掐脖子。”

描述约会应用如何避免尴尬的女性安娜也告诉我,她被掐过很多次,起初,她认为这是正常的。她说:“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你必须要先问一下。”

正如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研究性和爱的经济学的教授玛丽娜·阿德萨德对我说的:“男人会有不好的性经历,也有好的。但当性爱对女性来说是糟糕的时候,那就真的是非常非常糟糕。如果女性回避性爱,她们是否是在试图避免真正糟糕的性爱?”

以在屏幕上看到的东西为榜样,可能会导致所谓的“旁观心态”,即担心你在做爱时的样子和声音,性研究者威廉·马斯特斯和弗吉尼亚·约翰逊,很久以前就认为这种行为对性功能不利。一些年轻女性告诉我,她们感到有压力,回想要模仿色情女演员,而且要仅仅通过插入来达到高潮,可是大多数女性做不到。波士顿的一位24岁女性说:“我花了一段时间才适应了这样一个事实,即我在做爱时不必像色情片中的女孩那样发出声音”。

凤凰城一位31岁的女士解释说,根据她的经验,色情片使男人 “期望他们可以通过猛烈的撞击使任何女人达到高潮”。

在一次性勾搭的情况下学习性爱也没有什么帮助。研究表明,对大多数人来说,随意的性行为往往比与固定伴侣的性行为在身体上的愉悦程度要低。纽约大学的社会学家保拉·英格兰广泛研究了勾搭文化,她把这部分归因于“伴侣间特定的性技巧”的重要性,也就是说,知道你的伴侣喜欢什么。特别是对女性而言,这一点差别很大。

一项研究发现,在与新伴侣搭上时,只有31%的男性和11%的女性达到了高潮。 相比之下,当人们被问及他们最近在一段关系中的性接触时,84%的男性和67%的女性说他们有高潮。其他研究也得出了类似的结果。当然,许多人也喜欢不涉及高潮的接触,三分之一的勾搭不包括可以合理地预期导致高潮的行为,但这两种情况之间的差异是惊人的。如果年轻人将严肃的关系推迟到成年以后,他们中越来越多的人可能会对美好性爱的真正感觉一无所知。

2月的一个下午,我在Lemon Collective见到了艾瑞丝,她对我说Tinder已经被 “游戏化”了,Lemon Collective是位于华盛顿特区Petworth社区的一个设计工作室和工作空间。

当我们聊天时,艾瑞丝对她最近的性互动的质量感到绝望,“我昨天的性生活太糟糕了,天哪,太糟了,”她疲惫地说道。这是她第一次和这个男人上床,是在Tinder上认识的,她说想知道她是否能指导他。不过她也很怀疑;毕竟他已经30多岁了,她以为他应该更清楚的。

艾瑞丝观察到她的女性朋友,大多是单身,都在她们的友谊中发现越来越多的价值。

她说:“我33岁了,一直在约会,而且,你懂的,女人更好,她们就是更好。” 

她赶紧又补充说,男人并不坏。不过,她和各种柏拉图式的女性朋友(她们中的大多数人都自认是异性恋),开始在彼此的生活中扮演一些角色,可如果她们有充实的恋爱或性关系,她们可能不会就扮演这些角色。例如,她们开始交换女同性恋的色情片推荐,并对彼此的喜好有了很好的了解。

有几个女性还建立了一个聊天群,她们会在里面交换自己的裸体照片。她说:“就只有积极的关系。”她描述了她们在回复照片时互相发送的赞美短信(“该死的,美女,你的乳房!”)。她还没有准备好完全放弃男人。但是,她说,“我想要好的性生活”。或者至少,她补充说,“相当好的性生活”。

5. 抑制

品牌咨询公司Redscout的创始人约拿·迪桑德2017年告诉彭博社:“千禧一代不喜欢裸体,如果你现在去健身房,30岁以下的人都会在毛巾下面穿上内衣,这是一个巨大的文化转变。”

他说,主卧套房的设计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即使是夫妻之间,他们也希望有自己的更衣室和浴室。”

 文章最后说,无论千禧一代看起来如何“在上不拘小节”——这也许是对性爱的暗示——“他们在人前是很谨慎的。” 

据说全国各地的健身设施都在翻新更衣室,以应对年轻客户的需求。一位健身房设计师告诉纽约时报:“老一辈的人,60多岁的人,对集体淋浴没有问题”,千禧一代则需要隐私。

一些观察家认为,对裸体的新生的不适应感可能源于这个现实:到90年代中期,大多数高中已经不再要求学生在体育课后洗澡。这是有道理的,你花在裸体上的时间越少,你就越对裸体感到越不舒服。但是,人们可能也开始担心他们的裸体看起来怎样。

越来越多的研究报告表明,对于男女来说,使用社交媒体与身体不满意度相关。荷兰的一项重要研究发现,在男性中,观看色情制品的频率与对阴茎大小的担忧有关。我从很多男人那里听到了同样的说法,如一个人曾沮丧地说道:“毛太多,不够健硕,阴茎尺寸不够大”。

根据赫本尼克的研究,人们对自己生殖器的感觉预示着性功能,而且大约有20%到25%的人,也许是受到色情片或整形手术营销的影响,对自己有负面的感觉。她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告诉我,阴唇整形术的生意已经变得非常红火。“你甚至会在一些城市看到广告牌。”

正如人们所想象的那样,对自己的身体感到舒适也对性生活有益。审查研究女性身体形象和性行为之间关系的57项研究的报告结果表明,积极的身体形象与拥有更好的性生活有关。相反,对自己的身体不自信会使性生活变得复杂。如果你不想让你的伴侣看到你从浴室出来,那么口交要如何进行呢?

也许,对某些人来说,就是不能进行。2017年Match.com的美国单身调查(由海伦·费舍尔和金赛研究所的贾斯汀·加西亚共同领导)发现,单身的千禧一代比老一代的人对乐意接受口交的可能性低了66%。这对女性的愉悦来说并不是一个好兆头。在伴侣的性行为中,舔阴是女性获得高潮的最可靠方式之一。

纽约性治疗师伊恩·克纳告诉我,他治疗过很多想进行口交但被伴侣拒绝的男人。他说:“我知道,人们的刻板印象往往是男人是不想做的,但我发现情况正好相反,很多女性在我和她们私下交谈时都会说,‘我只是不敢相信,一个男人想在下面,喜欢做这个。这是我身体最丑陋的部分。’”

当我问20多岁的人关于口交的问题时,相当多的女性也说了类似的话,一位女性写道:“让我紧张,它感觉比插入更亲密。”另一位写道:“我变得很不自在,发现很难享受。”  

在过去的20年里,性研究者对欲望和性刺激的思考方式,已经从最初对刺激的狭隘关注扩大到认为抑制同样重要,甚至更重要。(本文将抑制一词定义为任何干扰或阻止性刺激的因素,从糟糕的自我形象到分心。) 在她的书中,在金赛研究所受训的艾米莉·纳戈斯基,将大脑的兴奋系统比作汽车的油门踏板,而其抑制系统比作刹车。第一个系统让你性奋,第二个系统让你不爽。研究表明,对许多人来说,刹车比油门更敏感。

关闭功能比开启功能更重要,这听起来是常识性的,但事实上,这种观察与大多数流行的性问题观点不一致。当人们谈论解决缺乏欲望的问题时,他们倾向于把重点放在燃料或提供刺激上,如情趣用品、伟哥、在新不伦瑞克学生健康中心发放的润滑冻。这些东西在很多情况下对许多人有帮助,但如果你的刹车系统已完全启动,它们根本不会让你想做爱。

在我的采访中,对于许多长期禁欲的人来说,抑制感似乎也长期伴随。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描述说,禁欲并不是他们乐于接受的东西(比如说由于宗教信仰),而是他们发现自己由于创伤、焦虑或抑郁而被迫接受的。令人沮丧却并不意外的是,许多说她们选择放弃性生活的女性都提到了性侵犯。

而另外两个因素也不令人震惊。几十年来,美国人的焦虑和抑郁率一直在上升,而且据说最近在十几岁和二十几岁的人中上升得特别厉害。焦虑抑制了大多数人的欲望。而且,一个特别不幸的两难情境是,抑郁症和用于治疗抑郁症的抗抑郁药也可能减少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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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28岁的女性,我称她为艾普尔。由于强烈的焦虑,她从来没有和任何人睡过,也没有谈过恋爱。在青春期,她一直很害羞,体重超标,而且“非常非常害怕男孩”。

艾普尔并不是无性恋(她很感谢她的振动器),她只是对亲密关系感到恐惧。她不时地通过她在图书行业的工作或在一个约会应用上遇到的男人约会,但当事情开始进展,她就会恐慌,她悲惨地说道:“有一次我从某人的车里跳出来,以避免他亲吻我。”

她提到了英国作家海伦·奥耶米(Helen Oyeyemi)的一个故事,其中描述了一个言情小说的作者,她是一个秘密处女。“她身边没任何人,她只是被困住了。这有点像童话故事,她住在一所巨大老房子的阁楼里,一遍又一遍地写这些浪漫的故事,但她身上从没什么事发生。我一直在想着她。”

数据显示,做爱会让人更快乐(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对于那些有关系的人来说,每周一次以上的性生活似乎不会带来额外的快乐)。然而,不快乐会抑制欲望,在这个过程中,那些缺乏快乐的人被剥夺了一个潜在的来源。不快乐的比率上升是导致性衰退的原因吗?几乎可以肯定。

但是,性和亲密关系的下降难道不也是导致不快乐的原因吗?

此外,我们对性生活不活跃的成年人的研究表明,对于那些渴望性生活的人来说,可能存在等待时间过长的问题。在18岁时没有性经验的人中,大约80%的人在25岁时将变得性活跃。

但是那些在20多岁时还没有获得性经验的人,就更不可能有性经验了。2009年《性医学期刊》上的一项研究的作者推测:“如果一个人在25岁之前没有性交,那么他们至少在45岁之前都保持处子状态的几率是不低的。” 

斯坦福大学的迈克尔·罗森菲尔德的研究证实,在成年后,真正的单身是一个比我们大多数人想象的更稳定的类别。他报告说,在一年的时间里,20多岁的异性恋单身女性中只有50%的人进行过任何约会,而且年龄较大的女性更不可能这样做。

性抑制的其他来源与我们今天的生活方式有着明显的关系。例如,睡眠不足会强烈地抑制欲望,而且睡眠质量会受到现代人常见的做法的影响,比如通宵看手机。

对于女性来说,多睡一个小时,第二天发生性行为的可能性就会增加14%。 英属哥伦比亚大学的妇产科教授洛里·布罗托在她的新书《通过正念改善性生活》中回顾了实验室的研究,显示我们现在都爱做的那种分心的背景活动(开电视,听音乐等)也同样抑制了男性和女性的性欲。

这样的小事,如糟糕的睡眠、或低级别的分心,怎么会打败像性这样根本性的东西呢?我从一些人那里听到的一个答案是,我们的性欲是可以轻易熄灭的。人类整体需要性,但某个个体并不需要。

这个时代的矛盾之一就是这样。我们生活在前所未有的人身安全中,然而关于当代生活的某些东西,已经在许多人身上引发了与危险相关的自律神经反应,包括焦虑、不断扫视周围的环境、不稳定的睡眠。在这些情况下,生存欲胜过性欲望。正如艾米丽·纳格斯基喜欢指出的那样,从来没有人死于无性:“我们可以饿死,死于脱水,甚至死于睡眠不足。但从来没有人死于不能上床。”

当玩具反斗城宣布它将关闭时,此前它就曾表示由于出生率下降而一直挣扎在破产边缘,一些观察家嘲讽地表示,它可以被加入到千禧一代所破坏的事物清单中。

人们是可以争论某个玩具零售商失败的确切原因。但不可回避的是,美国的出生率已经下降了十年。

起初,这种下降被归因于经济大衰退,然后被归因于千禧年妇女可能只是推迟生育而不是放弃生育。但一个更根本的变化可能也正在发生。2017年,美国的出生率连续第二年创下新低。30多岁的妇女的生育率正在下降,所有人都认为更多的千禧一代会在这个年龄段建立家庭。

因此,2017年出生的美国婴儿比2007年的少了约50万,尽管有更多女性正处于黄金生育年龄。在同一时期,美国女性平均预期的孩子数量从2.1个(这是所谓的替代率,或在没有移民的情况下维持人口水平所需的生育水平)下降到了1.76个。如果这一趋势不扭转,对长期的人口和财政影响将是巨大的。

一个更直接的问题涉及孤独和疏远的政治后果。以所谓的incels,那些声称“非自愿独身”的男人所发动的网上仇恨和现实中的暴力行为为例。他们的不满是无理且卑鄙的,却也及时提醒我们,被孤立的年轻人容易受到各种极端主义的影响。其中也包括了欧洲的民粹主义不满情绪,其部分原因是迄今为止未能达到成年里程碑的成年人们:在意大利,25至34岁的人中有一半现在仍与父母住在一起。

人类的性行为是我们与其他物种的一大差别。与大多数猿类,甚至大多数动物不同,人类性行为的时间和配置使受孕不仅不太可能,甚至是不可能(人类有怀孕、更年期和其他不孕期;也能与同性伙伴;或使用无法产生婴儿的身体部位)。作为一个物种,我们“几乎持续的性行为是很奇怪的”,曾研究过人类性行为的进化的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教授贾里德·戴蒙德写道:“站立姿势和大脑大小,加上性行为的三位一体,使人类与大猩猩祖先之间产生了决定性的分歧点。” 

的确,从来没有人因为不做爱而死亡,但数百万年来,做爱已被证明是适应性的。我们这样做是因为它很有趣,因为它将我们彼此联系在一起,因为它使我们快乐。

当然,美满的性生活并不是美好生活的必要条件,但大量的研究证实它对美好生活有帮助。拥有性生活不仅与幸福有关,而且与一系列其他健康益处有关。性和健康之间的关系,是双向的,也许这也并不令人惊讶。你的生活越好,性生活就越好,反之亦然。

不幸的是,反过来也是如此。没有伴侣:包括性伴侣或恋爱对象,既是不满的原因,也是不满的后果。此外,随着美国社会体系的萎缩,拥有一个生活伴侣已经成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能预测幸福的因素。

就像经济衰退一样,性衰退可能会以不平衡和不公平的方式进行。那些已经拥有很多东西的人,如外表、金钱、心理承受力、强大的社会网络等等,都将继续处于有利地位。他们可以找到爱情,拥有良好的性生活,如果他们愿意,还可以成为父母。但是,对于那些基础不那么稳定的人来说,亲密关系可能变得更加难以触碰。

现在的性生活似乎更加混乱了。这个问题也没有单一的来源;世界已经在许多方面发生了变化,而且变化得如此之快。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许我们会重新思考一些事情。性教育的糟糕状况,曾经是一个笑话,但现在,在色情片泛滥的时代,成为了一个耻辱。我们中许多人与手机和社交媒体的关系失调,损害了我们与他人的关系。努力“保护”青少年不受包括恋爱在内的大多数事情的影响,使他们对成年后的苦难和欢乐都没有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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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完成这篇文章时,我再次与艾普尔交谈,自从我们谈话后,她在Tinder上遇到一个她非常喜欢的男人。他们在夏天进行了几次约会,并进行了相当多勾搭。尽管她对与另一个人在身体和情感上的亲密接触感到害怕,但她惊讶地发现,她很喜欢这种感觉:“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和别人在一起会感觉那么舒服。这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

随着事情的进展,艾普尔想,为了使他们变得真正亲密,她应该向这个男人解释她还没有做过爱。这个说明过程并不顺利:“我告诉他我是个处女。然后他就和我分手了。我想过这可能会是最糟糕的情况。然后它就发生了。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她停顿了一下,当她再次说话时,她的声音变得更稳定,更有把握:“但我还没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