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广播公司作者克里斯·霍尔(Chris Hall)分析了加拿大联邦体制。他认为,新冠疫情展示了加拿大联邦体制最好和最坏的方面。应对疫情、气候变化等各种危机,需要各级政府的合作而非扯皮。要做到这点,就需要一个更加灵活的联邦体制。
当1867年起草宪法时,加拿大先贤们并没有预见新冠疫情和气候变化这样的危机。
加拿大宪法规定了联邦政府和省级政府之间的权力划分。但是,在政治家们与气候变化、长期护理体系和新冠疫情等问题作斗争时,这种联邦体制是否也在分裂这个国家?
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政治学教授凯瑟琳·哈里森(Kathryn Harrison)说:“我认为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哈里森1996年出版了《传递责任:联邦主义和加拿大环境政策》一书。该书描述了两级政府如何未能在气候变化问题上发挥领导作用。
从加拿大错综复杂的环境政策,以及最近安大略省、阿尔伯塔省和萨斯喀彻温省政府对联邦碳税提出的法律挑战中,可以看到加拿大处理气候变化的方法的糊涂。
哈里森说,至少部分责任可以归咎于加拿大联邦体制的复杂性。
她说:“这有点像一台有11个方向盘的机器。如果他们都想朝同一个方向走,那很好。但如果他们不想朝同一个方向走,整个机器就会戛然而止。”
哈里森说:“这就是我们25年来所看到的……碳排放密集程度最高的几个省不想朝同一方向前进。他们抵制关于气候变化的行动。因此,即使联邦政府承诺要实现目标,各省也往往会退缩。”
新冠疫情展示了加拿大联邦体制最好和最坏的方面
在疫情早期,总理特鲁多定期与各省长举行电话会议,讨论各省需要解决的优先事项。
政府间事务部长多米尼克·勒布朗(Dominic LeBlanc)说,在应对长期护理院内发生的疫情时,联邦和省政府作为一个整体,合作得很好。应魁北克省和安省的要求,联邦政府派出武装部队,帮助几个长期护理机构。
勒布朗说:“有非常、非常、非常多的政府合作的成功案例,在这些案例中,联邦政府能够协助各省满足其需求。”
他说:“我不认为,我们的联邦体制一定会成为保护加拿大人的有效、强有力的机制的障碍。我认为,各级政府都需要加倍努力,共同协作。虽然还并不完美,但我们已经在努力避免党派间拉拉扯扯,并专注于所有加拿大人,特别是那些需要政府帮助的人。”
然而,这种合作精神没有持续下去,并很快就被对抗取代了。
“紧急联邦体制”
贾里德·韦斯利(Jared Wesley)是阿尔伯塔大学的一名政治学教授,也是阿尔伯塔省政府的前政府间关系主任。
他说,疫情早期是一个“紧急联邦体制”发挥作用的时期,特鲁多领导的联邦政府发挥了领导作用。
他说:“每个人似乎都在同一条船上,朝着同一个方向划船。”
但是,随着疫情的发展,联邦和省之间冲突的“常见模式”再次出现。
例如,安省省长福特抱怨说,特鲁多的联邦政府在关闭边境或提供疫苗方面行动不够迅速。
韦斯利说:“一些省份比其他省份更渴望开放和保护生计,而不仅仅是保护生命,正如阿省省长所说。我们看到全国各地出现了一些紧张局势。”
他说:“然后,当我们进入推广疫苗的阶段,这时,指责游戏就开始了。一些省份说,如果联邦政府能在采购疫苗方面采取行动,我们可以为更多人接种疫苗。”
“而联邦政府则通过发布数据进行反击,这些数据显示联邦政府正在向不同的省份发送疫苗,但各省只是把疫苗放在冰柜里”,韦斯利说。
医疗保障是由两级政府共同承担的责任。联邦政府向各省划拨数十亿加元用于医疗服务;作为回报,各省应在全加范围内提供相当水平的服务。
达尔豪斯大学政治学学者凯瑟琳·菲尔贝克(Katherine Fierlbeck)表示,疫情暴露了宪法的起草者们在150多年前无法预见的问题。
菲尔贝克说:“我们必须记住,加拿大在刚成为一个正式的国家时,医保是地方性问题,也是私人事务,所以很合理地受各省而不是联邦的管辖。”
她说:“尽管如此,加拿大在诊断和治疗方面仍然有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技术进步。我们医保的方式已经发生了变化,超出了19世纪人们的想象。”
“因此,我们现在的问题是,现代大流行病管理是国家和公共事务,而不再是地方性和私人事务,所以这与最初的设计并不特别相符。”
当然,事实证明,在加拿大,修改宪法是非常困难的。而且正如疫情应对措施所显示的,特鲁多和联邦政府一直非常不愿意援引《紧急情况法》来处理国家危机。
韦斯利说,这样做会带来巨大的政治风险。
他说:“如果联邦政府不得不拿出《紧急情况法》,并对疫情应对措施或未来长期护理行业规定一个全国性的方法,那么他们就要对这个方法负责。”
“我不确定联邦政府是否愿意这样做。他们宁愿在各省有合作伙伴,这样可以把责任推给各省”,韦斯利说。
但是,如果不能从疫情的应对中,或者从现在困扰加拿大西部的热浪中吸取教训,那么加拿大的联邦体制就会出现内在风险。这取决于政治领导人是否认为,加拿大需要一个新的、更灵活的联邦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