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时报》评论员纪思道(Nicholas Kristof ),于6月26日发表评论,通过介绍一个黑人活动家的经验,解释了如何利用倾听来劝说与自己政治立场完全相反的人摒弃他们的偏见。
我被问及最多的问题之一是:我该如何与美国政治和文化深渊的另一边的人交谈?对那些认为拜登是一个偷窃选举的社会主义痴呆症的兄弟/阿姨/朋友,我可以说些什么?
我思考过劝说策略,因为我有一些朋友,他们亲特朗普或反疫苗的偏见,每天晚上都会得到塔克·卡尔森(Tucker Carlson,福克斯电视台著名的阴谋论主持人)的激励。
所以我联系了一位改变思想的专家。
63岁的达里尔·戴维斯(Daryl Davis)是一位黑人音乐家,他有一个不同寻常的使命,与三K党成员和新纳粹分子混在一起,以求消除他们的种族主义。他有证据能证明自己的巨大成功:由他劝说退出了三K党的人,送给他一系列三K党长袍和头套(注,三K党戴个尖帽子和白袍)。
他的这种奇异旅程源于对种族主义的好奇,其中包括他所遭受过的一次袭击。他说,自己10岁时,一群白人向他投掷瓶子、汽水罐和石头。
戴维斯回忆说:“我感到不可思议,我10岁的大脑无法处理这样的想法,一个从未见过我、从未和我说过话、对我一无所知的人,会想对我施加暴力和痛苦,也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我的肤色。”
他记得自己曾想道:“你怎么能恨我呢?你甚至都不认识我。”
从霍华德大学毕业后,戴维斯开始研究。他加入的一个乐队,有时会在马里兰州白人种族主义者常去的酒吧演出。戴维斯与一名三K党成员建立了友谊,彼此都对另一方充满兴趣。
戴维斯说,那人最终离开了三K党。
戴维斯的方法之一,这方法的有效性得到了社会心理学的研究支持,不是与敌对者对抗,谴责他们的偏执,而是从倾听开始。
他说,一旦人们感到他们正被倾听,就会更容易播下怀疑的种子。
戴维斯说,在一个案例中,他倾听了一位三K党地区领导人提出的非裔美国人的犯罪问题,并说黑人在基因上是暴力的。戴维斯回应说,他承认许多犯罪是由黑人犯下的,但随后指出,几乎所有知名的连环杀手都是白人,并猜想白人一定有成为连环杀手的基因。
当这位3K党领导吐槽说这很荒谬时,戴维斯同意:说白人有成为连环杀手的倾向是愚蠢的,就像说黑人有犯罪基因是荒谬的。
戴维斯说,这个人沉默了,大约五个月后,他退出了三K党。
戴维斯声称,他已经说服了大约200名白人至上主义者离开三K党或其他极端主义团体。这个数字无法确认,但他的努力几十年来一直在文章、视频、书籍和TED演讲中得到充分的记录。他还有一个名为 “与达里尔·戴维斯一起改变思想”的播客。
三K党的前巨龙(注,三K党内高级成员称号)斯科特·谢泼德说,“达里尔救了我的命。达里尔伸出他的手,同时还有他的心,我们成了兄弟。”
谢泼德最后离开了三K党,把他的三K党长袍送给了戴维斯。
戴维斯的做法似乎与现代人的感觉格格不入。今天,更常见的做法是站得远远的进行谴责。
建立安全空间而不是对话,部分是出于一种合理的担忧,即与极端主义分子接触会使他们合法化。无论如何,社会很难要求黑人向种族主义者伸出援手,要求同性恋者与恐同者坐下来,要求移民战胜排外者,要求妇女试图改造厌女者,等等。
被歧视的受害者已经忍受得够多了,不用再被要求去救赎折磨他们的人。
然而,我确实认为,我们与那些和自己有根本分歧的人接触得不够。戴维斯的一种基本脾性令人佩服,即使是与不合理的敌手也能保持对话。
如果我们都被困在同一条船上,我们应该彼此交谈。
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的组织心理学家亚当·格兰特说:“达里尔·戴维斯证明了,与你的意识形态对手面对面地交谈,可以促使他们重新思考他们的观点。他是一个非凡的例子,证明了心理学家们反复用数据证明的东西。”
在超过500项研究中,与其他群体面对面的互动在94%的情况下减少了偏见。
格兰特补充说:“在你赢得人们的信任之前,你是不会和他们打成一片的。除非你与他们面对面交流,倾听他们的故事,否则你不可能赢得他们的信任。”
我们甚至试图通过让各方坐在同一个房间里来解决棘手的战争,这是有原因的。如果我们相信与朝鲜人和伊朗人接触,也能避免战争,那么为什么不能与美国同胞多接触呢?
在美国如此两极化和政治空间如此有毒的时候,我们当然要为我们认为正确的事情站出来。但是,与那些我们认为是错误的人坐下来谈也可能有帮助。
戴维斯说,“如果我可以坐下来与三K党成员和新纳粹分子交谈,让他们把他们的长袍、面罩、纳粹旗帜以及所有这些疯狂的东西交给我。没有理由有人不能坐在餐桌前与他们的家庭成员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