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deon Lewis-Kraus在《纽约客》发表文章,详细描述了五角大楼对UFO的态度从看笑话,到打破禁忌,承认不明飞行物存在的始末。这个艰辛的过程,离不开UFO爱好者们的坚持,这些人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嘲弄和挫败,对他们来说,也许有没有UFO是一个到死都不能辨明的议题,但是五角大楼愿意承认世界上确实发生着目前的科技手段无法解释的事情,已足以安慰他们了。
2001年5月9日,史蒂文·格里尔在华盛顿特区的国家新闻俱乐部走上讲台,寻求关于不明飞行物的真相。格里尔是弗吉尼亚州的一名急诊室医生,也是一名直言不讳的不明飞行物学家,他认为,政府长期以来一直不让美国人民获知外星人造访的信息。
他于1993年创立了“揭露计划”,试图揭穿这个阴谋。格里尔当天的演讲邀请了大约20位发言人。为了支持他的主张,他提供了一份四百九十二页的档案,名为“揭露计划简报文件”。
考虑到公职人员都很忙,要吸收如此庞大的信息量可能有困难,格里尔另外准备了一份95页的“揭露计划简报文件的执行摘要”。格里尔清了清嗓子,从涵盖了一系列要点的摘要开始,讲起了人类历史上的这个最大的秘密。
据格里尔说,几十年来,在我们星球的空域中观察到了数不胜数的外星飞船,它们能够在没有可见助推力的情况下达到极端的速度,并在重力作用下进行惊人的机动动作,这种动作要是由人类飞行员来做的话,恐怕会变成一锅汤。
其中一些外星飞船“从20世纪40年代开始被击落、回收和研究,甚至可能早在20世纪30年代就已经开始了”。对这种非凡机器进行逆向工程的努力,推动了“能源生产方面的重大技术突破”。
这些行动大多被列为“宇宙最高机密”,比通常授予总司令的机密级别高“38级”。
格里尔问,为什么这样的变革性技术被隐藏了这么久?这很明显,世界的社会、经济和地缘政治秩序“正处于危险之中”。
战后,一位波兰移民乔治·亚当斯基声称与一个善良的、看起来像北欧人的金星人会面,他们对核弹试验在国内和星际间造成的影响感到不安,自那以后,外星人经常光顾我们的星球的想法就一直在UFO爱好者中流传。
1947年夏天,一艘外星飞船据说在新墨西哥州的罗斯威尔附近坠毁。阴谋论者认为,在那里找到了模糊的像人类的尸体,坠毁的碎片被委托给私人军事承包商,他们赶在俄罗斯人之前打开了外星硬件。
苏联解体后公布的文件表明,人们对由外星技术推动军备竞赛的焦虑是共同的。飞碟专家声称,所有这些都被Majestic 12组织掩盖了,这是一个秘密的准政府组织,由杜鲁门总统根据行政命令召集。
肯尼迪总统被暗杀是因为他计划与赫鲁晓夫达成协议,肯尼迪曾向玛丽莲·梦露倾诉,从而注定了她的悲剧命运。新墨西哥州的史蒂文·希夫议员花了数年时间试图弄清罗斯威尔事件的真相,但最终死于“癌症”。
格里尔的“执行摘要”很粗糙,但明眼人可以在其中找到许多关于UFO最常见问题的答案,不过前提是真如格里尔所言,UFO是由外星人操纵的。
他们为什么如此难以捉摸?因为外星人在监视我们。
为什么监视我们呢?因为他们对我们“空间军事化”的愿望感到不安(空间军事化包括在外太空部署和发展武器和军事技术)。
我们向他们开枪了吗?是的。我们应该向他们开枪吗?不。
真的不应该吗?是的。
为什么不开枪呢?因为他们是友好的。
我们怎么知道他们友好?
显然,如果他们想做,任何有能力进行常规星际旅行的文明,都可以在一纳秒内终止我们的文明。可我们现在仍然自由地呼吸着地球的空气,这充分证明了这些ET文明的非敌对性质。(格里尔似乎没有想到一个明显的问题。如果这些航天器如此先进,为什么它们总是坠毁?)
在新闻发布会上,格里尔戴着细框眼镜,穿着宽松的黑色西装,浆过的衣领上斜系着一条红色领带。他说:“我知道许多媒体人想谈论小绿人(代指外星人),但是,在现实中,这个话题正因为它太过于严肃而被嘲笑了。我见过成年男子哭泣,他们在五角大楼,他们是国会议员,他们对我说,我们该怎么做?’这就是我们想要做的,我们希望这件事被适当地揭露。”
在其他发言者中,有一位退休的陆军中士克利福德·斯通,他自称访问过坠机地点,见过外星人,包括死的和活的。斯通说,他已经对57个物种进行了分类,其中许多是人形。他说:“有一些外星人看起来非常像你和我,他们走在我们中间,你甚至不会注意到区别。”
2017年12月,打破禁忌的开端
莱斯莉·基恩是一名独立的调查记者,也是曾与格里尔合作的UFO研究新手,她不安地注视着会议进程。她最近在《波士顿环球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介绍了有关UFO的一系列新的强有力的证据,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演讲者会一边声称以数据说话,一边却会对外星人的尸体做出没有根据的断言。
对莱斯莉来说,无论你对外星人的看法如何,这些令人困惑的报告都需要进行科学地审查。莱斯莉告诉我:“那次会议上有一些人还不错,但他们中的一些人发表了离谱、夸张的言论,我当时就知道,我必须离开。”
格里尔曾希望媒体成员会报道这一事件,他们确实这样做了,却是以揶揄的态度。他还希望国会能举行听证会。从各方面来看,国会没有这样做。
UFO爱好者对“揭露”的到来永远抱有信心,“揭露”是一个他们的专用语,指的是政府对其深刻的UFO知识进行公开。在新闻发布会之后的几年里,由于911事件、反恐战争和金融危机,预期的宣布显然被推迟了。2009年,格里尔发布了一份“给奥巴马总统的特别简报”,其中他声称奥巴马的前任们的不作为,“将导致您总统任期内一场最大且隐秘的危机”。
奥巴马的回应仍然未知,但在2011年,UFO爱好者向白宫提交了两份请愿书,科学和技术政策办公室回应说,它找不到证据表明任何“外星生物与人类任何成员有过接触”。
政府可能确实没有与异域文明接触,但它也确实在对其公民隐瞒一些事情。2017年,莱斯莉成为了一本最畅销的UFO书籍的作者,并因为她借用政治学家亚历山大·温特的说法,对这一现象采取“好战的不可知论者”的态度而名声大噪。
同年12月16日,在《纽约时报》的头版报道中,莱斯莉与《纽约时报》的两名记者一起揭露,五角大楼十年来一直在推进一项秘密的UFO计划。文章包括两段由海军录制的视频,这些视频在官方渠道被描述为“不明飞行现象”。
在博客和播客中,UFO学者开始将“2017年12月”作为禁忌开始瓦解的开端。流行的播客主持人乔·罗根经常提到这篇文章,称赞莱斯莉的工作促成了文化转变。
他在今年春天的一个节目中说:“对某些人来说,这是一个危险的话题,因为你会受到嘲笑。但现在你可以说,‘听着,这不再是一个被嘲笑的东西,这是有意义的’。”
从那时起,高层官员公开承认他们对不明飞行现象的困惑,没有羞愧或歉意。去年7月,参议员马可·卢比奥,前情报特别委员会代理主席,在CBS新闻上谈到了禁飞区的神秘飞行物。他说:“我们不知道它是什么,而且它不是我们的。”
12月,前中情局局长约翰·布伦南在接受经济学家泰勒·考恩的视频采访时,委婉地承认,他不太知道该怎么想:“我们会看到的一些无法解释的现象,事实上,可能有一些现象是我们还不了解的东西,可能涉及某种类型的活动,也有人说是不同形式的生命。”
去年夏天,国防部副部长大卫·诺奎斯特宣布了不明飞行现象工作组的正式成立。去年12月签署的2021年情报授权法案规定,政府有一百八十天的时间从不同的机构收集和分析数据。其报告预计将在6月发布。
在最近接受福克斯新闻采访时,前国家情报局局长约翰·拉特克利夫强调,这个问题不再被轻视。他说:“当我们谈论目击事件时,我们谈论的是被海军或空军飞行员看到的物体,或被卫星图像发现的物体,坦率地说,这些物体从事的行动难以解释,运动难以复制,我们没有相关技术,比如在不产生音爆的情况下,以突破音障的速度飞行(即时速950公里)。”
一位理智而执着的UFO爱好者踏上了寻求真相的道路
莱斯莉·基恩是一个沉着冷静的女人,有一头卷曲的白发。她独自住在曼哈顿北边的一个光线充足的公寓里,在她办公桌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张镶框的黑白照片,看起来就像一个飞盘的声波图。这张照片是哥斯达黎加政府的联系人连同报关文件一同给她的,据她估计,这是有史以来公开的最好的UFO图像。
我第一次访问她时,她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外面套着一件宣传“现象”的T恤,《现象》是一部拍摄于2020年的纪录片,以一堆来历可疑的以高糊镜头而闻名的纪录片中,它的制作价值高得惊人。
莱斯莉执着而谦逊,她倾向于谈论《纽约时报》的报道带来的影响,以及它所开启的新一轮UFO关注,就好像她不是当事人一样。她告诉我:“当《纽约时报》的报道出来时,有一种,这就是UFO爱好者想要的东西的感觉。”
莱斯莉对“UFO爱好者”总是很有礼貌,尽管她与主流UFO爱好者不同。
她说:“不一定是格里尔说的不对,也许从1947年起就有外星人来访了,但是你必须有策略地让别人相信你说的内容,这样才能被认真对待。你不能直接把外星人尸体拿出来说,即使它可能是真的。大家还没有做好准备,他们甚至不确定UFO是真实的。”
莱斯莉确信UFO是真实的,至于其他的信息,他们是什么,他们为什么在这里,他们为什么从不在白宫的草坪上停留,都是猜测。
超自然现象和科学之间的边界地带是莱斯莉的舒适区,她关于死后意识可能性的最新研究引发了争议。直到最近,她还会害怕在晚餐聚会中那些难以避免的尴尬时刻,当其他客人问起她的工作,她不得不含糊地说一些关于UFO的事情。她说:“然后他们会笑,我不得不说,其实有很多严肃的信息。”
她用直率的、深入浅出的方式谈论那些晦涩的数据,给人一种信服的感觉。在采访中,当她看着自己图书馆里大量的宇航学典籍,如《外星接触》和《绝密之上》时,她叹了口气说:“不幸的是,其中大多数都不是很好。”
她的畅销书《UFO:将军、飞行员和政府官员的记录》,2010年由兰登书屋出版,她在书中写道:“美国政府经常忽视UFO,在被追问时,会做出错误的解释。它的漠视和驳回的做法是不负责任的,他们不尊重可靠的、往往是专家级的证人,这种做法有潜在的危险。”
她的书也提醒我们,情况并非总是如此。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几十年里,大约有一半的美国人,包括许多当权者,接受了UFO的说法。
莱斯莉认为自己是一段失落历史的守护者。在她的公寓里,一个装饰着缅甸佛像和珍珠色贝壳的宁静房间里,莱斯莉坐在地板上,打开她的文件柜,房间几乎被解密备忘录、几乎无法辨认的电报、发黄的《周六晚报》和《纽约时报》杂志给淹没了,这些杂志的封面都是跟UFO有关的,那个时候的媒体这种现象进行了长期的认真研究。
莱斯莉在纽约市长大,是美国古老政治王朝的后裔。她的祖父罗伯特·温斯洛普·基恩曾在国会任职十届;她父亲那边的祖先是南卡罗来纳州的大陆会议代表约翰·基恩,母亲是马萨诸塞湾殖民地的清教徒创始人之一约翰·温斯洛普。
她草草带过自己的家族史,除了她祖父的曾祖父、废奴主义者威廉·劳埃德·加里森,她把他视为灵感的来源。她的叔叔是托马斯·基恩,他曾担任过两届新泽西州的州长,后来还担任过911委员会的主席。
莱斯莉就读于斯彭斯学校(一所私立女子高中),并在巴德上了大学。她的家庭收入不高,成年后的早年是一个“精神追求者”。在帮助纽约州北部创立一个禅宗中心后,她在康奈尔鸟类学实验室担任摄影师。快到2000年的时候,在访问缅甸采访政治犯时,她偶然发现了调查性新闻这一职业,于是她开始在伯克利的KPFA电台工作,担任“闪光点”的制作人和主持人,这是一个左翼新闻节目,她在那里报道错误的定罪、死刑和其他刑事司法问题。
1999年,巴黎的一位记者朋友给她寄来了一份长达90页的报告,作者是十几位退休的法国将军、科学家和太空专家,题为 “UFO和防御:我们必须准备什么?”
作者是一个被称为COMETA的小组,他们分析了许多UFO报告,以及相关的雷达和照片证据。军事和商业飞行员在近距离观察到的似乎违背了物理定律的物体,作者注意到它们“很容易达到超音速,但没有音爆”,和“干扰附近的无线电或电气设备的运行的电磁效应。”
绝大多数目击事件可以归结到气候现象或地质运动,或者由于信息不足而无法研究,但其中一小部分正如报告所说,似乎涉及“完全未知的飞行器,具有特殊的性能,由自然或人工智能引导。” COMETA通过排除法认为“外星说”是最合理的解释。
莱斯莉读过惠特利·斯特里伯的 《对话》,这是一本关于外星人绑架的畅销书,但在收到法国的调查结果之前,她从未对UFO产生过多的兴趣。她说:“我在KPFA工作了多年,报道了世界的恐怖、不公正和压迫,并为无声者发声。”
当她熟悉了大量的奇特事件后,她仿佛看到了超越现实和传统思维的可能性,并窥见了一个迷人的宇宙。在小区散步的时候,她告诉我:“对我来说,这只是超越了人类无休止的斗争,这是对地球的关注。”
她在街道中间停了下来。她指着阴云密布的天空说:“为什么要假设,我们在这个星球上的起步阶段就已经了解了一切?”
《波士顿环球报》焦点版的一位编辑曾很欣赏莱斯莉关于缅甸的文章,初步同意与她合作写一篇关于UFO的报道。莱斯莉选择不与她的KPFA同事讨论这个问题,担心他们会认为这个话题是无意义的。但她确信,任何能接触到法国报告的数据和结论的人,都会理解她为什么放弃其他一切。
她拒绝在文章中加入任何讽刺性的旁白,这篇文章于2000年5月21日发表,是对COMETA调查的一个直接总结。她说:“但后来,当然,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是我受到羞辱的开始。”
《圣经》中也能找到飞碟的蛛丝马迹
一些爱好者认为,UFO自《圣经》时代就有记载;在1974年出版的《以西结书》中,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的工程师约瑟夫·布卢姆里希认为,先知在天上看到的轮中之轮,遇上的不是上帝,而是外星飞船。(注:《以西结书》1:16轮的形状和颜色好像水苍玉。四轮都是一个样式,形状和做法好像轮中套轮)
在《美国的UFO争论》(1975年)中,大卫·雅各布斯写到了1896年和1897年全国各地一系列 “飞艇”目击事件。在我们的描述中,宇宙飞船总是显示出刚刚好超出我们技术范围的能力,而且随着我们自己战时的进步,它们的发展令人震惊。
人们普遍认为,现代UFO时代始于1947年6月24日,当时一位名叫肯尼思·阿诺德的私人飞行员在驾驶CallAir A-2飞机时,在雷尼尔山附近看到了一个由九个起伏的物体组成的松散编队。它们的形状像回旋镖或者魔鬼鱼。
据他估计,它们以两到三倍于音速的速度移动。他把它们的运动描述为“飞碟在水面上划过”。一份报纸的标题让人联想到“UFO”。据一位独立的UFO调查员称,到年底,至少有850起类似的国内目击事件被报道。同时,科学家断言飞碟不存在,因为它们不可能存在。
《纽约时报》引用了海登天文馆的天文学家戈登·阿特沃特的话,他将大量的报告归结为 “轻微的气象恐慌”和“集体催眠”的结合。
在政府内部,如何认真对待他们重新命名的“不明飞行物”的问题,引发了一场激烈的冲突。到1947年9月,收到的目击报告已经多到让空军无法忽视。当月,内森·特温宁中将在一份机密公报中建议武装部队的指挥官,“报告的现象是真实的,而不是幻觉或虚构的”。
“特温宁备忘录”,这本后来在UFO爱好者中获得了圣经地位的文件,阐明了美国对担忧某些国外对手,比如苏联,取得了难以想象的技术突破,因而启动了一项机密研究,即“标志项目”,以进行调查。
官员们意见不一,有的认为“飞碟”是合理的“星际”起源,有的则认为目击事件是由于普遍的误解。一方面,根据一份备忘录,有高达20%的联邦调查局报告缺乏明确的解释。另一方面,没有决定性的证据,比如坠毁的飞碟残骸,而且,正如兰德公司的一位科学家所推断的,星际旅行根本不可行。
时隔一年,美国客机再次遭遇UFO
但是无法解释的事情不断发生。1948年,在阿诺德目击事件发生大约一年后,美国东方航空公司DC-3飞机上的两名飞行员看到一个巨大的雪茄状光线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飞来,然后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突然转向,消失在晴朗的天空中。
第二架飞机上的一名飞行员和地面上的一些目击者给出了一致的说法。这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UFO,两名飞行员描述说,当它飞过时,看到了一排窗户。“标志项目”调查员提交了一份最高机密的“情况评估”备忘录,该备忘录倾向于外星假说。但是,反对者认为,如果他们在这里,他们为什么不干脆来跟我们打个招呼?
1952年7月,它们差不多真来打招呼了,据报道,一支UFO进入了白宫上空的限制性空域。《纽约时报》的标题就像菲利普·迪克小说中的内容。
“飞行员和雷达都发现了华盛顿附近的飞行物。空军透露了一些报告,可能是飞碟,飞行速度很慢,但却在上下跳跃。” 空军淡化了这一事件,告诉该报没有采取任何防御措施,尽管随后出现了军方曾出动喷气式飞机拦截入侵者的消息。
空军情报总监约翰·桑福德少将,召开了自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新闻发布会。桑福德有着约翰·福特电影中执法者的严肃神情,他在提到“在这一卷报告中,有一定比例的报告是由可靠的观察者提出的,是相对不可思议的事情”时,表情尤为严肃。
专家认定:没有UFO,一切都是幻觉
第二年1月,美国中央情报局秘密召集了一个专家咨询小组,由加州理工学院的数学物理学家霍华德·罗伯逊领导。罗伯逊小组“认定不是我们被UFO造访,而是我们被太多的UFO报告所淹没。这是一个真正的问题:这些古怪的幻觉,会使真正入侵美国领土的信号不被重视,可能会对国家安全造成严重的后果,例如,苏联间谍飞机可以肆无忌惮地飞行。冷战期间,美国政府认为对其领空拥有完全控制权至关重要。
为了阻止大量的报告,该小组建议“国家安全机构立即采取措施,剥夺不明飞行物被赋予的特殊地位和它们碰巧获得的神秘光环。” 它还建议对民间UFO团体进行渗透和监控,并争取媒体参与揭穿工作。这场运动在1966年的电视特别节目“UFO:朋友、敌人还是幻想?”中达到高潮,在节目中,CBS主播沃尔特·克朗凯特将UFO归入第三种范畴。
并非所有军方成员都对这一立场感到满意。中情局第一任局长罗斯科·希连科特副海军上将告诉《纽约时报》记者:“在幕后,空军高级官员对UFO的关注是清醒的。但通过官方的保密和嘲笑,许多公民被引导相信这些未知飞行物是无稽之谈。”
研究UFO的蓝皮书项目的结论是:把资金和精力放在别处吧
政府为美国联邦调查局的报告保留了一个项目,蓝皮书项目是“标志项目”的延续,该项目在俄亥俄州代顿附近的莱特·帕特森空军基地运作。这是一个资金匮乏的部门,由一系列低级别的官员管理,如果可以,他们肯定宁愿选择其他职位。
该项目唯一的持续存在和唯一的内部科学家,是俄亥俄州的天文学家艾伦·海尼克,他是美国空军的怀疑论者,也是罗伯逊小组的前成员。起初,海尼克采取了一种“常识性”的方法,正如他后来写道:“我觉得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UFO不可能。”
95%的所谓不明飞行物确实可以有一个普通的解释:不常见的云,气象气球,大气温度反转。发光的球体可能是金星,无声的三角形可能与机密军事技术有关。U-2间谍飞机和SR-71黑鸟经常被报道为UFO,这是为了防止间谍而故意散播的迷惑性信息,因为政府希望这些项目保密。
但剩下的5%,尽管政府尽了最大努力,也无法充分地解释。令海尼克惊讶的是,他对看到UFO的人产生了同情,他们更有可能是可敬的、尴尬的公民,而不是怪人、骗子和“UFO狂热分子”。
尽管如此,人们还是希望他干好本职工作。从1966年3月14日开始,密歇根州德克斯特及其周边地区的一百多名目击者报告说,在低空看到了发光的灯光和巨大的足球形状飞行物。海尼克来到那里,发现这个社区处于“歇斯底里”的状态。在3月25日的新闻发布会上,在避免恐慌的压力下,海尼克将一些景象归结为月亮和星星,另一些则归结为腐烂植物的自燃,或沼气。
密歇根州的人民将此视为一种侮辱(“沼气”后来成了UFO界常用的隐喻,专指政府的糊弄)。 杰拉尔德·福特是大急流城人,当时是众议院少数党领袖,他呼吁举行国会听证会,因为他坚信,“美国公众应该得到比迄今为止空军提供的更好的解释”。
在众议院军事委员会的证词中,海尼克建议成立一个独立机构来评估蓝皮书项目的优点,并最终解决UFO研究的合法地位问题。十七年来,蓝皮书审查了大约一万两千个案例,其中七百零一个案例仍然没有得到解释。
1966年底,科罗拉多大学的物理学家爱德华·康顿获得了30万美元来进行这样一项研究。该项目内部的声音不一,特别是在发现一位合作者写的备忘录后,指出真正公正的方法,必须承认UFO是可能存在的事实。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的行为不符合我们对普遍规律的理解。
合作者提议,相关的科学家应该向他们的同事强调,他们主要是对UFO爱好者的心理和社会环境感兴趣。换句话说,目击事件应该被暗示为冷战时期对技术的焦虑所导致的。
长达一千多页的“不明飞行物的科学研究”,或称为康顿报告,于1968年秋末完成。在被选为审查的91个蓝皮书案例中,有30个仍然是官方的谜团。在1956年的一次“令人费解和不寻常”的事件中,在英国的一个美国空军基地附近的多个雷达上记录了一个超常的快速物体。
康登的一位研究人员写道:“UFO明显的理性和智能行为表明,一个来源不明的机械装置是对这次目击事件最合理的解释。”
正如撰写UFO和国防问题的退休警察中尉蒂姆·麦克米伦对我说的那样,“你甚至不需要其他七百个案例。你只需要一个这样的案例,就可以说,嘿,我们应该研究一下这个。”
康顿在研究完成之前,就宣布UFO是不折不扣的垃圾,他撰写了报告的摘要和“结论与建议”部分。他似乎对报告的其他九百页内容只是一知半解。他说:“仔细考虑我们现有的记录,我们得出结论,寄希望于研究UFO而使科学得到进步是不合理的。”
他建议,不应该研究UFO的有关的工作,科学家应该把精力和经费放在别的地方。蓝皮书项目于1970年1月被关闭。
蓝皮书项目的终结并不代表政府对UFO兴趣的终结
1972年,海尼克出版了《UFO体验:科学探索》一书,对《蓝皮书》和《康登报告》进行了严厉的剖析,并为系统研究绘制了蓝图。他写道,蓝皮书的任务不是试图解释UFO,而是要通过解释摆脱UFO。康顿报告的重点更糟糕,就是否定任何关于外星飞船的猜想。相反,我们需要的是一种不可知论的方法,既不偏袒外星飞船,也不偏袒天气或金星。
根据定义,UFO是无法识别的。但是,正如莱斯莉在她的书中所写的那样,康顿报告授权科学家和官员对UFO视而不见。
与此同时,“媒体尽情地嘲笑UFO或将其归为科幻小说,它们享受这种乐趣。”
前文提到的中情局罗伯逊小组终于成功完成了它的使命,“官方调查、国会听证会、新闻发布会、独立的科学研究、强大的公民团体、畅销书和杂志封面故事的‘黄金时代’已经结束了。”
海尼克成立了一个独立的组织来继续他的研究,但他在1986年去世,享年75岁,终其一生没有改变公众舆论的走向。
莱斯莉决心将UFO作为毕生的工作,与海涅克开创的研究传统结盟。UFO爱好者喜欢纠缠于某些历史性的遭遇,比如罗斯威尔事件,在那里,任何曾经存在的确凿证据都已经与神话纠缠在了一起。
莱斯莉选择关注自蓝皮书项目结束后报告的“真正的好案例”,包括那些涉及专业观察员,如飞行员,最好有多个证人,有照片或雷达轨迹证实,特别是那些专家已经排除了其他解释的案例。
她研究的一个案例涉及1980年发生在英国的一个诡异事件,被称为“英国的罗斯威尔”,其中几名美国空军军官声称在一个叫“R.A.F. Bentwaters”的地方,位于Rendlesham森林,近距离观察到一架UFO。基地副指挥官做了一个同期的录音。
莱斯莉的书中描述的事件细节可以说是耸人听闻。另一位目击者詹姆斯·彭尼斯顿中士说,他靠近了一个无声的三角形飞行器,感受到了它的电荷,并注意到了刻在其表面的象形文字般的设计。
莱斯莉一直避免使用“揭露”这个词,但她清楚地知道,尽管有康登报告,政府还是隐瞒了其对UFO的兴趣。1976年,伊朗空军的一名中队指挥官帕尔维兹·贾法里少校,被派往德黑兰外靠近苏联边境的地方拦截一颗发光的“钻石”。
在为莱斯莉的书提供的资料中,贾法里写道,当他接近该物体时,它“闪烁着强烈的红、绿、橙和蓝光,太亮了,以至于我无法看到它的身体。”他发现自己的武器和无线电通讯被干扰。在伊朗的美国情报人员在给华盛顿的一份四页的机密备忘录中描述了这一事件。
莱斯莉向我宣读了该文件所附的由罗兰·埃文斯上校撰写的评价:“一份出色的报告。这是个经典案例,它符合对UFO现象进行有效研究的所有必要条件。”
她眉头一皱,说:“我的意思是,如果政府对UFO不感兴趣,怎么会用这种语气写报告。”
2002年,科幻频道(现在的Syfy)的项目主管拉里·兰斯曼邀请莱斯莉领导一项公共活动,“为有充分记载的UFO事件寻找新的政府记录”,这可能是为了给电视特别节目提供素材。《科幻》的制片人聘请了律师、研究人员和一个公关团队——位于华盛顿的PodestaMattoon公司。
当时PodestaMattoon公司能源和环境部门的负责人埃德温·罗斯柴尔德记得他对莱斯莉说:“大多数人可能有这样的想法,认为外面有东西,但也有人认为,如果你谈论它,你就是个怪人。”
他继续说:“我们必须在那些不可信的人,和那些值得信赖的人之间划出一条明确的界限。”
莱斯莉不懈地追求获知UFO信息的权利
莱斯莉选择了1965年12月9日发生在宾夕法尼亚州凯克斯堡的一个事件,这是匹兹堡东南部的一个乡村小村庄,据称有一个大众甲壳虫大小的物体从空中飞过。据多名目击者称,这个橡果形状的巨大物体被一辆平板卡车从树林中移走,当时服役人员用枪守在那里。莱斯莉根据《信息自由法》要求申请查阅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的档案,包括一些她认为从现场取回的碎片的信息。
在上诉无果后,莱斯莉对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提起诉讼,迫使其遵守规定。罗斯柴尔德将莱斯莉介绍给克林顿总统的前幕僚长约翰·波德斯塔,后者对态度鲜明地支持政府增加透明度和公开UFO信息。
波德斯塔同意公开支持该诉讼。此案拖了四年,最终莱斯莉赢得和解。她收到了数百份基本无关的文件。波德斯塔告诉我:“都是些鸡零狗碎无关紧要的东西,你就知道,他们就是拒绝承认实际发生的事情。我非常愿意相信那是我们不想归还的苏联卫星的碎片,但都已经过去40年了,没有任何理由证明他们还要这样藏着掖着。”
正如莱斯莉所发现的,冷战时期的偏执狂和阻挠主义的遗产继续困扰着UFO问题。
芝加哥奥黑尔机场UFO事件,造就了《芝加哥论坛报》阅读量最大的文章
2006年11月7日下午4点左右,人们看到一个旋转的、金属外观的圆盘悬浮在芝加哥奥黑尔机场C17登机口上方约1900英尺处。一位匿名证人称,该物体盘旋了几分钟,然后严重倾斜加速,并在云层中留下一个几乎完美的圆圈。
当《芝加哥论坛报》发表了对这一景象的描述,没有一个目击者愿意记录在案,它成为该报网站上截至当时阅读量最大的文章。起初,联邦航空管理局否认它有关于该事件的任何信息,但媒体的压力使联合航空公司一名主管和一名空中交通管制员之间的电话录音曝光。
在录音中,这位名叫苏的主管问道:“嘿,你在C17航站楼外看到一个飞碟了吗?” 她得到了明显的笑声。管制员问道“一个飞……你看到了飞盘?”苏回答说:“嗯,那是C17停机坪区的一个飞行员告诉我们的。” 有一个停顿。管制员问:“你今天在庆祝圣诞节?”然后继续说,“我没有看到任何东西,苏,如果我看到了,我也不会承认。”
联邦航空管理局声称,这一定是“打洞云”——一种卷积云或高积云被清晰地打上一个圆形缺口,偶尔会出现在低于冰点的温度中。根据莱斯莉采访的气象学家的说法,那天的气温太高,不可能出现打洞云。
这一事件引发了莱斯莉的愤慨。正如她在书中所说:“那些知道奥黑尔机场事件真相的人不信任我们的政府,政府再次表明它将不惜一切代价回避UFO事件。”
Aurigny航空服务公司UFO事件的结论:无法合理解释的诡异空中目击事件
莱斯莉在国外寻找那些以更开放的态度对待的案件,没过多久,2007年4月23日星期一,一架由Aurigny航空服务公司运营的18名乘客的飞机从英国南安普敦出发,前往海峡群岛之一的奥尔德尼岛进行例行飞行。
机长雷·鲍耶作为一名职业飞行员已有十八年之久。在过去的十年中,他已经飞过四十分钟的英吉利海峡超过一千次了。那一天,飞机如期起飞,在达到巡航高度前,爬过一层浅浅的雾霾。鲍耶启动了自动驾驶仪,并把注意力转移到一些文书工作上。
下午2点06分,鲍耶抬头发现正前方有一道闪亮的黄光。他起初以为是阳光反射到下面格恩西农产业的玻璃葡萄架上造成的,但这道光并没有闪烁。鲍耶伸手去拿他的双筒望远镜。在放大十倍的情况下,黄色的光芒呈现出一个有形物体的轮廓。它有一个长长的、薄薄的、雪茄状的形状,边缘锋利,末端尖锐,从侧面看就像一个车轮。
它是静止的,散发着“难以描述”的光芒,鲍耶后来写道,他因“能够看着这神奇的光芒而感到不适”。几分钟后,他看到了第二个物体,它似乎与第一个物体一起编队移动。坐在鲍耶身后的乘客(他的名字没有公开)向前伸手借用望远镜。后面三排的奥尔德尼居民凯特·拉塞尔从她的书中抬起头来,她和她的丈夫都看到了“阳光色”的物体。
当航班降落在奥尔德尼岛时,鲍耶向英国民航局提交了细节,该局有一个强制性事件报告系统,记录了他所看到的草图。在他的专业意见中,这些物体的大小与一个“大城镇”相当。
当地报纸提到了“X档案”,民用航空管理局拒绝提供进一步信息。在目击事件发生一周后,英国国防部认为,由于报告的飞行位置是在法国领空,所以不是英国政府的责任。然而,三周后,英国国防部公布了现有的文件,其中包括附近泽西岛的一名空中交通管制员提供的确凿的雷达数据,以及附近的另一名商业飞行员的声明,他从不同的方向看到了这些物体。
10个月后,著名的UFO怀疑论者大卫·克拉克与三位合作者一起发表了一份审计报告。2007年4月23日在英国海峡群岛附近观察到的空中现象的报告“是在几十位领域专家、气象学家、海洋学家、港务局局长以及法国各研究所和英国各部委的合作下起草的,最后提出了16种普遍的假设,按可信度排列。基本上排除了诸如幻日(一种大气光学现象,由于天空中的卷云大量漂浮着六角形冰晶,整齐折射太阳光线,从而在真实太阳位置两侧产生两个太阳的虚像)和荚状云(一种外形非常像UFO的云)这样的大气畸变,以及一种极为罕见的、鲜为人知的地震学现象,即“地震光”(是在地震发生时,受震动波及之区域上空所出现的光。),在这种现象中,构造上的表现为蓝色的极光或光球。
报告的结论是:“总之,我们无法合理解释的诡异空中目击事件。”
在奥尔德尼岛的遭遇后不久,莱斯莉开始与纪录片《现象》的导演詹姆斯·福克斯合作,在国家新闻俱乐部组织一次活动。她和福克斯选择了一个与奥黑尔目击事件一周年大致吻合的日子。在14名发言人中,有“1976年德黑兰不明飞行物事件”的贾法里少校和鲍耶上尉,莱斯莉鼓励他们阐述英美官方对待UFO态度的差异。
鲍耶在演讲台上说:“如果我被告知英国民航局会阻挠调查,或者民航局告诉我,我所看到的是完全不同的东西,我会感到震惊,”他将自己的经历与奥黑尔的事件进行对比,说道:“但据我所知,美国的飞行员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
美国的冷漠态度开始松动
发言者中没有人提到罗斯威尔、外星人尸体、逆向工程飞船或政府的掩饰。在接下来的两年里,莱斯莉为她的书收集了他们的叙述和其他报告。在书中,她认为,出于安全的考虑,也为了鼓励更多人把在天空中看到奇特事物说出来,政府应该建立某种中央化的UFO机构。
许多其他国家都效仿法国的做法,要么解密并公布UFO的档案(英国、丹麦、巴西、俄罗斯、瑞典),要么成立自己的官方组织专门处理这个问题(秘鲁、智利)。
在莱斯莉看来,美国的问题是,独立的倡议是由感兴趣的个人推动的;没有一个统一的信息交流中心来处理突出的数据。她会见了她的叔叔托马斯,结合他担任911委员会主席的经验,讨论了UFO问题和她关于建立一个专门机构的建议。
他告诉我,“像许多美国人一样,我对UFO有巨大的好奇心。政府没有对他们了解的东西说清楚。”
莱斯莉的书被理论物理学家加来道雄称赞为 “UFO研究的黄金标准”,约翰·波德斯塔为该书撰写了前言,增强并扩大了她的影响力。2011年6月,波德斯塔邀请莱斯莉在他创立的智囊团——美国进步中心做了一次秘密演讲。
莱斯莉与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一位物理学家和外国军方人士站在一起,告诉听众,来自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五角大楼和交通部的官员,以及国会工作人员和退休的情报官员,面临的挑战是“消除五十年来不断把不明飞行物作为民间传说和伪科学的看法。”
波德斯塔告诉我:“这不是一群来参加‘星球大战’纪念品大会的人,而是来自国家安全领域的严肃人士,他们想知道这些无法解释的现象的答案。”
他说,活动结束后不久,一位民主党参议员邀请他参加会议:“我以为会是关于食品券和减税之类的问题,结果门一关,他们说,‘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个,但我对UFO真的很感兴趣,我知道你也是。所以你知道什么?’”
UFO信徒和UFO反对者,吵成一锅粥
2014年8月,莱斯莉访问白宫,再次与波德斯塔会面,他当时是奥巴马总统的顾问。她缩小了她的要求,提议在科学和技术政策办公室指定一个人处理这个问题。这事没有结果。然而,她是国际UFO圈子里的一个知名人物,并与智利政府的航空事故研究委员会有着友好的关系。那段时间,她开始以狂热的态度挖掘档案。
莱斯莉这一时期的作品大多发表在《赫芬顿邮报》上,有点激动和传教的味道。2012年3月,她写了一篇名为“圣地亚哥空军基地上空被抓拍的UFO”的文章,其中提到了航空事故研究委员会提供的一段视频。基恩描述该视频显示“一个圆顶状的平底物体,没有明显的推进装置……飞行速度太高,不可能是人造的。”
她问道:“这就是UFO怀疑论者一直害怕看到的情况吗?”
在大多数情况下,那些不认为UFO有研究价值的人把反对的观点视为无害的好奇心。世界上充满了奇怪的、无法解释的信念:有些人相信在冬天把脖子露在外面会使人生病,而另一些人则相信UFO。
但一小部分不相信的人,被称为“揭穿谎言者”,用同样热烈的怀疑来表达自己信念。当莱斯莉写下关于智利航空事故研究委员会的视频时,揭穿谎言者抓住机会指出,这个案件中的物体,很可能是一只在相机镜头周围嗡嗡作响的家蝇或甲虫。
罗伯特·谢弗是一个名为“坏UFO”的博客的经营者,他在《怀疑论者》的专栏中写道:“事实上,一只苍蝇绕圈的视频,被一些世界顶级的UFO学家引用为有史以来最好的UFO图像之一,这表明哪怕是最好的UFO照片和视频也是毫无力量的。”
莱斯莉咨询了四位昆虫学家,他们大多拒绝对此事作出明确的判断,并敦促对智利航空事故研究委员会正在进行的调查保持耐心。
她在给我的信中说:“一个知情的怀疑论者与一个狂热的揭穿谎言者是完全不同的。外面有很多人以不惜一切代价揭穿UFO为使命。他们不理性,也不了解情况。”
莱斯莉认为,他们被狂热蒙蔽了双眼。例如,怀疑论者迈克尔·舍默在对莱斯莉的书进行评论时,提到1989年和1990年在比利时上空看到的一波无声的黑色三角形,可能是实验性的机密隐形轰炸机,尽管官方已经说了,任何政府都不会疯狂到在西欧人口稠密的地区展示其最新设备。
对不利于自己观点的事实不屑一顾或视而不见的倾向,是怀疑者和信徒的共同点。一位执着的英国研究人员令人信服地表明,英国的罗斯威尔事件,可能是由一颗流星、通过树林和雾气看到的灯塔,以及一只麂子发出的不可思议的声音共同组成的。
目击者的报告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发生很大的变化,一连串不可能的巧合,很容易在急于寻求意义的人的头脑里披上一层神秘的面纱。研究员详尽地解读了这一案件,我不安地得知莱斯莉似乎对这位英国研究人员的结论毫不在意。
当我问她时,她只是耸耸肩,似乎在暗示这种侥幸的说法违反了奥卡姆剃刀(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的理论)。她说,即使伦德塞姆事件是“复杂的”,它仍然是“有史以来十大UFO事件之一”。而且,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案件。海尼克在《UFO体验:科学探索》一书中认为,UFO目击事件是由数百个可信的人讲述的不可思议的故事,这说明UFO是一种需要综合考虑的现象。
UFO打假斗士战斗力也很强
许多揭穿UFO的人都有明显的敌意,但米克·韦斯特的态度温和而不失风度,只是偶尔会让人想起一个勤务兵可能会劝说病人穿上紧身衣的那种职业恭敬。他在英格兰北部的一个小工厂镇上长大。他的家庭没有电视或电话,他从父亲收藏的漫威漫画中学习阅读。
他的数学非常好,而且,在用他在发报纸挣到的钱购买了一台早期的家用电脑后,他开始迷恋原始的电子游戏。在十九世纪八十年代初的青少年时期,他喜欢科幻小说,并被一本名为《未解之谜:心灵、空间和时间的奥秘》的杂志迷住了,这本杂志充满了关于UFO和超自然现象,鬼魂和隐蔽动物学中令人生畏的生物的“真实”故事。
他曾经在晚上躺在床上,正如他在《逃出兔子洞:如何用事实、逻辑和尊重来揭穿阴谋》一书中所写的那样:“想到一些外星人可能会进入我的房间,把我的灵魂带走,在我身上做实验,他就会浑身颤抖。”特别令人恐惧的是“凯利-霍普金斯维尔事件”,发生在1955年,据说肯塔基州的一个农舍受到了外星人的袭击。
随着韦斯特的科学知识越来越丰富,他开始相信凯利-霍普金斯维尔的“外星人”可能是猫头鹰。然而,这种理解并没有抹杀他对超自然现象的兴趣,而是完善了它,他开始以耐心拆解不健全的逻辑为乐。
这种做法对韦斯特来说有救赎的意义,作为一个成年人,他的童年焦虑表现在对黑暗的不适。在90年代,韦斯特搬到了加州,在那里他与人合伙创办了一个视频游戏工作室;他最出名的是大受欢迎的托尼-霍克系列游戏背后的程序员之一。
1999年,他工作的公司被动视(一家电子游戏开发商)收购,在40岁之前,他基本上就在退休状态了。他参与了维基百科的编辑工作,涉及同质疗法(如果某个物质能在健康的人身上引起病人患某病时的病症,将此物质稀释震荡处理后就能治疗该病症)、圣典中的科学预知(科学预知是指圣典可以准确地预测科学知识,这些知识在写作之前被认为是未知的)和素食狮子等有争议的话题。
他最终建立了自己的网站,以打击围绕莫吉隆斯病(得这种病的人会感觉千百只虫子在身体里爬,有传言说是2006年初星尘号携带回地球的外星病毒)的广泛的错误信息,这种疾病没有确定的医学依据,其特点是担心奇怪的纤维在一个人的皮肤中。
然后,他对化学尾迹(遗留在空中的飞机尾气,含有生化武器成分,出于不可告人的故意喷洒出来的观点)进行了研究,并与911事件真相者进行了接触。正如他在书中所说:“我现在揭穿这些的小部分原因是反击这种无稽之谈对我幼年造成的恐惧感。”
韦斯特是一个有思想、有智慧的人。他的电子邮件以数字和字母组成的数学公式为特色。他告诉我的一切都很有说服力,但与他通了一个小时的电话也让我隐约感到失望。
他认为,莫吉隆斯病患者和化学尾迹阴谋论支持者,如果能从他们毫无根据的恐惧中解脱出来,那是很令人欣慰的一件事,就像他已经从农舍外星人带来的恐惧中解脱出来一样,他不觉得UFO爱好者有什么不同,“在一个我们知之甚少的浩瀚宇宙中,我们并不孤单”,他无法想象有的人会在这样的话语里找到慰藉。
2013年,韦斯特创立了Metabunk,这是一个在线论坛,志同道合的撰稿人在这里研究反常现象。2017年1月6日,另一位怀疑论者让他注意到《赫芬顿邮报》的一篇文章,作者是莱斯莉。在这篇题为“智利海军刚刚发布的突破性UFO视频”的文章中,莱斯莉详细描述了一段“特殊的9分钟”视频,该影片由直升机上的红外摄像机拍摄,航空事故研究委员会已经研究了两年。
韦斯特看了这个片段,立即有了结论。他在Metabunk分论坛Skydentify上发布了链接,提出了他的理论,即视频中的奇怪编队是“空气动力轨迹”,当飞机飞过他在萨克拉门托的家时,他常常看到这种现象。到1月11日,社区已经确定,所谓的UFO是IB6830,一个从圣地亚哥到马德里的定期客运航班。
对UFO的调查只能通过排除法进行,这种论证方式极易受到错误假设的影响。在这种情况下,正如Metabunk的参与者所推断的那样,直升机飞行员对UFO的距离和高度判断不准确,最大的可能性,比如它是一架正在起飞的商业客机,被过早地排除了。
韦斯特并不感到惊讶。尽管莱斯莉认为飞行员是“世界上训练有素的一切飞行观察者”,但海尼克在1977年确定,飞行员特别容易犯错。然而,他还是说,“他们比其他群体做得稍微好一点”。正如韦斯特所写的:“在未知领域,你不可能成为专家。”
在我与莱斯莉的一次电话中,我跟她愉快地交谈了一下午,然后我向她提到了我与米克·韦斯特的联系,这是我所知道的她唯一一次变得愤怒。她用一种可怜他的口吻说道:“如果米克真的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他就不会驳斥每一个视频,他至少应该承认,其中有一些确实怪异。”
超自然力量研究公司在美国诞生,却无法得到官方支持
1947年春天,罗伯特·毕格罗三岁,他的祖父母在拉斯维加斯西北部的山区被一个发光的物体几乎撞出了公路。核子时代早期的内华达沙漠是一个孩子在后院就可以看到核试验或火箭发射的地方,毕格罗的太空探索梦想与他对UFO的好奇心交织在一起。
1960年代末,当他20岁出头时,他开始投资房地产,首先是在拉斯维加斯,然后是整个西南地区,最终他在美国预算套房公司发了财,这是一家长期住宿的连锁酒店(毕格罗是创始人)。
后来,他成立了一家私人公司毕格罗航天公司,建造微型模拟可充气式太空舱。1995年,他成立了国家发现科学研究所,该研究所是“一个私人资助的科学研究所,从事空中现象、屠牛事件(19世纪至20世纪70、80年代,美国一些州曾发生神秘“屠牛事件”,母牛的眼睛、乳房、舌头被割走,原因至今无法解释。一些人将“屠牛事件”认定是外星人所为)和其他相关异常现象的研究”。
他聘请的顾问包括哈尔·普特霍夫,他在超自然研究方面的工作了几十年,参与过中情局的“星门计划”(是美国中央情报局发起的研究利用人体的特异功能实施谍报活动的项目,包括穿墙术、千里眼(遥距观测)等),调查“远程观察”(就是前文中提到的千里眼)这种形式如何在冷战间谍活动中发挥作用。
第二年,毕格罗购买了“剥皮行者牧场”,这是一块四百八十英亩的土地(约2平方公里),位于盐湖城东南几小时车程,以一个会变形的皮行女巫命名(皮行者:滥用巫术的恶人,会透过巫术变成各种动物)。
牧场的前几任主人曾描述说,他们被那些晕眩的球体、失血过多的牛群和不惧枪击的狼形生物赶走。2004年,随着国内超自然现象的减少,毕格罗关闭了他的研究所,但他保留了这个牧场。
2007年,毕格罗收到了一封来自国防情报局一位高级官员的信,他对“剥皮行者牧场”感到好奇,他就是当时的参议院多数党领袖哈里·瑞德,两个人见面讨论了他们对UFO的共同兴趣。
哈里·瑞德后来拜访了“剥皮行者牧场”,据说他在现场的一个加宽观察拖车上遇到了一个幽灵;正如毕格罗的一个下属所描述的那样,他看到了一个“拓扑图形(一个扭曲的图形,类似于三环两两相扣)出现在半空中,从椒盐卷饼(pretzel)形状变成了莫比乌斯带”。
瑞德联系了阿拉斯加的参议员泰德·史蒂文斯,他认为自己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作为飞行员见过UFO,以及夏威夷的参议员丹尼尔·伊努耶。在2008年的补充拨款法案中,为一个新项目预留了两千两百万美元的所谓暗钱。
五角大楼态度依然不热心。正如一位前情报官员所说:“有一些政府官员说,我们不应该这样做,这真的很荒谬,这是浪费钱。”
他继续说:“然后瑞德会把他们从会议中叫出来,说,“我希望你们做这个。’这是拨款。’这有点像一个笑话,一个麻烦的笑话,人们担心如果这一切被曝光,政府在这上面花钱,这将是一个糟糕的故事。”
先进航空武器应用计划是在一次公开招标中宣布的,目的是研究未来的战争,期间没有提到UFO,但据瑞德说,其潜台词很清楚。
毕格罗宇航高级空间研究公司,即毕格罗宇航的子公司——巴斯公司,是唯一的投标人。当毕格罗赢得政府合同时,他联系了与他在研究所工作过的同一批超自然现象调查员。其他参与者也是从五角大楼队伍中招募的。
2008年,在国防部负责情报和安全的副部长办公室工作的长期反间谍官员路易斯·埃利桑多被人拜访,问他对UFO有什么看法,埃利桑多说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个答案显然正确,他被要求加入。
毕格罗相信,正如一个消息来源对我说的那样,“超市里就有外星人在走动”。
根据泰勒·罗戈威和约瑟夫·特里维西克在网站the Drive上发表的文章,毕格罗雇用了调查员来调查“剥皮行者牧场”的报告,即有硫磺味的狗状生物和长着下垂手臂的妖精,以及UFO在芒特沙斯塔附近的活动。
该计划产生了38篇系列论文,除了一篇以外,都是关于UFO可能利用的技术的非机密文件,包括关于曲速引擎(是一种假想的超光速推进系统)和“时空尺度工程”的理论可行性研究。
毕格罗的研究人员确信坠毁的碎片被藏在某个隐秘的机库里,他们希望获得政府关于UFO的机密数据。2009年6月,参议员瑞德提出申请,要求授予毕格罗研究计划“限制性特别访问权限”。
接下来的一个月,巴斯公司发布了一份长达四百九十四页的“十个月报告”。报告中被泄露给蒂姆·麦克米伦的部分,以及我能够审查的其他部分,几乎都是关于UFO的,所提供的信息并不限于单纯的目击事件;它包括一张所谓的追踪装置的照片,据说是外星人植入了一个所谓的被绑架者体内。
正如一位前政府官员告诉我的那样:“报告送到这里,我读了整篇报告,立即得出结论,公布它将是一场灾难。”
2009年11月,国防部强硬地拒绝了关于限制性特别访问权限的请求。巴斯公司的一名代表拒绝对这篇文章发表评论。
官方记录的UFO视频
此后不久,反间谍官员埃利桑多被要求接管该项目。从2010年开始,他把对犹他州隐秘生物的外包研究并入了高级航空威胁识别计划,这是一项内部工作,重点是排查军事上的无法辨识的空中现象对国家安全影响。
据埃利桑多说,该计划深入研究了一些事件,包括后来的“尼米兹事件”(五角大楼UFO视频是2004年、2014年和2015年尼米兹号航空母舰和西奥多·罗斯福号航空母舰上的美国海军战斗机座舱仪表显示的视觉记录。这三段黑白视频被认为是官方记录的UFO视频)。
2004年11月,尼米兹航母在圣地亚哥和下加利福尼亚海岸附近的限制水域进行训练行动,当时其中一艘名为“普林斯顿”号的舰艇上的先进SPY-1雷达记录到一些奇怪的数据。
从记录下来的数据看,它们高至八万英尺,低至海洋表面,经过大约一周的雷达观察,毕业于Topgun战斗机飞行员学校的精英黑蜂中队的指挥官大卫·弗拉弗被派去执行拦截任务。
当他接近该地点时,他往下看,看到水里有一个翻滚的浅滩,在上面盘旋的是一个白色的椭圆形物体,类似于一个巨大的胶囊。他估计它大约有40英尺长(12米),没有翅膀或其他明显的飞行工具,没有可见的推进手段。它似乎像一个乒乓球一样弹来弹去。
另外两名飞行员,一名坐在他身后,一名在附近的飞机上,也给出了类似的说法。弗拉弗下降追赶该物体,该物体对他的动作做出了反应,然后突然高速离开了。
在弗拉弗返回尼米兹号后,另一名飞行员查德·安德伍德被派去用更先进的感应设备进行追踪。他的飞机的瞄准吊舱记录了该物体的视频。这段被称为“flir1”的视频(意为“前视红外雷达”,是用来捕捉这一事件的技术),在1分16秒的时间里,一个模糊的灰白色小点青铜色的背景下出现,在最后几秒钟,这个小点似乎摆脱了雷达的锁定,迅速逃离了。
埃利桑多接触到像尼米兹事件这样的案例,使他相信神秘空中现象是真实存在的,但政府是否愿意在这个问题上投入资源仍不确定。
埃利桑多多次试图向国防部长詹姆斯·马蒂斯将军介绍高级航空威胁识别计划的研究情况,但都被下属阻挠。马蒂斯将军当时的个人助理不记得埃利桑多接触过他。
2017年10月4日,在前国防部负责情报的副助理部长克里斯托弗·梅隆的授意下,莱斯莉被叫到五角大楼附近一家高档酒店的酒吧里参加一个秘密会议。迎接她的是长期从事超自然现象调查的哈尔·普特霍夫和退休的中情局官员吉姆·塞米万,他们向她介绍了一个结实、粗脖子、有纹身、留着山羊胡的男人,名叫路易斯·埃利桑多。
前一天是他在五角大楼工作的最后一天。在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莱斯莉被带去看了一些文件,这些文件证明了自1970年蓝皮书项目结束以来,政府对UFO的首次调查,据任何人所知,这些调查是存在的。莱斯莉花了多年时间游说的项目一直存在。
埃利桑多辞职后,他和其他主要的高级航空威胁识别计划参与者,包括梅隆、普特霍夫和塞米万,几乎立即加入了To the Stars Academy of Arts & Science,这是一个致力于UFO相关教育、娱乐和研究的机构,由流行朋克乐队Blink-182的前成员汤姆·德隆格组织。
当月晚些时候,德隆格在一个启动仪式上邀请埃利桑多上台演讲。埃利桑多宣布,他们“计划提供从未发布过的来自美国政府真实系统的镜头,不是模糊的业余照片,而是真实的数据和真实的视频”。
官方UFO记录终被公之于众
莱斯莉被告知,如果她能在《纽约时报》上发表一篇报道,她就能得到这些录像和保管链文件。莱斯莉很快对德隆格产生了怀疑,因为他在Joe Rogan的播客上讨论了他的信念,即在罗斯威尔坠毁的是由逃亡的纳粹科学家在阿根廷制造的逆向工程UFO,但她对埃利桑多充满信心。
莱斯莉告诉我:“他有令人难以置信的威信。”
她打电话给拉尔夫·布卢门撒尔,他是一位老朋友,也是《纽约时报》的前工作人员,正在为哈佛大学精神病学家和外星人绑架问题研究者约翰·麦克写传记,布卢门撒尔给该报的执行编辑迪安·巴奎特发来电子邮件,说他们想提供“一个耸人听闻、高度机密、时间敏感的故事”,其中一位“上个月突然辞职的美国高级情报官员决定揭露一个长期被神话但现在得到证实的深度秘密计划”。
在与华盛顿特区局的代表会面后,《纽约时报》同意了,该报指派一名资深的五角大楼记者海伦·库珀与莱斯莉和布卢门塔尔合作。
2017年12月16日星期六,他们的故事——“发光的光环和‘黑钱’:五角大楼的神秘UFO计划”,出现在网上;第二天被刊登在头版。伴随着这篇报道的是两段视频,包括 “flir1”。
参议员瑞德被引述说:“我并不感到尴尬或羞耻,也不为我搞出这样的事情感到遗憾。”
五角大楼证实,该项目曾经存在,但表示它已于2012年关闭,以支持其他资金优先事项。埃利桑多声称,在没有专项资金的情况下,该计划一直在继续。
这篇文章没有讨论UFO现象的真实性,唯一详细讨论的实际案例是“尼米兹事件”,除此之外主要是讨论这个秘密计划的存在。《纽约时报》的文章吸引了数百万读者。
莱斯莉几乎立即感觉到了一种变化。当人们在晚宴上问她做什么工作时,他们不再对她的回答嗤之以鼻,而是全神贯注。
莱斯莉把所有的功劳都归功于埃利桑多和梅隆的挺身而出,但她告诉我:“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能最终为《纽约时报》写作。这是我所想做的一切的巅峰,它是个奇迹,发生在这条伟大的道路上,是一次伟大的旅程。”
然而,很难说高级航空威胁识别计划到底取得了什么成就。埃利桑多后来主持了历史频道的专题片“身份不明”,在其中他庄严地援引了他的安全誓言,就像一句口头禅。他向我坚称,高级航空威胁识别计划在理解神秘空中现象的“五个可观察因素”方面取得了重要进展,包括“违抗重力的能力”、“低可观察性”和“跨介质行动(水陆空均可行动)”等。
当我追问细节时,他提醒我他的安全誓言。
对于一个五角大楼的项目来说,也许并不奇怪,该项目最初是由一个承包商对妖精和狼人的调查,并在一位因一张名为“Enema of the State”的专辑而闻名的音乐家的宣传下转变,高级航空威胁识别计划受到了严格审查。
莱斯莉坚信,她和一位内部人士联手揭露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但一位前五角大楼官员最近表示,这个故事更加复杂:与她启动的项目相比,她披露的项目不足为道。人们对政府关心UFO的想法普遍着迷,这促使政府最终真的关心起了UFO。
UFO爱好者的执着,促使五角大楼认真对待UFO事件
在《纽约时报》文章发表后的一个月内,五角大楼的神秘空中现象小组被重新分配给一位级别相当于二星将军的文职情报官员。这位继任者不愿透露姓名,以免不速之客蜂拥而至。
他读过莱斯莉的书,认为如果没有一个处理不可归类的事件的部门,僵化的官僚机构会忽视任何不遵循标准模式的东西。在冷战的高峰期,政府曾担心过,那些一惊一乍的声音可能会掩盖真正与国家安全有关的信号,甚至为对手的入侵提供掩护;现在,似乎更担心的是有价值的情报没有被报道。
“尼米兹事件”直到事件发生多年后才成为官方调查的对象,当时一份错误的文件落在某人的桌子上,他认为这值得追查。这位前五角大楼官员说:“我们所需要的,是类似于911之后的融合中心,在那里,国防部的人可以与联邦调查局以及国家铁路局的人交谈,我们从911委员会学到了不少东西。”
2018年夏天,埃利桑多的继任者挥舞着莱斯莉的文章,向国会议员陈述这一情况。据埃利桑多说,参议院军事委员会的一名成员在2018年8月通过的《2019年国防授权法案》的机密附件中插入了报告,要求五角大楼继续调查。这位前五角大楼官员说:“与两三年前的情况相比,神秘空中现象现在受到了非常认真的对待。”
官方鼓励飞行员报告UFO事件
这种活动加强了。
2019年4月,海军修订了其针对飞行员的官方准则,鼓励他们报告神秘空中现象,而不必担心受到蔑视或指责。6月,弗吉尼亚州参议员马克·华纳承认,他曾被告知神秘空中现象。9月,海军发言人宣布,“flir1”视频以及2015年在东海岸附近看到的两段视频显示,“不明空中现象侵入我们的军事训练场”。“身份不明”的标签已经收到了官方机构的承认。
揭穿谎言者们对这一称呼不以为然,他们的工作继续迅速进行。米克·韦斯特在YouTube上播放了多个视频,他认为“flir1”显示的很可能是一架遥远的飞机。
他坚持认为,尼米兹号事件的现有证据都不可靠:他怀疑普林斯顿号发现的不明物体可能是鸟类或云层,是由全新的、可能被误判的雷达系统记录的,罗斯福号在东海岸附近,2014和2015年间,在技术升级之前也记录过类似的一连串目击事件,弗拉弗指挥官看到的胶囊状物体是类似目标气球的东西。
他对其他飞行员看到的东西没有解释,但他指出,感知是受幻觉影响的,而记忆也是会骗人的。
难道我们最优秀的飞行员和雷达操作员如此无能,以至于他们无法识别限制空域中的飞机?还是政府用“不明身份”这个词来掩盖某部门正在测试的某个深度机密项目,而懒得通知尼米兹飞行员?
埃利桑多向我保证,韦斯特“并没有掌握全部情况。有些数据他永远不会看到”,还有更多的数据在保密文件中。”
他继续说:“如果米克·韦斯特助长了让潜在对手在你的后院到处乱飞的谣言,那么,好吧,这想法太奇怪了,我想我们会直接忽略它。”
他说,使用“不明身份”一词的意义在于“帮助消除污名”。他告诉我,“在某些时候,我们需要直接承认,天空中有我们无法识别的东西。”
尽管大多数人的口袋里都装着高清摄像头手机,但大多数UFO的照片和视频仍然令人抓狂地模糊,但这位前五角大楼官员暗示,政府拥有清晰的视频和照片,埃利桑多和梅隆也说过同样的话。
根据蒂姆·麦克米伦的说法,在过去两年中,五角大楼的神秘空中现象调查员在安全网络上分发了两份机密情报文件,据称其中包含了奇怪景象的图像和视频,包括一个立方体形状的物体和一个大的等边三角形从海中出现。
一份报告提到了“外星”或“非人类”技术的主题,但也提供了一连串平凡的可能性。这位前五角大楼官员告诫说:“‘不明身份’并不意味着小绿人,只是表明那里有东西。”
他继续说:“如果我们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是气象气球,或被改装的四旋翼飞机,我们就不用为它失眠了。”
埃利桑多从未接触过马蒂斯,但他的继任者设法在国防部长马克·埃斯珀以及国家情报局局长、参议院情报特别委员会、参议院军事委员会和参谋长联席会议的一些成员面前做了简报。
日本的政府官员后来向媒体透露,他们在关岛与埃斯珀的一次会议上讨论了这个话题。当我问这位前五角大楼官员有关其他外国政府的情况时,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如果不向亲密盟友通报情况,我们就不会向前推进。这比美国政府更重。”
2020年6月,参议员马可·卢比奥在2021年情报授权法案中加入了要求,国家情报局局长与国防部长一起提出“对不明飞行现象数据和情报报告的详细分析”。这种允许他们在180天内完成报告的措辞在很大程度上借鉴了梅隆的建议,很明显,这种协同努力,至少在理论上,是对高级航空威胁识别计划最初设想的一种更有效率且更节省成本的替代方案。
梅隆告诉我:“这创造了一扇机会的窗户,现在就是确保我们不会错过这扇窗。”
尽管如此,这位前五角大楼官员告诉我:“直到2020年8月,这一努力才真正成为现实。”
当月,国防部副部长戴维·诺奎斯特公开宣布了不明飞行现象工作组的存在,其报告预计将在6月提交。情报授权法案最终在12月通过。这位前五角大楼官员担心,对信息揭露的欲望已经被不经意地激起。他说:“我希望公众并不期望看到特别有价值的信息。”
韦斯特不以为然。他谈到瑞德和卢比奥时说:“他们就是UFO的粉丝。他们已经先入为主地相信有什么东西,所以正试图推动披露。”
这位前五角大楼官员承认,“有很多政府人员是UFO爱好者,他们看历史频道,24小时都在看这个东西。”
但是,他说,目前的情绪绝不是由“一小撮真正的信徒”渲染起来的。
几乎所有的天体生物学家都怀疑,我们并不孤单。SETI研究所的高级天文学家塞思·斯塔克打赌,我们将在2036年之前找到无可争议的智能生命的证据。天文学家已经确定,仅在我们的银河系中就可能有数以亿计的潜在可居住的系外行星。
生物的星际旅行似乎仍然非常遥远,但物理学家从19世纪初就知道比光速更快的旅行在理论上是可能的,而新的研究使这个理论正在慢慢成为现实。这些进展,加上进一步推断我们的文明其实是一个平庸甚至低劣的文明,一个很可能比我们的邻居落后几百万或几十亿年的文明,已经为UFO的想法提供了一个理论基础。
官方承认导致UFO爱好者头脑过热
正在海尼克在19世纪80年代中期所写的那样,这样的前景“使人类头脑过热”。它的不稳定影响是明显的。我开始采访那些看起来清醒和谨慎的消息来源,他们像莱斯莉一样坚持说他们只对经过审查的数据感兴趣,他们在严格的字面意义上使用 “UFO 一词——无论这些物体是宇宙飞船、无人机还是云,我们不知道。
一个小时后,他们会开始说,外星人已经在海底的秘密基地生活了数百万年,对灵长类动物进行了基因改造,成为我们的祖先,并向苏美尔人传授数学知识。
自2017年以来,莱斯莉一直为《纽约时报》撰写UFO栏目,与拉尔夫·布卢门撒尔共同署名发表了一些报道。这些报道避开了麦田怪圈和纳斯卡线等主流题材,但他们最近的一篇文章,即去年7月发表的文章,划向了边缘领域。
在这篇文章中,他们提到了“一系列非机密的幻灯片”,这些幻灯片的来源有些不确定,但显然是在国会的简报会上展示过的,其中提到了“不属于世界”的飞行器和“被回收的坠毁残骸”。
莱斯莉一反常态地告诉我,她已经开始接受UFO碎片被囤积在某处的想法,虽然还有困惑,但很坚定。2019年,路易斯·埃利桑多曾向塔克·卡尔森也认为存在这种碎片。他随后迅速援引了他的安全誓言。
莱斯莉引用了雅克·瓦莱,他可能是最著名的在世宇航员,也是弗朗索瓦·特吕弗在《第三类人的亲密接触》中的角色原型,他一直在与斯坦福大学的免疫学家加里·诺兰合作,分析所谓的坠机材料,以供科学出版。
瓦莱拒绝公开谈论此事,担心这可能会破坏同行评审程序,但他告诉我:“我们希望这将是第一个在有参考价值的科学杂志上发表的UFO案例。”
在这篇报道中,莱斯莉和布卢门撒尔写道,哈里·瑞德 “相信来自其他世界的飞行器的坠毁事件已经发生,收集到的残骸已经被秘密研究了几十年,通常是由政府合同下的航空航天公司进行研究”。
发表后的第二天,《纽约时报》不得不附加了一项更正。瑞德参议员并不相信坠毁的碎片被分配给私人军事承包商进行研究,他认为UFO可能已经坠毁,如果是这样,我们应该研究坠毁的残片。
当我向瑞德询问这一困惑时,他告诉我,他很欣赏莱斯莉,但他从未见过任何残骸的证据,莱斯莉的描述并不准确。在我们的谈话中,他很坚持自己的观点。
他说:“几十年来,我一直听说洛克希德公司(一家美国航空航天制造厂商)拥有这些被收回的材料中,我试图得到五角大楼的机密批准,让我去看看这些东西,他们没有同意。我不知道数量,是什么样的分类,他们不会给我看的。”
他告诉我,五角大楼没有给他一个拒绝理由。我问这是否就是他为高级航空威胁识别计划申请限制性特别访问权限身份的原因。他说:“是的,这就是为什么我希望他们给我看一看,但他们不愿意给我许可。” 洛克希德公司的一名代表拒绝对本文发表评论。
那位前五角大楼官员告诉我,他发现莱斯莉的证据不足。他说:“莱斯利的幻灯片里有一些我们不使用的术语,我们永远不会说的东西,因为它没有经过证实。”
但是,当我问他是否认为某处可能有回收的碎片时,他令人意外地停顿了很久,他最后说:”我不能像路易斯·埃利桑多那样说是。说实话,我不知道。”
他继续说:“有些人一生都在研究像罗斯威尔这样的东西,但到死都没有答案。我们是否都会在没有答案的情况下死去?”
并非每个人都需要答案,或期望政府提供答案。今年2月,我与播音员和前战斗机飞行员文森特·艾洛交谈,他在“尼米兹事件”时就在尼米兹号上服役。他告诉我,当时对弗拉弗指挥官的故事的大致印象是,那是13年前,它还没有成为轰动性的新闻,它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一两天后,船上的八卦和笑声就逐渐消失了。
他说:“大多数军事飞行员都有工作要做,而且他们做得很好,我们已经有杰拉尔多·里维拉了(美国新闻记者,他于1991年出版的自传《揭露我自己》中抖出了许多猛料),为什么还要追求人生的大谜团呢?”
这些谜团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4月初,知名的UFO记者乔治·克纳普和纪录片导演杰里米·洛克耶·科贝尔(他因参与“突袭51区,他们不能阻止我们所有人”这一不正当讨伐行动而闻名)发布了一段视频和一系列照片,显然是从神秘空中现象工作组的机密情报报告中泄露的。
这段视频是用夜视镜拍摄的,显示了三个空中的三角形,它们在星空中旋转,断断续续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莱斯莉给我发短信说:“爆炸性的大新闻。”
她试图弄清这段视频的来龙去脉,但她怀疑官方是否会愿意对如此烫手的东西进行鉴定。第二天,国防部证实该视频是真实的,并说它是由海军人员拍摄的。
米克·韦斯特解释说,那个空中的三角形是一架飞机和两颗星星,被一个镜头扭曲了。莱斯莉则告诉我,她“才刚刚开始调查这个情况”,但她主动说韦斯特的解释“很合理”。五角大楼拒绝进一步评论。
政府可能关心,也可能并不关心UFO解密。但是,在举手投降并承认有一些事情它确实无法弄清楚的时候,它已经放松了对禁忌的控制。对许多人来说,这已经是一种安慰。
3月,我与一位空军中校交谈,他说大约十年前,在战斗中,他与UFO有过一次长时间的接触,他的飞机上有两个传感器记录。跟其他没有选择上报的军人一样,他从未正式报告过这次目击事件,但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借着酒劲把这件事告诉给他的密友,他不希望被公开姓名。他问我:“为什么我要告诉你这个故事?”
我想我只是想拿到这些信息,希望这能在某种程度上帮助其他人。
他遇到的物体大约有40英尺(12米)长,不符合他所理解的空气动力学原理,而且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井字形。
当弗拉弗指挥官的故事在《纽约时报》上发表时,我所有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甚至我之前的上司也给我打电话给我说:“我读了尼米兹号的报道,我想说我很抱歉我曾叫过你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