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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西洋月刊:没有谁在真正拯救缅甸

大西洋月刊作者TIMOTHY MCLAUGHLIN的文章写道,反抗政变军队的缅甸人民对国际援助充满希望,但是最终并不会有他们希望的援助到来。

Ninjastrikers, CC BY-SA 4.0 , via Wikimedia Commons

自从缅甸军方在2月1日的政变中夺取政权以来,民众最初的震惊已经被活跃的抗议活动所取代,而大部分愤怒都集中在军政府身上:从喜马拉雅山山麓到安达曼海边缘的最南部边境,数十万人在城镇和城市中游行,反抗以残酷著称的政变军队。

Z一代的成员从缅甸过去十年步履蹒跚、不完整的民主化试验中获得了许多好处,他们在街头举行了充满创意的集会,在社交媒体上充斥着充满各种抗议艺术。

然而,最近几天和几周,许多人也开始表达对联合国以及国际社会的强烈愤怒、背叛和绝望感,因为他们在帮助缅甸方面做得太少。

尽管军方尽了最大努力让缅甸保持离线状态,但仍出现了一系列表情包和信息。在一个病毒式的动图中,一个咧着嘴笑的卡通士兵拿着自动步枪指着一名举着标语的抗议者。附近的一名联合国官员扔了一架纸飞机,飞机从士兵的帽子上弹了下来,没有伤到人。士兵随后开枪,抗议者飞出了画面,身后留下了生动的血迹。

一张广为流传的照片上,一名男子举着手写纸板标牌,上面写着:70天内仅700人遇难。慢慢来。我们还剩下“几百万”呢。

士兵们用战争用武器射杀手无寸铁的抗议者,围捕政治家,将一些人折磨致死,并杀害了数十名儿童,为了努力解决正在发生的这场危机,外国政府和国际机构举行了会议,但他们没有采取什么行动。随着流血事件的增多,全球各国政府表达不同程度的“关注”的声明也在增多,“关注”是最受欢迎的外交术语,前面的修饰词,从“严重”到“深深”到“深切”。

一些国家已经对缅甸的军队和企业实施了经济制裁,但这些制裁说不上统一行动,而且基本上没有受到重视。是否以及如何与被政变军队推翻的民选议员接触的问题上,外国政府似乎都存在分歧。

像联合国这样的组织在很大程度上看起来是无效的,因为不作为而瘫痪。

与此同时,缅甸的经济已经崩溃,政变前发生的许多冲突已经加剧,军方继续肆无忌惮地杀人。

官员们警告说,这种情况已经把这个国家拉到了失败国家的边缘。然而,尽管有这些不祥的预测,但越来越明显的是,缅甸这个以顽强的自力更生和坚韧不拔为荣的国家,可能要靠自己了,地缘政治和国际机构的迟滞不前阻碍了更强有力的全球反应。

澳大利亚前总理、纽约研究机构亚洲协会的陆克文最近告诉我,联合国及其秘书长对正在发生的事情的反应“慢得无法形容”。“

他说:“鉴于几周前缅甸军方对平民的大规模屠杀,如果这还不能触发安理会立即采取行动,我不知道什么才是。”

他指的是上个月的缅甸武装部队日,当时全国有100多人被安全部队杀害,当时军方在首都举行庆祝活动。据一个监测小组称,自政变以来,死亡总人数已超过700人。

尽管发生了大流行,但缅甸在政变前已经有了经济增长的苗头。军方的举动抹去一切,甚至更糟。

惠誉解决方案宏观研究部将缅甸的经济预测,从2%的增长修正为20%的收缩,并警告说,在经济上不存在我们可以排除的最坏情况。

国际危机组织表示,即将到来的经济危机“将使数百万人陷入贫困”,世界粮食计划署估计,随着食品价格的急剧上升,未来六个月将有多达340万人陷入饥饿。

一场广泛的公民抗命运动使一些企业和国有企业陷入瘫痪,正如示威者所希望的那样。缅甸最大的一家银行的一名高级官员告诉我,他担心经济无法得到拯救,但他出于安全考虑不愿透露姓名。

他说,“人们对政府没有信心……他们不仅失去了人民,也失去了该死的理智。迟早,它将会完蛋。”

最近几天,这些因素让人们不得不做一种未必完美的比较,即缅甸可能面临着与叙利亚一样的情况:一个被遗弃的政权统治着一个陷入近乎永久内战的残缺国家,一个经济崩溃的国家。

缅甸的抗议者呼吁联合国援引“保护责任”(R2P)。保护责任于2005年在联合国世界首脑会议上通过,在为期两天的会议中,约有200名世界领导人参加。保护责任是一套原则,旨在防止种族灭绝、战争罪、种族清洗和反人类罪等大规模暴行的发生。这些原则是为了防止20世纪90年代卢旺达和巴尔干地区的种族灭绝事件重演而制定的,其基础是三个责任支柱:每个国家必须保护自己的人民;世界必须帮助各国保护其人民;国际社会必须在国家未能保护人民的情况下保护人民。

首相官邸ホームページ, CC BY 4.0  via Wikimedia Commons

在缅甸各地,抗议者都举着标语和横幅,要求实施R2P原则。

“我不明白为什么联合国、美国和国际社会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政权的军队杀害平民,”23岁的抗议者林对我说。“我们不是为战斗而训练的。我们打不过训练有素的士兵。”

他说,最近几周,他的一些朋友从仰光去了缅甸东部的丛林,加入了少数民族武装组织的行列。几十年来,这些武装组织一直在与军方作战,试图赢得更大的自治权。

这些要求表明,缅甸人民认为自己需要的东西,与世界愿意提供的东西之间存在着巨大的鸿沟。澳大利亚堪培拉新南威尔士大学国际与政治研究高级讲师莫滕·彼得森对我说,“面对强大力量的人们,自然会呼吁国际社会拯救他们。”

但他警告说,“我怀疑,大多数抗议者呼吁实施R2P原则时,脑子里想的是军事干预,而军事干预永远不会在缅甸发生。”

彼得森最近写了一篇文章,研究了罗兴亚危机背景下的保护责任的失败,他说,即使对该理论进行更广泛的解读,提出一系列非胁迫性的政策选择,也是一种挑战。

他告诉我:“我怀疑我们会看到任何一个大国在缅甸认真推行保护责任,因为它们知道,这必然会导致人们期望它们采取不能或不想采取的行动。”

Mil.ru, CC BY 4.0 , via Wikimedia Commons

这些问题既现实又政治,俄罗斯和中国都是联合国安理会拥有否决权的成员,两国都将阻止任何重大行动,莫斯科,作为向缅甸提供武器和军事训练的老朋友,以及北京,作为过去一直与文官政府和军队保持友好关系的巨大邻国。

然而,澳大利亚前总理陆克文认为,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应该利用他的权力召集安理会就有关R2P的决议进行投票。陆克文承认,俄罗斯很难被说服,但他不太确定中国是否会反对,他认为中国可能会在投票中弃权。

“中国不想被认为是在保护缅甸军队的屠夫,”他告诉我。“这不利于中国的国际声誉。”

东盟迄今也缺乏一条可行的前进道路。这个地区集团以华丽的衬衫和愚蠢的握手而非果断的行动闻名。

缅甸政变给地区稳定带来了巨大风险,难民外流,冲突可能蔓延到缅甸边境。曼谷朱拉隆功大学安全与国际问题研究所主任、教授提蒂南·蓬苏迪拉克最近写道,“人们习惯上把希望寄在东盟的一种方式上,通过主要成员国达成一些可行的、能挽回面子的妥协来挽回局面。但这一次的情况是可怕和黑暗的。”

东盟领导人定于今天举行会议,此时距政变发动已近3个月。缅甸军政府领导人敏昂莱也将出席,此举激怒了抗议者,他们认为这次邀请是对政变军队的正式承认和合法化。上周成立的平行政府民族团结政府由被驱逐的议员、反政变抗议领袖和少数民族组成,要求得到邀请,但没有成功。

最终,缅甸将呈现出一种独特的复杂组合形态,既有长期存在的冲突,也有非国家行为者,还有一个在过去几十年里深深渗透到政治和经济领域的军队。军政府的领导人显然是内向型和冷酷无情的。但到目前为止,他们完全无法通过他们的镇压聚集起任何法律、秩序或合法性的外表,而只是制造了混乱和一场有弹性的反对运动。

“国际社会在缅甸面临两难境地。目前的形势迫切要求实行报复性正义,但报复性正义几乎不可能适用于缅甸军队。”彼得森建议,世界各国可以在更有限的领域发挥作用,例如调解和发展能力,并逐步呼吁改革。“然而,在一场人权危机中,哪怕只是考虑这一选择,都会遭到谴责和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