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n Swaine在《华盛顿邮报》发表一篇调查，说明了疫苗生产商Emergent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克雷默疑似利用内部消息进行非法股票交易的操作细节。文章指出，在Emergent形势一片大好、股票持续走高的情况下，克雷默却反常地行使了自己的股票期权，并在公司因疫苗质量问题而股票暴跌之前抛售了所有股票，为自己牟取了近800万的税前收入，调查还指出，这已不是克雷默第一次实施这种可疑操作了。

自从3月底政府承包商Emergent BioSolutions在巴尔的摩的工厂出现生产问题，毁掉了1500万剂强生公司的冠状病毒疫苗以来，该公司的股价已经大幅下跌。此后，阿斯利康公司将自己的疫苗生产线从该工厂转移了出去，Emergent公司暂时完全停止了巴尔的摩工厂的生产。

在此之前，Emergent公司于2月19日公布财务业绩，导致股价暴跌。自2月中旬以来，Emergent公司的股票已经从每股125美元跌至约62美元，跌幅超过50%。

但是，这种下跌对Emergent公司首席执行官罗伯特·克雷默的个人财务状况影响并不大，证券文件显示，他在1月和2月初出售了价值超过1000万美元的公司股票，根据市场价格，克雷默卖出的股票现在只值约550万美元。

根据《华盛顿邮报》对证券文件的审查，这些交易是克雷默自2016年4月以来首次实质性出售Emergent公司的股票。

克雷默以及其他Emergent公司高管在2016年几乎同一时间出售股票，并因此导致了其他投资者的诉讼。他们声称，当时高管们对政府订购的炭疽疫苗订单的规模作出了误导性声明后，抛售了股票。当该订单被证明比分析师预期的要小时，股价下跌。Emergent公司否认了这些指控，双方后来达成了和解，Emergent公司向投资者支付了650万美元。

Emergent公司过去几年授予克雷默股票期权作为其薪酬的一部分，克雷默最近就是通过行使这些期权卖掉了股票。这些期权允许他购买大约250万美元的股票，然后他以市场价格出售。根据证券文件，克雷默在Emergent公司的剩余股份价值约为1010万美元，他有近6万股的股票期权，明年可以开始行使。

根据证券文件，克雷默的抛售是他11月13日前就已经计划好的。这个计划事先确定了买入和卖出股票的时间，目的是保护公司内部人员，以免他们被认为是因为事先知道了影响股票价格的机密信息而进行交易，而利用机密消息进行股票交易是非法的。

工厂问题多，疫苗不止一次被丢弃

《纽约时报》本月援引内部日志报道，2020年10月，Emergent公司工厂正在准备的一批阿斯利康新冠疫苗因涉嫌污染而被丢弃，而在11月的某个时候，由于气体管道工人的错误，一批强生公司的疫苗被丢弃。

据《华盛顿邮报》最近的报道，在那几个月前，即2020年4月，食品和药物管理局的一名检查员在巴尔的摩工厂就发现了违规行为，包括培训不足和没有遵循测试程序。

据《邮报》报道，2020年7月，一家雇用Emergent公司制造实验性蓖麻毒素疫苗的公司提出了一项保密的仲裁要求，要求赔偿1900万美元，称Emergent公司在研究参与者已经收到疫苗后，才透露该公司提供的药物不符合规范。Emergent公司否认对这些损失负有责任。雇用Emergent制造实验性蓖麻毒素疫苗的公司在其证券文件中披露了该仲裁要求。

克雷默没有回复寻求评论的电子邮件。

Emergent公司的女发言人妮娜·德洛伦佐没有直接回答《邮报》提出的问题，即克雷默在采取交易计划时是否知道Emergent公司冠状病毒疫苗生产中存在的问题或即将发布的财务业绩信息。

妮娜说：“克雷默先生的所有出售行为都是根据10b5-1交易计划安排的。”10b5-1指的是证券交易委员会关于内部人士交易的规则。

妮娜表示：“克雷默先生、我们的执行团队和我们的董事会都遵循最高的道德标准，并严格遵守所有关于金融交易的法律和法规。任何对不当行为的影射都是没有证据或依据的。”

投资者上周在马里兰州的联邦法院起诉了Emergent公司、克雷默和其他高管，指控该公司通过吹嘘其制造冠状病毒疫苗的能力，以及没有披露巴尔的摩工厂的问题，人为地哄抬股价。

至少还有三家律师事务所本月宣布，他们正在调查该公司对生产问题信息的处理。

四年前就曾“拉高出货”，CEO被指欺诈股东

64岁的克雷默自2019年4月起作为首席执行官领导Emergent公司，并担任公司总裁和董事会成员。他之前是该公司的首席运营官，再之前是首席财务官。克雷默于1999年加入Emergent公司，那一年该公司的名字还是BioPort，BioPort收购了密歇根州兰辛市的一个国营实验室，并接管了其向政府供应炭疽疫苗的合同。

根据该公司的证券文件，自2012年以来，即Emergent公司公开报告其全部薪酬方案的第一年，克雷默已获得总额为2010万美元的报酬。其中大部分是以Emergent股票和股票期权的形式发放的，随着Emergent股价的上涨，这些股票的价值也在增长。该公司本月披露，克雷默在2020年获得的总报酬增长了51%。

证券文件显示，与他的几位Emergent公司高管和董事频繁地出售公司股票不同，克雷默近年来很少出售他所持的公司股票。据文件显示，在2021年出售股票之前的近五年时间里，克莱默只处置了少量的股票，每12个月价值约16.1万美元，显然是为了支付他获得股票奖励时引发的税务。这种交易很常见，在证券文件中也有自己的分类代码，以区别于普通出售。

克雷默最后一次对Emergent股票进行实质性销售是在2016年春天，涉及的交易被作为对该公司诉讼的一部分进行审查。该诉讼是由康涅狄格州的投资者威廉·斯波恩于当年7月提起的，他在马里兰州格林贝尔特的一家联邦法院起诉了Emergent公司、克雷默和其他三名Emergent高管。

很快，佛罗里达州另两个同样拥有Emergent股票的警察和消防员的养老基金加入了斯波恩的行列。在他们的诉讼中声称，该公司几个月来对可能的政府合同发表了过于积极的声明，并在2016年5月5日宣布它已经获得了一份 “大幅增加 ”炭疽疫苗交付量的政府合同。在该公司公告后的几周内，Emergent公司的股价上涨了15%。

6月22日，该公司披露，该合同实际上是需要在短期内大幅减少交付量，随后，该公司的股价下跌了20%。

投资者在他们的指控中指出，从3月放出消息使股价上升，到6月爆出令股价下跌的失望消息，这四位高管已经卖出了Emergent公司的股票，总额超过1450万美元。证券文件显示，时任Emergent公司首席财务官的克雷默在2016年4月的前六天，在多笔交易中出售了87146股，价值320万美元。投资者指控克雷默和他的其他高管参与了针对普通股东的 “欺诈计划”，而Emergent公司和高管们则坚决否认。

投资者指出，时任Emergent公司首席执行官的丹尼尔·阿布顿在2016年5月5日与华尔街分析师的电话会议上说，政府的炭疽疫苗合同将是 “明显增长的交付量”，意图提升股价。

Emergent公司否认了这一说法，称阿布顿的说法只是 “吹牛”，公司曾警告说政府对炭疽疫苗的需求可能会发生变化。Emergent公司要求美国地区法官罗杰·泰特斯驳回该诉讼。

泰特斯拒绝了Emergent的动议，并在一次听证会上说，阿布顿的言论 “在市场和原告心中造成了错误的信念”，根据提交给法庭的记录，投资者的指控足以成立。

泰特斯在2017年7月的听证会上说，投资者对蓄意不当行为的指控 “得到了内幕交易的支持”，并补充说，“看到这些抛售的发生令人不安。”

根据记录，当Emergent公司的一名律师要求澄清阿布顿的言论如何影响他的决定时，泰特斯说：“我认为5月5日是本案从吹嘘变成欺诈的日子。”

Emergent公司的律师强调，克雷默和其他高管是根据预定的交易计划进行销售的，就跟克雷默今年的交易一样。但投资者在回应中说，Emergent公司对炭疽疫苗订单做出误导性陈述的这段时间内，克雷默和另一名高管就已经制定了交易计划，泰特斯在法庭上指出了这一点。

泰特斯授予投资者集体诉讼资格，为其他在争议期间购买了Emergent股票的投资者提出自己的赔偿要求打开了大门。Emergent公司就这一决定向美国第四巡回上诉法院提出上诉，该法院拒绝审理此事。

2018年10月，Emergent和投资者就此案达成和解，公司支付650万美元。该协议强调，Emergent公司及其高管否认有任何不当行为，双方是为了节省司法资源和诉讼费用，才同意和解。

抱上政府大腿，股价节节高升

在诉讼发生后的几年里，由于与联邦政府的合同推动了收入的稳步增长，Emergent公司的股价也随之上涨。Emergent公司已经获得了多种新产品，包括一种天花疫苗，它在2019年9月与国家战略储备局签订了价值高达28亿美元的供应协议。该公司报告说，2020年的总收入为15.6亿美元，比2019年增长41%。

《华盛顿邮报》去年报道说，由于监督储备的政府卫生官员优先考虑防御生物和化学恐怖袭击，而不是为专家认为更紧迫的全国性疫情做准备，该公司因此从中受益。《邮报》报道说，特朗普总统领导下的卫生与公众服务部的准备工作负责人罗伯特·卡德莱克在加入特朗普政府之前，曾被Emergent公司聘为顾问，并与该公司的创始人福阿德·希布里组建了一家新公司。

在参议院审议其提名时，卡德莱克在提交给参议院的关于其职业生涯的调查问卷中没有提到这两个角色。卡德莱克和公司表示，他过去的角色对与政府的合同没有影响。

Emergent公司还与国务院和国防部签订了价值高达1.95亿美元的合同，提供用于治疗化学武器造成的伤害的注射器。《邮报》去年报道，Emergent公司的注射器项目出现了生产问题，该公司已经从外国客户那里召回了数万台设备。Emergent公司说，少数设备的缺陷是由该公司的 “严格的质量流程 ”发现的，出售给美国当局的注射器没有受到影响。

去年，Emergent公司继续崛起，6月1日，该公司宣布与政府的“疫苗曲速行动”（Operation Warp Speed）签订了6.28亿美元的合同，帮助资助冠状病毒疫苗的快速开发。Emergent公司与强生公司和阿斯利康公司签署了价值数亿美元的额外协议，在巴尔的摩工厂生产他们的疫苗。该公司的股价在8月13日达到创纪录的近135美元的收盘价，之后缓慢下跌，然后再次攀升，到2月12日达到125美元以上，这是2021年的最高收盘价。

通过对交易的分析可以看出，克雷默通过行使在Emergent公司过去几年被授予的股票期权而获得股票，并在2月那个高点之前的四周内完成了2021年所有股票的抛售。根据公司的期权制度，公司高管有权在特定的到期日之前，以预先确定的价格购买规定数量的Emergent股票。

根据证券文件，1月15日，克莱默行使了他的期权，以平均每股25.62美元的价格购买了19026股Emergent股票，然后在同一天以平均每股106美元的价格出售了所有19026股股票，使他净赚150万美元。

1月20日和1月21日，克莱默又一次行使他的权利，以每股26.45美元的价格购买了24132股Emergent公司的股票，并以每股110美元多一点的价格全部卖出，使他净赚200万美元。

然后，在2月8日，克莱默再次行使权利，以平均每股30.79美元的价格购买了45397股Emergent公司的股票，并以每股120.03美元的价格全部卖出，使他净赚410万美元。

总的来说，这些交易似乎给克莱默带来了约760万美元的税前收益，其他可能的成本和费用没有在公开文件中详细说明。

克雷默在1月15日行使的股票期权将于3月10日到期，这意味着他必须在该日之前购买这些股票。他在当月晚些时候和2月份行使的期权要到2022年3月和2024年2月之间才会到期。一般来说，股票期权的接受者也可以选择行使期权并持有股票，但不出售。

股票卖完了，股价也下跌了

2月19日，Emergent公司的股票价格下跌了近12%。该公司当天发布了年度报告，并在前一天发布了头条新闻。据报道，一些华尔街分析师表示，该公司的收入，以及2021年第一季度的预计收入，都低于他们的预期。

3月31日收市时，Emergent公司的股价猛跌至92.91美元，这是在Emergent公司巴尔的摩工厂发生冠状病毒疫苗污染的消息前几小时。在4月1日，即第二天的交易中，Emergent公司的股价下跌了13%以上。4月19日，当Emergent公司宣布在食品及药物管理局继续调查期间暂时关闭巴尔的摩工厂时，股价又下跌了12.6%。

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周三就其对工厂的检查发布了一份严厉的报告，指出该公司未能充分调查新冠疫苗受污染一事。该报告还提到了该工厂不合格的卫生状况，称废料没有得到净化，并指出检查人员在敏感的生产区域发现了剥落的油漆。

克雷默在本月早些时候为《巴尔的摩太阳报》发表的一篇评论文章中为Emergent公司辩护，他在文章中向那些为生产有望结束新冠疫情疫苗而做出个人牺牲的人们致敬。

他写道：“这包括我们巴尔的摩地区的Emergent公司的员工，我将永远感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