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两种COVID-19疫苗来说，这周很难过。4月13日，美国监管机构敦促暂时停止使用强生公司生产的一种疫苗，此前近700万疫苗接种者中，有6例疑似异常血液凝固病例。欧洲监管机构则担忧，罕见血凝块与阿斯利康疫苗之间可能存在联系。

这两项决定都产生了全球影响。研究人员和监管机构强调，阿斯利康疫苗的好处大于风险，但一些国家将阿斯利康疫苗限制在某些年龄段的人群，丹麦则选择完全不使用。

与此同时，强生公司已暂停向一些国家分发疫苗。

公共卫生专家、南非约翰内斯堡SAMRC卫生经济与决策科学中心副主任苏珊•戈尔茨坦说，“这件事发生的方式，让我们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世界有点疯狂。有大量的混乱。”

造成这种混乱的部分原因是，人们迫切需要根据混乱、不完整和反复无常的现实世界数据。迅速采取行动。监管机构被迫做出决定，而科学家们仍在加紧调查这种罕见的凝血障碍及其与疫苗的关系。

Nature杂志，解释了新冠疫苗和血凝块之间的一些问题。以下是科学家希望回答的一些关键问题。

血凝块和疫苗之间有什么联系?

与阿斯利康和强生疫苗有关的凝块具有特殊的特征：它们发生在身体的不寻常部位，如大脑或腹部，并伴随着低水平的血小板，即帮助血液凝固的细胞片段。进一步的分析发现了一种叫做肝素诱导的血小板减少症（HIT）的其他特征，这是一种罕见的副作用，有时会出现在服用抗凝血剂肝素的人身上，尽管疫苗接种者没有服用这种药物。

人们认为，当肝素与一种叫做血小板因子4的蛋白质结合时，就会触发HIT。这启动了一种免疫反应——包括产生抗血小板因子4的抗体——最终导致血小板破坏和释放促凝物质。谜团在于，在没有肝素的情况下，是什么触发了这种综合征。

阿斯利康和强生生产的疫苗，都依赖腺病毒，这种病毒携带编码冠状病毒蛋白的DNA进入人类细胞。然后，这些细胞的蛋白质机制利用DNA制造刺突蛋白，人体对其产生免疫反应。

目前，研究人员还不知道这些疫苗的哪些成分，可能引起对血小板因子4的有害免疫反应。科学家认为，可能是由带菌者、刺突蛋白引起的，也可能是由带菌者中存在的污染物引起的。

其他COVID-19疫苗是否与凝血障碍有关?

阿斯利康和强生的疫苗依赖于不同的腺病毒，这两种疫苗的接受者都出现了类似HIT的症状。而基于mRNA的另一种疫苗的接受者，显然缺乏类似HIT的反应。这引起了人们的关注，即这个问题可能是依赖于腺病毒的疫苗所共有的。

另一种此类疫苗是来自俄罗斯的Sputnik V，由莫斯科的Gamaleya国家流行病学和微生物学中心开发。

在一份新闻稿中，Gamaleya将Sputnik V与其他COVID-19腺病毒疫苗区分开来，称“所有基于腺病毒载体平台的疫苗都是不同的，没有直接的可比性。”

并指指出，所使用的病毒、生产它们的细胞、它们所携带的穗状DNA的序列、用于纯化它们的方法以及它们的剂量都存在着差异。

荷兰鹿特丹Erasmus大学医学中心的病毒学家埃里克·范·高普，正在联合主持一个研究小组，研究不同疫苗对实验室培养的血管细胞的影响，还将在不同COVID-19疫苗的接受者中，寻找抗血小板因子4的抗体。

他说，查明触发因素对未来的疫苗非常重要，“我们能依赖腺病毒疫苗，还是我们需要更多地依赖mRNA疫苗？这将是不久的将来很关键的问题。”

血液凝块在接种疫苗的人群中有多罕见?

风险与收益之比，是监管者在决定一种药物是否安全时需要的最基本信息，但这个数字很难确定。

很明显，发生类似HIT的凝血综合征的风险非常低，截至3月22日，欧洲2500万人接种疫苗，报告有86例潜在病例。但确切的病例数量还在不断变化。

英国南安普顿的药物安全研究部主任萨德·沙基尔说，研究人员依赖疫苗接种后不良事件的报告，而这种报告容易产生偏见和错误的分类。

例如，像HIT这样的复杂综合症，在某些情况下可能会被错误分类，特别是在可能与疫苗有关的消息传播之前。现在这种潜在的联系已经公开，临床医生将会密切关注，报告可能会增加。

这意味着在未来几周内，不良事件的数量可能会比之前认为的要高。

某些人群的风险更大吗?

很难对数据进行分析，也很难确定谁更有可能患上凝血综合症。生物统计学家希拉·伯德说，欧洲和英国公开披露的数据，缺乏监管机构以外的研究人员分析此类风险所需的关键信息。他是英国剑桥大学医学研究理事会生物统计部门的前项目负责人。 伯德说，“不披露这些信息，基本上会妨碍那些知道如何进行推断的人进行推断。”

为什么调查新冠病毒疫苗罕见的副作用如此困难?

到目前为止报道的少量凝血事件和不均匀的疫苗分配，增加了难度。早期报告显示，接种疫苗的相对年轻的女性最有可能出现血凝块，但欧洲药品管理局上周报告称，它无法从阿斯利康疫苗的数据中识别出任何特别高风险的群体。对妇女明显更大的影响，可能是许多国家优先为保健工作者接种疫苗的结果，而保健工作者主要是女性。

沙基尔说，血凝块在年轻的疫苗接种者中更常见，也可能是一种误导。血凝块和中风在老年人中更常见，可能不会像在年轻的疫苗接受者中发生血凝块那样引发关注和深入的调查。

识别这些风险因素，可以让监管机构更好地比较疫苗和感染风险，后者随年龄和其他因素而变化。

但是这样的分析，可能需要等待更多的不良事件报告的出现，需要时间。

对潜在副作用的担忧，会对全球疫苗接种工作产生什么影响?

一些研究人员很快指出，对阿斯利康和强生疫苗的担忧表明，安全监测正在发挥作用，能够在全球数百万疫苗接种者中发现罕见事件。如果监管机构没有暂停接种疫苗，并公开讨论手头的数据，这可能会降低公众对安全监测的信心。

但是，加拿大哈利法克斯达尔豪西大学的儿科传染病专家诺妮·麦克唐纳说，如何向公众传播这些风险信息，对于保持信任至关重要。她指出，过去几周，随着更多数据的出现，人们对凝血的担忧，性质和严重程度发生了变化，再加上关于风险和医疗条件的技术讨论，可能会加剧混乱。

一旦公众对疫苗的信任受损，就很难恢复。麦克唐纳说，“负面信息会传播得更久、更深，人们听到的机会也更大。如果你已经焦虑了，这会让你更加焦虑。”

对这些疫苗使用的任何进一步限制，无论是出于监管决定还是疫苗方面的犹豫不决，都可能产生全球性影响。与mRNA疫苗相比，这两种疫苗的制造成本相对较低，而且易于储存，而且两种疫苗的开发人员，都同意通过全球性的COVAX计划，以低价向中低收入国家分发。

戈尔茨坦说，在南非，尽管预计将出现第三波冠状病毒感染，但迄今只有约三分之一的医务工作者接种了疫苗。mRNA疫苗很难获得，阿斯利康疫苗在预防冠状病毒变体感染方面效果较差，而冠状病毒变体在南非是最主要的感染情况。

然而，南非已暂停强生疫苗的分发，等待对凝血事件的进一步调查。

强生公司的这种疫苗可以单剂注射，会对难以接触到的人群，如无家可归者、药物滥用者和足不出户者的疫苗接种起到关键作用。

波士顿马萨诸塞州总医院传染病专家卡米尔·科顿在4月14日美国疾控心疫苗顾问会议上说，“暂停使用这种疫苗，对于我们这些一线卫生保健工作者来说，确实是毁灭性的。这种一次性疫苗不需要mRNA疫苗需要的冷链，这是一个重大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