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NBC报道了一个在纽约奋斗的移民餐厅老板的故事。
2020年对餐馆老板来说是灾难性的一年,受影响的不只是街角的咖啡店或家庭餐馆。
马库斯·萨穆埃尔松(Marcus Samuelsson)说到他的餐饮帝国,“我花了25年时间打造这个餐厅,用了10天时间把它拆除。”
由于冠状病毒相关的限制措施,萨穆埃尔松曾一度被迫关闭多家餐厅好几个月。
50岁的萨穆埃尔松,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厨师之一:他是一位企业家和烹饪明星,拥有一长串电视和书籍作品,并拥有一个以他名字命名的全球酒店集团,其中包括十几家餐厅,以他的红公鸡餐厅品牌的三家分店为首。
如今,萨穆埃尔松经营着一家餐饮集团,在疫情爆发之前,集团旗下所有餐厅的年收入约为7500万美元,由于疫情的影响,该业务的收入在2020年下降了约80%。红公鸡仅在哈莱姆区就有大约180名员工,在疫情爆发前每周接待超过4000名顾客。
萨穆埃尔松之前曾克服无数障碍,一路杀到了行业顶峰。在一个动荡的童年,他与埃塞俄比亚的家人分离,和他的妹妹一起被收养,在瑞典长大后,24岁时搬到美国当厨师学徒,身上只有300美元,这是他一生的积蓄。
现在,他又遇到了流行病。
然而,无论遇到什么障碍,萨缪尔森都一直在用对实现梦想的渴望去应对,从他自己丰富多彩的背景里汲取灵感,发现自己做为厨师独特的声音。
从埃塞俄比亚的小屋到瑞典再到纽约
在2012年的回忆录《是的,厨师》中,萨穆埃尔松提到了他在埃塞俄比亚农村的童年,“我住在一个只有两张餐厅桌子那么大的小屋里,有五六个人住在里面。”
在他3岁之前,萨穆埃尔松和他的妹妹都从肺结核中活了下来,他在回忆录中写道,这是一个“奇迹”,然而,母亲带着两个孩子从75英里外的村庄走到最近的医院后不久,疾病夺去了妈妈的生命。萨缪尔森和他的妹妹,也与他们的生父分开了。
但萨穆埃尔松却说,他很幸运有很多人帮助他。
萨穆埃尔松和他的妹妹,被瑞典夫妇安·玛丽和伦纳特·萨穆埃尔松收养,并在瑞典哥德堡抚养长大。萨缪尔森对烹饪的热爱,来自于他的养母海尔格(Helga)的厨房。
他说,一家人“每周吃四到五次鱼”,还摘苹果做果酱。
“总是有鲱鱼可以腌,有鱼可以熏制,还有越橘之类的东西可以吃。我们总是在室外或室内做饭,”萨穆埃尔松说。
萨缪尔森开始发现,不同的食材和口味,结合在一起居然能做出那么美味的食物。
“实际上,我们所有人都能尝到同样的味道。咸、甜、酸、苦、辣、鲜,”他说。“作为一名厨师,你要通过香味、美感和质地重新来打造。这一切都是关于想象和梦想,然后把所有的一切汇集在一起来做一道菜。”
十几岁时,他就开始在餐厅工作,先是在哥德堡的烹饪学院学习,然后在瑞士和奥地利的高端餐厅当学徒,还在法国传奇大厨乔治·勃朗的米其林三星餐厅工作过。
萨穆埃尔松说,“我一直在餐馆或酒店行业工作”,在这一行他很小就变得非常优秀。
1994年,萨穆埃尔松在纽约一家著名的瑞典餐厅Aquavit,找到了一份副总厨的工作,这是行政总厨手下的副手。几年前,萨穆埃尔松曾在那里短暂当过学徒。
刚到美国时,他口袋里只有300美元。
虽然回想起来,跨越世界要冒巨大的风险,但他很快就被纽约丰富多彩的美食所吸引。他说,在皇后区,你走在一条街上,看到“印度菜旁边是泰国菜,旁边是希腊菜,在布朗克斯区,你在尼日利亚店旁边有意大利店”。
最终,正是美国烹饪的多样性,激发了萨缪尔森自己的许多餐厅灵感。
在纽约
刚到纽约市,萨穆埃尔松在朋友的公寓里有点崩溃。萨穆埃尔松说,他的另外四个室友中有一个是按摩专业的学生,所以他的第一张床实际上是一张按摩床。
“那是我开始的地方,后来其中一个家伙搬了出去……然后沙发就变成我的了。”
最后他有了一张床。
但仅仅两个月后,Aquavit的行政总厨意外去世,萨穆埃尔松的职业生涯出现了飞跃。尽管只有24岁,但他才华横溢,在欧洲顶级餐厅工作过。
接手后,萨穆埃尔松很快就成为了《纽约时报》有史以来获得三星评价的最年轻大厨。
萨穆埃尔松觉得“能在曼哈顿登上舞台“,开始有了巨大的信心。他开始看到“一条我可以拥有自己餐馆的路……所以,我写下,‘有一天,我想拥有自己的餐馆。’”
萨穆埃尔松觉得,写下自己的目标可以帮助自己在脑子里构思自己的梦想,并最终实现它。这是他一生都在做的练习,从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开始写下食谱的想法,有时候是他买不起的食材。
“你写下想法,然后写下你的愿景和梦想,对吧?一切都是从那一刻开始的,”他说。“是的,在上面说话,在上面写字,是获得它的很大一部分。”
尽管升为高管后,萨穆埃尔松的薪水几乎翻了三倍,但他仍然尽可能多地攒钱。
萨穆埃尔松说,“我挣了75000美元,但我的预算就像我挣28000美元一样有限。”
在最终买了自己的一居室公寓后,他继续和室友合住。节俭是萨穆埃尔松作为移民经历的后遗症。“移民们通常都知道,‘我很容易就会失去这些。’”
创业
1997年,Aquavit的老板哈坎·斯旺让萨穆埃尔松成为餐厅的合伙人。在接下来的十年里,萨穆埃尔松帮助Aquavit在斯德哥尔摩和东京等城市开设了分店,并于2003年在纽约开办了一家名为Riingo的日本主题餐厅。
同年,詹姆斯·比尔德基金会授予他纽约市最佳厨师的称号。
2008年,他和斯旺在曼哈顿时尚的Meatpacking District开了一家名为Merkato 55的高端泛非洲餐厅,运气不好,正逢金融危机,一年后倒闭了。
萨穆埃尔松反思自己没有做足功课,“我不知道在Merkato 55餐厅的菜单上有多少非洲菜,有多少黑人菜”。这家餐厅的菜单上,有萨穆埃尔松童年时受埃塞俄比亚影响的菜式、非洲其他地区的菜式和加勒比菜式。
尽管失败“像地狱一样刺痛”,但萨穆埃尔松说,回顾过去,Merkato 55的失败是一次学习的经历。作为一名厨师,他一直在“寻找我的声音”,尤其是在弄清楚如何融合不同的菜肴方面——这是他后来的餐厅的一个标志。他还了解了开一家成功的餐厅需要做多少准备工作。
“没有Merkato 55,就没有红公鸡,”萨穆埃尔松说。
萨穆埃尔松说,2010年,他和现在的商业伙伴安德鲁·查普曼开始自己创业,开了第一家红公鸡(Red Rooster)。在尝试在哈莱姆开店之前,他已经研究了这个历史悠久的黑人社区的文化和社区七年。
2005年,他甚至和妻子,埃塞俄比亚出生的模特玛雅·海尔搬到了这个社区。
他说,这意味着要研究大迁徙,在20世纪上半叶,数以百万计的非裔美国人,从南方农村搬到纽约等城市,其中一个影响是南方的 “灵魂食物 “美食,在哈林区这样的非裔美国人社区找到了立足点。
灵魂食物,是非洲裔美国人传统上制作和食用的一种民族美食,起源于美国南部地区,美国殖民时期南方种植园的白人奴隶主给黑人奴隶的食物。然而,它从一开始就受到西非人和美国土著人传统习俗的强烈影响。 灵魂食物与美国南方的美食密切相关,今天它已成为美国主流饮食文化中一个容易识别和庆祝的方面。
“灵魂食物 “的说法起源于20世纪60年代中期,当时 “灵魂 “是描述非裔美国人文化的常用词。
萨穆埃尔松说,他不像在欧洲那样,为了了解一个地区的美食,只是查阅一份著名餐厅的清单,他必须采取一种更耐心、更开放的方式来学习。
“黑人文化无处不在,”他说。“做玉米面包最好的女士,她可能会为教堂做志愿者……最好的烧烤人可能周六在公园里,但你周六去了,他却不在那里……越酷的东西也很难抓住。”
在萨穆埃尔松的新烹饪书《崛起:黑人厨师和美国食物的灵魂》中,他写了自己的故事,以及黑人烹饪文化如何帮助塑造美国美食的故事。
萨穆埃尔松说,“那种南方食物来到北方,这就是我们在红公鸡看到的东西。”
菜单上的灵魂食物经典,如热蜂蜜炸鸡和虾与糁。菜单上的菜品也受到了许多定居在哈林区的移民的启发,包括萨穆埃尔松说本人,菜品向加勒比海、意大利和瑞典等地的美食致敬。
要把这个雄心勃勃的项目从梦想变为现实,萨穆埃尔松依靠的既有投资者的资金,也有自己的积蓄,其中包括他在曼哈顿做了15年的高端厨师,以及在电视上亮相的收入。
他和查普曼最初共筹集了150万美元,认为这笔钱足以创办红公鸡公司。结果开这家餐厅的启动成本最终超过了300万美元,查普曼的家族在曼哈顿拥有一家房地产投资集团,在他们陷入困境时介入,并提供了剩余的启动资金。
红公鸡很快就获得了成功,《纽约时报》等媒体好评如潮,称它是纽约“最重要的”新餐厅之一,是“最罕见的文化企业,不仅支持多样性的理念或承诺,而且支持多样性本身。”
在开业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家餐厅也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口碑,奥巴马夫妇在2011年高调的访问了这家餐厅。
从那时起,萨穆埃尔松和查普曼就能够建立起这个餐厅帝国,主要依靠红公鸡及其后续分店的现金流 来发展,不过合伙人最终还是在2014年请来了由投资者Ron Moelis和Sandy Loewentheil经营的房地产集团L+M Development Partners作为战略投资者,帮助进一步扩张。
大流行
再成功,也无法幸免于包围着整个美国餐饮业的大流行。美国国家餐厅协会预测,今年餐厅销售额将损失2400亿美元。
萨穆埃尔松不得不在3月中旬关掉了“红公鸡”的门,把它变成了“社区厨房”。
萨穆埃尔松说,红公鸡“为最需要帮助的人和急救人员”提供了超过25万份餐食。他的餐厅集团与著名厨师何塞·安德烈斯和他的非营利组织世界中央厨房合作开展了这项工作。
他说,“为社区服务给了我目标和节奏。”
红公鸡餐厅现在重新开放外卖,室内餐厅的容量为25%。但萨穆埃尔松明白,餐馆想回到疫情之前的状态,可能需要五六年的时间。
“但我不可能在五六年里把头埋在沙子里。我们必须努力。”
当然,其他许多餐厅老板都没有萨缪尔森这样的名厨那么幸运,这就是为什么他要与其他名厨合作,比如“顶级大厨”小组成员汤姆·科利奇奥,成立行业组织“独立餐厅联盟”。这个组织游说联邦政府通过一项立法,旨在帮助美国餐馆老板应对因疫情造成的重大收入损失。他们正在推动的1200亿美元的法案,已于10月1日在众议院获得通过,并在参议院获得了两党支持,但还没有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