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eg Jaffe采访了美国伊利诺伊州的皮奥里亚市中最潦倒的一群人,他们住在布满霉菌的危房里,有时候因为欠费而面临断电的日子,由于他们没有信用、缴税和银行记录,他们仿佛隐形人一样,各种援助部门找不到他们,唯一能够找到他们的部门,是电力公司,因为他们会出现在被断电的用户名单上。但是,由于疫情导致社工人员的减少,电力公司上交给政府的断电报告无人处理,这群连供电都无法保证的人群,更加孤立无援了。(文章来源:华盛顿邮报)
伊利诺伊州的皮奥里亚市, 3月初。随着天气变暖,肖娜·布鲁尔与电力公司算账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了,她从信封里掏出账单,差点崩溃大哭,她欠了$ 4242 .44美元。
对38岁的肖娜来说,这是又一个月的开始,在这个月里,她的主要目标是活下去。
和数以百万计的美国人一样,她不仅穷,而且穷得让很多可以提供帮助的政府援助项目和慈善组织都找不到她的踪影。她的邮政编码显示她所处的社区是那种几百个家庭可能会面临断电的地方,很少有人会抱怨,也没有一个相关部门注意到他们。
伊利诺斯州的法律禁止因拖欠电费而在冬季断电,但肖娜知道停电的日子很快会再来,而且她很可能会成为电力公司的头号受害者。她说:“我有一张4000美元的电费账单,我完全不知道拿什么付,天气一转暖,我们就会断电。”
联邦政府正处于美国历史上最大规模的社会保障体系扩张之中,在过去一年中承诺了5万亿美元来维持美国家庭的生活。拜登总统预计,大量的援助可以将儿童贫困减少一半。
然而,尽管取得了一些成绩,数万亿美元的援助往往不能到达皮奥里亚南端最贫困的美国人手中。因为在肖娜的社区里,很多人的工作都是用现金支付的,而且他们没有向政府报告收入,所以他们没有资格申请失业保险。因为他们经常搬家,没有缴税,或者因为拖欠孩子的赡养费,或者过去有犯罪行为,他们通常没有收到全额的刺激支票。
疫情月复一月地僵持着,数百人仅仅是为了维持供电而苦苦挣扎。去年秋天,在肖娜这个邮政编码为61605的所有居民中,有5.4%大约300户的居民,因为没交电费而断电。邻近地区的另外250户人家也停电了,约占所有居民的4%。
这些停电居民是私人公用事业公司向州政府报告的,这本应是一个警示信号,表明皮奥里亚的社会保障网络漏掉了最贫穷的人。
然而,整个皮奥里亚南端的断电情况,基本上没有被注意到。当地有用资金帮助支付电费账单的慈善机构报告称,请求援助的人数没有激增。市政府官员推测,断电统计数字肯定是错的。皮奥里亚社区发展总监罗斯·布莱克说:“它们看起来不像真的。只要有人断电,我们就会接到电话。如果有那么多人断电,我们的电话早就响个不停了。”
在去年秋天断电的人群里,肖娜是其中一个。在断电四五天之后,她说她把账户换成了未婚夫的名字,让电力公司以为她和她11岁的儿子赛斯以及未婚夫是新房客。11月18日,该州启动冬季停电禁令时前,她的供电一直维持着。
现在是春天了,肖娜不记得她和未婚夫西奥欠了多少电费,她猜大概是2000美元。她记得他们从10月份起就没有付过电费。不过,他们没有想到是这么大一笔欠费,4242.44美元简直是一笔巨款,尤其是跟她每周在附近一家餐馆洗盘子的300美元工资相比。
她和西奥坐在餐桌旁,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西奥说:“他们正在提高电费,以弥补在疫情期间的损失。”一只蟑螂在桌子上窜来窜去,肖娜轻轻弹开了它。
她问道:“我们不是跟他们有某种付款计划吗?”(即分批还款计划)
但西奥没有理她,他光顾着看账单,他念到:“电力配送费、日常维护费、基础设施附加费。”
肖娜说:“他们讨厌你打电话询问他们,他们会直接挂你电话。”
皮奥里亚南端破败不堪,政府官员难以想象生活在那里的人们的痛苦或梦想。住在这里的人们认为他们的问题不是最重要的,或者是他们自身的失败造成的,即使有帮助,他们也不主动去寻求。
这种状态让他们基本上不被人看见。
只有电力公司知道,最贫困的人群在哪里
然而,这群人引起了塔夫茨大学的经济学家史蒂夫·契卡拉的注意,他正在寻找一种实时指标,显示美国最贫穷的家庭是如何度过大范围的经济衰退的。契卡拉知道,经济衰退带来的痛苦并不均等。那些能够在家工作并持有股票的富有美国人只会越来越富有。银行和信用卡数据显示,由于慷慨的失业救济和刺激计划,去年许多较贫穷的美国人的储蓄也有所增长。
契卡拉知道,这些财务数据往往遗漏了该国最贫困的公民,他们没有信用卡或银行账户。只有电力公司才能捕获这些人的信息。
契卡拉说:“如果你想知道安全网络的漏洞在哪里,如果人们被推到贫困的极限,那么(电力)数据更有价值。”在伊利诺斯州,州管理委员会要求公用事业公司每月报告每个邮政编码欠费、滞纳金和断电的数字,这成为一个完美的测试案例。
契卡拉被他的发现惊呆了。2020年10月,伊利诺斯州有近1%的居民因未付款而被断电。契卡拉说:“这1%往往会被停电相当长的时间,并且地区很集中。有些地方的困难真的是非常严峻。”
在恢复断电之前,伊利诺伊州商业委员会与电力公司达成了一项协议,旨在保护最脆弱的用户不受断电的影响。那些因疫情而失去收入的人只能打电话给电力公司,要求延长支付账单的时间。该委员会在一份新闻稿中写道:“不需要书面证明,但你必须打电话。”
尽管如此,伊利诺斯州还是有大约7.2万个家庭,其中也包括肖娜的家庭,在去年秋天被切断供电。一些人说,他们没有打电话,因为他们不相信电力公司会给他们更多的时间。还有一些人了打电话,但没有明确措辞,或者联系不到了解新政策的客户服务代表。
根据契卡拉的数据,位于黑人和西班牙裔聚居区的客户因未付款而无法连接网络的可能性是其他地区的四倍。契卡拉说:“这些结果表明,那些已经处于贫困中的人正在遭受巨大的痛苦。”
它们还揭示了一个更广泛的问题。他继续说道:“监管机构的目标是零断电,在皮奥里亚当地的安全网却并没有发出危机的信号,这表明,我们的社会安全网急需修复。”
契卡拉在发表他的研究成果时,正在苏黎世工作并远程教学。他从来没去过皮奥里亚。他的论文《极端经济压力的发生:公用事业中断的证据》提供了对经济衰退的一种看法。
在寒冷的日子里,他只能和他的狗一起抱团取暖
皮奥里亚南部的生活提供了一种更直观、更人性化的视角。去年秋天的一个早晨,肖娜准备去上班,她正在喝咖啡,电力公司的人找上门来。她透过玻璃防风门看见了那辆白色的卡车。当她来到前院时,一名电力公司的工作人员正爬上她家街角的木杆,街对面是一栋用木板封了至少十年的房子。
她咆哮道:“你真他妈有脸在疫情期间断我的电!”
赛斯在里面玩电子游戏。他问西奥:“他们为什么要断电?”赛斯已经把西奥当成了自己的父亲。
赛斯记得父亲当时说:“因为我们没钱付账。”
很快肖娜的邻居们聚集过来关心她。她回忆自己当时的想法:“这就是我,肖娜·布鲁尔的生活。”。
同样的场景在整个南区不断地上演。一名出租车司机上完12个小时的夜班回来发现没电了,她欠费535.17美元;一个失业的卡车司机醒来,发现他的浴室灯没亮。他回忆自己当时的想法:“这太奇怪了,我明明记得我开着灯。”他花了三周时间凑到了513美元才恢复了供电。
一些人在Facebook社区群组寻求帮助。一位40岁的前护士在经历了药物成瘾和离婚后正在重建生活,她在一个社区页面上写道:“寻求帮助!非常紧急!”。她欠了1038美元,并试图申请联邦低收入取暖补助,但没有成功。她继续写道:“因为我没有交够14个月的社保,他们帮不了我,我只能负担得起今晚的旅馆,拜托大家帮帮我!非常感谢您提供的任何资源!”在过了一个星期没有电灯的日子后,她得到了当地慈善机构的帮助。
几英里外,一名被解雇教师打电话给电力公司,电力公司要求他至少付170美元——这是他欠费总额的一部分,才能恢复他房子的供电。他回忆当时对电力公司代表说:“女士,你没听我说,我现在没有钱,我付不起车贷和房租。”
大多数被切断电源的人都努力在一两周内恢复电力供应。他们以亲戚或合伙人的名义开户,比如肖娜,或者从朋友或家人那里借钱,还有一些人从援助项目中获得了资金。
也有人只好在寒冷和黑暗中度过停电期。24岁的狄恩·卢兹是一名时薪10美元的厨师,他一直撑到了1月份。他说:“我和我的狗狗们盖着三条毯子,抱团取暖。”气温骤降到零度以下后,卢兹担心自己会被冻死,于是搬进了姐姐的地下室。他说:“有点尴尬,我从来没有这么沮丧过。”他离开后不久,有人打破了他前门的窗户,洗劫了他的家。如今,前屋的地板上满是垃圾、粪便和被抢劫后剩下的。
卢茨说:“我现在我对性都提不起兴趣了,这里真是太恶心了。”他打算搬到佛罗里达去。他原来的家十有八九要用木板封起来。皮奥里亚的一小块又要死掉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场枪战吓走了她最重要的儿子
过去几个月对肖娜来说也很艰难。在政府向那些在疫情衰退中苦苦挣扎的人们提供了数万亿美元的援助、向那些拖欠电费的人提供数十亿美元的援助时,肖娜和联邦政府经常无法取得联系。
11月,州长叫停了室内用餐,肖娜也被停职两个月。她没有资格领取每周440美元的失业救济金,因为她的工作是现金支付,而且她也没有向联邦政府报告自己微薄的收入。对州政府和联邦政府而言,她并没有在工作。
她的未婚夫也失去了大量收入,他在一个废品站工作,拖运报废汽车,拆卸零部件。居家令和关闭的办公室减少了路上的车辆数量,他说他的工资已经从每月大约1500美元降到了每月500美元。他没有得到大部分的经济刺激资金,因为他还欠着孩子的抚养费。
肖娜和西奥拿到的钱都用来付水费了,他们的水管漏水了但是他们找不到漏的地方,他们每个月要付190美元的水费。二月份,他们家的炉子坏掉了,又花了六七百美元更换。房主让他们免费住在这所摇摇欲坠的两居室房子里,客厅的墙壁上有许多大洞,作为交换条件,他们答应帮忙修理房子。
对肖娜来说,最沉重的打击来自今年冬天,她所在的街区发生了枪战,有人向她家的护墙板开了三枪。
赛斯当时就在屋子里玩,距离子弹击中房子的地方只有几尺远,他从垃圾堆里找来了一幅雪山小屋的画,把它挂在墙上,警察在那里挖出了一颗子弹。两周后,他搬到了10英里外的沛京,和20岁的姐姐住在一起。他告诉母亲,他太害怕了,不敢呆在家里。失去儿子让她情绪低落,难以入睡,也无法去想其他事情。肖娜说:“我现在不敢想未来,因为我儿子没和我一起住。”
大约在肖娜打开那张巨额电费账单一个星期后,她准备继续去做洗碗工。尽管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头痛从后脑勺蔓延,她担心自己辜负了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她11岁的儿子,所以她努力让自己感觉好一些。
所以在她去上班之前,她决定把几天前在一元店买的化妆品抹上一些。她在脸颊上涂上遮瑕膏,在睫毛上画上眼线笔。
她叹了口气,说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没有什么感觉。”
“希望有一天,能有足够的钱请一天假”
肖娜和西奥几乎每天早上都会在上班路上停下来买香烟和彩票刮刮乐,这是他们在一天结束时的娱乐。
她谈到每天10到20美元买彩票的习惯时,她说:“这是我们一贯的做法。”
西奥把车停在肖娜从9月开始工作的餐厅前说:“也许有一天我们能赢到足够的钱,请一天假。”
肖娜工作的花园街咖啡馆见证了皮奥里亚市历史的兴衰。皮奥里亚最初是一个威士忌小镇,咖啡馆的创始人曾在海勒姆·沃克酒厂工作过,这家酒厂曾是世界上最大的酒厂,后来于1981年关闭。一年后,他在街上开了一家小餐馆。
在开业初期,这家餐厅吸引了来自街对面塞尔德百货公司的顾客,客源不断,塞尔德百货公司现在成了礼拜中心。西装革履的银行家们进来吃午饭,总部位于皮奥里亚的卡特彼勒公司在全球销售采矿和制造设备。只要风向合适,空气中就会弥漫着半英里外白胡桃面包公司新鲜面包的香味。
白胡桃工厂在2012年关闭,130个工作岗位消失了。六年后,卡特彼勒苦于无法将顶级高管吸引到皮奥里亚,于是将公司总部迁至芝加哥。上世纪90年代初,皮奥里亚近四分之一的工作是在制造业,而今天只占到了八分之一。
肖娜的父亲是一名机械师,在机修厂工作,曾有酗酒史。她的母亲在一个现在已经关门的热狗摊工作。肖娜最深刻的童年记忆之一,是父母因为付不起房租,被赶出了家。
警长们把他们的财物堆在人行道上。肖娜和她的兄弟搬进了她姨妈家的一个房间,而她的父母拖着一个床垫搬到了车库里,在墙上钉上绝缘材料来抵御冬天的寒冷。13岁的时候,肖娜不再上学了。18岁时,她已经生了两个女儿,并且一直在与毒瘾作斗争。
她说:“我的童年不是很美好,但这就是现实。”
如今,邮政编码61605是这个国家最贫穷的地区之一。该地区有4家卖酒的商店,却没有一家超市。一家 Kroger和 Save A Lot杂货店都在过去三年间关闭了,只剩下街角的商店卖4美元一加仑的牛奶,这是普通杂货店价格的两倍。花园街咖啡馆是南区唯一一家有桌子的餐馆——无论是快餐店还是其他餐馆。
对肖娜来说,每周6天的洗碗工作是惨淡一年中的一个亮点。餐馆老板里克·伯尔最近鼓励肖娜去申请食品操作执照,这样她就可以帮忙做饭和上菜了。肖娜觉得这是个令人兴奋的信息。她说:“我认为这表明他喜欢我的工作。”。
餐厅厨房里的纸板箱上放着一台电视,正在播放日间脱口秀节目,内容围绕着滥交的青少年和亲子鉴定。当事人在节目中尖叫:“那不是我的孩子。她是个婊子!”肖娜洗碗时,一只耳朵听着电视。
咖啡馆的大部分顾客都是老顾客。她一边收拾桌子一边问道:“最近怎么样,肯尼?”肯尼每天来买一盒油炸虾,作为在隔壁酒吧五瓶啤酒的下酒菜。
肯尼回答说:“还活着呢。”
肖娜说:“嗯,那就是过得还不错。”
萧娜从小就认识一个满头白发的女人,她叫她“阿姨”,阿姨总是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子上。肖娜最喜欢的顾客是德洛丽丝和她的女儿克莉斯,克莉斯在卡特彼勒工作了41年,2009年提前退休。她的上一份工作是担任公司首席运营官的私人助理,她们慢悠悠地品尝着燕麦粥。
肖娜说:“他们跟你谈是因为他们想跟你谈,而不是因为你在这里工作。”
承载着肖娜所有梦想的支票,还在路上
肖娜在她的手机上设置了邮件投递提醒,这让她每天都能通过手机预览那些寄往她邮箱的信件。她每隔几个小时就会查看一下自己的账户,希望能收到最近一次的刺激支票。三月的支票是2800美元,这将是迄今为止金额最大的一张。刚过中午,她就看到了一封信,看上去像是来自联邦政府的。
下午2:30左右,她跑回家查看邮箱,空的。要么是邮件迟到了,要么是有人偷了她的支票。她很担心,呢喃道:“好像整个世界都在和我作对。”
她看见一个小女孩在她的前院玩耍。她叫道:“凯凯!你能不能问问你妈妈邮差来了没有?”困惑的女孩没有回答。
她对街那头的邻居喊道:“嘿,弗雷德!”但他车里的说唱音乐太吵了,他没听见。
她拦住了三个穿着同款校服在人行道上散步的女孩。其中一个拿着一个信封。女孩迈着大步告诉她:“学校来的信。”
邮递员终于来了,肖娜跑到前门,猛地把门打开,把邮差吓了一跳。他喊道:“哦,上帝啊!”
肖娜撕开了国税局寄来的信。没有支票,只有一大堆官腔:“根据2020年新冠肺炎相关税收减免法案,美国财政部向您发放了第二笔经济刺激拨款。”
肖娜在1月份收到了她应得的1200美元的一半,因为她没有正确报税。那封约定俗成的信似乎在说,她剩下的钱已经在路上了。
肖娜在咖啡馆的一位同事问她:“如果你在同一天收到所有的支票,是不是太爽了?”作为美国救助计划的一部分,她的600美元支票将在几天内收到,她可以得到2800美元的救援金和每月250美元的儿童税收抵免,这将从7月份开始,在接下来的12个月里,她将获得约3000美元的收入。
那笔钱足以激发她的梦想。
有时,她说要用这笔钱来付825美元的罚款,这样她就可以拿回驾照,找一份更好的工作。卡特彼勒的一个分包商愿意支付12到15美元的时薪,外加加班费,但仓库位置不在公交线上。
有时她和西奥会讨论如何修补房子。厨房的墙壁上长满了霉菌,墙纸都脱落了。油毡地板上和客厅的墙壁上都有洞。
肖娜最想要的还是把儿子带回家,他从2月份开始就和20岁的姐姐海莉·克里默住在一起。
三月中旬,海莉带他去乔治亚州看望家人,进行了为期一周的旅行。肖娜每天至少给他打一次电话。她在一次电话中问道:“一旦我们得到这张救助支票,你觉得妈妈和你一起回乔治亚州看看怎么样?我们会处理好账单,看看能不能剩下点钱。”
还有4242.44美元的电费。
今年3月通过的刺激方案包括45亿美元的低收入家庭能源援助计划,该计划帮助解决了公用事业账单。但是,这场疫情迫使家庭需要在网上进行申请,这给人们获得补助增加了难度。去年秋天,肖娜的账户被取消时,账单上是她的大女儿萨曼莎·克里默的名字,这让事情更加复杂。
据伊利诺伊州官员称,尽管2020年欠款和滞纳金飙升,但参加公用事业援助计划的低收入家庭数量却降至22.1万户,比2019年减少3万户。在伊利诺斯州,去年只有大约18%符合条件的家庭获得了资助。
在过去的十年里,社会工作者数量的减少使得联系更加困难。十年前,皮奥里亚县的卫生行政人员每个月都会收到一份停电家庭名单,可以派遣案例管理员帮助他们申请援助。但是卫生部门取消了很多工作人员后,就不再要求提供每月的名单了。
裁员后,那些本可以帮助她的机构对肖娜基本上一无所知。
考试成绩排年级前十,梦想着去哈佛的女孩,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肖娜的女儿海莉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她承诺要抚养11岁的弟弟。
由祖父母抚养长大的海莉出生时,肖娜18岁,正与毒瘾作斗争。高中时,海莉每学期都在她的Facebook主页上公布自己的成绩,并立志要去哈佛大学学习。2018年,她在高中毕业时成绩排在第十名,但她没有去哈佛,而是去了社区大学。
如今,她作为一名持证护护理助理,每天工作12小时,最近刚被伊利诺伊中央学院的护理学校录取。她和未婚夫决定抚养赛斯。赛斯患有学习障碍,在疫情期间还缺席了好几门课。
海莉说:“试着和他一起上(在线)学校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虽然很辛苦,但很值得。”
有时她也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她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上学、努力工作、付账单,但没有人帮助过她。她说:“我在这里拼命工作,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似乎没有人会在意你在做什么。”
三月底,肖娜还在等着她的经济刺激支票,仍然希望她能给赛斯一个适合的家,还在想如果停电了她和西奥要去哪里。
在一个温暖的春日,她结束了在餐馆的轮班,步行回家,经过了关门的商店和最近被遗弃的房屋,卫星电视天线凄凉地挂在破旧的墙板上。此前,她一直在网上关注伊利诺伊州耶茨市一处待售的小房子,尽管她知道1.3万美元的首付远远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
她说:“现在,赛斯要呆在他姐姐家,除非奇迹发生,我现在只能指望奇迹了。”
她推开了家门。墙上歪歪扭扭地挂着家庭照片,墙上涂着由数千支纸烟组成的棕色薄膜。墙板上还有洞眼。她和西奥回收的旧电路板和捡来的零钱散落在地板上,电视投射出昏暗的蓝光。
今年1月,肖娜用她的经济刺激支票的一部分注册了有线电视,但仅仅几周后,因为别的账单而不得不放弃。她半开玩笑地告诉西奥,她把电视留在那里,希望这能激励他想办法恢复这项服务,为他们的生活提供一点娱乐。不过现在,还有图像,也没有声音,只有电缆公司用白色大字写的一条信息:“好像出了一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