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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唐人街最受欢迎的金丰茶餐厅关门,疫情重创华人社区

Photo by Diego Marín on Unsplash 

纽约时报作者Winnie Hu, Anjali Tsui和Melissa Guerrero报道说,位于纽约唐人街的金丰大酒楼的关闭是对纽约著名移民社区的最新打击,社区受到了疫情的重创,复苏的前景并不明朗。

人人都爱金丰大酒楼。

在曼哈顿唐人街中心的红金相间的宽敞宴会厅里,几代亚裔家庭齐聚一堂,庆祝婚礼、生日或毕业;商界领袖们在这里召开了工作午餐会议;移民们会想起他们曾经熟悉的口味和生活;游客们也在这里了解中国港式点心的点吃传统。

2019年,张约兰来到纽约市后不久,就找到了自己的发展方向,这位在中国长大的24岁社区组织者张女士说:“金丰是首选的地标建筑,它已经存在很久了,是唐人街社会结构的中心。”

但是让金丰变得如此特别的因素:热闹的人群、共享的餐桌和菜肴,以及集体认同,在以亲密人际接触为传播手段的病毒面前不堪一击。由于对新冠病毒的恐惧和社交距离限制,每周接待1万名顾客的宴会厅变得空荡荡,28年后的周日,永久地关闭了。

虽然在疫情期间,这座城市成千上万的餐馆、酒吧和夜总会永久性关闭了,失去了超过14万个工作岗位,但金丰的离去依然让人伤心。

行业组织纽约酒店联盟的执行董事安德鲁·里吉说:“空荡荡的金丰在唐人街中间留下一道疤。”

这也凸显了美国最著名的移民社区的经济困境。唐人街有3000多家企业,其中包括约300家餐馆、咖啡馆和面包房。与该市任何其他地方相比,唐人街受到疫情打击的时间更长,程度也更严重。

曾经,每天有成千上万的上班族和游客涌入唐人街狭窄的街道,挤满午餐桌和纪念品商店。但随着2020年初有关中国爆发病毒疫情的惊人报道大量涌现,在3月1日纽约确诊第一例病例之前的几周,这里的繁荣就彻底消失了。

陈威灵(音)是华埠商业改善区合伙公司的执行董事,他说:“我们是第一个受到冲击的,一千张桌子的订单被取消了,甚至亚洲人都不再来了,突然间,你来到了悬崖边,你身边的人都掉进了悬崖深处。”

陈先生说,已经有至少17家唐人街餐馆和139家地铺在疫情期间永久关闭,一些街道两旁都是关闭的店面和“招租”的牌子。

Photo by Tara B on Unsplash 

一家销售瓷碗和花瓶已经一个多世纪的家族经营商店Wing on Wo & Co.,由于其业务量下降了40%,该公司暂时关闭并转向了网上销售。这家店30岁的主人龙梅(音)说:“很多人喜欢我们的商店,来我们实体店是因为触摸和感受瓷器的体验感,这让他们有回家的感觉以及一种老唐人街的回味。”

虽然客流量已开始逐渐回升,许多商业和社区领导人担心许多在家工作的人可能不会回来, 因为种族主义的爆发,导致全国对亚裔美国人的排外和暴力,一些游客将继续避开唐人街。

陈先生说:“我们将不得不采取一种多管齐下、多阶段的复苏方式。”

根据《纽约时报》的数据库显示,中国城的确诊病例率实际上低于该市的平均水平。

金丰餐厅不仅是唐人街最大的餐厅,也是移民工人过上更好生活的立足点,他们经常在厨房和餐厅里默默无闻地辛苦工作。这是唐人街唯一一家有工会的餐馆,也是纽约为数不多的几家有工会的餐馆之一,经过工人们十多年来不懈的努力,他们为自己争取到了更好的工资和工作条件。

59岁的李振谭(音)做了24年的点心,他说:“我失去了我的生计,没有金丰,我们去哪里工作?我年纪大了,我不知道是否有人愿意雇佣我。”

金丰的工人、工会领袖和社区团体抗议金丰的关闭,以及这个地区100多个工作岗位的丧失。近年来,随着高档消费的发展,这个地区的租金也水涨船高。

29岁的社区组织者宁志顺(音) 正在帮助金丰的工人,他说:“我认为这是唐人街流失的最新例子,很多企业都倒闭了,几乎所有人都付不起房租。”

金丰饭店的老板蓝楚门(音)表示,他们的收入在疫情期间下降了85%,他们再也无力经营,他说:“我们实在是入不敷出,谁知道这个行业什么时候才能反弹?我们有一半的业务是宴会、派对和婚礼,现在这一块的收入,是一个大大的零。”

目前还不清楚金丰是否会在其他地方重新开业。目前,它将继续提供外卖服务,并经营一个小型的人行道露台。这个露台是用GoFundMe活动筹集的5000美元捐款建造的。它在上西区(Upper West Side)还有另一处店面。

金丰的老板蓝先生说:“我们想继续传承遗产,但我们也从客观的角度来看待它,实际上,我认为它将不得不缩小规模,但这是否能延续创造金丰的精髓呢?”

金丰的房东乔纳森·朱的家人说,他们尽了一切可能帮助这家餐馆,包括28年来不涨房租,或是疫情开始以来不收房租。他说:“我们是这个社区的成员,认识金丰的工人已经几十年了,没有人比我们更努力地想把金丰留住。”

但最后,朱先生补充说:“离开是金丰业主的决定,他们很清楚,这个独特的大建筑对他们的业务来说是不可持续的。”

金丰,寓意财富和丰收,是最著名的的港式点心餐厅常用名之一,其他的吉祥名字还有银宫,金桥,喜万年,福乐等,这些名字都曾经在唐人街繁荣兴盛过但现在基本上都消失了。食客们从城市的各个角落赶来,品尝价格实惠的热气腾腾的叉烧包、排骨和虾饺。

Photo by Lalitphat Phunchuang on Unsplash 

1978年,在纽约最不景气的时期,金融危机和猖獗的犯罪重创了这座城市,金丰在伊丽莎白街开了一家小店铺。蓝先生的祖父是从香港移民过来的水管工,最终成为这家餐厅的大股东。

1993年,金丰搬到了有800个座位的宴会厅。在这里,一条长长的自动扶梯通向一个装饰华丽的餐厅,餐厅里有吊灯和一个表演舞台。服务员推着茶点车经过几张陌生人拼桌的大圆桌。

28岁的吴珍妮是一名会计,从小就吃着金丰的点心长大,她原本计划明年在这里举办婚礼。她说:“家人聚在这里一起庆祝他们的快乐时光和节日。每当我想到金丰,我就会联想到新年、婚礼、家庭聚会。”

对另一些人来说,它同时也是一个结识新朋友或联络老朋友的地方。2010年,当纽约精英学校布朗克斯科学高中的同学在金丰举行第30次同学聚会时,丽莎·戴格丽安和费尔·凯法拉斯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他们因吃面条和饺子而结缘,并在四年后结婚。

58岁的戴格丽安,是一名公交运输倡导者,她说:“这是纽约公交机构的末日,金丰是那种你以为会一直存在的地方。”

当疫情席卷这座城市时,金丰的宴会厅关闭了六个月,室内用餐被禁止,之后又以25%的容量重新开放。桌子用木板分隔开。茶水是用纸杯盛放。点心车变成了包装整齐的塑料盒子端上餐桌。

但这还不足以将金丰维持下去。

随着金丰倒闭的消息传开,不论是来过很多次还是偶尔光顾的顾客们,都纷纷涌来。

28岁的研究生萨洛妮·巴曼说:“它属于我们所有人,关门了真的感觉很不公平。不是因为除了这里我们没有别的选择,而是因为当我们一起吃的时候,它创造了一种比餐厅更伟大的东西。”

宴会厅开放的最后一天,顾客的队伍一直排到了街上。为了支持金丰的员工,人行道上摆了一张桌子,要求路人在明信片上写下金丰对他们很重要的原因,然后寄给房东,明信片上写着:“请保留我们最喜欢的餐厅”,“在这里我度过了最好的生日庆祝”,“这里是我的家”。

Photo by Andrew Winkler on Unsplash 

屋里,金丰最后一次忙碌了起来。52岁的梁晨(音)是一名领班,他正在摆好餐桌,把老顾客当作老朋友欢迎回来,许多人留下了大笔小费。

他说:“我们非常感动,这证明了我们的努力,也证明了金丰在他们生活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