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URBED作者Caroline Spivack的文章,写了五个在疫情期间的纽约普通房东的故事,在疫情期间,他们和房客一样经受了巨大的压力,陷入了生活困境。很多人一生的梦想,正在离他们越来越远。远奇编译。
在疫情期间,成千上万的纽约人无法租到房子,这是去年最大的新闻之一。但人们对住房市场的另一方就没有那么关注了:成千上万的小房东因一年的延期付款令而面临财务崩溃,他们中的许多人现在要么为了止损被迫出售房屋,要么挣扎在房产被银行收回的边缘。
随着租户的租金债务不断增加,对于拥有一栋楼或零星几处房产的小业主来说,信用卡余额、拖欠的维修费用、房产税账单和贷款都在不断增加。曾经为纽约移民提供通往中产阶级之路的公寓楼和住宅,现在已经成为他们几乎无法承受的重担。
而且,对许多人来说,他们能够把这些财产传给下一代的可能性越来越低,一些想要苦苦保住自己房产的小夫妻房东都是一线工人,他们在这场疫情了失去了日常工作甚至失去了家人。
纽约所谓的“取消租金法案”可能会有所帮助,这个计划将为小房东和房主创建一个国家困难基金;另一项名为“住房稳定救济基金”的提案,旨在在州预算中创建一个22亿美元的资金,以解决全州约130万户家庭的房租拖欠的问题。房东最终也将有资格从分配给纽约的13亿美元联邦基金中,获得一部分租金减免,不过这笔援助将如何发放尚不清楚。
但由于一切帮助都还没有落实,小房东们正在努力地弥补缺口,我们询问了其中五位小房东的收支情况,看看他们是如何维持生计的。
纽约交通运输管理局的售票员辛西娅·布鲁克斯,在布朗斯维尔拥有一栋四户人家的住宅,她被拖欠了1.9万美元的租金。今年1月,她万般无奈之下将自己的房产挂牌出售。
我拥有一栋小型(四户)砖房,是我在六年前购买的。我有一个房客从2020年4月起就没有交过房租,这位访客没有解释,没有沟通,什么都没有,我其他两间房都空着,现在很难找到租客。
之前的租客也是那些在疫情期间不打算付房租的人。我基本上只有一个租客还在付房租。我的房租收入从7000美元萎缩到了2200美元。差额必须有人来垫付,这个人只能是我。
幸运的是,我有一些存款,但是经过了11个月,钱基本上用完了。我的储备金大约是4万美元,听起来很多,但每个月我都要提供暖气、热水、电和煤气。我还得做维护工作,我有个管理员,我要付他工钱的。
我每月的开销大约是5500美元。我现在只剩下能维持两个月的生活费,如果我尽量地节省,最多能支撑两个半月,房贷是支出的大头,它包括保险、房产税等。这是我最害怕的账单,我还在工作,我是一名一线工人,作为一个小房东,我感到很失望。
我是说,听着,我知道有些租客确实非常需要帮助,但这不是任何人的错,我们都受到了伤害,我们只是需要帮助,我获得了延期还贷,我也有我的预算,但我真的没有办法支撑下去了。
我的房子已经挂上了“待售”的牌子,因为当储备金用完后,我将不得不动用我的401(k)养老金和积蓄,我不能冒这个险,我现在是单身,我要照顾年迈的父母,我想退休的时候有个栖身之所,我不敢把我所有的钱都投入到这栋楼里。
我花了好几年才攒够了钱买了这栋房子,为了这栋房子我牺牲了很多东西,我付出了两三倍的努力,我从不度假,不买新衣服和鞋子就为了攒到首付来实现我的梦想。
我把这栋楼从头到尾翻修了一遍,因为我想回馈我的社区,给人们一个体面的居住环境。我努力地精打细算,把钱存起来,但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当我把这栋楼拿出来出售的时候,我多么希望会有什么奇迹发生,我就不必卖它了。
有一个声音对我说,算了,一切往前看;然后我脑海里又有一个小声音在说,你那么努力才得到了这个房子,你把所有的东西都赔了进去,你的梦想正在破灭。
丹妮尔·埃尔南德斯和她的兄弟,在布朗克斯的诺伍德社区经营着一栋有八个单元的大楼。这是他们已故的父亲留给他们的。
我们这栋楼里有8个单元,到2020年4月,其中四分之一的单元停止付租金。每户房租大约4500美元,所以总共房租减少了大约1.3万美元。我们不得不把本来攒下来打算换屋顶的钱垫了进去。今年7月,地下室的一根水管爆裂了;11月,我们全家都得了新冠:咳嗽、发烧、极度疲劳。
这场病带走了我的爸爸,本来他还好好的,两周后,他就走了。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我每天都在挣扎,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我们无法陪伴在他身边,听他说最后的话。
现在我一走进大楼,我满脑子都是我父亲。我看见他坐在门廊上。我听见他在大厅里的笑声,我在那里很痛苦。那栋楼是我父亲的骄傲,现在它落到了我和我弟弟的肩上,我觉得有责任让他的遗产继续流传下去。
前几天我坐在厨房的桌子旁,回想着过去所有的事情,然后我就哭了起来。压力太大了,抵押贷款,房产税,水电费。我们现在是获得了延期还贷,但抵押贷款并没有被免除。
这座建筑已经有110年的历史了,如果有任何重大的意外开支出现,我们就会崩溃。我们有几个房客失业了付不起全额房租,我理解他们,我真的理解。我在一家餐饮公司工作了十年,现在突然就没有工作了,感觉我们在原地踏步。
我的当务之急是让大楼正常运转,交税,付账单。如果我们真到了失去房产的地步,在某种程度上,就像再一次失去了我爸爸。
牙买加移民之子林肯·埃克尔斯,在皇冠高地拥有一栋14套公寓大楼。
我有三个租客都付不起房租,而且因为利润率太低,我的经济快崩溃了。目前住在这栋楼里的人,房租拖欠总额在3万美元左右。再加上四个空房,我的钱都不够开灯了。我正在尽我所能同时修缮其中三间公寓,好把它们租出去。
我现在的处境是,我几乎没有足够的钱来支付主要的账单,付房产税的钱压根就不够,只能欠着,我的处境岌岌可危,我在透支我的信用,我现在不得不动用我的个人财务和信用卡来支付这些东西,如果我过不去这个坎儿,我就完蛋了。
那栋大楼还会挺在那里,但我是挺不住了。
现在,我有能力偿还贷款,维护房屋,偿还信用卡债务,但我没有能力支付税单。我的税单超过6万美元,这简直让我窒息。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考虑使用个人信贷来支付房产税,但这对我个人来说可能是一场灾难。
这可能会让事情来得慢一点,但我不确定我能不能从中恢复过来。我已经不是年轻人了,即使我有能力偿还债务,我可能到死也还不清。
这是一份可以传下去的财产,我马上就要有孩子了,我们的目标是把它传给下一代,让这份财产更好的传承下去,但现在看来这越来越不现实了。
迈克·梅舍里亚科夫,把他在斯塔顿岛王子湾的双联式别墅租了出去。去年春天,他和租客打了一场官司,疫情使这场纠纷延长了近一年。
我们出租房子是因为我妻子即将毕业,她当时正在学习,准备当一名医生。
为了攒钱,我们搬到父母家住,把我们自己的房子租了出去。一开始很好,其中一个访客住在较低一层的一间小公寓里,她一直按时交1500美元的房租。我们的另一组房客付了9个月的房租后,突然就停了,他们的房租是4500美元。
自从他们停止交房租以来,已经累积拖欠了18个月的房租,有8万多美元。所以我们上了法庭,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对于参与双方来说,这是一个非常繁琐和情绪化的过程。如果他们因为疫情而失去收入,我愿意努力寻找看看有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但这个人在延期付款令出台之前就拖欠了。
房客昨天搬走了,我正在粉刷房子,准备搬回来住。
但这已经给我造成了巨大的经济和精神损失。为了支付大约3800美元的房贷,我不得不动用大量积蓄,租户没有支付下水道清理费和水费,现在的总账单大约是7000美元,我必须承担。然后就是法律费用,我必须每月支付5000美元的费用来维持不是我住的房子。
这真是一场噩梦,太令人沮丧了,因为没人在乎我们的处境,他们只是说要取消房租,那我们这些小房东怎么办?
我有三个孩子,我家里的钱拿去贴房子了,我们不是说我要买什么奢侈品,我们说的是不能为我的孩子提供教育机会,比如请家教,送他们去夏令营。
在这期间,我几乎花光了我的401(k)养老金。我必须更努力、花更长的时间工作来弥补这一切。但我的愤怒和沮丧并不是针对我的房客,而是针对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系统。
1996年,丹增喇嘛从尼泊尔的塔普勒容移民到纽约,他花了20年的积蓄,才在皇后区的东艾姆赫斯特买了一栋双联式别墅。
这场疫情让我的日子变得非常艰难,我有一套双联式别墅(两栋别墅连在一起,共用中间一堵墙的房产类别),但我时时刻刻担心我收不到房租,因为我的房客丢了工作。
我理解他的处境,但我依赖那1400美元的收入来支付水电费,买食物,照顾我的家人。如果那笔钱不来,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没有存款,也没有可以求助的东西。如果我不能按时支付账单,我的家人和我的房客都将流离失所。
现在抵押贷款的利率很低,但是我是几年前买的房子,当时利率很高。我试着再融资,但是我被告知,因为我没有工作,我无法通过再次融资我的房贷来得到更低的还款额。
我不明白这个制度是怎么运作的,虽然我失业了,我也一直在按时支付我的房贷,大约3500美元,因为这是我的首要任务。我不想错过付款,作为一个小房东,我还要缴纳房产税、保险、水电费和维修费,这些支付非常大。
现在这个季节的水电费特别高,因为我有房客,我必须遵守法律确保他们室内有足够的温度。我每个月最多要付400美元的暖气费,大约200美元的水费,还有150美元的电费,这还只是各种费用,然后我还要养活我的家人。
我在餐馆工作过,当过搬运工,在洗衣店工作过。我做过所有可能做的零工,但现在我不工作了,因为我怕得新冠,我不敢出去,怕把病毒带回家,因为我和年迈的父母住在一起。
我还没有资格接种疫苗,所以我还得等一段时间才能去找工作。我确实得到了刺激经济的支票,也拿到了失业金,如果不是因为这些,我们早就流落街投了,但这些收入还是比我以前赚的少多了。
作为一名移民,我来到这个国家,希望能够为我自己和我的家人提供更好的生活。十多年来,我和很多人挤在一间小公寓里,把工作挣来的每一分钱都存起来,希望有一天能拥有土地,这是我从尼泊尔带来的梦想。
在经历了所有这些之后,我感觉自己的努力就要付诸东流了,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溺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