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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点:历史给拜登的启示,别指望共和党合作,从疫情到中美关系,一切都不会顺利

彭博发表Niall Ferguson的文章指出,美国历史上,危机时期宣誓就职的总统起初很受欢迎,但不可预见的事件很快就会改变这一点。他警告说,拜登很快就会在国内和国际上面临着各种棘手的问题,包括无法预料的疫情、共和党人的掣肘,还有复杂的中美关系。文章由加美编译,不代表本站立场。

在国家危机深重的时候当选的总统,一般比在情况相当好的时候当选的总统有优势。富兰克林·罗斯福是在大萧条达到最低点后不久宣誓就职的。杜鲁门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最后,最血腥的阶段成为总统。尼克松从约翰逊那里继承了越南和国内的动荡。奥巴马在全球金融危机的最深处进入白宫。

这四位都有起伏,但都获得了连任。如果你在黑暗的时候接任,尤其是在黎明之前,你有可能在竞选第二任期时,能够奏响 “快乐时光又来了”。

以类似的方式,拜登在上周三宣誓就职,因为疫情的第三波,也是最大的一波似乎即将达到顶峰,一年前,中国政府姗姗来迟地承认武汉开始的灾难的严重性。与1933年罗斯福执政以来的许多新政府一样,拜登政府现在试图用一百天的超常行动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从就职日的17项行政行动开始。即将到来的是,1.9万亿美元的经济刺激法案。

Photo by AronPW on Unsplash

事实上,已经在进行的疫苗接种计划,加上以前感染病毒的人的自然获得的免疫力,可能会让美国在夏天接近群体免疫力,即使拜登在接下来的六个月里只是健身。

经济也会随着大流行病的结束,而轰轰烈烈地恢复到正常服务的水平,即使共和党人保留了参议院的控制权,并阻止了进一步的财政支持。

简而言之,根据盖洛普的数据,拜登以68%的支持率开始,到纪念日时应该更受欢迎,不仅仅是特朗普整个任期内的两倍,而是与民调开始以来最受欢迎的总统一起,比如在二战胜利日的杜鲁门,在第一个100天的约翰・肯尼迪,在海湾战争后的老布什,在9・11后的小布什。

我怀疑这不会发生。为什么呢?据传说,一位记者问英国首相哈罗德麦克米伦,他最大的问题是什么,“事件,亲爱的孩子,事件” 。

拉姆斯菲尔德对应的事件是,2003年伊拉克陷入的混乱,拖累他的老板小布什的人气也随之下降。

有时候,事件是新总统无法控制的。有时是他自己犯下的无心之失。但总统并不简单地创造历史。通常情况下,历史会迅速向他们袭来。

一 历史

因此,大多数记者对新政府的热情,以至于上周就职典礼的许多报道,让人想起了苏联后期的《真理报》。事实上,历史学家哈罗德·詹姆斯去年恶作剧地提出,美国已经进入“苏联后期”阶段,我有点被他说服了。

例如记者问道,拜登是否会保留特朗普的空军一号配色方案变化?拜登新闻秘书普萨基说,这真是个好问题!

为了不让我因煽动叛乱而被推特和脸书禁言,我将提出一些可能在未来几个月内合理地打击拜登政府的事件。

首先,举几个过去的例子。杜鲁门刚取得对日胜利,美国就被从石油工人到电梯操作员的罢工浪潮所笼罩,因为工会抓住和平时期的机会发挥他们的力量。通用汽车公司的工人停工三个月。

“国会都在逡巡,劳工已经疯了,管理层也离疯狂的自私不远了,”杜鲁门向母亲抱怨。1945 年 12 月,杜鲁门在晚宴上发言时,半开玩笑说谢尔曼错了,“我告诉你,我发现和平就是地狱。”

在以一篇伟大的就职演说、将白宫变成亚瑟王的传奇城堡之后不久,肯尼迪就被中央情报局局长杜勒斯说服,发动了“萨帕塔行动”,试图推翻卡斯特罗。4月20日,这次冒险在猪湾以彻底失败告终。

“我们真的搞砸了这一次,”肯尼迪怒道。“中情局和五角大楼的那群人怎么会错得这么离谱?”

肯尼迪的宫廷历史学家小阿瑟·施莱辛格感叹道:“我们不仅看起来像帝国主义者,而且更糟糕的是,看起来像无能的帝国主义者,不过,我们看起来像愚蠢的、低能的帝国主义者,这才是最糟糕的。”

约翰逊在肯尼迪遇刺后继任总统,不久就开始升级美国在越南的介入。约翰逊从国会寻求授权,要在北部湾采取“一切必要措施,击退任何武装攻击美国的力量,防止进一步的侵略”,是在摧毁其总统任期的道路上迈出的关键一步。

约翰逊夸大了海军驱逐舰“马多克斯号”遭到攻击的证据,借此机会击败了共和党对手巴里·戈德华特。

“我来告诉你们我想要什么,”他在与国会领导人共进早餐时厉声说道。“我不仅要摧毁袭击马多克斯号的巡逻艇,还要摧毁港口的一切,我要毁掉所有工程。我想给他们一剂真正的猛药。”

越南局势的升级,是美国历史上最大的非人为错误之一。如果肯尼迪在世的话,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相反,想想如果里根没能躲过小约翰·欣克利的暗杀,历史会变得多么不同。

二 反对

一届政府的第一年,常常被地盘之争和内斗所玷污。在克林顿的案例中,前一年在竞选活动中与克林顿关系密切的民主党战略家保罗·贝加拉等人和前共和党人大卫·葛根等人,在上任第一年中途被请来提供一些行政管理经验,两者之间为争夺影响力而引发了动荡。

鲍勃·伍德沃德在《议程》(The Agenda)一书中,生动地描述了克林顿执政第一年的一个重大失误,那就是决定让第一夫人希拉里推动医疗改革,而她也在继续这样做——撞向国会反对的砖墙。

奥巴马在其第一个任期中也犯了类似的错误,他选择优先进行医疗改革,而不是只关注经济复苏。

与所有前任相比,拜登有一个优势:没有人比他在1972年29岁时第一次当选为参议员时拥有更多的经验。拜登六次当选特拉华州众议员,他还担任过两届副总统。

因此,我们有理由认为,他至少知道要避免其中的一些陷阱——尤其是他必须敏锐地意识到,从历史上看,他的政党对国会的控制是多么的微弱。

把拜登和罗斯福或约翰逊进行幼稚的类比,忽略了一个严峻的现实:民主党在1933年拥有59个参议院席位和313个众议院席位,在1965年拥有68个参议院席位和295个众议院席位,而今天只有50个参议院席位和222个众议院席位。

考虑到这些微弱的优势,以及在就职演说中提到“团结”或“联合”不少于11次之后,你可能会期待一个愉快、自信的两党合作的早晨。我很抱歉让你失望了,那事儿也不会发生。

参议院和众议院少数党领袖、共和党人麦康奈尔和麦卡锡,几乎可以肯定地说,他们不仅打算重演奥巴马时代的成功策略,反对民主党政府的每一个举动,而且,拜登团队也不失时机地为他们提供了弹药。

拜登上任第一天的一些行政措施是无可非议的,但事实上,17项措施中有6项实质上是放宽移民制度的措施,这一点就很说明问题,拜登和副总统卡哈里斯上周就这个问题发表的评论也说明了这一点。

宣布一项计划,为所有非法移民提供一条获得公民身份的途径,似乎是让反对党重新团结起来的一个简单方法。就在两周前,特朗普不计后果的煽动民众,似乎已经导致了共和党不可挽回的分裂。

朝同一方向迈出的第二步,是上周三宣布的关于种族平等和性少数群体权益的行政令。对于那些同时憎恨特朗普主义和沃克主义(注,这是指对美国的种族和各种不平等保持清醒的一种思想潮流)的人来说,上周三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暴打。

三 疫情

这些与其说是被迫犯下的错误,不如说是拜登政府的政策困境带来的有意识的选择。

其经济团队青睐的财政和货币政策,赤字和量化宽松将进一步推高房地产和金融资产的价格,从而扩大美国本已严重的不平等。对拜登来说,民主党的左翼更关心身份政治,而不是工人阶级的生活水平,这对他们来说很方便,因此他们将得到绿色新政、批判性种族理论和变性人权利等。

共和党人会反对这一切,这是可以预见的“灰犀牛”,拜登团队必须预见到这一点。同样的情况也适用于另一个即将发生的事件,即随着新的新冠病毒变种菌株在美国蔓延,未来几周的公共卫生危机将恶化。去年晚些时候首次在英国发现的变种,已经在12个州发现。与早期病毒株相比,它的传染性要高出50%到70%。周五,英国首相约翰逊表示,病毒新变种可能更致命。

明尼苏达大学传染病研究与政策中心主任、拜登过渡团队成员迈克尔·奥斯特霍尔姆上周谈到了“一场风暴”,他告诉彭博社,当新变种开始传播时,将会是地狱,“这就是他们现在要面对的。我希望我错了。天哪,我希望我是错的。”

拜登的公共卫生团队将焦急地搜寻来自英国和以色列的数据,这两个国家目前正在进行高速疫苗接种计划和快速传播的新病毒株之间的竞赛。他们将更加紧张地关注来自南非的新闻,在那里,另一种新病毒再次感染了此前感染过的人。

现在说这个消息有多坏还为时过早。然而,有一点是明确的,新冠正在以威胁到我们目前的疫苗接种战略的方式演变,只要南半球国家在可用疫苗的数量和质量上落后于北半球发达国家,这种趋势就会持续下去。

有一位总统,特朗普,已经感染新冠。即使在正常情况下,拜登的健康也会令人担忧。78岁的他比里根总统任期结束时还要老。最新的社会保险精算生命表指出,拜登这样年龄的人在一年内死亡的概率为4.8%。他同时代的人中大约有五分之二已经死了。

现在把新冠感染考虑进去。据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的数据,迄今为止,在美国死于新冠的人中,有59%的人年龄在74岁以上。

当宣布放宽移民限制并给予非法移民入籍途径的计划时,会发生什么?

答案是潜在移民的流动在增加。去年秋天,亚利桑那州和墨西哥边境的拘留人数已经开始上升。一支由9000名洪都拉斯人组成的“大篷车”目前正在通过危地马拉向北行进。

当新政府上台后,一波支持“黑人的生命也重要”的抗议浪潮被暴力、破坏和抢劫所破坏,当民主党的一些成员对“撤资警察”等口号表示同情时,会发生什么?

答案是,新政府继承了一波暴力犯罪浪潮,在亚特兰大、波士顿、芝加哥、新奥尔良、波特兰和西雅图这六个主要城市,杀人案的数量猛增了50%以上。

四 中国

最后,或许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尽管拜登明显鄙视特朗普,但如果你基本上采纳了他外交政策中最重要的一个部分,会发生什么?

尽管特朗普在性格上有明显的缺陷,但他改变美国对华政策的方向是正确的,放弃融入全球经济就能让中国自由化的幻想,并对中国争夺世界权力发起多方面的挑战。

在这个问题上,拜登政府打算继续特朗普没有完成的工作。新任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上周在他的任命听证会上对参议员们说,“毫无疑问,(中国)对美国构成了世界上任何民族国家中最重大的挑战。”

当被问及他是否同意前任蓬佩奥关于中国对其维吾尔族人口进行种族灭绝的说法时,布林肯回答说,“这也是我的判断。我想我们的意见非常一致。”

他是否愿意就种族灭绝政策实施贸易制裁?是的。

他是否支持蓬佩奥放宽对台官方往来限制?“如果还没有完成,我希望看到整个过程的结束,”布林肯回答说。

更引人注目的是科特·坎贝尔,在宣布他将成为国家安全委员会“亚洲沙皇”前夕,在《外交事务》上发表的一篇文章。坎贝尔和他的合著者、也在争夺国家安全委员会职位的多西写道,“美国需要有意识地努力阻止中国的冒险主义。”

这意味着投资于远程常规巡航和弹道导弹、无人舰载攻击机和水下运载器、导弹潜艇和高速打击武器。美国]需要与其他国家合作,在东南亚和印度洋分散美军,要使敏感工业回流,寻求与中国“有管理的脱钩”。

如果中国决定采取威胁更大秩序的措施,华盛顿将不得不与其他国家合作,共同设计惩罚措施。

自2019年以来,我一直认为我们正在对中国发动第二次冷战,我自然欢迎这种强硬的语言。但值得提醒的是,中国不是美国外交政策的被动对象。

在拜登宣誓就任总统的几分钟内,北京政府就宣布对包括蓬佩奥在内的、28名曾在特朗普政府任职的美国人实施个人制裁,不仅禁止他们及其家人进入中国,而且禁止任何”与他们有关的公司和机构……与中国做生意”。

布林肯在他的咨询公司WestExec Advisors的前同事们,可能会紧张地想知道有一天这对他们来说可能意味着什么。

冷战一开始并不是相互保证毁灭的稳定均衡,那是事后诸葛亮。实际上是一个又一个该死的危机,最严重的是1950年的朝鲜危机、1961年的柏林危机和1962年的古巴危机。类似的情况也将出现在第二次冷战中。即使在中美关系良好的时候,回到“双赢”经济相互依赖的时代也存在危机。

2001年4月1日,当小布什刚上任10周时,一架美国海军的情报飞机在离海南岛约70英里的地方与一架中国战斗机相撞,美国间谍飞机被迫在海南岛降落。24名船员被拘留10天,在此期间他们受到审讯。中国战斗机飞行员在碰撞中丧生。

20年前,双方都有强烈的动机去化解危机,美国人的“悲痛”表达,被北京解读为“对不起”,就足够了。但今天,如果在空中或海上发生类似的碰撞,是否也会如此呢?

我想不会。2001年,中国的经济规模按现价美元计算是美国的13%,而今天则是75%。而且与第一次冷战不同,第一次冷战从根本上说是跨大西洋冲突,欧洲是主战场,加勒比海是配角,第二次冷战是跨太平洋冲突,东亚是主战场。

我预计,在拜登总统任期内的某个时间点,会出现台湾地区、朝鲜或南海的危机。而这将是最主要的事件,让我们来看看,上周看到的就职盛会,是拜登美国的早晨,还是晚期苏联美国版本的黄昏的时刻。

作者尼尔·弗格森,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所高级研究员,彭博社观点专栏作家。他曾在哈佛大学、纽约大学和牛津大学担任历史学教授。他是Greenmantle LLC(纽约咨询公司)的创始人兼董事总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