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刊发在金融时报，作者西蒙·尼克松是《财富国家》通讯的出版人。

投资者在2025年初进入市场时，对欧洲经济前景抱着深度悲观的情绪。几乎所有基金经理在年初都低配欧洲股票，很少有人预期欧洲股市会跑赢其他市场。

事实证明，这一判断好坏参半。欧洲斯托克600指数上涨15.5%，略微跑输上涨17.5%的标普500指数。但对以欧元计价的投资者来说，由于美元下跌，若投资于追踪美国蓝筹指数的产品，全年几乎只是勉强持平。

进入2026年，市场情绪已大不相同。美国银行最新发布的欧洲基金经理调查显示，净78%的投资者，预期未来一年欧洲经济增长将增强，这是自2021年中以来的最高水平。

与此同时，92%的受访者预计欧洲股市将上涨，创下历史新高。欧洲基金经理的现金持有比例已降至12年来的最低点，仅为2.8%。

这种乐观情绪主要来自对全球增长走强的预期，其中德国的财政刺激起到助推作用。但这是2025年的意外因素，人们或许会认为这一利好如今已在很大程度上被市场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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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上，明年最有可能带来上行空间的因素，是俄乌战争迅速结束。但投资者最好降低对一大波经济红利的期待。

最直接的传导渠道将是能源价格下降。美国新版《国家安全战略》称，与俄罗斯恢复“战略稳定”对振兴欧洲经济至关重要。

这一表述暗示，和平协议将促使制裁迅速解除，欧洲恢复进口俄罗斯的石油和天然气。

当然，这与特朗普政府此前要求欧洲加快消除对俄罗斯化石能源进口、并每年购买2500亿美元美国液化天然气的立场难以吻合。

另一方面，这与有关特朗普捐助者正就收购俄罗斯北极天然气项目和北溪二号天然气管道股份展开谈判的报道相吻合。

一个较为合理的判断是，欧洲不会急于恢复对俄罗斯天然气的依赖，相关进口将缓慢上升。欧洲经济将从消费者信心改善中受益，同时由于重建支出，部分双边贸易也会恢复。但这将被难民返乡对国内消费造成的冲击所抵消。

因此，和平协议不太可能改变欧洲短期内的经济轨迹。高盛估计，即便是一个全面的和平协议，也只会让欧元区经济增长率提高0.5个百分点。如果只是较为脆弱的停火，提振幅度仅为0.2个百分点。

真正能够推动长期增长的，是在落实2024年由意大利前总理马里奥·德拉吉和恩里科·莱塔提出的改革建议方面，取得实质性进展。欧洲政策创新委员会的分析发现，截至目前，德拉吉提出的建议仅有11%得到了落实。但俄乌战争结束，是否会为更迅速的行动打开政治空间？

风险在于，政治环境可能正变得更加艰难，尤其是欧盟深化单一市场的努力，可能会遭遇美国的积极反对。

根据《国家安全战略》，美国反对“最具侵入性的跨国组织对主权的侵蚀”，并支持对这些机构进行改革，使它们“进一步服务于美国利益”。

欧盟试图将储蓄引导至本土投资的努力，可能与美国要求欧洲加大对美投资的诉求发生冲突。欧洲深化防务单一市场、提升本土武器生产的计划，已经引发了有关歧视美国供应商的抱怨。

特朗普的《国家安全战略》还谴责通过扩大可再生能源来提升能源独立性的计划，认为这等同于在“补贴”中国。

与此同时，《国家安全战略》将支持反对欧洲一体化的极右翼“爱国”政党，界定为美国国家安全的优先事项。美国政府已经通过对阿根廷总统米莱的支持，展示了在扶持立场一致的外国政治力量方面愿意走多远。

最近几周，欧洲各国政府在是否为乌克兰提供赔款贷款的问题上出现分歧，这可能预示着未来局势的走向。乌克兰达成和平协议后，将迫使欧洲面对新的挑战，包括是否以及何时接纳乌克兰成为欧盟成员。

在俄罗斯威胁与美国施压之下，同时还要应对来自中国日益激烈的竞争，欧洲必须走上一条异常狭窄的道路。投资者应做好心理准备：一项乌克兰和平协议，非但未必带来新的繁荣，反而可能引发更大的政治不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