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刊发在金融时报，作者斯蒂芬·弗利负责报道美国及全球的会计和咨询行业，自2012年加入《金融时报》纽约总部以来，他曾担任市场记者、美国投资记者和美国新闻副主编等职务。他还曾担任《日经亚洲》的商业编辑。斯蒂芬此前曾在伦敦和纽约的《独立报》工作，并因其对金融危机的报道，在 2009 年英国新闻奖上被评为年度商业记者。

会计，“毫无疑问是一个专业！”

这是美国一位会计行业领导者近日愤怒发出的声明。美国注册专业会计师协会（AICPA）主席马克·科泽尔本月在一次行业会议上表示，会计建立在诚信与严格标准之上，需要持续教育的承诺，“具备所有真正专业的标志”。

那么，到底是什么让科泽尔以及许多美国会计师如此激动？是特朗普政府时期美国教育部提出的一项计划：将会计从“指定专业”名单中剔除，也就意味着将会计从有资格申请联邦政府高额度学生贷款的研究生学位名单中移除。

注：被移出名单后，会计研究生不再有资格申请联邦政府提供的高额度、低利率的学生贷款（比如Grad PLUS Loan）。没有这类贷款，许多学生将无法负担昂贵的研究生课程（尤其是CPA所要求的额外学分）。低收入或中产家庭的学生可能被迫放弃攻读会计学位，转向成本更低的专业。大学的会计研究生项目（尤其是“第五年”硕士课程）一直是CPA教育体系的关键部分。没有贷款支持，申请人数可能大幅下降，进而导致课程削减、师资减少，甚至项目被关闭。

教育部的这一举动很敏感。为了吸引更多年轻人进入会计行业，美国多个州正降低注册会计师（CPA）考试的教育门槛，推翻过去几十年来为巩固会计作为专业而非技工身份而设立的高要求。

同时，自由市场主义者正在推动立法，削弱行业执照颁发机构的权力，他们认为这些机构是阻碍竞争的保护主义壁垒。

会计师们正在展开强有力的辩护，护士、建筑师和工程师等同样被踢出名单的群体，也在做出类似努力。AICPA已经联合大型会计事务所代表和企业首席财务官，敦促教育部撤回决定。

这一局面多少有些令人费解，因为AICPA本身也正准备取消申请CPA执照所需的研究生一年级等同学历的要求，而这些正是教育部此次改革所针对的高额课程。

但AICPA的立场是，会计应当与其他“服务于关键公共需要”的专业项目受到同等待遇。协会还认为，这些变化可能削弱大学会计系的地位。

面对争议，教育部回应称，这些指定项目“不是对会计的价值判断”，而是执行国会的指示，目的是遏制美国不断螺旋上升的学费趋势。

限制学生获得低息贷款，可能会促使大学控制收费。这似乎也符合AICPA希望通过降低教育成本解决会计人才短缺问题的目标。

但自由市场派的努力可能带来更深远影响。佛罗里达州的州议员提出废除一系列职业执照机构的建议，包括佛罗里达州会计委员会以及美容师、理发师、灭虫师、兽医和建筑规范检查员的监管机构。他们的目标是将执照审批权直接归于州政府，从而取消许多行业限制。

支持者希望佛罗里达成为这一类放松监管改革的“试验场”。

被针对的职业中，有些更容易为自己辩护，证明其确实服务于公共利益。以辩论双方常用的例子来说，佛罗里达的结构工程师可能处于光谱的一端，而美发师则在另一端。

会计师又处于什么位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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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可能藏在政府为保护公众利益而围绕会计建立起来的庞大监管体系中。无论是处理客户养老金还是报税事务，私人会计师涉及的事务同样至关重要。如果不通过执照制度保护这些服务，那就需要通过其他形式的监管来实现。

在本月AICPA大会的舞台上，还有一些更理想主义的观点。

上市公司会计监管委员会（PCAOB）代理负责人乔治·博蒂克发表了一场激昂演讲，称审计人员是“守望的哨兵”，保护投资者的利益。

他说：“财务报表审计是一项崇高事业，对资本市场、国家经济健康，甚至国家福祉都至关重要。”

科泽尔的打气演讲，也为会计这一专业及CPA执照的价值辩护。

“我为这三个字母付出了极大努力，”他说，“除非我死了，否则谁也别想把这三个字母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