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litico报道，美国众议院农业委员会主席汤普森正准备提出缓解农业劳动力危机的立法，而宾夕法尼亚州这位共和党议员选区内的农民则希望他已经听到了呼声——他们现在就急需帮助。

蒂奥加县是一个2024年特朗普获得75%选票的地区，农民们对白宫承诺迅速解决农业劳动力问题已失去耐心。他们的紧迫需求例子很多，比如一个经营多代的奶牛场，因为找不到工人，不得不把所有奶牛卖掉；还有一位农民发布的招聘信息完全没有收到回应。

这个靠近纽约州边界的农村地区农民表示，这些情况并非个例。

“整个系统都乱套了，”来自韦斯特菲尔德、三次投票支持特朗普的约翰·佩因特说。他经营一个有机奶牛场。“我们需要人来从事太娇惯的美国人不愿干的工作。”

汤普森和其他农业州议员在讨论可能解决方案时，应该已经听到了这些抱怨。农业部长布鲁克·罗林斯表示，美国工人和机器可以弥补劳动力缺口，但这番话对那些越来越依赖移民劳动力、却因特朗普打击移民政策而难以找到工人的农民来说，没什么说服力。

根据对美国劳工统计局数据的分析，从3月到7月，美国农业劳动力减少了15.5万人，降幅约为7%。皮尤研究中心的数据也显示，从1月到7月，移民劳动力总数减少了75万人。这场劳动力短缺加剧了农民本已因出口市场萎缩而陷入的经济危机，可能导致农作物滞销。

“人们不明白，如果我们没有足够的劳动力，奶牛就没人挤奶，庄稼也没人采摘，”宾夕法尼亚农场局董事会成员、奶农蒂姆·伍德说。

由于H-2A项目存在大量繁文缛节和高昂成本，农民常常依赖无证劳工。H-2A是美国最大的临时签证项目，允许移民工人填补季节性农业岗位，但农民抱怨，这一项目对那些需要全年用工的企业，比如奶牛场，并不适用。

汤普森表示，他已经充分听到了这些担忧。

“这几年里，我理解这个问题已经是再紧迫不过了，”他上周在国会山说。

汤普森表示，他计划提出的解决方案，将基于农业劳工工作组去年提出的15项两党政策建议。其中一些建议，例如重构H-2A签证项目下雇佣工人的工资计算方法，农业部和劳工部已经通过规则制定开始推进。

尽管他对政府在改革H-2A方面所做的努力表示欢迎，汤普森认为这些只是临时性措施，无法替代立法。

“这只能在本届政府任期内生效，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必须立法确立这些政策，”他说。“因为农民需要的是确定性。”

而今年以来，特朗普政府在移民执法上的反复态度，使这种确定性变得更加难以捉摸，也让农民和农业行业其他从业者更加困惑。

“缺乏明确的农业劳动力规则和政策，会导致收割延误、农产品浪费，以及美国家庭获取营养食物的机会减少，”国际新鲜农产品协会政府关系负责人约翰·霍莱说。

长期依赖H-2A工人的行业一直批评这一项目手续繁琐、成本高昂，如今的政策环境使得这些抱怨更为强烈。

上个月，宾夕法尼亚州伯威克一家蔬菜农场，在收获高峰期被劳工部的合规检查人员登门检查，严重干扰了正常作业，凸显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几乎等于让你当天停业，”农场主艾伦·凯默勒说，他的农产品业务当天被迫中断。

“我们是出于无奈才使用H-2A项目的，”宾夕法尼亚州加德纳斯果园种植者莎拉·佐斯特说。“没有人愿意用这个项目，简直是文书工作噩梦。”

宾夕法尼亚农场局农业劳动力与安全委员会负责人查理·波特表示，州内的农民们迫切希望有一个解决办法。

“这太荒唐了，一方面是努力工作的农民需要劳动力，另一方面是一群愿意工作的劳动者，却不得不像罪犯一样时刻提防，”波特说。“他们根本不是罪犯。”

约翰·佩因特在宾夕法尼亚州北部的农场，是他家几代人经营的有机奶牛场。作为宾夕法尼亚农场局前董事会成员，佩因特表示，他最初是在特朗普第一任期内开始雇佣移民工人的，因为那时他找不到愿意干活的人。

他雇了一对墨西哥夫妇，他们在他那里工作了两年，直到丈夫某次去纽约探亲途中被拦下。执法人员发现他使用了伪造文件，随后将其逮捕并启动遣返程序。

他在拘留所里被关了一年多后被遣返墨西哥，妻子和孩子随后也回到了墨西哥。

“我知道他是非法入境，但我也知道他是人，”佩因特说。“他们渴望实现美国梦，也想要工作。”

后来佩因特又雇了一对来自危地马拉的夫妇，但妻子预计将在11月生产，佩因特开始担心，自己和丈夫两人如何能独自管理450头奶牛的农场。

“如果他们在这里工作，缴税，”佩因特说，“他们就不是我们应该赶走的那种人。”

佩因特曾三次投票支持特朗普，但他说他对特朗普本届任期的移民政策“非常失望”。

“他们现在做的这些事是不对的，”他说。“我们所有人，如果回顾历史，包括总统自己，家族里都有追求美国梦而来到这里的人。”

蒂奥加县的奶农蒂姆·伍德也投票支持过特朗普，但他说，这些年来一直找不到稳定的劳动力。

2024年底，他因心脏病接受治疗后，被医生建议减轻压力。当医生问他“最大的压力来源”是什么时，他的回答耐人寻味。

“我最担心的是明天还有没有工人，”伍德说。

出院后不久，他就卖掉了100头奶牛。

佩因特和伍德都把汤普森视为朋友和盟友，但他们都不指望他能迅速解决问题。

“我相信他内心是想解决这个问题的，我也相信国会里有不少人想解决，”佩因特说。“但为什么没人真正解决？因为这是个巨大的政治炸弹，两党都拿它当作攻击对方的工具。”

汤普森提出的H-2A项目改革方案，要想推进，必须获得国会共和党领导层的支持——但他们对处理可能引发政治风波的立法几乎没有兴趣。

任何关于改革H-2A项目的提案，可能都会遭到左右两方的批评。左翼的劳工权益倡导者长期认为这一项目具有剥削性和掠夺性，而右翼的移民强硬派则认为这违背了特朗普提出的“百分之百美国人”劳动力的主张。

尽管如此，农业倡导者认为，现在正是推动改革的关键时刻。

“现在是一个重大发现的时刻，大家开始意识到，在农业领域中，有很多人正在为我们社区的食品体系创造巨大价值，但他们却不被承认，”宾夕法尼亚州农业部长拉塞尔·雷丁上个月在宾州州立大学农业进展日的一场小组讨论中说。

雷丁呼吁，农民“主动讲述移民工人的价值，因为没人会替你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