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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要杀死佩洛西,他去了华盛顿,一个富裕白人为何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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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截图

 

在Facebook上,克利夫兰·梅雷迪思(Cleveland Meredith, Jr.)跟风福克斯新闻(Fox News)、《门户评论员》(The Gateway Pundit)、特朗普的推特账户,还有QAnon。然后他去了华盛顿。

克利夫兰·梅雷迪思,大家习惯叫他克利夫(Cleve),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在亚特兰大的一个富人郊区长大。他的父亲拥有一家百年历史的电线杆制造公司,他的母亲是一名家庭主妇,后来成为一名室内设计师。他有两个姐妹,其中一个因脑癌不幸早逝。他就读于亚特兰大北部著名的洛维特学校(注:Lovett School,一所私立学校,从幼儿园到12年级),那里几乎所有的同学都是白人。

最近,一些克利夫的同学告诉我,在那里,偶尔会在走廊里听到“N”开头的那个词(代指“nigger”,黑鬼,对黑人的蔑称)。其中一人说,它与该地区的许多学校“令人沮丧地相似”。克利夫是个乐观的孩子,他的同班同学迪恩·坦普尔,现在是一名舞台剧演员,他回忆了一次全班前往美国国会大厦的旅行。坦普尔说,大部分的细节都记不太清楚了,但他对“克里夫脸上的笑容”映象深刻。

高中时,克利夫曾两次带领洛维特学校获得越野赛冠军。“他的速度真的太快了,他一个人遥遥领先。”曾在洛维特教书的一位老师告诉我,克利夫“让自己脱颖而出,凌驾于他人之上。”现在在亚特兰大做音乐制作人的马特·阿内特说:“他是个很受欢迎的帅哥。”  

克利夫曾经的一位家庭朋友告诉我,“他喜欢汽车、跑步,为人很自我。他驾驶的是Datsun 280ZX(注:一款尼桑跑车),并在高中的时候获得了“最佳汽车”奖。坦普尔说,他开展了汽车美容业务,主要目的是为了能开上酷炫的车,他在家庭旅行车的侧面画上了火焰。

帕特里克·布朗是克利夫一生的好朋友,他描述了一次去大峡谷(Grand Canyon)的旅行,其间克利夫和其他孩子一起搞恶作剧,给自己涂上厚厚的番茄酱,然后躺在路中间。布朗说:“第一个停车下来查看的竟是那些该死的狩猎监管员,我现在还留着那张法院传票呢。这就是克利夫。他超爱搞恶作剧。”布朗接着说,“我不认为他是一个暴力倾向的人。他只是精力充沛。我会用‘电力’这个词,无处安放的生命活力。到目前为止我还是不确定这件事是否有开玩笑的成分。”

布朗说的“这件事”,指代的是克利夫在过去十年里对极端且日益偏执的右翼观点的拥护,包括在那些相信QAnon阴谋(注:是一种极右翼阴谋论,其认为美国政府内部存在一个反对美国总统特朗普和其支持者的深层政府)的人当中流传的一系列疯狂的妄想,这种阴谋论认为华盛顿和好莱坞的许多民主党人是撒旦教徒和恋童癖。

克利夫在Facebook和其他网站上分享了这些观点,有时,其中有一些观点是很冒犯性的。但他克利夫待这件事情的态度似乎异常严肃。克利夫是1月6日在华盛顿为特朗普举行集会后的暴力事件而被指控的首批十三人之一。

图源:unsplash

 

第二天,众议院议长南希·佩洛西(Nancy Pelosi)召开新闻发布会,呼吁副总裁迈克·彭斯调用第二十五修正案(注:该修正案规定:如果总统不能履行其职责,副总统将成为总统或代理总统。)

第三天,据称,克利夫给一个熟人发了短信,“想去听佩洛西的演讲,在电视直播中朝她的脑袋开一枪。”他还加上了一个紫色恶魔的表情。据称,他的拖车里有两把枪和数千发子弹。

克利夫的好友布朗把票投给了特朗普,但他表示,他不相信存在大范围的选举舞弊,“任何示威活动中都不该有暴力行为”,他告诉我,他仍在努力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谈话时,他还不知道克利夫其实并没有到国会大厦。布朗说:“也许他亵渎了那个地方,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我会把他打得屁滚尿流。”他继续说,“但如果我要上战场,为这个国家而战,我希望他站在我身边,和我并肩作战,从某种程度上说,他是个战士。”

1986年从洛维特中学毕业之前,克利夫曾为返校节球场服务,他在学校小教堂的服事也很活跃,他做志愿工作并协助礼拜服务。那位曾经的家庭朋友告诉我:“要时刻背负十字架(注:这句话出自《圣经》中的诫命,虔诚的基督徒常说的一句话)。”

在他的年鉴页上,他选择了老鹰乐队(Eagles)《快车道上的生活》(Life in the Fast Lane)中的一句话:“在风中飘荡,在烈火中焚烧,被渴求蒙蔽了双眼,没有及时停住,转向了最糟糕的方向。”

从洛维特学校毕业后,他去了西瓦尼学院(Sewanee),这是一所位于田纳西州山区的圣公会文科学院。克利夫曾经的同学阿内特说,“他在高中时对政治并不是特别感兴趣,在西瓦尼学院的时候似乎还是如此。西瓦尼学院并不是激进保守主义的堡垒,”他补充说,“我觉得他没怎么改变。”

大学毕业后,他在亚特兰大北部开了一家洗车店。后来他结婚了,有两个儿子。阿内特说,他喜欢驾驶“水上摩托、摩托车、大卡车和拖车。我从来没有觉得这些钱都是他开洗车店挣来的,我觉得他家里有钱。”近年来,克利夫开着保时捷,开快艇。

布朗说:“他超爱他的这些玩具。”克利夫在Facebook上发布了这些玩具的照片,并开始分享他对这个国家现状的看法。奥巴马当选总统后,他发的帖子变得“极端种族主义”,克利夫以前的一个同学告诉我,她记得克利夫发过一个帖子,里面把奥巴马说成是“门廊猴子”(注:Porch monkey,一种种族蔑称,形容黑人又懒又笨。),对于这种诽谤,她补充说,“我以为这种词汇是在我时代之前的老古董。”于是她取关了克利夫,但偶尔还会看到他的帖子。在她看来,他似乎“被这个世界的改变所困扰。”

他的同班同学坦普尔也这么认为:“我质问他对穆斯林直言不讳的仇恨。”在他看来,这是一种“陈词滥调、是右翼媒体对世界弊端的下意识反应”。令坦普尔吃惊的是,克利夫的回答似乎很开放:“‘我想,嗯,挺好的。’但他最终真的变成了一个魔鬼,像是邪教成员。”

倾向于投票给民主党的阿内特告诉我,他自己的Facebook页面是“一个左翼和右翼人士辩论的地方”。克利夫就是其中之一,他会做出最疯狂,最离奇的事情。他说,克利夫反复提到的一个主题是,联盟旗代表的是“传统,而不是仇恨”,这是克利夫在一个名叫迪伦·鲁夫(Dylann Roof)的白人男子杀害在查尔斯顿一所黑人教堂的九名成员(注:Charleston church shooting,发生于2015年的惨案,由于这次攻击事件,州议会呼吁撤掉被认为代表着种族隔离制度和蓄奴制度的联盟旗。)后提出的一个论点。

阿内特说,就因为这一件事,他没有办法再把克利夫当朋友了。他说:“他的帖子充满了恶毒的种族主义,脱离事实,我跟他划清了界限。”克利夫对取消好友的行为很不满,两人在Facebook上私聊了很久。克利夫写道:“老实说,我认为解决这些主要问题的唯一方法,我说的不只是种族问题,我说的是整个范围(经济、军事、债务等)是把所有人(当然是双方)赶出华盛顿,重新开始……按下重置键……只是不确定我们如何能做到。”

在克利夫发出这条信息的几周前,特朗普宣布他将竞选总统。克利夫因此感到兴奋。阿内特告诉我:“低收入人群容易受到这种言论的影响,这很容易理解,但是,像克利夫这样的人也是特朗普言论的完美目标,”他接着说,“我认为一些有钱人,比如克利夫,目睹这个曾让他们感到非常舒适的世界发生改变,不再是白人控制一切,他们很容易受到特朗普言论的蛊惑。”  

阿内特表示,克利夫还很支持特朗普“拥有自由派”的政策(Owning the libs,”拥有自由派 “是美国一些保守派使用的一种政治策略,其重点是激怒政治自由派。该战略使用者强调并扩大了旨在制造分裂的文化战争问题,以激起他人的反应。)。

图源:unsplash

虽然克利夫在Facebook上失去了一些朋友和粉丝,但他也获得了新的朋友和粉丝。苏莱曼·费特拉特,一位阿富汗裔美国人,前国防承包商,拥有政治学学位,比克利夫大几岁,他对我说:“确实是老糊涂了,被双方都愚弄了。”

2015年底,一个共同的朋友帮他联系上了克利夫,菲特拉特向我描述了一段友好的网络关系,这种关系超越了他们的政治分歧。费特拉特是伯尼·桑德斯(注:Bernie Sanders,美国联邦参议员,美国国会史上上任期最长的无党派独立议员)的忠实支持者,2016年的大选他没有投票,在2020年勉强把票投给了拜登。

不过,他们从未见过面,费特拉特对克利夫抱有一定程度的疏离,他注意到克利夫的改变,看着他鹦鹉学舌般地重复别人的观点,从Gateway Pundit(注:一家美国极右翼新闻评论网站,该网站以发布谎言、骗局和阴谋论而闻名。)、特朗普的推特发文、福克斯新闻,到最后是QAnon支持者。

克利夫觉得这一切很有趣,而不是很可怕。费特拉特说:“他被红色派别和关于Q的信息洗脑了。”我很庆幸我的大学专业是政治意识形态,使我在整件事中保持着旁观者的态度。费特拉特认识很多特朗普的支持者,他告诉我:“但克利夫有些失控,”并补充说,“我不太愿意这么说,但他和其他跟他类似的人,就像是美国的塔利班。”

费特拉特认为,不同之处在于,在他看来,克利夫的强硬言论基本上是在虚张声势,他喜欢调侃克利夫,喜欢做他的“libtard” 朋友(注:“Libtard”通常是保守派网络暴民用来形容自由派愚蠢的一种侮辱性称呼)。“他就是个纸老虎,只会打口水仗,并不会真的去攻击人。”他又说,“我们承诺会见面。他总是说,‘当一切发生时,我会保护你的孩子。’尽管我们意见不一致,但他总是支持我。”

2018年春天,克利夫在他的洗车店Car Nutz附近挂了一块广告牌,上面写着“#QANON”。《亚特兰大日报-宪法报》(Atlanta Journal-Constitution)专门就此事发表了一篇报道。克利夫告诉报社,他是“数百万爱国者中的一个”。然后他把“#QANON”这个标签贴在了洗车店的招牌上。一位名叫克里斯的房地产评估师为此与他发生了争执,后来他在Facebook上的一个私人群组里谈到了他与克利夫的这次交流。

克里斯写道:“我告诉他,标牌上闪着一个疯狂组织的名字太愚蠢了,这会赶走像我这样的顾客,这种标牌显得他们像白痴。” 根据克里斯的描述,克利夫当时对他说:“哦,那你一定是希拉里的支持者了,我敢打赌,你在领福利,你是失业人员。”

克里斯写道:“克利夫继续对我大喊大叫,而其他的顾客在他们的车里排队,他们都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不久之后,克利夫开始驾驶一辆蓝色双门萨博,上面装饰着一颗巨大的执法星,名字是唐纳德·特朗普。他在Facebook上发布了这辆车的照片,标题是“镇上来了一位新警长。”

就在这个时候,克利夫和他的妻子分居了,他从科布县——这里曾经是亚特兰大北部的一个保守地区,最近变成了蓝色——搬到了海亚瓦西,一个位于北乔治亚北部的非常保守的小镇。(他的前妻没有回复采访请求。)

那时,克利夫的父母非常担心他们的儿子,给海亚瓦西警察局打了个电话。海亚瓦西的警察局长保罗·史密斯(Paul Smith)告诉我:“他们想让我知道他与Q的关系,以及他在社交媒体上发的帖子。”(克利夫的母亲拒绝就本文置评。记者无法联系到克利夫的父亲。)

史密斯说,他们把儿子描述为“一个伟大的人,从荣耀中跌落到极右极端主义的领域,”并补充说,“他们让我知道,他看起来可能很危险,他现在就住在我们的城市里。”克利夫的父母告诉史密斯,他们已经和联邦调查局联系过了,海亚瓦西的警方也把消息传达给了乔治亚州调查局。史密斯说有调查,但他不知道细节,联邦调查局没有回应置评请求。

图源:unsplash

2019年3月,克利夫开着他那辆招摇的萨博车出现在洛维特高中,抗议普利策奖得主,历史学家乔恩·米查姆(Jon Meacham)在那里出现,并对时事进行评论。克利夫的一位老同学在谈到米查姆的演讲时告诉我:“那是异常非常温和的演讲。”

但克利夫最后还是和校园保安发生了冲突。这位同学说:“事情变得有点混乱。”克利夫被保安从活动中请了出去,一个同学从朋友那里听说,保安带他去了一家咖啡馆,直到最近,那家咖啡店还显著地展示着老乔治亚州旗的雕刻。这个同学笑着猜测说:“他们去干嘛了呢?让他在南方联盟的旗帜下吃炸鸡吗?”

克利夫在事件发生后被禁止进入洛维特学校。到了去年3月,他在班级的Facebook页面上发表了愤怒的评论,一位取关了他的女士告诉我:“这是一个与政治无关的页面,克利夫发的帖子,说什么民主党人是白痴,他们正在摧毁美国,诸如此类的东西。这个页面发布的都是谁结婚了,谁有了孩子,谁找到了工作之类的信息,他发的言论真的是很奇怪。”

在疫情袭击佐治亚州后,克利夫强烈反对戴口罩,他在Facebook上的帖子使他被平台短暂地禁言了。在他第一次被禁言后,克利夫的网友费特拉特告诉我,“他变得越来越尖刻,不太愿意分享他的信息来源。发布的链接越来越少。”菲特拉特说:“我在他的Facebook账户上看到的最后一张照片,是他把山猫牌的一个前端转载机(注:家用小型挖掘机前面的挖铲。)翻转了过来。”到了一定的年纪,你就不会再做那种蠢事了,但他没有,他还不成熟。”

今年6月,乔治·弗洛伊德(George Floyd)在明尼阿波利斯(Minneapolis)被警察谋杀后,一群海亚瓦西(Hiawassee)居民在该市举行了一场抗议警察暴行的示威活动。克利夫穿着便鞋和卡其短裤,手里拿着一把IWI Tavor X95步枪。目击者说他以一种威胁的方式拿着枪。

《北乔治亚新闻报》就关于示威的报道采访了克利夫,他告诉报社,他是“第五代亚特兰大人”,支持“美国、自由和特朗普总统”。至于抗议活动,他说:“这基本上是高层的政治噱头,花钱雇人把一切都搞砸了。”他还说,“我真诚地相信,新的世界秩序、阴谋集团、深层国家,不管你怎么称呼它,都希望社会演变成一场种族战争,以便更容易接管。”

今年8月,伊利诺伊州少年凯尔·里滕豪斯(Kyle Rittenhouse)为了种族正义在威斯康星州枪杀了两名抗议者,并用AR -15式步枪打伤了另一名抗议者。克利夫贴出了一张ps过的“机械战警”海报,海报上印有里滕豪斯的脸,标语是“半是孩子,半是警察,满满爱国情”(PART KID,PART COP,ALL PATRIOT)。

去年夏秋更替之际,克利夫的Facebook页面似乎反映出,他越来越痴迷于铲除特朗普的敌人。克利夫在选举前写道:“史上最伟大的总统,我们爱国者会很乐意收拾一下我们内部的小烂摊子,只要说时间就行了。”一个月后,他写道,“我真心希望美国总统给我们国家的败类贴上敌方战斗人员的标签,这样我就可以合法地开始收集人头了。”

其他帖子提到要“消灭”、“铲除”敌人;《邪恶人渣》(注:引用的一首歌名“Satanic Scumbag”)的“狩猎季”即将到来。他引用了尤利西斯·格兰特(注:Ulysses S. Grant,第18任美国总统)的话:“现在只有两个政党:叛徒和爱国者。一位Facebook上的朋友评论说,“格兰特总统错了,他只是商人的工具。”

克利夫回答说:“是的,但他说的话与今天有关。”12月19日,在跨过州界前往北卡罗莱纳州海斯维尔后不久,克利夫在Facebook上又发了一条消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总统呼吁2021年1月6日在华盛顿抗议……他将给我们爱国者发放许可证。”

在国会大厦集会的前一周,克利夫带着儿子们去科罗拉多州的克雷斯特巴特滑雪。布朗表示很吃惊:“为了和孩子们在一起,开四十小时的车程!”当时他已经至少六个月没有和克利夫说过话了。根据政府提交的一份审前备忘录,克利夫似乎计划在1月4日直接从科罗拉多州前往华盛顿特区,他发了一条短信,宣称,“我们将包围华盛顿特区,然后慢慢收缩包围圈。”他似乎认为联邦调查局已经在监视他了。“我不会伤害人。”他发短信说,“我不会开枪,除非接到长官的命令!”

但在去华盛顿的路上,克利夫的车似乎出了问题。根据联邦调查局的证词,他在1月6日发了一条短信,上面写着,“我在努力,但现在被困在俄亥俄州的剑桥市,拖车灯已经修好了,真是垃圾。”后来,他写道,“刚刚修好,带着一堆5.56口径的子弹直奔华盛顿。”一位熟人告诉他,暴徒正在国会大厦与警察发生冲突。他回答说:“把华盛顿都***(粗口)烧成平地。”当一个熟人发短信说,“彭斯(副总统)搞砸了”,克利夫回答说:“进入战争时期了。”然后又说,“我要收集一大堆叛国者的脑袋。”

在华盛顿,克利夫在一家假日酒店订了房间。他错过了这次集会,以及集会的后续活动。一份提交给华盛顿高级法院的支持搜查令的宣誓书称,第二天,克利夫用头撞了一个人,然后又袭击了那个人,然后开着车逃跑了。在本周的听证会上,政府的一名律师将其描述为一起因不规范停车而引发的路怒事件(注:指司机之间因恶劣的驾驶条件而引发的暴力事件),并表示一名目击者听到克利夫用了N开头的词。(克利夫的律师没有回复记者的置评请求。)

根据联邦调查局的宣誓书,克利夫给一个熟人发短信时谈到了电视直播射杀佩洛西,那个熟人回复说,“你说的关于佩洛西的那句话,你***(粗口)在想什么,来点真格的吧。”克利夫回答说:“心理战。我已经被盯上一段时间了,他们现在觉得我是无害的。另一个熟人写道:“克里夫,小心点!我很担心你。”他回答道,“哈哈,我玩得正痛快着呢,我的间谍代号是:‘DoubleODipshit’。”在另一条短信中,他写道,“我可能会走到市长办公室,在她的脑袋上来一发5.56口径子弹,***(粗口),”并补充说,“我希望你正在读这封信,FBI探员,****(粗口)。”

根据证词,很有可能和克利夫发短信的其中一个人把短信截图发给了联邦调查局,调查局探员去了假日酒店,他们说在那里他们发现克利夫拥有大麻食品,和一瓶睾酮,在他的拖车有多把枪支,其中没有一把是在华盛顿特区政府注册的,审前羁押备忘录称克利夫“有精神病史,习惯性吸毒”。

阿内特第二天听到了这个消息。他告诉我,他并不惊讶。“五年前,他在社交媒体上的言论就令人憎恶,”他说。两年后,他贴出了“QAnon”的广告牌。如果你把他这五年的心理状况,以及特朗普、QAnon、InfoWars和布莱巴特(Breitbart)等等的毒性都考虑进去,毕竟时间上又过去三年了。”

在Facebook上与克利夫取消好友关系的那个同学说,“难道想不到随着他年龄的增长,他的观点会引发的问题吗?绝对能想到的,五年前,我想到他会冲进国会大厦吗?可能。她补充说,“我不认为会有炸弹和枪支。但如果他在那里,那就会有。”

阿内特和布朗都在《纽约时报》上看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穿着漂亮的皮夹克,脖子上挂着一面旗帜,阿内特说他戴着“假龅牙”和“假胡子”,他们确信那是乔装改扮的克利夫。这名男子后来被证实是纽约大都会北方铁路的一名员工,他打电话请病假参加了这次暴动。

费特拉特承认,仅仅通过互联网了解一个人是有局限性的,但他还是给出了一个坚定的评价:“我无法想象他会对着人们开枪,他有儿子,他不成熟,我是这么认为的,一个来自亚特兰大北部郊区被保护着长大的男孩,假装自己很坚强,其实很愚蠢,仅此而已。”他觉得克利夫“在扮演爱国者的角色”。

周四下午,政府在美国地区法院辩称,克利夫的威胁构成了“暴力犯罪”,他应该在审判前被拘留。美国助理检察官艾哈迈德·巴塞特(Ahmed Baset)曾提到,“关于克利夫先生的健康状况等敏感问题,我认为不应该公开”,于是两名律师与法官迈克尔·哈维(G. Michael Harvey)一起进入了一间私人休息室进行了讨论。

在公开会议上,克利夫的律师提出了与费特拉特所说的类似的辩护:这些短信只是开玩笑,克利夫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与当地的教堂关系密切,并没有构成真正的威胁。他的律师辩称,他把武器带到了华盛顿只是偶然,他不过是在回北罗莱纳的路上。“律师说,在不认罪的前提下,克利夫肯定对他的行为和这些行动感到懊悔。美国助理检察官巴塞特指出,联邦调查局探员曾问克利夫,他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东西是“作为反应,还是相信自己说的话”,克利夫说“两者都有一点”。

巴塞特还暗示,克利夫对QAnon的信仰可能会使他不太可能遵守释放条件,巴塞特提醒哈维法官说,如果不拘留克利夫,“接触社交媒体等东西可能会使他的意识形态倾向更加严重。”法官哈维站在政府一边。“我不记得我遇到过比这更令人担忧的威胁案件了。”

我问布朗,他怎么看待他朋友的精神状态。他能控制自己吗?他说:“他有点疯狂,我们都疯狂。但我不知道另一边的情况,如果有另一边的话。不管他是不是被误导了,他都在寻找自己的真理。坦普尔告诉我:“这是个悲剧。但他不是‘哈姆雷特’。他是‘出租车司机’。”

电影“出租车司机”的主角特拉维斯·比克尔(Travis Bickle)是一名偏执的越战老兵,他清洗街道的幻想最终导致了一场疯狂的谋杀狂潮。(1981年企图刺杀里根总统的小约翰·欣克利(John Hinckley, Jr.)说他看了十几遍这部电影。)

克利夫以前的一个同学指责总统:“特朗普毁了克利夫的生活,他失去了家庭、婚姻、思想,现在又失去了自由。”阿内特告诉我,“我应该早点骂醒他,但是我没有,”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他走到这一步是自作自受,但也有很多人在推波助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