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go
繁体
繁体

虚拟世界的“造梦者”,这家魁北克的公司将进军中国VR培训市场

文/佐溪

“危险!危险!危险!”生产线上的控制面板发出尖叫声。入职培训期间,一名新员工犯了一个错误,主管立即下令彻底关闭机器,整条产线完全停了下来,包括润滑油、油漆和各种材料和易耗品也随之浪费,这名惊魂未定的新员工则倍感挫折。

这样的场景在工业培训中很常见。一个直观的数字是,2019年,美国公司在培训上花费了830亿美元,平均每位参与者1300美元。

如果在虚拟现实的环境中进行入职培训呢?成本可以大大缩减,员工也可以按照自己的节奏进行学习。

这就是一家叫做OVA的创业公司想做到的。成立六年来,该公司为庞巴迪、加拿大皇家海军、魁北克水电公司等开发了虚拟和增强现实体验软件。

而对中国市场觊觎已久的OVA或将很快将这种体验带给更多的中国企业和组织。

“越来越多的中国合作方找到我们,我觉得,中国的VR培训市场正在成熟,”OVA的创始人、首席执行官哈罗德·杜穆尔对加美财经说。

OVA网站截图

市场上唯一开放生态

在训练的时候,有了沉浸式技术,魁北克警署的紧急应对小组成员们可以感受到真实情景中带来的刺激,警员们的多巴胺水平上升,体内产生内啡肽,在危机下的行为反应得以逐渐适应各种状况,他们不再需要在真实灾难发生、或是要启用昂贵的设备和车辆的时候才能达到训练的效果。

2017年,OVA和医疗机构合作,开发了一款针对精神分裂症的沉浸式交互界面,19个参与治疗体验的病人中,有15个的生活质量有了非常大的提高。它的沉浸式软件帮助纽约最大的医院网络Northwell Health的医护人员们在“热带岛屿”、“神秘森林”、“寂静湖边”放松身心,释放压力。杜穆尔告诉记者,在医疗领域,OVA同时还在研究帮助治疗职业过劳(Burnout Syndrome)和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的沉浸式软件。

OVA开发的这款叫做StellarX的沉浸式软件开发工具,给工业、军事、消防、医疗、教育等领域的客户提供虚拟现实、增强现实或者混合现实的开发平台,帮助他们开发员工培训模拟、原型设计和可视化方面的软件。

这一工具的使用门槛很低,简单拖拽即可实现想要的效果。OVA的最终目标,是可以给任何想要构建虚拟世界的人以一个不需要编程的系统。

“在培训领域,我们看到越来越多的大客户有这方面的需求,”杜穆尔说,庞巴迪用StellarX来创造交互界面,让飞机修理员可以更好地练习操作,加拿大皇家海军也用这一软件来创造虚拟的训练场景,提升团队协作能力。

在沉浸式学习领域,杜穆尔看到的科技巨头最大的一次尝试就是微软收购的Minecraft。一些教室里已经开始使用这款游戏的教育版来辅助教学。几年前,亚马逊推出过一个叫做Sumerian的VR/AR构建应用程序,但后者并不再有多大动静。

实际上,在这一领域,OVA还有Facebook Horizon和Sony Dreams这样的竞争对手。

但杜穆尔认为,这两者被各自的生态系统限制,这样的模式只会让其蚕食自身:要用Horizon就得有个脸书的账号,这就意味着你在上面的一举一动会被别人看到,这会让很多人觉得不爽;要用Dreams就需要绑定Playstation来操作一切。

“我们是现在唯一一个开放的生态,”杜穆尔对记者说。

目前,OVA和包括HTC、 Varjo、 Alienware在内的硬件商合作,其开发的软件内容均可在这些硬件上使用。

StellarX产品演示

白手起家做内容,做梦梦到产品迭代

“我很自豪地说,我没有工作。”杜穆尔说,自己原本可以走捷径,用自己的工程学位在某个大工厂找到一份工作。但在他看来,那就是一份工作,日复一日、周一到周五打工赚钱,周末做这白日梦。他说,这不是他的风格。

如今,每天醒来,他要面对未知的项目和事物,挑战总是接踵而来,作为一个创业团队的领导者,和一群有才华的人一起工作,解决有趣的技术挑战。“这才是生活,是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东西,”他说。

“每次尝试我们产品的新迭代,睡觉的时候我都会梦到它!”杜穆尔说,这有点像是小时候,在圣诞节的早上打开《塞尔达传说:时之笛》的盒子,然后穿着睡衣玩一整天,那种兴奋感是一样的,也是最棒的。

2014年Oculus发布DK2后不久,杜穆尔和团队里的总经理鲁克、首席创新官皮耶尔有过一场谈话。当时OVA还在为商业培训创建在线互动学习和评估软件。他们三人开始想象,虚拟现实可以怎样改变他们的业务。于是,他们订购了自己的Oculus。

收到包裹后,皮耶尔加载了一个场景,杜穆尔戴上了Oculus。

“就像狮子王在草原上,我被这景色迷住了,周围是高高的金黄色的草叶,在风中轻轻摇曳,远处有一棵树,树干残缺了,叶子也不多,我完全沉浸在了金色的的海洋里。这时,音乐响起,是有节奏的鼓点、柔和的砰砰声,我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摘下设备的一瞬间,杜穆尔被传送到了现实世界,结束了这次短途旅行。

“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的团队要踏上VR和AR的旅程,”他说。

但VR和AR还在起步阶段,杜穆尔几乎是两手空空,从零开始,欲把梦想变现实。

找不到地方去查询,没有可复制黏贴的范本,没有可依赖的模型,没有可拖拽的模版,没有可以去寻求指点或帮助的地方。

“在VR和AR领域做内容创作太折磨人,完全是靠编程技术人员们一点点设计出来,这太让我抓狂了!”杜穆尔说。

杜穆尔(中)和同事们

市场有待成熟,内容投资不足

“我不会撒谎,这是一个艰难的行业,VR和AR行业还处于婴儿期,做第一个卖这种小众产品的人很难。”两年前,杜穆尔曾发出过这样的感慨。

两年后,行业仍处于早期,但过去的一些困难却变得容易克服许多。“一直以来,把我们的声音发出去是最难的事情,但现在,协作类工具的市场非常火爆,想要说服人们,告诉他们这些新技术的时代已经来临,变得容易很多。”

创业六年多来,杜穆尔也见证了不少同行离开或者被收购,他们或是无法融资,或是难以获客。

2016年和2017年那段时间,包括谷歌、亚马逊、沃尔玛等在内的一些大公司都曾非常看好AR和VR领域。杜穆尔说,OVA一路走来,发现要在这一市场活下来,就必须把产品目标群扩大, 产品必须跨平台,可以跨越鸿沟,既到达早期的创新者,也能达到后来的接受者。“这样你才可以将销售渠道多元化,从多个渠道营收也帮助我们克服了最初的困难。”杜穆尔告诉记者,他们也通过一些加速器拿到启动资金,然后通过卖产品给企业客户自力更生。

通过参加一些加速器,例如北京的 HTC ViveX、蒙特利尔的Creative Destruction Lab,OVA从谷歌、亚马逊和微软专利得到了很多免费的云资源,很多对StellarX感兴趣的人就免费试用,专业版本的也只需要每月15美元,企业客户则是每个用户每个月295美元。

“价格也是我们的竞争力,我们还在申请技术专利,帮助那些不会编程的用户创造自己的虚拟现实世界,”杜穆尔告诉记者。

在开发出了StellarX并采用SaaS的订阅模式之后,OVA也解决了此前靠卖软件收入不持续的问题。杜穆尔说,他们之前的竞争力完全只是价格便宜,但现在,竞争者的门槛提高了,他们的工具在线上线下都可以操作,人们还可以一同协作创作沉浸式场景。

过去,OVA需要通过一些行业展会来招徕客户,但现在,越来越多的人主动找到杜穆尔。

实际上,VR用于培训已经存在了数十年,杜穆尔认为,阻止这一市场大规模扩张的关键在于硬件。

一个头戴设备的价格还是跟一台电脑差不多,而且这些设备和电脑一样,也许三年不到就会过时。杜穆尔认为,虽然现在Oculus Quest 2很不错,但仍然受限于需要用Facebook的账号来登陆,而且这一头戴设备锁定的60赫兹的频率也许会让人头晕恶心(理论上来说,VR必须保持90赫兹的频率才能完全不造成晕动症),此外,它的图像处理器也非常小,这导致能被放进场景里的三维物体数量很有限。

他认为,包括过去的Magic Leap和META 2、 现在的NReal和Pico,资本对硬件的投入过多,主流的头戴设备已经有20多款,但流向VR生态系统的其他部分,包括软件/内容的资金却少得多。

“我不觉得我们需要更多内容,糟糕的内容应该少一点,而要解决这一点就需要投入更多到软件和游戏中,”他说,如果能有更多的钱投入到内容/软件,就会有更多的好内容,而如果资金缺乏,就会产出一批低质3D内容的混合体。

作为一家创业公司的首席执行官,杜穆尔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hustler” (八面玲珑的中介人),除了24小时打电话、在键盘上像疯子一样看文件、合同,他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在台上演讲、建立VR/AR/XR圈子,和领导团队、技术圈、团队合作,管理媒体、客户、潜在的合作伙伴——里面不乏洛克希德·马丁加拿大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传奇工程师约翰·卡马克、远征战争部的军人、甚至北约军队。

Photo by Minh Pham on Unsplash

去中国探路,但拿到融资不容易

最近,OVA接到一些中国企业的电话。杜穆尔告诉记者,过去的中国市场,更多投资在硬件,软件很少,但最近情况发生了变化,他看到中国市场越来越强的合作意愿。

实际上,在2016年8月,OVA就做过一些准备,在ViveX加速器和启迪之星的帮助下去中国探路。

杜穆尔说,中国是他第一个知道的有VR主题公园的国家,也是第一个投资巨额资金在VR教育领域的国家。

2016年11月,深圳政府和HTC签署了战略合作协议,共建VR中国研究院,双方还将联合发起总规模达100亿元的深圳VR产业基金,这让当时的杜穆尔对中国市场有了信心。

但那个时候甚至还不能说是一个市场。“除了在北京和深圳的HTC Vive大楼,在其他地方你几乎看不到VR的存在,”他说。

几年以后,OVA正在通过和中国企业合作的方式,进入中国市场。

杜穆尔觉得,基于从中国方面获得的一些信息,VR培训和其他VR体验的市场已经成熟。

过去,OVA想要和中国的合作伙伴达成一份MoU(谅解备忘录),需要一次又一次的会议,但从最近的几次讨论中看,合作推进的速度快了很多。

 “疫情摧毁了LBE(VR线下主题娱乐),但VR培训并没有,当人们回归真实的生活和工作,都需要马上得到培训,记起他们之前运用的技能,”他说。

相较几年前,中国的投资者开始愿意更多投资在软件领域。不过,杜穆尔仍然觉得,想在中国融资比在美国一些风投聚集地例如波士顿、旧金山、奥斯汀和纽约,要难得多。

“中国有很多风险投资,这里面也包括了企业的风投部门。从我的经验来看,他们中大多数都要更高的收入数据——即使只是融很小的数额,例如100到200万美金。”杜穆尔告诉记者,如果你要融200万美金,对方就需要你有同样数额的收入,这让人没法理解。

对身在加拿大的杜穆尔来说,美国仍然是融资的理想之地。

“拜登上任后的100天将决定市场的风向,如果要融资,那就是现在,”他说,行业的一些大额融资正在进行,在中国市场的估值也会随之上涨。

“看看Roblox(儿童在线游戏公司),估值已经到了290亿美元,特斯拉更是涨到了天上去,投资者确实有这方面的驱动力,所以得趁势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