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litico报道称,2021年最终是欧洲将不得不在没有默克尔总理领导下生活的一年。这位德国总理在执政15年多、至少当了10年欧洲无可争议的领导人后,将在秋季卸任。不过,这并不是一个没有风险的过渡。
这里的危险与谁来代替她无关,取而代之的是她离开欧洲的真空状态。
尽管一些评论家夸大其词,但所有接替她的竞争者,比如阿明·拉谢特(Armin Laschet),弗里德里希·梅尔茨(Friedrich Merz),诺伯特·罗特根(Norbert Röttgen),马库斯·索德(Markus Söder)和詹斯·斯潘(Jens Spahn),这些都是主流,即使有些人比较保守,也比其他人更具优势。
更重要的是,9月大选产生的联盟很可能是“黑绿党”,即由默克尔的基督教民主党(CDU)和巴伐利亚基督教社会联盟(CSU)的“联盟党”与绿党结盟组成。
最终,这对德国和欧洲来说都是好消息。但从中短期来看,默克尔的离去将留下一个巨大的空缺,没有任何一位欧盟领导人能够可靠地填补。法国总统马克龙(Emmanuel Macron)肯定会尝试,但如果没有默克尔,或在柏林没有一个强大的合作伙伴,他不会成功。马克龙是一个更具分裂性的人物,对欧盟改革有更多雄心勃勃但也有争议的想法。他将很难,或者说不太愿意,形成欧盟赖以建立的微妙妥协。
这与德国领导人灵巧的政治技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去年年底,德国领导人的政治技巧得到了巧妙的展示。在默克尔的领导下,面对匈牙利和波兰的坚决反对,德国担任欧盟轮值主席可以采取某种方式锁定欧洲的经济复苏,并达成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0.75万亿欧元(约合人民币5.9315万亿元)复苏基金。
另外,默克尔还成功地与英国达成了一项贸易协议,并与中国达成了一项投资协议,这两项协议的真正价值在于它们为更广泛的政治和战略合作提供了框架和基础。如果这还不够,她还设法提升了欧盟的气候雄心和2030年减排目标。
人们对默克尔及其促成的妥协提出了许多批评。最可恶的是,基民盟内部根深蒂固的工业利益迫使她再次屈从于华沙,布达佩斯和北京的独裁者。这有些道理,但是批评默克尔的批评者们对反事实或替代行动途径所涉及的成本没有给予太大的重视。
就拿回收基金这一点来说,如果默克尔在法治问题上对华沙或布达佩斯施加过大的压力,那将有可能在两国削弱之时就加强两国的民粹主义者和超民族主义者。从欧盟基金(成员国的主要支柱)中排除成员,也将果断地分裂欧盟,甚至为中国和俄罗斯创造机会。
随着经济复苏的减弱,欧盟的凝聚力也会受到进一步考验。在没有可信的欧盟财政支持的情况下,欧洲央行和外围高负债经济体将面临更大的不受欢迎的压力,以启动增长。
所有的这些都将被证明是非常高昂的代价,而默克尔不付出这个代价是正确的,尤其是欧盟新的法治工具将及时允许布鲁塞尔对藐视欧盟价值观的腐败领导人采取更强硬的手段。
马克龙能独自斡旋出这些解决方案吗?绝对不可能。但如果没有这位法国总统,其中许多想法将永远不会被植入。复苏基金是在爱丽舍宫酝酿出来的,可以说是“欧元区预算”的迭代,这是马克龙2017年上任后的欧洲政治首要任务。虽然随后的2018年《梅斯堡宣言》(Meseberg Declaration)有很多不足之处,但它代表着法国从德国思维向法国长期思维,特别是马克龙2017年在索邦大学阐述的理念迈出了象征性的一小步。
同样,巴黎对欧盟独立和地缘政治相关性的知识框架:“战略自主权”,为该集团最近与中国的倡议奠定了基础。2019年1月的《亚琛条约》(Aachen Treaty)也延续了1963年的《法德爱丽舍条约》(Franco-German Elysée Treaty),并承诺两国“加强合作和一体化”。
当然,人们可以说,在改变默克尔前景的过程中,布雷斯特、特朗普和新冠疫情与法国总统一样至关重要。但总理显然认为,德国有必要摆脱北大西洋公约组织(NATO)和东欧莫斯科之间的旧有平衡,与欧洲南部,即意大利和西班牙,以及法国建立更强有力的联系。
因此,马克龙可以说在其前任总统尼古拉·萨科齐(Nicolas Sarkozy)和弗朗索瓦·奥朗德(François Hollande)失败的地方取得了成功。他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部分原因是他向德国人推销了欧洲战略愿景,在德国人看到他们需要欧洲战略愿景的时候,而不仅仅是要求德国的财政支持。
但是,虽然马克龙显然期望成为继默克尔之后欧洲的指导力量,但实际上,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来自柏林的伙伴,而这完全不是他能控制的。
他最担心的是出现一位会大力推行欧洲刹车、向内看的总理,这在某种层面上是合理的。德国的新领导人,必然缺乏经验。且考虑到候选人的情况,很可能比默克尔更专注于国内政治和联盟管理。基民盟和绿党此前从未合作过。所以在欧洲问题上,他们可能会很谨慎。
此外,马克龙本人今年的精力和努力将主要投入于国内的健康和经济危机。而当德国新领导人真的上台后,马克龙自己2022年春季的总统选举也将临近。这就保证了巴黎和柏林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仍将不同步,在未来12到15个月内,欧洲将被无效领导。
这是否会影响到复苏基金的顺利实施,或者也许更重要的是,这会影响到欧盟财政规则的改革吗?这是否可以说是欧元长期生存的关键?欧盟与中国的协议会不会无限期地卡在欧洲议会?没有默克尔,也没有马克龙带来的法德有效合作,像土耳其的埃尔多安(Recep Tayyip Erdoğan)这样不理智的领导人也可能会利用真空时期,增加东地中海小规模冲突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