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人的报道说，在保护法（shield laws，保护某类行为不受其他州法律追诉的法律）的帮助下，禁止堕胎的州，女性通过远程医疗仍然可以做到，这样的法律也给给美国带来更多影响。

安吉尔·福斯特描绘了一个病人的情景。

“想象你是住在德克萨斯乡村的23岁女性。”这位医生兼公共卫生研究人员说。

这个病人怀孕了，想要堕胎。多年来，她一直被告知在她所在的州几乎没有任何例外地禁止堕胎。但接着，她稍微用谷歌搜索一下，“你会发现马萨诸塞州有一群人可以通过邮件寄给你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批准的药物。”

几天之内，这一切就能结束，费用只要5美元。

“听起来是不是非常离谱？”她问道，“这怎么可能是合法的？怎么可能是安全的？”

但这确实是合法且安全的。

福斯特医生是马萨诸塞药物流产获取项目（MAP）的创始人之一。这个位于波士顿郊外的远程医疗堕胎服务机构，每月寄出2000到3000份堕胎药物包裹，其中95%寄往禁止堕胎的州。

马萨诸塞州是全美八个保护堕胎服务提供者免受刑事与民事起诉的州之一，无论药物寄往何地（见地图）。这种“保护”法律是2022年美国最高法院推翻“罗诉韦德案”后出现的法律新现象。

2024年前六个月，在这些法律保护下，每月约有1万例堕胎，占全美合法堕胎数量的10%。现在这个数字可能更高。

部分由于远程医疗堕胎的影响，密西西比州以及其他九个禁止堕胎的州，女性现在的堕胎数量比堕胎被禁止前还要多。

福斯特医生说，MAP的办公室“看起来像一个Etsy创业公司”。运输纸箱堆在写着密码的便利贴和旧圣诞贺卡旁边——但打开一个柜子，里面是数百剂堕胎药。

邮局以为他们寄的是珠宝，把瓶里药丸的摇晃声误认为是珠子。

流程很简单：女性填写一些在线表格（其他服务提供者可能要求打电话），然后支付5美元。从医学上看，这是没问题的。

远程医疗堕胎在英国是合法的，也被证明是安全的：一项发表于2024年《自然医学》的研究发现，美国99.8%的这类堕胎未出现严重不良事件。

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允许远程医疗堕胎仅用于妊娠早期，在家中进行可能会不太愉快——一些女性会因出血量担忧而前往医院。

一些法律风险仍然存在。虽然女性通常不会因自己终止妊娠而被禁止（法律主要惩罚提供者和协助者），但仍有个别案例被控相关罪行——最恶劣的是不当处理胎儿遗体。

对医疗服务提供者（在某些州，助产士和护士执业者也可以执行堕胎）来说也存在风险。

“我通常不是个激进分子，”一位在加利福尼亚从事“保护法”堕胎服务的家庭医生说，“我做这件事，是因为我能做，而且社会需要。”

保护法只防止从这一州被引渡。因此，他现在避免离开加州，错过了孙辈的出生。

保守的反堕胎活动人士对这种“变通方式”极为愤怒。去年12月，德克萨斯州司法部长肯·帕克斯顿对纽约医生玛吉·卡彭特提起民事诉讼，指控她向这个州邮寄堕胎药。今年1月，路易斯安那州也对这位医生提出刑事指控，理由是她向一位怀孕少女的母亲寄送堕胎药。

但截至目前，保护措施仍在发挥作用。纽约州州长凯西·霍楚拒绝引渡这名医生，纽约州法院也没有执行德克萨斯开出的11.3万美元罚款。

帕克斯顿表示将继续推进此案，声称“纽约正在撕裂宪法”。预计此案最终将进入联邦法院。

“没有病人站出来说，‘我被寄错了药……我遭遇了这些后果’。”坦普尔大学法学院院长、保护法的设计者之一瑞秋·雷布谢表示。

律师们正在寻找潜在伤害的案例，据称正在寻找愿意起诉的“准父亲”。但对卡彭特医生的起诉反而起到了宣传作用，促使堕胎药的使用上升。

“这些保护法最终很可能会进入最高法院，问题只是时间。”法律史学家玛丽·齐格勒说。

这背后存在重大的宪法问题。齐格勒表示，各州尊重彼此的司法裁决并在调查中合作，“曾是一个跨越党派界限的核心共识与默认原则”，“而保护法显然正在削弱这一共识”。

可以想象，这些法律的使用可能超越堕胎，扩展到一些州禁止而另一些州允许的事项，例如性倾向矫正治疗或迷幻药。一些州已将其应用于跨性别医疗服务。

“我不知道如何再把这个魔鬼塞回瓶子里。”保守派智库传统基金会的托马斯·吉平说。“如果我们无法就维系这个国家的基本原则达成共识，那我们的未来将面临严重问题。”

他担心“这个国家可能真的会四分五裂”。

保护法的支持者则表示，堕胎问题具有特殊性，这些法律不太可能继续扩展。联邦法律可以带来明确规范，但在现届国会中，任何尝试都会被参议院的冗长辩论程序阻止。

特朗普政府有可能采取一些措施限制保护法：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可以要求堕胎药物米非司酮必须本人领取。尽管不使用这种药也可以完成药物流产，但效果较差，过程更痛苦。

司法部也可能尝试援引康斯托克法案，这是一部过时的反猥亵法律，其中包括禁止邮寄堕胎药品的条款。

特朗普曾表示，堕胎法律应由各州决定。但他当时可能未曾预料到这一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