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在任期间的一大遗产是与中国的贸易战。在其即将离任之时，彭博发表文章指出，事实证明，中国赢得特朗普发起的贸易战并让美国人埋单，尽管特朗普言辞激烈，但中国贸易顺差和出口仍有增长，而拜登政府更可能倾向于技术控制。加美财经编译。

2018年，当特朗普开始对约3600亿美元的中国进口商品征收关税时，曾在推特上发表了著名的推文，说，“贸易战是好事，很容易赢”。

事实证明，他两方面都错了。

甚至在新冠感染了数百万美国人、并引发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经济衰退之前，根据特朗普用来自我辩护的标准，中国就已经经受住了特朗普的关税攻势。当中国控制住了疫情后，尽管有关税的存在，但是对医疗设备和居家办公设备的需求，最终扩大了中国对美国的贸易顺差。

尽管世界上两个最大的经济大国之间的贸易紧张关系，并不是在特朗普执政期间开始的，但他通过对科技公司征收前所未有的关税和制裁扩大了战争的范围。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证明，更严厉的措施并没有如其所愿达到目的。不过有一件事他做了，就是告诉拜登，什么有效，什么无效。

雪城大学经济学教授玛丽•洛夫利说，“中国太大了，对世界经济太重要了，不能认为你可以像裁纸娃娃一样把它裁掉。特朗普政府的作法让大家清醒过来了。”

美国贸易赤字增加

在2016年大选之年，特朗普发誓要迅速“开始扭转”美国对中国的商品贸易逆差，让那些淡化双边逆差重要性的主流经济学家靠边站。然而，此后对华逆差增加，据中国数据显示，截至去年11月的11个月里，对华逆差达到2870亿美元。

随着美国公司转向从越南等国家进口，2019年的贸易逆差确实同比下降，但仍高于2016年的2540亿美元。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北京对约1100亿美元的商品征收报复性关税，减少了从美国进口的产品，这些产品直到2020年的最后几个月才开始恢复进口。

作为一年前签署的第一阶段贸易协议的一部分，中国政府承诺，到2020年将进口价值1,720亿美元的特定类别的美国商品，但截至11月底，中国购买金额只达到了这一目标的51%。

疫情期间能源价格的暴跌，以及波音公司飞机的问题是导致这一失败的部分原因。

持续的对华贸易赤字表明，美国企业对中国庞大的制造业产能的依赖程度有多高，疫情再次突显了这一点。中国是唯一一个有能力大规模提高产出，以满足对家用电脑和医疗设备等商品不断飙升的需求的国家。

中国的出口机器继续运转

特朗普多次表示，中国2001年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使其经济像一艘“火箭船”一样腾飞，他认为这是不公平的结果。

事实证明，特朗普与中国的贸易战恰逢中国出口的又一次扩张。在2015年和2016年连续两年萎缩之后，中国的总出口在特朗普上任后每年都在增长，包括2019年对美国的出口下降。

2019年，由10个东南亚国家组成的集团，取代美国成为中国第二大贸易伙伴。随着东南亚经济体预计未来10年的增长速度将超过发达国家，这种向亚洲转移的趋势可能会继续下去。

去年年底签署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egional Comprehensive Economic Partnership，简称RCEP)将进一步巩固这些贸易联系。根据该协定，15个区域经济体将逐步降低对彼此商品的部分关税。

特朗普表示，关税将鼓励美国制造商将生产转移回国内，他在2019年的推特上“命令”他们“立即开始寻找替代中国的替代品”。

可悲的是，几乎没有证据表明这种转变正在发生。荣鼎咨询的数据显示，美国对中国的直接投资，从2016年的129亿美元小幅增加至2019年的133亿美元。

彭博的经济学家指出，四年的贸易战后，出口几乎没有受到影响，这说明了中国制造业能力的韧性。然而贸易战暴露了中国在某些瓶颈行业的脆弱性，比如高科技。

在9月份接受调查的位于上海及其周边地区的200多家美国制造商中，超过四分之三的公司表示，它们不打算将生产移出中国。

美国公司经常将中国消费市场的快速增长，及其强大的制造能力作为在华扩张的理由。上海美国商会会长克尔•吉布斯表示，“无论特朗普政府将关税提高到多高的水平，都很难阻止美国企业投资。”

双方都遭受了经济损失

特朗普称，关税提振了美国经济，同时导致中国经济在2019年经历了“50多年来最糟糕的一年”。然而，相对于两国的经济规模，直接经济影响较小，因为两国之间的出口价值，相对于国内生产总值而言微不足道。

明尼苏达大学经济学家Yang Zhou表示，2018年和2019年，中国经济增速均在6%或以上，关税成本占国内生产总值的0.3%左右。据她估计，同期贸易战让美国损失了0.08%的GDP。

最明显的赢家是越南，随着企业搬迁，关税将该国GDP提振了近0.2个百分点。

美国消费者为此买单

特朗普一再声称中国在为关税买单。分析这些数据的经济学家惊讶地发现，在征收关税后，中国出口商通常不会降低价格以保持商品的竞争力。这意味着美国的关税主要由本国公司和消费者支付。

根据美国国家经济研究局的一份论文，关税导致2018年美国消费者每年损失约168亿美元的收入。

另一个乌龙球是，对中国进口商品征收关税，往往会减少美国的出口。这是因为全球化的供应链意味着，制造业是由国家共同承担的，而美国通过对中国零部件征收关税提高了自己产品的成本。

美国国家经济研究局、美国人口普查局和美联储的研究人员对公司机密数据的分析显示，占美国出口总额80%的公司，不得不为从中国进口的产品支付更高的价格，导致出口增长放缓。

锈带更锈了

特朗普在2016年大力竞选时承诺，要通过与中国较量，把工作岗位带回美国，从而重振“锈带”。这是指美国制造业衰败造成地方经济萧条的那些州。

这事并没有发生。

2019年，美国制造业就业增长停滞，部分原因是出口下降。纽约大学斯特恩商学院经济学家迈克尔·沃的研究表明，即使是钢铁等行业所在的地区，它们在特朗普的关税措施下得到明确保护，就业也出现了下降，这表明贸易战并没有显著改变美国制造业的轨迹。

沃说，“这些东西自然会转移到海外，保护政策能会稍微推迟一点。没有证据表明关税使工人受益。”

2020年疫情对世界经济的破坏，造成很难估计关税对就业和投资的影响。

中国以自己的速度改变着

特朗普政府声称，关税增加了美国对中国的影响力，这将迫使中国进行有利于美国公司的改革。特朗普说，“我喜欢适当地加征关税，因为它们会让外国的不公平竞争者，做任何你想让他们做的事情。”

特朗普政府在其贸易协议中宣称的最大胜利，是北京方面加强知识产权保护的承诺。但这很可能符合中国的利益。

纽约福特汉姆大学中国法律专家科恩表示，尽管中国政府在过去两年里做出了“巨大的立法改变”以加强知识产权保护，但中国自身加强创新的动机，可能是比美国压力更重要的因素。

他补充说，该协议并没有“推动中国的结构性改革，使其体系在系统上与世界大多数国家更加兼容”。

2019年，中国企业向美国支付的知识产权使用费，已经达到创纪录的79亿美元，高于2016年的66亿美元。中国法院对涉及美国企业的知识产权侵权处以了创纪录的罚款。

但根据世界银行的数据，这一增速低于中国向全球支付知识产权费用的增速。这表明，中国向美国支付知识产权费用是总体趋势的一部分。

华盛顿方面也未能就中国国有企业改革取得任何重大承诺，这也被视为加征关税的理由。

从贸易战到科技战

现在由拜登决定是否继续贸易战。在最近的一次采访中，他说他不会立即取消关税，而是会重新评估第一阶段的协议。

与关税相比，不断升级的技术冲突更让中国担忧。华盛顿实施的制裁和出口限制，已经威胁到华为技术和中芯国际等领先科技公司的生存能力，这对北京的经济增长计划构成了生死攸关的威胁。

“如果美国继续加大技术封锁，中国迈向全球产业链高端的现代化进程无疑将受到影响，”江苏省党校的两名研究人员在一篇文章中写道。

到目前为止，美国行动的影响是加速了北京在技术上自给自足的努力。这个问题已迅速上升到中国政府的议程上，其象征是上月的一份声明，该声明称，提高“战略科技实力”是最重要的经济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