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rnhub又一次站在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最近这一两个月里,Pornhub这个单词,在谷歌的搜索系统中,比 “新冠病毒”、“特朗普”还要热搜。
因为它被《纽约时报》怼了。
Pornhub是个总部位于加拿大的色情网站。报道称,P站“充斥”着与虐待儿童和强奸有关的视频内容。
P站并不是因为这次曝光才出名的。纽约时报的文章也承认,P站是一个全球访问量排名前十的网站,每月吸引着35亿次访问,访问量超过了Netflix、雅虎和亚马逊。
流量背后,自然是赚得盆满钵满:每天近30亿的广告曝光量。
但不管怎么说,P站这次正在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受报道持续发酵影响,该网站原本有1350万部视频,一夜之间缩减到了300万部以下,几乎3/4的视频被删除下架。
……
P站事件,目前已惊动了加拿大国会。特鲁多在15日表示,加联邦政府正在拟定这类网络平台的新法规。
P站到底是个怎样的网站?
成功之道
P站的母公司,是世界上最大的色情公司Mindgeek——尽管目前,其官方网站上几乎找不到任何成人产业的踪迹。
该公司自称是“设计,开发的领导者……和有着顶级流量的网站”。
Mindgeek名义上在卢森堡注册成立,但实际上是一家位于蒙特利尔的私营公司。在其旗下数十个色情网站中,P站视频容量最大,其业绩也最为出色。
今年,一家数字营销公司的研究得出结论称,P站是21世纪对社会影响排行第三的科技公司,仅次于脸书和谷歌,领先于微软、苹果和亚马逊。
这一切,或许是有原因的。
P站太会玩了,它在事件营销,话题营销上脑洞大开,玩出了新花样。
比如,2015年,P站发起了一项众筹,凑款340万美元,要在太空里拍一部A片。
再比如, P站上线过一部宣传片,是一个获得了Gizmodo年度广告奖的视频:一家人正在客厅交换圣诞礼物,孙子拿起一个金色的信封,向年迈的祖父走去,脸上洋溢着不可描述的喜悦。祖父拆封之后一看,激动地拥抱住孙子。此时,镜头一转,观众在孙子的背后看到了P站的订阅卡。
广告以标题结尾:这个圣诞节,送出最动人的礼物。
这些,都是年轻人喜欢的方式。
当然,P站的快速发展,主要归功于“科技武装到牙齿”的结果——目前,市面上所有新兴的技术,几乎都可以在P站上看到。
大数据分析,算法推送,AI,这些最近几年IT届颇为流行的术语,P站同样玩得炉火纯青。它们根据三围、体位等标签进行细分归类,然后通过算法进行精准推荐。2019年,P站优化进度条设计,用户可以根据进度条上的热度值高低变化,来判断视频的“精彩点位”。
P站的成功,还有个原因之一是,它对用户的重视。
2015年,有网友在推特上诉苦,他在楼上看片时,妈妈上楼来了,慌忙中为避免被发现,他一拳打烂了电脑。P站官方知悉之后,马上给他送去了一台全新电脑。
起家
P站最早创建于2007年。这样一个在加拿大的初创公司,当时多半和众多的色情网站一样,默默无闻。
它的腾飞之路,始于2010年3月。Manwin(Mindgeek的前身)创始人、德国男人法比安·泰曼(Fabian Thylmann),看上了P站,希望能在一个月完成收购。
上世纪90年代后期,正是成人网站兴起之时。
在这个当口,泰曼依靠帮成人网站投放广告的软件,赚到了第一桶金——也正是这份经历,对数据非常敏感的他,认为成人网站生意大有可为。
泰曼的梦想,是要建立全球最大的色情帝国。加上从华尔街基金,借来的3亿多元美金,泰曼当时一口气收购了包括P站、YouPorn和RedTube等多个色情网站。
不可否认的是,这3个网站流量最大,一年下来,用户积累了上亿——但按泰曼的说法,此时他的这些网站,还停留在粉丝们口口相传的阶段。
更多的助力,来自当时已经没落的传统色情品牌——花花公子。
2009年金融危机,花花公子的股价最便宜时不到2美元。2011年,花花公子公司宣布退市后,泰曼被授权,接手执掌运营Playboy.com和付费电视台Playboy TV。
泰曼说,有了花花公子的品牌,他的公司瞬间登堂入室,甚至有资格与谷歌、三星、Netflix这样的大公司谈生意。
Manwin后来更名易主,是因为德国检察官于2012年末,对泰曼提出了逃税指控,要将他引渡回德国。目前这一色情帝国的首席执行官安东(Feras Antoon,45岁),和运营官塔西洛(David Tassillo),此前是泰曼公司的高级经理。
硬伤
这一次,让P站在舆论风口浪尖的,是《纽约时报》一篇爆文《被Pornhub毁掉的孩子们》。
普利策新闻奖得主、纽约时报专栏作家纪思道(Nicholas Kristof)在报道中称,P站的问题关键,不在于色情,而是强奸。
他写道,我们都认同于一件事,即未经同意,对儿童或任何人的侵犯行为进行推广都是不对的。
在P站上,一些视频中的未成年受害者,在被性侵的过程中还失去了知觉。用户搜索和未成年、女孩有关的关键词,P站能给出超过10万条视频结果。
这些视频,在内容标题上,都写着“未成年”、“强暴”“虐待”…… 这是真实的暴力,还是虚构的作品?视频中的年轻人是14岁还是18岁?不论是P站,还是其他人都不清楚究竟有多少内容是违法的。
但受害者被性侵或色情复仇的视频,一旦被发到P站上,他们或许将会面临无尽的折磨。
“年轻的亚洲女孩”、“中国女孩”词条,更是重灾区。许多中国女孩被偷拍的视频只要挂上了 P 站,就再也没可能从世界上消失,只能任由它在人群之中传阅。
原因是,P站允许用户直接下载视频。
也就是说,即便受害者恳求P站帮助删除视频,但她们受害的镜头,可能还会被“热心网友”一次又一次的上传。
危机
随着媒体的发酵报道,更多的P站丑闻被披露。
P站丑闻,始终绕不过去的,便是他们对视频的审核。可即便现在,他们到底有多少审核员,目前还未有披露,但审核标准,该公司多名前员工倒自曝了不少。
该审核标准,用前员工的话,可以用一句话形容:“寻找奇怪的借口,不删除那些视频。”
比如,一个乱伦的视频标题“和他的妈妈(his mother)发生性关系”,改成“妈妈和儿子发生性关系(mother f–ks son)”,就可以不用被移除——后者中的妈妈,被理解为不是视频中男方的母亲,双方没有血缘关系。
性侵、性暴力、偷拍、乱伦…所有性相关视频都以这样打擦边球的话术,被蒙混过关。
审核员每天要看几百个色情片,要完成kpi考核,就只能快速随意地让视频通过。
或许,这也是P站真正的目的,毕竟源源不断的新内容被上传到网页上,才会有更多的点击和流量。
这一系列的“原罪”,引发了大量网友的讨伐。有媒体发起了 “关闭P站”的请愿活动,目前,已有200多万人参与表示支持。
受丑闻影响,Visa和万事达卡(Mastercard)两大信用卡巨头宣布,他们将不再为P站提供支付服务。此前,PayPal也已率先切断了对P站的支持。
如此以来,P站只能借助虚拟加密货币,来完成高级会员订阅等关联交易。据说,各大虚拟币值因此在近期不断出现了走高趋势。
目前,P站的两名高管,已被要求在联邦道德委员会上接受质询,或将对视频中的受害者,给出何种赔偿进行讨论。
此外,美国一些跨党派议员也纷纷加入到了起草法案队伍中,试图增加政府对此类平台对监管力度。
对P站来说,未来显得不那么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