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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西洋月刊》:共和党抛弃了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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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译自《大西洋月刊》,作者David A. Graham, 译者远奇。

当特朗普拥有的苏格兰高尔夫球场在2012年被授予盾形徽章时(当然是经过漫长的法庭斗争),他选择了 “Numquam concedere ” (拉丁文),即永不服输,作为刻在上面的铭言。当他明确以大比例输掉了总统选举的时候,他确实没认输。

在大选后的最初几周,匿名的共和党人和白宫官员坚持认为,对于特朗普没有承认败选不需要感到惊慌。他们言之凿凿地对记者说,特朗普知道自己输了,只是需要时间来确定下一步的行动,而且要努力维持他的形象。他们说那些话的时候也许是真的,也许那些话到现在仍然是真的,但特朗普并不像一个正在经历悲痛的人。他的行为就像是在用慢动作进行自我政变的领袖(原文为西班牙文autogolpe,指国家的领导人尽管通过合法手段掌权,但却解散国家立法机构或使其失去权力,并非法地获得未被授予的特别权力),并且这种政变可能注定要失败。

与其说共和党人在等待特朗普落选后大发脾气,不如说特朗普在等待他们,并慢慢地引导他们汇聚到他身边。通过这种方式,特朗普正在以他的方式赢得大选:他知道共和党选民想要什么,并且满足他们,然后逐渐迫使该党所谓的领袖们跟随他的脚步。

他们对特朗普试图推翻选举结果的欣然接受,既令人震惊又令人恐惧。随着特朗普对于选举舞弊的指控和上诉案件的连连失败,他的观点变得越来越离奇和荒谬,也变得更加令人不安。许多共和党选民都同意他的观点,但共和党官员却不愿意和特朗普和这些选民对着干。他们已经从无条件顺从一个输不起的人,实际上变成了放弃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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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得克萨斯州总检察长肯·帕克斯顿向最高法院提起诉讼,要求法官们推翻佐治亚州、密歇根州、宾夕法尼亚州和威斯康星州的选举结果(最高法院对各州之间的案件拥有“初审管辖权”,就像一个审判法庭)。特朗普宣布,他将以个人名义介入此案。他在推特上说:“这是个大案子”。

法律专家对这个案子嗤之以鼻。加州大学尔湾分校法学教授里克·哈森给它贴上了“危险的垃圾,但依然是垃圾”的标签。特朗普团队声称,各州在选举的后期改变了选举规则,但这是它们为了应对疫情不得不采取的措施,而这些措施只是碰巧推迟了投给乔·拜登的选票。

此案是特朗普不断改变策略的经典案例。起初,他声称有舞弊行为,试图使一些选票失效。这种说法是危险的,没有证据表明选举存在广泛的舞弊行为,剥夺合法选民的选举权是不公正的,而且这种攻击也会破坏选民对未来选举的信心。由于缺乏证据,这一策略失败了。特朗普和他的盟友开始着手全盘否定不利于他的结果。首先,特朗普试图向共和党民选官员施压,包括密歇根州和宾夕法尼亚州的议会领袖,以及佐治亚州的州长和州务卿,要求他们推翻选举结果。当他们拒绝时,特朗普又把注意力转移到最高法院的九名任命法官身上。

帕克斯顿会提出这样的诉讼并不令人惊讶。他是一个顽固的保守派,经常利用法院系统来达到可疑的目的。也许更重要的是(正如内布拉斯加州共和党参议员本·萨斯所指出的那样),帕克斯顿还面临着一些棘手的法律问题,在特朗普离任前会获得赦免。

更令人惊讶的是,有17位共和党州检察长提交了支持帕克斯顿诉讼的申诉状,这在共和党最高执法官员中占了相当大的比例。随后,美国众议院的106名共和党议员也采取了同样的行动。当佐治亚州检察长、共和党人克里斯·卡尔称该诉讼“在宪法、法律和事实上都是错误的”时,他接到了特朗普的威胁电话。与此同时,该州支持推翻投票诉讼的两名共和党参议员,都将在明年1月的决选中竞选。据报道,德克萨斯州参议员特德·克鲁兹同意了特朗普的要求,如果法官受理此案,他将为此案进行辩护。

这些人中的许多人可能并不在意这个诉讼是否荒谬,相反正是由于它的荒谬,最高法院可能不会认真对待,那么他们就有浑水摸鱼的机会。这是一招险棋。尽管只需要争取到最高法院五名大法官的赞成就能把这个荒谬的案子变成判例(指赢得诉讼),但这个案子的胜算依然及其渺茫。然而,即使这个案子失败了,这些共和党人已经形成了一种思想,即仅仅因为他们不满意选举结果就要推翻它。这绝对是反民主的。

州检察长们、克鲁兹和佐治亚州的参议员们不乏支持者(虽然不是大有人在)。人们可能本来期望,随着时间的推移,特朗普的诉讼被法院驳回,越来越多的共和党人会开始认清现实。一些共和党国会议员已经这样做了,但目前还不多。各州和地方选举官员,尤其是在佐治亚州的官员,勇敢地回击了特朗普。但在华盛顿特区,一直批评特朗普反民主行为的萨瑟和他的参议院同僚米特·罗姆尼仍然是孤独的异类。

其他共和党官员则提出了一系列借口。一些人承认拜登将成为下一任总统,但不谴责现任总统的行为。参议院多数党领袖米奇·麦康奈尔曾提到拜登政府,但不愿称拜登为当选总统。当南达科他州州长克里斯蒂·诺姆似乎决定接受现实时,她的发言人立即联系了当地的一家媒体坚称,不,诺姆仍然对特朗普抱有希望。在这个以自我否定为主旋律的时代,这可真是一项了不起的举动。

Photo by Markus Winkler on Unsplash

12月14日,当选举人团开会并选举拜登为总统时,共和党领导人还有机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一些人应该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毕竟过去几年特朗普并没有做出什么政绩来支撑他们的希望。早在2016年共和党初选期间,共和党元老们就为特朗普的粗暴、公开的偏执以及他的一些政策,特别是他对自由贸易的怀疑而感到焦虑。但大多数人选择了迁就他,他们当时以为特朗普不会赢得提名(或总统职位),但他很适合扩大选民基础。结果,特朗普拿下了共和党。从《走进好莱坞》事件(特朗普录影门事件,2005年特朗普和电视主持人“一次关于女性的极端猥亵的谈话”)到乌克兰丑闻(特朗普与私人律师鲁迪·朱利安尼在2019年5月到8月连番向乌克兰政府施加压力,通过电话要求调查民主党总统候选人乔·拜登及其儿子亨特·拜登的事件),共和党官员一次又一次地谴责特朗普的行为,然后试图无视它们,最后又为它们辩护。

对于共和党人的胆怯,人们习惯性的解释是,他们害怕特朗普。尽管有时候听起来像是在为他们辩护,但这并不是给他们说好话。不过,这种说法可能忽略了真正在发生的事情。特朗普塑造了也反映了共和党选民的观点。昆尼皮亚克大学的一项新调查发现,70%的共和党选民认为拜登的胜利是不合法的。当《纽约时报》问宾夕法尼亚州参议院共和党领袖金·沃德,她是否会在一封信上签名,宣布该州选举存在舞弊时,她回答说:“如果我对你说,‘我不想签’,那今晚我的房子就会被炸掉。”

当选官员应该在合理的范围内对选民做出回应,但是对选举的处置早已超出了理性的界限。共和党官员害怕的不是特朗普,而是共和党选民。共和党选民似乎害怕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