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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质疑:特朗普面临债务高达9亿美元,其还债手段将引发与总统职位相关的巨大利益冲突

美国杂志福布斯报道说,通过贷款机构的数据,特朗普的企业将在未来四年偿还估计为9亿美元的债务, 数字是特朗普此前承认的两倍还多。媒体指出,为了能全身而退,特朗普可能不得不参与一系列高风险并涉及巨额资金的交易,而这些交易可能会引发与其总统职位相关的利益冲突,这种利益冲突规模之大,在美国总统的历史上前所未见。

Photo by Jonathan J. Castellon on Unsplash

债务缠身

报道中说,2021年初至2024年底到期的债务中,约有一半是用特朗普及其子女直接拥有的资产担保的,比如他在华盛顿特区的酒店、迈阿密的高尔夫度假村和芝加哥的塔楼。特朗普还将不得不处理与纽约市特朗普大厦和特朗普广场有关的债务。

其余的贷款则是针对曼哈顿的美洲大道1290(Avenue of the Americas)和旧金山的加州街555(555 California Street),这两栋办公大楼目前共有15亿美元的债务,特朗普在其中拥有30%的有限合伙权益,按此估计,他在这些债务中的间接份额加起来估计有4.47亿美元。

不过,作为有限合伙人,特朗普大概对这些债务的控制权较小,如果这些房产不能还债,按照有限合伙的原则,他也能得到一些保护。特朗普自己在2015年接受《福布斯》采访时声称:“你知道什么是有限的——在责任方面是有限的。如果世界崩溃了,我没有责任提供任何资金。”

但实际上,有限合伙并不能免除所有责任,所以特朗普还是说得太轻松了,也许和他淡化新冠疫情是一样的心态,这些贷款最后还是会对他的业务产生巨大影响。

而且,特朗普在加州街555号和美洲大道1290号的权益是他整个投资组合中最有价值的两笔资产,他能从中榨取多少钱,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这些资产所背负的债务。

目前,位于加州的摩天大楼加州街555号背负着估计为5.41亿美元的贷款,将于2021年9月到期,如果特朗普能连任,那这将是他必须面对的一系列贷款中到期的第一笔。特朗普商业合作伙伴、上市公司沃纳多房地产信托(Vornado Realty Trust)拥有该楼盘另外70%的股权,并负责管理该楼盘。该公司目前正在考虑如何处理这笔债务,6月份曾宣布正在考虑对大楼进行资本重组。

如果沃纳多房地产信托决定出售这个资产,正常的市场情况下,就可能不得不接受大幅降价。现在的美国写字楼市场并不乐观,投资者也不看好,高盛已经下调了纳多房地产信托的评级,从“中性”下调至“卖出”。

作为美国总统,特朗普却不愿意真正切割与商业的联系,这就意味着很可能会发生潜在的利益冲突:如果有人愿意以高出市场价格的出价来提供资金,看中的就显然不是写字楼自身的价值,而是合伙人中有一位美国总统,而且是一位并不忌讳给合作伙伴好处的总统。媒体已经多次发现,在特朗普任期内,白宫的很多资源投入到了与特朗普的关系人身上。

沃纳多房地产信托的首席执行官史蒂文·罗斯(Steven Roth),本身就兼任特朗普在商业和政治上的亲密盟友,最近被任命为白宫经济复苏委员会成员。去年,特朗普公司反过来任命罗斯的妻子达里尔罗斯加入他们控制的肯尼迪中心董事会。

沃纳多房地产信托的租户包括一大批支付数百万美元租金的蓝筹公司,其中许多公司经常与联邦政府做生意、游说,或属于联邦政府的监管范围。根据特朗普的税务记录,在2018年向他的合伙人沃纳多房地产信托合伙人支付的数十份租约中,有580万美元来自高盛,微软贡献了310万美元,投资管理公司Neuberger Berman贡献了3,270万美元,以及柯克兰律师事务所贡献了880万美元。

最新的一个例子是,在特朗普感染后,他使用了再生元制药公司(Regeneron)的治疗方法,出院后他到处夸奖其疗效显著,导致这家制药公司的股价上涨,公司高管从中获利。媒体调查发现,特朗普本人三个家族信托基金曾经投资了再生元以及制药巨头赛诺菲(Sanofi),而赛诺菲本身又是再生元的大股东。

特朗普在2017年提交给美国政府道德办公室的文件中披露了自己持有再生元的股份,但没有出现在他2020年提交的文件中。随后再生元公司的高管又声称特朗普的治疗只是孤例,需要更多测试。

同样的事情会在特朗普的财务处理中频繁出现,特朗普的投资组合中每一笔到期贷款都会出现各种潜在的利益冲突,如果他能连任,情况就会变得极为非常复杂。

以加州街555号为抵押的债务到期大约一年后,以特朗普大厦为抵押的贷款定于2022年9月6日到期。2012年,特朗普以这处房产为抵押借了1亿美元,此后他一直只支付利息。但在特朗普可能连任的中期,贷款人会预期获得1亿美元的资金偿还。

2022年11月,美洲大道1290号的贷款也将到期。特朗普在这笔贷款中的间接份额,总计2.85亿美元,似乎是他的投资组合中最大的一笔债务。按照正常的流程,到特朗普还这笔贷款时,他的商业帝国将重新处理价值约5.47亿美元的债务。

但福布斯杂志指出,到时事情就会变得很微妙。到2023年,特朗普集团(Trump Organization)必须处理迈阿密高尔夫度假村特朗普国家道尔(Trump National Doral)的抵押贷款,德意志银行(Deutsche Bank)提供的这笔贷款总计1.25亿美元。

特朗普在这里已经投资了3.63亿美元,但是福布斯估计,这个地方现在的价值仅为1.53亿美元。以前这个地方会有很多美国东北部人士休假打高尔夫球,但是特朗普的名声已经让很多更倾向于自由派的人倒了胃口,导致盈利能力大幅下降。

正常情况下,金融机构应该对这里提供资金非常的谨慎。

在特朗普可能的第二任期的最后一年,他的财政状况将变得更加令人担忧。特朗普公司必须处理华盛顿特区特朗普国际酒店(Trump International Hotel)的1.7亿美元抵押贷款,这笔贷款将于2024年到期,贷款的机构仍然是德意志银行。

特朗普集团在疫情爆发前曾试图出售这处房产,但是价格是高得离谱的5亿美元,曾有房地产投资者出价1.75亿美元,双方当然没有谈成。随着美国疫情越来越严重,豪华酒店市场已经出现崩溃可能。特朗普在华盛顿特区的酒店在商业价值上已经大幅贬值,无法产生足够的利润来支付它的利息支出。

德意志银行还为芝加哥的特朗普国际酒店和大厦提供了抵押贷款,金额似乎为4,500万美元。据《华盛顿邮报》报道,酒店2018年的营业利润仅为180万美元。外界估计特朗普仍拥有该酒店52%的权益。

特朗普如何爬出债务泥潭


对特朗普来说,筹措资金从财务泥潭中爬出来的办法还是有的,但是他是否能连任总统,将会直接影响他到底能筹措多少资金,对他这样一个已经打破了现代美国总统一切底线的人来说,利益冲突似乎是不可避免的。

如果沃纳多房地产信托利用美洲大道1290和加州街555进行再融资,并借入约相当于资产价值50%的资金,那么这两处房产的债务就会得到偿还,特朗普按其股份,还可以再获得约5,000万美元的现金。他还可以再次以50%的资产价值为华尔街40号再融资,这可能再拿出6000万美元。

2017年,特朗普偿还了对曼哈顿中城东57街6号的债务。由于那栋建筑估计价值1.79亿美元,他可以比较轻松地获得一笔9000万美元的新贷款。

然后特朗普可以处理的就是奢侈资产。海湖庄园本身没有债务做抵押,所以特朗普可以卖掉这家佛罗里达俱乐部,这将有可能给他带来税前1.8亿美元的收益。之后他可以在棕榈滩另外三幢房子中选择一幢退休。

如果特朗普更实际一些,不再顾忌自己包装出来的富翁形象,他会卖掉自己的飞机和直升机,还能再提供2400万美元左右;以大约4500万美元的价格卖掉他在纽约的顶层公寓;弗吉尼亚的酒庄可能卖到3000万美元;在圣马丁的家可能卖到1200万美元;纽约的一幢名为“七泉”(Seven Springs)的豪宅可能以3000万美元的价格成交。

特朗普担任总统后,理论上是由他的长子埃里克·特朗普负责公司的日常管理工作,他对外的方式仍然是特朗普式的夸张手法。比如在一份声明中声称:“我们的杠杆率仍然严重偏低,债务水平维持在非常低的水平。”

实际上,特朗普在美国企业界并不算庞大的商业帝国中,资产大抛售可能已经开始。从2017年到2019年,特朗普通过各种房产交易收回了大约1.18亿美元的资金。圣马丁的住宅目前正在挂牌出售,据《华尔街日报》的报道,特朗普集团也在考虑出售豪宅七泉。

理论上,这些再融资和出售资产顺利的话,将能产生近10亿美元的现金流,完全可以支付特朗普迫在眉睫的债务。

然而,每一笔新交易都会产生更多关于冲突的问题。某家银行为某笔贷款提供资金,是因为它相信这笔交易,还是因为它想与特朗普发生关系?买家是真的想拥有这些房产,还是只是想把数百万美元装进美国总统的口袋?

不在乎利益冲突的美国总统

Photo by Capturing the human heart. on Unsplash

特朗普在上任前后,一直拒绝出售资产时,理由居然是避免出现利益冲突。特朗普的律师在2017年说,出售这些商业资产不会消除利益冲突的可能性,反而会加剧。这个神奇的逻辑,现在看并不一定能成立。

比如,与特朗普关系密切的德意志银行,就是一家丑闻缠身的金融机构,已经被报道在世界各地都使用贿赂、雇佣权贵家属获得业务,并涉嫌洗钱等案件。美国《名利场》杂志报道说,很多员工甚至羞于承认他们为德银工作。德国和美国的司法部门都在调查德意志银行的不法行为,当然,由于特朗普通过司法部长巴尔牢牢的控制着美国司法部,德意志银行在特朗普的财务图景中会扮演什么角色以及相关的利益冲突,就更耐人寻味了。

纽约时报此前对特朗普和他的数百家公司的税务记录的调查,已经明确揭示了他在担任总统期间如何严重依赖利用他的品牌,构成潜在或直接利益冲突。

特朗普当选总统后,菲律宾强人杜特尔特选择马尼拉特朗普大厦背后的商人,也就是特朗普在当地的合作者来担任美国贸易特使。在阿根廷,一位曾为特朗普赚取了230万美元关键人物被任命为内阁成员。当土美关系处于低谷时,一个土耳其商业团体取消了在特朗普位于华盛顿的酒店举行的会议;六个月后,当两国关系好转时,土耳其政府官员出席了重新安排的会议。土耳其航空公司还选择了弗吉尼亚州郊区的特朗普国家高尔夫俱乐部举办活动。

税务记录显示,特朗普担任总统期间还通过其他方式支撑了他不断下滑的利润。第三方信用卡处理公司向国税局报告的每月信用卡收据,反映出特朗普的某些度假村、高尔夫球场和酒店,从2015年开始一直持续到他在白宫任职期间,突然备受人们青睐。

信用卡数据并不反映总收入,主要用于显示消费者对企业兴趣的短期起伏。虽然特朗普的华盛顿酒店和道尔高尔夫度假村负债累累,持续亏损,但随着他的政治地位上升,与之关联的信用卡交易显著上升。酒店的月收入从2016年12月开张后不久的370万美元,增长到2017年1月的540万美元和2018年5月的600万美元。2015年6月,特朗普宣布参选后,在Doral,截至8月的三个月里,信用卡收入同比增长了一倍多,达到1300万美元。

特朗普的一个经常盈利的企业是海湖庄园俱乐部(Mar-a-Lago club),人们对道德冲突和美国国家安全出问题的担忧主要是来源自这里。在特朗普宣布参选后,这些公司的利润急剧上升,因为急切加入的朝贡者带来了10倍的入会费——从2014年的66.4万美元上升到2016年的不到600万美元,这发生在特朗普2017年1月将入会费翻倍之前。从2015年到2018年,由于会员人数激增,美国总统从这项业务中拿走了2600万美元,几乎是他之前两年给自己支付的金额的三倍。

纽约时报获得的税务记录显示,商业集团为在海湖庄园和特朗普的其他房产举办活动或会议而支付的一些最大款项,发生在特朗普成为总统之后。

在Doral,特朗普在2015年和2016年从美国银行获得了至少700万美元,在2017年和2018年从一个代表食品零售商和批发商的行业协会获得了至少120万美元。美国商会在2018年向Doral支付了至少40万6599美元。

除了一次性支付活动费用或会员费用外,大型企业还会为特朗普实际拥有的几座商业大楼的场地支付租金。2017年,制药巨头沃尔格林在联邦监管机构前解决了一桩反垄断案。该公司每年支付340万美元,租下特朗普在曼哈顿拥有的办公楼华尔街40号。

华尔街40号的另一个租户是Atane Engineers,每年的租金为250万美元。该公司在一场腐败丑闻后于2018年改名,两名前高管承认为城市基础设施合同行贿。尽管身背刑事案件——该公司被列入纽约州的 “非责任实体 “名单,需要豁免才能获得州政府的合同——但新改名的Atane注册为合格的联邦承包商,其档案中没有列出任何限制。

真实的情况是,特朗普的基本盘非常坚实,并不在意他是否会利用美国总统职位谋取私利,只在意他是否会推进类似反移民、白人至上和反堕胎等社会保守议题。《大西洋月刊》曾发表评论指出,特朗普的支持者会在明知道他腐败无能的情况下仍然支持他,对他的疯狂行为视而不见,他们害怕一旦拜登及民主党当权,将对美国的保守价值观产生毁灭性打击。

参议院控制在共和党手中,而按美国法律的规定,用人权的制衡又在参议院手中,所以当共和党站定利用特朗普推进自己的社会保守议题时,特朗普实际上能受到的制约非常有限,如果最高法也变成保守派占多数,那就算参议院也落入民主党手中,进入第二个任期的特朗普,仍然可以利用频繁的诉讼来占据主动。

那在面临巨额债务的情况下,特朗普有什么理由要忌讳和自己的那些老伙计一起继续谋利呢?

所以现在人们应该也能理解,为何特朗普要全力竞选,毕竟对他来说,总统职位的意义,已经等同于护身符。

编辑注:文章内容主要编译自福布斯杂志和纽约时报报道,有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