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人的1843杂志记者报道说，在俄罗斯，尽管有西方的严厉制裁，但是有钱人的生活仍然过得很舒服，在战争期间显得有点魔幻，但是普通人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莫斯科的冬天是派对的季节。一位俄罗斯朋友最近告诉我，他在一家夜总会参加了一个特别豪华的派对。DJ 播放着催眠迷幻的恍惚音乐，香槟肆意流淌，红灯在人潮涌动的舞池中闪烁。

乌克兰战争已过去近两年，莫斯科人似乎正在恢复享乐主义的能力。

在我朋友的派对上，狂欢者们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盖过砰砰作响的节拍，交流着在俄罗斯新经济中获利的故事。由于难以获得美元，以卢布计价的交易创造了新的机会。建筑项目正在进行。西方合作伙伴热衷于保持业务畅通。中国和印度也出现了新客户。

我的朋友是一位欧洲商业顾问，他对俄罗斯有钱人的兴高采烈印象深刻，这些人通常会在每年的这个时候去库尔舍维勒滑雪。他说：”他们知道，25 年内他们都不会被允许回到法国阿尔卑斯山。在那之前，他们可以去迪拜或在这里聚会，够疯狂。”

随着进入 2024 年，普京不可避免的连任竞选活动也日趋白热化，俄罗斯政权热衷于讲一个关于国家抵御战争能力的好故事，也确实可以拿出数量惊人的证据来支持这一说法。

俄罗斯经济并没有像一些人预测的那样，在 2022 年史无前例的全面制裁下崩溃。俄罗斯对西方的石油和天然气销售大幅下滑，但能源价格的上涨缓解了这一痛苦，政府也在亚洲找到了新的买家。

卢布在 2023 年大幅贬值，但此后趋于稳定。与此同时，用于战争的大量公共开支也创造了就业机会。通胀依然顽固，预计 2024 年会有所放缓，因为央行将保持高利率以应对通胀，但普京去年仍能吹嘘经济增长超过 3%，这并非完全不可能。

俄罗斯仍然需要进口许多产品，而卢布的疲软使得这些产品更加昂贵。但那些并不贫穷的人，似乎并不在意价格上涨，至少目前如此。当俄罗斯银行首次被切断与国际转账系统的联系时，最初的供应出现了一些问题。网上商城USmall 列出了以卢布计价的 iPhone 和拉夫-劳伦童装，可以用俄罗斯银行卡从第三方供应商处购买。

莫斯科的商店里名牌商品琳琅满目。大多数西方奢侈品牌在 2022 年停止向俄罗斯商店发货，但当我在圣诞节前夕参观了俄罗斯的TSUM（类似于哈罗德百货的商店）时，一位销售助理正自豪地向顾客展示古驰、香奈儿和路易威登的最新手袋。

这些手袋都是在欧洲购买，然后由 “私人购物者 “装在行李箱里带回俄罗斯的，货架上的这些新季产品并不多，但足以证明 “2023-24 系列 “的标志是真的。

陈列的一些商品是二手货。销售助理展示了店里开发的一款应用程序，方便俄罗斯客户转售不需要的奢侈品。即使是一个用过的古驰包也并不便宜，但由于是以卢布标价的，汇率的波动之下，按照莫斯科人遵循的神奇逻辑，变成以欧元计算的便宜货。

“对俄罗斯购物者来说，这是笔划算的买卖，”店员轻描淡写地说。

目前看，莫斯科的旺盛消费有些脆弱，有些表演性质。虽然克里姆林宫喜欢暗示俄罗斯是一个被共同价值观束缚的国家，喜欢没事在逆境中集体奋斗。但首都的气氛似乎与坚韧无关，而更多的是否定。

最近，在另一家夜总会举办的一场冬季派对上，女主人被拍到佩戴钻石项链，这种缺乏战时精神的行为被当局视为违反公共秩序。象征着支持入侵乌克兰的 “Z “标志，曾经在全城的显著位置随处可见，现在几乎消失了。

公交车站的征兵海报上，身着新式战斗服的士兵被喷绘得栩栩如生，算是为数不多的提醒人们战争还在继续的视觉冲击。

但是一位年轻的专业人士告诉我，”现在每个人都厌倦了，我们已经向前看了。”

在其他不那么奢侈的地方，有迹象表明，入侵乌克兰对俄罗斯经济造成的破坏，可能比热闹的派对场景所显示的还要严重。奥利维尔沙拉（Olivier salad）是一种由根茎类蔬菜、香肠和煮鸡蛋组成的蛋黄酱甜点，是节日期间普通人桌上的主食。

今年冬天，鸡蛋的价格突然飙升（没有人确切知道原因，但可能是因为农场缺少劳动力，因为很多工人被征召入伍或离开了这个国家）。在一些地区，人们买不起一盒六个的鸡蛋，只能单独购买。

一位养老金领取者甚至在普京一年一度的年终公众电话会议上提出了这个问题。普京答应对此进行调查。

去年年底，中央银行公布的数据证实了怀疑者的猜测： 俄罗斯人一直在把卢布换成硬通货，其数量之大是 2022 年战争最初几个月以来从未见过的。

并非所有这些活动都是担忧的迹象，轶事证据表明，有些人想把卢布兑换成美元，以便在本币短期暴跌时抢购资产（观察汇率是俄罗斯人的一种消遣）。但许多人似乎也想把存款存成欧元或美元。

从表面上看，这样做风险很大。从理论上讲，俄罗斯人与西方银行系统是隔绝的，床垫下的存款很容易被盗。但这也有变通的办法，一位商业联系人说，俄罗斯人已经开始把硬通货储蓄转到亚美尼亚和哈萨克斯坦新开的银行账户上。

一些西方网站禁止俄罗斯浏览器访问，但莫斯科的中产阶级专业人士可以使用虚拟专用网络（vpn）隐藏身份，在互联网上自由转移美元。

自战争开始以来，俄罗斯当局封锁了许多外国网站，如 Facebook 和 Instagram，VPN已成为俄罗斯人获取官方认可的信息之外的信息的生命线。当局对VPN提供商进行了严厉打击，使得此类连接越来越不稳定。

一位朋友告诉我，许多俄罗斯中产阶级觉得与其消费他们不信任的新闻，不如在西欧购买自己的服务器空间，以保证网络流量的稳定和安全。

通过这些精心策划的手段，莫斯科的精英们成功地让自己过上了相当舒适的生活。不久前，我参加了一个顶层公寓的派对。那是一个如明信片般的俄罗斯场景：巨大的窗户外风雪交加，扬声器里传来普罗科菲耶夫（是一位苏联作曲家。他曾数次获颁“斯大林奖”，死后被追授“列宁奖”）的歌曲。宾客们啜饮着法国和意大利葡萄酒，用自助餐厅里的俄罗斯鱼子酱填满盘子。

这个豪华团体的气氛可以用 “轻爱国主义 “来形容。他们中的一些人年纪大了，还记得苏联时代，本能地避免谈论政治。那些不谈政治的人则使用一种默契的准则。他们不会批评政府，但与夜总会里的一些人不同，他们也不会用好战的口号说话。

没有人提到战争，尽管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隐约提到，如今他们必须通过艰难的转机才能去意大利和英国看望长大成人的孩子。

普京必须长期留住这些选民，但并非所有客人都对普京的俄罗斯未来愿景感到满意。

一位高管说：”我正在考虑我的孩子是在英国还是在美国接受教育。肯定不会是中国或俄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