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人专访了美国军方的情报机构国防情报局，其分析主管认为，乌克兰最近两周取得的进展很重要，但是弹药和恶劣天气将构成重大挑战。

经过三个月的血战，乌克兰的反攻正在取得进展。在南部村庄罗博蒂涅附近，乌克兰军队已经突破了俄罗斯三道防线中的第一道，现在正在攻击第二道防线。

美国国防情报局（DIA）分析主管特伦特·毛尔说：”如果两周前讨论这个，我会稍微悲观一些。他们在第二条防御带上的突破……实际上相当可观。”

在炮弹匮乏的情况下，冬天来临之前乌克兰能否突破第二道防线和第三道防线？

毛尔负责回答这些问题，他在波托马克河畔的国防部办公室时不时就要震动一下，因为总统的直升机 “海军陆战队一号 “会在隔壁的直升机场来回穿梭。

与中央情报局相比，国防情报局并不出名，工作主要是分析对手和友军的军事能力，这通常需要量化判断：伊朗导弹的射程或中国舰队的规模。

在冷战时期，人们热衷于阅读美国中央情报局的年度报告《苏联军事力量》。但无形资产也同样重要，毛尔特别强调了战斗意志，他坦率地承认，他所在的机构在2014年的伊拉克战争和2021年的阿富汗战争中都犯了错误，在这两场战争中，美国支持组建的军队几乎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毛尔说：”我们以为阿富汗人会一直战斗到年底，并试图英勇地保卫喀布尔。他们基本上很快就崩溃了”。

这一经历，再加上伊拉克军队在面对伊斯兰国组织时的溃败，导致DIA在判断乌克兰在去年俄罗斯入侵时的表现时， “修正过度”。

毛尔挥舞着今年 1 月出版的一份长达 40 页的 “技术说明”，其中重新考虑了如何衡量一个国家的战斗意志，”我们也有过类似的想法，认为他们（乌克兰）只是纸上谈兵，不堪一击。事实证明，我们值得重新学习。”

这份文件强调了国家因素如何影响战场。例如，泽连斯基坚持留在基辅，而加尼总统却决定逃离喀布尔。这说明了前线领导的重要性，一支军队的团队精神，指挥和控制的力量，以及是否享有持续的后勤和医疗保障。

这些问题之所以被忽视，是因为人们假定乌克兰不敌对手，会很快被击败。为了防止出现这种错误，情报分析人员现在要填写一份详细的工作表，帮助他们思考这些因素，以及它们如何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相互作用。

在评估乌克兰未来几周的局势时，这种方法至关重要。

毛尔说，情报局将密切关注俄罗斯能否继续向前线输送炮弹，并在地面保持主动的可能性。他承认美国和乌克兰官员都没有意识到俄罗斯防御的深度，也没有意识到用装甲部队 “击穿 “俄罗斯防御的难度。

乌克兰一位将军告诉《卫报》，俄罗斯 80% 的努力都用于建设其第一和第二道防线，但毛尔警告说，俄罗斯的大部分增援部队仍在第三道防线。

最近几周，一些美国官员私下批评了乌克兰指挥官的军事战略，尤其是决定将经验丰富的部队部署在东部巴赫穆特周围，而不是南部的关键轴线上。毛尔则不那么肯定，他说：”乌克兰人是否部署了人们所希望的那种战术，从而在更短的时间内取得更具侵略性的战果，这还有待商榷。更重要的是两个关键变量，乌克兰的弹药储备对维持炮击以取得进展至关重要，而天气则在秋季变得更加潮湿。”

拜登政府的一位官员说，乌克兰在攻势达到高潮之前还有大约六到七周的作战时间，在这段时间内能取得多大进展，私下存在分歧。

一些人认为，乌克兰军队在突破第二道防线之前已经投入了大部分后备力量，而且在试图突破第二道防线时伤亡惨重，因此不太可能走得太远。一位美国高级情报官员说：”如果你看看五年后的战线，情况可能会大致相似。”

他强调说，随着时间的推移，俄罗斯和乌克兰军队的战斗素质都在下降。

毛尔则不那么悲观。他指出，构筑防线的俄罗斯将军苏罗沃金和普里戈津都已离开战场，前者被解职，后者死于空难。毛尔用词更谨慎，他说乌克兰最近取得的胜利 “意义重大”，使部队有 “现实的可能性”，换句话说就是有 40-50% 的可能性，在年底前突破剩余的俄罗斯防线。

但他警告说，有限的弹药和日益恶化的天气将使这一目标 “非常困难”。

人们已经开始关注下一个战斗季节。即使今年不能取得突破，国防部情况局也很有信心，认为如果乌克兰能扩大罗波季涅周围的突出部，守住阵地并保持弹药充足，就能为 2024 年的新一轮进攻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