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日报采访了被俘的俄军士兵,战俘们说到了士气低落,残暴的指挥官要求督战队射杀后撤的士兵。
在乌克兰军警的注视下,赤脚的俄罗斯战俘阿纳托利,一瘸一拐地走过一个坑坑洼洼的沥青院子。
阿纳托利之前的靴子上全是阵亡战友的血。在被转移到乌克兰东部的克拉马托尔斯克临时拘留中心的混乱中,他脱掉了靴子,然后又丢了。
大约20名衣衫褴褛的俄罗斯步兵,蜷缩在一个车库里,一股子腥臭的战壕和乌克兰货车车厢的味道,看守人员准备将他们转移到监狱。
乌克兰反攻的战斗,正在带来络绎不绝的的俄罗斯战俘。许多人最终可能会用来换回被俘的乌克兰士兵。
当乌克兰军队在东部顿涅茨克地区大新西尔卡(Velyka Novosilka)镇附近攻击俄罗斯的第一道防线时,阿纳托利交火后投降了。
乌克兰军队在这一地区取得了微小但稳定的进展。乌克兰部队还没有到达俄罗斯的主要防线。参与进攻的士兵说,对前沿阵地的攻击造成重大伤亡。
但据在双方作战的人员说,负责前几道防线上阻挡进攻的俄罗斯步兵,损失更为可怕。
他们面对的是乌克兰突击旅,装备了火力强大的西式武器。几名接受《华尔街日报》采访的战俘,说俄罗斯部队的士气很差。
步枪手阿纳托利说,在等待乌克兰人前进的过程中,所在部队的人几乎不说话。他说:”每个人都沉默不语,胡思乱想,想知道他们会从哪一边来。我们真的很害怕。没有人想死。我们希望反攻不要发生。”
阿纳托利是来自西伯利亚南部阿尔泰山的合同兵,在家乡是一名建筑工人。他说加入军队是为了在乌克兰作战,因为朋友和熟人都从军了。
“宣传说乌克兰不好,这里的人是纳粹,诸如此类。我们到处都听到这样的话。” 他说。
阿纳托利是一名司机,负责修理车辆和运送无人机操作员,但一个月前,他被命令到大新西尔卡以西树丛中的前线阵地。
他说,上周,”有两天一切都很平静。但随后猛攻开始了。一切都混乱不堪,弹片横飞,每个人都开始乱跑。在炮击之间,我看了看田野,想找到敌人。但啥也看不到。”
在几分钟内,乌克兰人冲进树丛,向战壕投掷手榴弹。阿纳托利身边的另外五个人都被炸死了,包括他的好朋友格奥尔基。阿纳托利说,”我走出战壕,开始大喊,我投降了,我投降了。”
在俄罗斯,自愿投降被定性为犯罪。
克拉马托尔斯克的囚犯j里,有职业军人、应征者,也 有雇佣兵,有几个人来自西伯利亚的少数民族,其他人来自圣彼得堡或符拉迪沃斯托克(注,原名海参崴)。
许多人穿着破旧的作战服。一些人身上缠着绷带。
安东是俄罗斯准军事组织 “风暴Z “的一名士兵,头部和四肢在3月份受了弹片伤。头部伤势尤其严重,人开始有口吃。
他说,一名医生认为他不适合继续在乌克兰作战,但指挥官命令他和其他受伤的人回到前线。
安东说,风暴Z战士,通常是从俄罗斯监狱招募的罪犯,不允许撤退,否则就会被自己的督战队射杀。
安东曾是一名因贩毒而入狱的士兵,他报名参加在乌克兰战斗战斗6个月,这样可以换取赦免。但他说,指挥官们把他们的命根本不当回事。
他说:”我开始意识到,在这场战争中,我们并不站在正义的一方。”
上周,安东被命令前往大新西尔卡附近的一个前线阵地,小队在到达之前就遭到了枪击,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腿,当他为自己包扎时,另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手臂。
他和其他大部分受伤的人,朝着看不见的乌克兰军队喊道,他们想投降。
“如果我们回去,他们会射杀我们!” 他说。然后他们坐在那里,等待乌克兰人的到来。
“士气相当低落,”来自俄罗斯远东地区的新兵德米特里说。”我们一直在阵地上,没有轮换。”
他说:”按文件规定,我们在一个月前就被轮换出去了不在这里了,但事实证明,我们还在。”
德米特里说,他只接受了简单的培训,包括在野外的一些射击练习和基本的急救,就被部署到顿涅茨克前线。
他所在的部队负责保卫大新西尔卡以南的旧马约尔斯克(Staromaiorske)定居点,一些坦克和装甲车连车组乘员都缺。
他在描述遭到猛烈炮火袭击时,声音有些颤抖。他说:”他们用坦克、迫击炮和大炮向我们开火。”
之后,美国制造的MaxxPro装甲车向他们的阵地开火,步兵冲了出来。
德米特里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很害怕,很恐慌。”
他和一名战友举着双手走出了战壕。乌克兰军队让他们躺在地上并捆住他们的双手时,另一名俄罗斯人跳出战壕并投掷手榴弹,在被杀之前打伤了一些乌克兰人。
德米特里说,他希望自己不会在换俘中被送回俄罗斯,因为担心联邦安全局。他说:”想想我们俄罗斯的机构现在的工作方式,如果有机会,我要拒绝被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