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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球事件”中的误读和误判,令中美外交危机丛生

《纽约时报》报道,美国官员认定,之前被击落的中国气球,是计划用来监视关岛和夏威夷的军事基地的,而其他被击落的物体并不是监视设备。华盛顿不断变化的观点,反映了美国和中国在辨别对方的意图方面的困难。

美国高级官员越来越相信,2月初在南卡罗来纳州海岸被击落的中国间谍气球,原本计划在关岛和夏威夷的美国军事基地上空进行监视,不过之后被风吹带到了阿拉斯加和加拿大,最后到了美国本土上空。

Russotp, CC BY-SA 4.0 via Wikimedia Commons

华盛顿对中国军方最初目标的看法在改变,新近披露的细节揭示了中国官员在非公开会议上对美国反应的误读,这些都反映出美国和中国是如此难以辨别对方的真实意图。美国官员担心这种沟通鸿沟,可能导致本就紧张的双方关系中产生更大的不信任,甚至导致武装冲突。

超级大国竞争和政治制造“迷雾”的另一个例子是,美国官员在当地时间周三(2月15日)的采访中说,他们现在倾向于相信美国上空被击落的三个不明飞行物不太可能是监视装置。

美国官员说,他们仍在努力验明这些物体的真身,并表示在收集到更多碎片之前不会得出结论。一些高级官员说,根据初步审查工作,他们认为这三个物体可能是为科学或气象研究而设计的,并已停止运作,类似于漂浮在空中的垃圾。

但是,间谍气球事件造成的影响使美中紧张局势持续升级,围绕这一事件的新披露信息显示,双方对这一事件存在着很深的困惑和误解。出于情报和外交方面的敏感性,美国官员在不透露姓名的情况下讨论了这些情况。

美国高级外交官首次就气球事件私下同中国官员进行对质之后的几天里,气球飘过美国大陆上空(包括蒙大拿州的核导弹发射井上空),但这期间中国官员并未采取任何行动。

在气球事件公共危机出现后近三天,中国官员才告诉美国官员,气球的控制人员正试图让它加速离开美国领空,这一回应明显是为了化解令拜登政府官员困惑的紧张局势,但也表明北京对美国的误读是多么严重。

此时,气球已经到达海岸线,美国公众和政治家已经表达了好几天的愤怒,有些人批评拜登没有立即击落它,而美国官员则打算获取气球来研究它的传感器,即便是只能检查导弹袭击产生的碎片也可以。

U.S. Navy Photo by Mass Communication Specialist 1st Class Tyler Thompson, Public domain, via Wikimedia Commons

在数小时后(当地时间2月4日下午),一架F-22战斗机用一枚导弹击落了此气球。

中方其他模糊的回应,也让美国分析家难以解读中国的意图。美国官员说,1月28日,当气球在其偏离航线的轨道上接近阿留申群岛和阿拉斯加的美国领空时,气球的自毁功能并没有启动。中国操作人员可能不想摧毁气球;也有可能他们试图触发自毁机制,但失败了。

操作员或官员可能搞错了风向,以为气流会把气球迅速带过阿拉斯加,离开美国领空,到达北冰洋。他们可能决定让气球继续前进,看看它能收集到什么样的情报,但是他们没有预见到的是,一旦气球随风漂移到美国大陆,将会触发外交和政治大混乱。

由《纽约时报》于周一率先报道的细节显示,一些美国官员说,他们知道间谍气球的预定轨迹,部分原因是美国政府从1月下旬从中国海南岛发射此气球时就开始了跟踪,并在它穿越太平洋时进行了观察。美国官员们说,当气球被风吹向不同方向时,美国机构也对其进行过监测。

当气球真如美国官员所怀疑的那样偏离了航线,中国官员和设备的操作人员(可能是与中国人民解放军签约的一家民营气球制造商的雇员)可能做出了一系列错误的决定。

2月1日下午6时30分左右,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和副国务卿谢尔曼在国务院就此气球向中国高级外交官朱海权发出正式外交照会,告诉他中国政府必须对此采取行动,但中国的操作人员和官员没有立即采取任何措施。

美国官员说,朱海泉看起来很吃惊。

超过24小时后,即在五角大楼宣布气球出现半天后,中国外交部官员在北京与美国大使馆的外交官私下交谈,告诉他们气球是一个无害的民用飞艇,已经偏离了轨道。

美国官员说,中国发表公开声明表示遗憾,布林肯取消了访问北京的计划,2月3日周五晚些时候,气球看起来加速了。

美国政府仍有许多感到困惑的地方。一些美国官员说,虽然气球配备了小型螺旋桨,但美国情报机构不相信它足以大幅改变气球的速度或方向。

在周六早些时候,中国官员告诉美国官员,气球的操作者正尝试加速离开美国领空。那时,气球已经到达大西洋海岸,五角大楼官员已经开始计划在海洋上摧毁它。

虽然中国的气球曾在美国大陆上空经过,但此次暴露的气球计划的目标可能主要是太平洋地区的美国军事基地。中国气球此前的侦察任务持续时间相对较短。例如,当两个间谍气球经过夏威夷时,一个迅速飘过岛屿,另一个进入岛链周围的空域,但没有飞过领空。

拜登政府曾表示,中国军方的间谍气球计划已将飞艇送至五大洲40多个国家上空,侵犯了这些国家的主权。在对不明飞行现象进行更大规模的审查期间,美国官员在2020年后得知此计划。官员们随后意识到,过去在美国领空出现的一些空中物体是中国的监视气球。

美国官员说,中国可能正在开发此计划,以补充其卫星收集的情报,同时也是为了在与美国发生战争时有卫星情报备份。

分析中国问题的前美国情报分析员约翰·卡尔弗( John Culver)说:“中国有260颗在轨情报卫星,形成一个主要的太空力量,这种气球可以增强情报收集能力。”卡尔弗补充说,中方存在强烈的政治动机去推动这样一个计划。

他说:“中国政府知道,美国海岸线每年有上百至上千架侦察机起飞,对此中国为无法发动反击而感到沮丧。这个情报监视项目给了他们从内部进行操控的机会。这是一个对中国来讲具有政治价值和战时价值的项目。”

美国官员说,气球计划仍处于测试阶段,因此了解气球能从美国基地收集到哪些重要情报(如果有的话)对中国军方很重要。此次被击落的间谍气球包括天线设备,能够收集电子通信内容,而且它正在向中国卫星传输加密信号。但美国官员坚持认为,此气球没有检索到那些无法被卫星和其他情报资产收集到的信息。

美国官员说,早期的研究结果表明,气球的自毁机制是完整的。他们说,在南卡罗来纳州附近搜索碎片的海军潜水员看到了一个旨在摧毁有效载荷的爆破帽。FBI的调查人员在检查回收的碎片时,有可能确定导致自毁机制无法运行的故障原因,几位美国官员说他们现在假设此装置是正常的。

U.S. Navy Photo by Mass Communication Specialist 1st Class Tyler Thompson, Public domain, via Wikimedia Commons

美国官员说,中国官员可能想避免在气球在陆地上空时启动自毁机制,因为担心造成的潜在损害会使外交危机迅速升级。中国官员或许有能力给气球放气并把它带到地面上,但又想阻止美国人获得监视设备。

海军潜水员已经收集了气球传感器的一些部分。他们说,它配备了一个摄像头和天线阵列,美国官员对这些设备了解得越多,他们对气球的能力就越不看好。他们补充说,气球飘过美国上空时,五角大楼已经封锁了气球路径上的军事基地通信和活动。

气球事件继续扰乱着世界上两个大国和最大经济体之间的关系,它们的关系已经处于几十年来的最低点之一。

关键的沟通渠道已经从内部破裂。五角大楼说,中国国防部长魏凤和在2月4日击落气球事件发生后不久,就拒绝接听美国国防部长奥斯汀的电话。气球事件引起的骚动导致国务卿布林肯取消对北京的访问,此次行程至今仍未重启。白宫和中国外交部本周就他们的间谍计划进行了公开争吵。

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的中国问题学者洪源远说,也许最严重的长期影响是对关注此次气球事件的普通公民,他们对于中国的(负面)印象会加深。

她说:“一旦认为某国是敌对国的形象在民众心里扎根,美国和中国的领导人将更难软化立场,更不用说稳定两国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