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胡安 纽约华人资讯网

一名中国出生的女孩周一（1月30日）在新罕布什尔州一家法院提起诉讼，她表示，在被一家美国家庭领养后，她最终成为了这家人的奴隶，多年来她被囚禁在地窖里，遭受殴打、忍饥挨饿、强迫劳动，总共只上过一天学。在2018年，她的养父母已经承认了危害儿童等罪名，此次这个现年19岁的女孩是进一步提起民事诉讼。 

这份长达70页的诉讼将父母列为被告，但也将矛头指向了新罕布什尔州的儿童保护系统、新罕布什尔州新波士顿市当地警方、马萨诸塞州一家非营利收养机构和当地学区。诉状指出，多年来这些机构曾多次收到有关她受到残酷虐待的举报，她自己也曾多次尝试逃跑，但所有理应帮助这个弱小女孩的机构都忽视了这一切投诉和举报，将她留在虐待她的家庭中，诉讼指出，这种忽视的部分原因在于她是少数族裔。

诉状在一开始的简介里概括了这个名叫奥利维亚·阿特科凯提斯(Olivia Atkocaitis)的女孩的遭遇：“奥利维亚是一名19岁的美国归化公民，系新罕布什尔州新波士顿居民。她在婴儿时期出生在中国，被带入美国，并被奴役。在接下来的童年里，她在新罕布什尔州的新波士顿做奴隶。奥利维亚在被告家中遭受了多年的监禁和强迫奴役，并被反复送回到这个家庭里。奥利维亚之所以能提起此桩民事诉讼，是因为她用自己的双手挖开了地下室监狱的墙，然后为了她的生命和自由而逃跑。” 

该诉讼于周一在梅里马克县高等法院提起。诉讼称，奥利维亚被剥夺了美国宪法第13修正案赋予她的权利，该修正案在内战后不久宣布奴隶制为非法。“她的生活是一场噩梦，因为她受到了最卑鄙的对待，”奥利维亚的代理律师迈克尔·刘易斯(Michael Lewis)对当地媒体说。“正如诉讼所表明的那样，本应保护她的人没有保护她。这令人震惊。在我看来，该州允许奴隶制在其管辖范围内存在，而该州对此无动于衷。”

诉讼中提到的大多数组织要么没有回复置评请求，要么没有提供实质性回应。这对父母此前已对相关指控认罪，这个家庭中的几位兄弟姐妹为奥利维亚的遭遇作证。  

被锁地牢，用水桶上厕所，强迫劳动 

根据诉讼，2004年时，奥利维亚在14个月大时被人从中国湖南的孤儿院收养，收养她的是住在新罕布什尔州的丹尼丝和托马斯·阿特科凯提斯夫妇。

据称虐待始于她3岁时。根据诉讼，她被用狗链绑在一根金属柱上。后来，领养者为她搭了一个8英尺乘8英尺的地下室地牢，将唯一的窗户用铁丝网锁住。而她的养父母事实上住在一块相当大的土地上，他们的房子位于新波士顿市海伦娜大道，占地27英亩，毗邻国家森林，四卧室住宅面积达4300平方英尺。

奥利维亚失去了上学的权利，总共只上了一天学。而阿特科凯提斯夫妇的三个亲生孩子都上了公立学校。  

她大部分时间都被锁在这个地下室里，室内没有厕所，只能用一个水桶作为马桶。诉讼形容说，这个房间里有时连床垫和床单都没有，没有暖气，没有通风设备，没有自来水。

诉讼中写道，只有在养父母要求奥利维亚劳动时，才会把她放出来。她被要求给养母丹尼丝·阿特科凯提斯按摩，并从事其他家务，包括照顾农场动物和清理粪便。当养父母对她不满时，会把她留在“天气条件恶劣”的户外作为惩罚。

诉讼还列举了奥利维亚在这个家庭中受到的其他残酷威胁和虐待，可以看出，这些威胁残忍地利用了奥利维亚中国弃婴的身份：

“养父母威胁说，如果她不守规矩，就会被移民和海关执法局驱逐出境。养父母对她说，她是被生母扔在垃圾桶里的，她的生母不爱她。她有时被强迫喂食，有时被克扣食物，作为惩罚。在地下地牢时，她会长时间戴手铐。她与世隔绝，完全无法与其他儿童、邻居、社区联系，也无法获得教育机会。至少有一次，她被迫站在浴缸里，养父母把辣酱倒进她的喉咙，然后强迫她吃自己的呕吐物。

此外，在她的童年时期，托马斯和丹尼丝·阿特科凯提斯没有采取措施证明奥利维亚的美国公民身份，没有为她办理社会保障卡，导致她特别容易受到他们被遣返回中国的威胁，也无法获得驾照或者合法工作。” 

最终在2011年，这对夫妇的其中一个当时十几岁的子女向学校的辅导员举报说，他们在家中被父母用皮带抽打，但强调最幼小的奥利维亚在家中遭到了最严重的虐待，称时年才8岁的奥利维亚被鞭打、挨饿，被推下楼梯，她只能用水桶当厕所，房子里到处都是臭味。此外这名兄长表示，父母始终未给奥利维亚接种疫苗，在她生病时也不会带她去看医生，因为担心她会说出自己的遭遇。

学校通知了新波士顿警方，警察去了她的家，对奥利维亚的房间拍照。他们还通知了州儿童、青年和家庭部门。其结果是，该部门将举报虐待的那名兄长带离，并将其重新安置，但将奥利维亚留在了家中。

“即使在托马斯和丹尼丝·阿特科凯提斯向警方承认他们将她锁在地下地牢之后，该部门也没有为奥利维亚，一个更小的孩子，一个女孩，一个少数族裔提供同样的保护。”诉讼写道。

律师刘易斯说：“警察实际上进入了这所房子并记录了奥利维亚居住的地牢，但奥利维亚在接下来的七年里一直呆在那里。”

多次逃离，被狗追踪

2018年9月的一天，当地报纸刊登了一条寻人启事，称“新波士顿警察局目前正在寻找一名失踪人士。奥利维亚·阿特科凯提斯，年龄15岁，最后一次出现为9月5日，在海伦娜大道。奥利维亚身高5英尺3英寸，大约110磅，黑头发，棕色眼睛，亚裔血统。”

9月5日这一天，奥利维亚终于凭借着自己的毅力，逃离了地狱。诉讼中用简单而惊心动魄的几句话概括了她的举动：“2018年9月5日，这一次，奥利维亚成功地从她地下室监狱的墙里逃了出来。她挖穿了这堵石膏墙，跑进了毗邻的新罕布什尔林地。在得知她逃跑后，当地警方用警犬追踪她。第二天，一个普通市民见到了她，她的脸上有抓痕，全身是泥土，穿着凉鞋，脚上沾满了树林里的泥土和碎片。”

这不是奥利维亚第一次尝试逃跑，自幼她曾多次试图逃跑，但每次都被警察抓到，斥责她逃跑，并把她送回了虐待者身边。但这是第一次她不仅成功逃离，而且终于成功地说服当局关注她的案件。

当地警方进行了调查，最终逮捕了丹尼丝和托马斯·阿特科凯提斯，并以重罪起诉了他们。

然而，最终的判决可能并没有给人一种正义得到昭彰的印象。养母丹尼丝承认对奥利维亚犯有一项非法拘禁的重罪，她最终避免入狱。养父托马斯承认犯有危害儿童健康的轻罪，并被判最低限度的监禁。

他们都说没有辜负奥利维亚，那么谁辜负了她？

奥利维亚的遭遇之所以让人震惊莫名，一个原因在于作为被领养者，原本美国应该有多个机构和渠道共同保护她的安全和幸福，可是每个机构的安全网都将她漏了出去。

其中一个是Wide Horizons，这是一家总部位于马萨诸塞州的公司，专门为国际领养提供服务。按照这项业务的惯例，公司需要对领养家庭进行多次连贯的家访，从婴儿期一直延续到成年。但是据诉状称，Wide Horizons与阿特科凯提斯夫妇的最后一次接触是在2005年5月，当时该机构进行了一次安置后检查。声明称，这对夫妇“是令人愉快、友好、聪明、恩爱的夫妻，很爱他们的孩子，他们在一个充满爱的基督教家庭中抚养孩子，每个孩子都茁壮成长。”此后，该公司彻底切断了与奥利维亚的联系，尽管从2007至2017年间，警方曾六次对阿特科凯提斯一家进行调查，了解从受虐待到妻子在家纵火等一系列暴力指控。

让人不解的还有当地学区。奥利维亚是个注册在籍的学生，其兄长也曾向校方汇报过她受虐待的行为，一个仍处在义务教育阶段的孩子，为何学区能允许她这么多年来只接受了一天教育？

还有新波士顿警察局。当他们已经看到了奥利维亚所居住的地牢后，他们怎么可以让她在那里又继续住了七年？然而，警方的律师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向当地媒体WMUR表示，正是新波士顿警方的调查工作导致奥利维亚最终被从家中带走，该部门否认未能保护她的指控。

据公开信息，阿特科凯提斯夫妇已经不住在新罕布什尔州。男方的地址是缅因州奥本的一套公寓，女方住在佐治亚州拜伦。根据镇记录，他们于2019年10月以44.5万美元的价格出售了他们在海伦娜大道的房子。

由于没有被判重罪，托马斯·阿特科凯提斯申请从新波士顿警方取回两支手枪和一支霰弹枪。

在 2021 年 11 月提交的一份文件中，他说自己是一名高科技专业人士，但由于年龄和有关指控的宣传，很难找到工作。

“我们的储蓄在过去几个月里减少了，处于危险的低位。”他当时写道。 

根据公开信息，奥利维亚在此后获得了重新安置，进入了当地学校就读，目前已经是一名大二学生。她热爱运动和阅读，喜欢户外活动，积极参与社区活动，是一家培训寄养家庭课程项目的辅导员，这个项目有个美好的名称，叫“选择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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