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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日益依赖人民币,将对其自身造成风险

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的俄罗斯专家撰文指出:因侵略乌克兰陷入严重困境的俄罗斯,正在将自身对美元的依赖切换为对人民币的依赖。人民币的国际地位其实基于美元,这两种货币起到了相互补充的作用,以此无法帮助俄罗斯经济脱离美元的影响;而如果俄罗斯与中国的关系恶化,俄罗斯甚至可能面临着储备损失和国际支付中断的危险。

俄罗斯目前面临的最大问题之一是管理对外贸易的交易。俄罗斯的主要银行已经被切断了与SWIFT的联系;跨境交易渠道的数量也急剧减少;而且以美元和欧元进行交易变得更加困难。俄罗斯政府被迫寻找新的方法,以获得俄罗斯出口的收款还有进口的付款渠道。

当局和企业已经尝试改用国家法定货币(卢布)交易、易货交易、外币现金支付和其他计划,但在2022年还是无法找到全面的解决方案。现如今,其努力方向显然已经转到了加密货币和人民币支付,这意味着俄罗斯经济将越来越依赖人民币,这种转变带来的风险也越来越大。 

author’s personal banknotes left from a trip., CC BY-SA 4.0 via Wikimedia

甚至在侵乌战争之前,俄罗斯中央银行已经在减少对西方货币的依赖,特别是美元。入侵和随后的制裁迫使俄罗斯金融技术官僚加快这些努力:在2022年第三季度,俄罗斯银行系统中的外币比例,下降到15%的历史最低点。在九个月内,俄罗斯市场上的美元交易份额从52%下降到34%,欧元则从35%下降到19%。

美元和欧元已经被卢布和人民币支付所取代,分别增加了12.3的百分点达到32.4%,以及0.4个百分点至14%。人民币在俄罗斯股市交易中的份额更是急剧上升:从3%提升到了33%。

从今年1月13日至2月6日,俄罗斯财政部计划通过动用其总价值3.1万亿卢布(约合3000亿人民币)的人民币流动资产储备,出售价值545亿卢布的外汇。人民币流动资产储备占俄罗斯国家财富基金可分配流动资产的40%以上。

545亿卢布的外汇(约合52亿人民币)仍然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在过去三个月里,这相当于俄罗斯境内人民币流通量的不到3%。即便如此,这也将意味着俄罗斯卢布的波动性降低。

俄罗斯财政部还在2022年底修订了国家财富基金在货币部分的结构,将人民币份额翻番至60%,而且2023年的任何石油和天然气收入盈余都将以人民币储存下来。俄罗斯当局引以为豪的经济去美元化,实质上转化为了“经济人民币化”。俄罗斯正在向人民币货币区漂移,将其对美元的依赖切换成对人民币的依赖。

这几乎不可能是一种可靠的替代。这意味着现在俄罗斯的储备和支付,将受到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银行政策的影响。如果两国之间的关系恶化,俄罗斯可能面临储备损失和支付中断。

人们普遍认为由于中国目前对资本交易的限制,人民币不可能成为正式的储备货币。人民币仅占全球货币储备量的3%,被高达60%的美元和20%的欧元所掩盖。但俄罗斯对人民币的依赖程度越来越高,这有助于中国政府将人民币变成一种国际储备货币。

去年10月,俄罗斯成为了第4大人民币离岸交易中心,而在当年4月份,俄罗斯甚至没有进入离岸人民币用户的前15名。

俄罗斯政治人物经常错误地声称:人民币在国际舞台的扩张预示着美元的崩溃。事实上,人民币国际化程度提高,意味着中国政府需要更多的美元储备。中国政府需要美国货币,来支持人民币在离岸市场上的稳定性,其中主要是在香港。

而相应地,人民币作为储备货币的实力并没有削弱美元;这两种货币反而会相互补充。这意味着:北京无法真正帮助莫斯科削弱美元。

俄罗斯和中国在加密货币方面的合作也将加强。现在,俄罗斯只是在测试外贸交易的加密货币支付,但俄罗斯中央银行计划在今年开发一个使用数字卢布(俄罗斯央行数字货币,central bank digital currency,简称CBDC)的跨境支付模式。

现在有两个政策选项:整合中俄之间CBDC平台的双边协议,或将两个国家连接到一个统一的综合平台。

Ludvig14, CC BY-SA 4.0 via Wikimedia Commons

第一种方案具有一个侧重点,即使用数字卢布进行跨境支付。在这种情况下,国家间的协议可以对支付目的和支付金额施加限制。而在第二种方案下,这个统一平台会具有共同的标准和通信协议,这也是在数字货币领域发展较为滞后的国家要遵守的。

第二种方案相当有风险,因为与外国法币挂钩的CBDC,可能会吸引有着不稳定的通货膨胀及货币汇率的国家。

无论俄罗斯选择哪种方案,中国都是唯一可能的合作伙伴。中国通过支付宝和微信支付平台的数字交易,在2019年达到了166.1万亿元人民币(约合23.8万亿美元)。此外,中国一直在测试CBDC数字人民币,作为将在中国国内使用的第三种货币形式。

截至2022年秋季,约1.4亿中国人拥有人民币数字钱包,其交易额超过了620亿元(90亿美元)。作为技术上更先进的一方,中国很可能为这一平台制定自己的规则,将莫斯科降到一个不太重要的位置。

俄罗斯领导人喜欢强调中俄两国之间前所未有的战略合作。然而在现实中,这种合作使莫斯科越来越依赖北京。俄罗斯为中国商品提供了一个流动性相当强的市场,而西方的制裁使中国成为了俄罗斯的主要贸易伙伴。

中国企业正在加入平行进口计划,试图取代已经离开俄罗斯市场的西方公司。例如,俄罗斯汽车市场上的14个品牌中有11个是中国的。2020年底,中国产品占俄罗斯进口商品的40%,而现在仅有朝鲜比俄罗斯更依赖中国的商品。此外,中国的银联系统是俄罗斯人在海外使用银行卡的唯一途径。

与莫斯科的期望完全相反,中国未能帮助俄罗斯规避制裁。虽然没有加入制裁,但中国却遵守了这些制裁。未来,俄罗斯对中国的经济依赖只会越来越大,这意味着克里姆林宫将被迫考虑中国的地缘经济利益,而这往往对其自身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