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时报报道了拜登“文件门”背后的博弈,为什么他的核心团队决定在发现机密文件以来一直保持沉默,选择不向公众透露。他们押下赌注,认为可以与相关部门悄悄处理此事而不引起公众喧嚣,但在媒体曝光后这种暗箱操作却受到各方质疑。
拜登和他的高级顾问,决定对公众甚至对大多数白宫工作人员隐瞒机密文件的发现,时间长达68天。他们的决定被证明是出于一种徒劳的希望,即这件事可以悄悄处理,而不会对拜登或他的总统任期产生更大规模的影响。
11月2日,也就是中期选举的六天前,少数几个知道这一最初发现的顾问决定赌一下,在不公开的情况下,他们可以让司法部相信,这件事只不过是一个无心之错,不像前总统特朗普在佛罗里达州的海湖庄园那样囤积文件。
事实上,拜登的策略深受特朗普案的影响。在特朗普案中,他即使在接到传票后也拒绝交出他拿走的所有机密文件。据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透露,拜登团队的目标是赢得司法部调查人员的信任,并证明拜登及其团队在全力合作。
换句话说,他们会采取与特朗普法律团队所做的完全相反的做法,从而避免任何严重的法律后果。
至少在短期内,这个赌注似乎适得其反。拜登在与调查人员合作时的沉默,并没有像他的助手们所希望的那样,阻止特别检察官的任命,但在白宫对公众隐瞒了两个多月之后,还是引起了公众的一片哗然。
拜登的顾问们仍然希望,他们认为通过不在公开场合就此事提起诉讼而与调查人员建立的信任,从长远来看可能会得到回报,能让特别检察官相信,没有任何不法行为发生。
不过,与此同时,这一策略也让拜登面临着尖锐的批评,因为他隐瞒了这一发现这么久。如今,拜登度过了富有成效的一年,似乎在宣布竞选连任时处于有利地位,但对文件事件的处理,削弱了他高调对抗特朗普的能力,同时也让人怀疑他的团队是否有能力应对来自国会山的共和党攻击。
周四晚上,在前往加州视察风暴造成的损失期间,拜登试图回避记者提出的问题,即他是否后悔没有早些时候透露发现了机密材料。
他说:“我们正在全力合作,期待迅速解决这个问题。我想你会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我不后悔。我只是按照律师说的去做。这正是我们正在做的。不是你想的那样(There’s no ‘there’ there)。”
至少在一开始,关于如何处理此事的讨论仅限于一个紧密的圈子,包括总统的首席私人律师鲍勃·鲍尔和白宫高级顾问安妮塔·邓恩这对夫妻,还有白宫法律顾问斯图尔特·德勒里。以及据知情人士透露,负责回应调查的白宫律师理查德·索伯。
最终,这个圈子稍微扩大了一些,但这件事仍然被严格控制,抢先公开这些发现的想法,似乎没有被认真考虑过。
白宫新闻秘书卡琳·让-皮埃尔告诉记者,她和她的工作人员都没有参与制定何时披露进展的策略。
不过,官员们表示,他们毫不犹豫地迅速通知了国家档案和记录管理局的官员,后者负责确保此类文件的安全。拜登的法律责任很明确,他的律师也不打算像特朗普和他的顾问在2021年离任后的几个月里那样,与档案局进行斗争。
告知公众是另一回事,风险也不同。拜登长期以来一直承诺,他永远不会像前任那样将司法部政治化。最近几天,白宫官员表示,他们一直没有急于提供有关这些文件的更多信息,因为他们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在一场以拜登及其高级助手为中心的调查中插手。
白宫法律顾问办公室发言人伊恩·萨姆斯说:“我们理解,在配合司法部正在进行的调查的必要性,与要求提供更多公开信息的正当要求之间存在矛盾。因此,我们正在努力保持这种平衡,并尽可能地做到清晰。”
但结果是,在白宫新闻发布厅,新闻秘书让-皮埃尔因为拒绝提供答案而日复一日地受到抨击。所有这些都导致了民主党人甚至在白宫西翼内部的质疑。
白宫的一些不愿透露姓名的人士承认,总统和他的核心圈子严守纪律地隐瞒信息,几乎在所有情况下都只在需要知道的基础上分享信息,在官员可以选择采取主动的情况下,这种做法伤害了拜登。
当消息最终于1月9日泄露出来时,如此长时间的沉默加剧了对拜登的政治损害。接下来的日子里,总统的公关团队接连不断地披露消息,并做出不实陈述,进一步加深了拜登不愿坦诚的印象。
沉默的合作
自从去年秋天拜登的文件被发现以来,白宫和司法部之间就不乏私下沟通。
鲍尔在一份声明中说,从11月10日开始,也就是司法部长梅里克·加兰指派特朗普任命的一名联邦检察官调查此事的一天后,拜登的顾问就开始与司法部的同行保持“定期联系”。
在11月中旬写给鲍尔的一封信中,司法部的一名高级官员概述了接下来的步骤:他们需要获得许可,才能查看在宾夕法尼亚拜登外交与全球参与中心办公室发现的文件,这里距离国会大厦和白宫仅几分钟路程。
《华盛顿邮报》本周首次披露的这封信还表明,有必要搜索其他可能发现类似文件的地方。
这种低调的合作持续了数周,直到上周加兰宣布任命特别检察官罗伯特·胡尔调查此事。在加兰德发言之前不久,鲍尔打电话给司法部,通知他们发现了另一页机密信息。
这是拜登及其高级助手的经典法律策略——全力配合调查人员,希望让他们没有理由怀疑他们有不良意图。但它暴露了在白宫西翼的工作人员面临的一个共同挑战:拜登律师提供的建议,往往不是最佳的公关策略。
这种紧张关系在带有政治色彩的调查中很常见。
前总统克林顿的政治和通讯顾问经常抨击他的律师,因为他们隐瞒了克林顿与前白宫实习生莱温斯基关系的信息。特朗普的律师经常请求他不要在推特上谈论针对他的法律案件,以免激怒检察官。
在拜登的案件中,顾问们认为,公开发现这些文件的行为本身就会引发政治上的愤怒,从而使任命一名特别检察官不可避免。他们的理由是,在卸任很久之后发现文件并不是那么不寻常,只要没有意图违反机密文件的规定,通常会在没有冲突的情况下处理,所以唯一会造成法律曝光的事情就是引起公众的注意。
鲍尔后来在一份声明中说,律师们担心,在进一步调查后,公开说的任何话都可能是错误的。
他上周写道:“定期进行公开披露也会带来风险,即随着进一步信息的发展,定期提供的答案可能不完整。”
挤牙膏式的信息披露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有关这些文件的细节,例如它们是在哪里被发现的,内容是什么,来自哪里,在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新闻频道首次公布此事10多天后,仍然难以捉摸。
白宫拒绝解释,为什么在最初发现文件后花了近六周时间,才搜查拜登在德尔威尔明顿的家。12月20日,在那里发现了第二批文件。而且也没有说明,为什么拜登没有安全许可的私人律师负责搜查,但知情人士表示,搜查是得到了司法部的批准。
顾问们表示,一开始搜查威尔明顿和里霍博斯海滩的拜登住宅并没有紧迫感,因为特勤局有警卫,因此那里可能存在的任何敏感文件都是安全的。他们认为在这两个地方都不会找到任何文件。
事实证明,海滩别墅确实没有文件,而威尔明顿的那座房子里有,在车库和旁边的一个房间里发现了机密文件。
据知情人士透露,最初一批文件的发现被披露后,邓恩坚持认为,白宫应该将公开信息已挤牙膏的方式披露,而把重点放在拜登案与针对其特朗普的更大规模调查有何不同。
邓恩还强调,有必要强调拜登与档案馆和司法部的合作,与特朗普对这些机构的蔑视之间的区别。
白宫官员对公开此案的泄密行为持怀疑态度,认为这推动了已经发生的结果。但他们也得出结论,公众对拜登和特朗普的看法非常不同。他们说,拜登利用了他数十年来正直和诚实的声誉,而很多人认为特朗普在执政期间经常撒谎。
尽管如此,现任和前任白宫官员表示,拜登的助手们过于专注于进行这种比较,而没有足够的精力确保所有相关事实同时被披露出来。
据三名知情人士透露,在加兰上周宣布对胡尔的任命之前,白宫没有公布发现这些机密文件的详细时间表,司法部高级官员对此感到惊讶。
在宣布对胡尔的选择时,很少讨论此前未在法庭文件中披露的检察官行动的加兰,提供了司法部参与此案的详细时间表,首次透露拜登的团队在12月20日发现了第二批机密材料,比第一批机密材料晚了几周。
这使得司法部在这件事上显得比白宫更透明。对于拜登团队来说,这立即带来了批评,记者们迫切要求得到更多答案,共和党人指责白宫掩盖事实。
但在拜登的律师看来,这场赌博还没有结束。他们认为,如果他们的策略最终能让案件在没有指控的情况下得到解决,那么短期的痛苦将是值得的。这是一场赌注很大的赌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