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ahil Desai在大西洋月刊发表文章，随着俄乌危机以及空头挤压，镍价已经到了前所未有的高位，美国人发现，由25%的镍做成的5美分硬币所含的金属价值已经远远超出了它的面值，甚至一度高到了价值16美分，于是美国人暂时地抛弃了数字货币，转而向银行兑换成箱的实物硬币。

用经济术语来说，乌克兰危机是一个“供应冲击”。用听得懂的话来说，这意味着美国的油价创纪录，酒类商店里没有俄罗斯伏特加，以及……美国人走进当地的银行，礼貌地要求兑换数百美元的五分镍币。

让我来解释一下这个现象。俄罗斯供应世界上20%以上的高质量镍，无论是不锈钢、管道，还是电动汽车电池，镍都是一种至关重要的组成部分。但随着乌克兰被围困，西方企业对购买俄罗斯的镍保持警惕态度。这增加了对其他地方的镍的需求，反过来又提高了镍在伦敦金属交易所的价格。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像商品金融领域的好莱坞大片一样。一个绰号为“大空头”的中国商人，打赌镍价会下跌，不得不通过回购镍来弥补他不断增加的损失，进一步把镍价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在上周混乱的24小时里，镍价上涨了250%，迫使伦敦金属交易所自1985年以来首次暂停交易。

在整个过程中，一些美国人毫不意外地找到了一种迂回的赚钱方式：囤积镍币（nickel）。是的，这种硬币的面值是5美分，但它所含的金属（75%的铜和25%的镍）长期以来一直比这个面值要高。根据追踪硬币中金属价值的网站Coinflation.com的信息，一个镍币的“熔化价值”目前为8美分。上周，在镍币的高峰期，它的“融化价值”一路飙升至16美分。

实际上，熔化这些镍币来获取利润是非法的，但这并没有阻止机会主义的投资者在银行和信用社之间穿梭，四处收集镍币，希望有一天能以超过5美分的价格出售。忘掉比特币和狗币吧，这个由金融投机者组成的小型社区正在将资金投入到真正的实物硬币中。

把硬币当成金属其实是一个古老的传统。美国在19世纪60年代首次铸造了5美分硬币，因为当时的美国人在南北战争期间把金币和银币都藏了起来。在过去十年左右的时间里，一个小型但充满活力的预备者亚文化一直在囤积镍币，作为应对通胀末日的应急计划。根据电视频道回旋镖的迈克尔·刘易斯报道，对冲基金经理凯尔·巴斯拥有100万美元的镍币，他把这些镍币存放在达拉斯的一个保险库里。

现在，镍金属价格已经失控，囤积行为突然大行其道。在互联网的各个角落，人们正在策划如何增加他们的镍币储藏量，并炫耀他们的收获。在Reddit的华尔街白银频道，自称“猩猩”（显然是指银背大猩猩，因为是银色，你懂的）的用户正深陷镍的漩涡。

在一个帖子中，有一张图片，是一个纸箱，箱子外面贴满“100美元镍币”的字样，帖子的标题是：“我认识一个在银行工作的人，他说他还有一盒未开封的镍币……”置顶的评论是：“这就像《查理和巧克力工厂》中抽到了入场券一样。”

在Realcent.org这个实物硬币爱好者论坛上，比特币爱好者被贴上了“加密狂热分子”，所有新的竞争都遭遇了愤怒、猛烈和偏执的攻击。一位自称刚从当地一家银行抢了几枚硬币的用户发帖子说：“出纳员说‘所有人都讨厌五分硬币’，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了，哈哈。”另一位囤积者对“真正的社会威胁”感到担忧，因为奥普拉或卡戴珊已经在推特上谈到了五分镍币。

据我所知，这些囤积者中的大多数人实际上并没有通过在他们的后院偷偷地熔化五分钱硬币而迅速获利。马克·帕西诺是洛杉矶地区的一名囤镍币者，他告诉我：“我的计划只是观望，看看会发生什么。最坏的情况就是我把它当五分钱花了。” 帕西诺告诉我，当他上周听说现在镍币都疯了的时候，他打电话给他的银行，要求兑换500美元的镍币，这是他第一次尝试囤积硬币。分行经理只给他提供了两个100美元的箱子，每个箱子都重达20多磅。他说：“一切都像正常的交易，直到我去拿镍币，从后面把这两箱硬币拿出来的人问了我一些问题，比如‘所以你是一个硬币收藏家吧？’”

来自西弗吉尼亚州的克拉克·博伊尔斯去银行兑换镍币的过程没有这么顺利。他说：“我走上前去，问前面的两位女士，‘我能兑换100美元的硬币吗？她们笑着把我打发出了银行。”尽管如此，博伊尔斯说，最近几周他已经成功地抢到了300美元的镍币，他希望能再弄到700美元。

像帕西诺一样，博伊尔斯的长期打算是对冲他的赌注，为镍币价格持续昂贵的世界做准备，他可以以超过面值的价格出售他的硬币。著名的对冲基金经理巴斯拒绝接受采访，但他在一封电子邮件中指出，他的镍币藏品（重达22万磅，根据我的计算，比六辆空的18轮卡车还要重）是教他的孩子“中央银行和印钞机背后的基本理念”的一种方式。这是一个关于世界如何运作，以及作为一个家庭我们可以做什么来抵御通货膨胀的小演习”。

总的来说，囤积镍币仍然是一种小众的兴趣。印第安纳州北塞勒姆州立银行的首席财务官谢里·雷金是美国硬币工作组的成员，他告诉我，在这家银行的9个分行中，没有一家感觉到对镍币的要求有任何明显的增加。这可能是最好的结果。与我交谈过的经济学家中，没有人建议拿出你的401（k）（退休金账户），全身心投入到镍币上。即便如此，他们告诉我基本逻辑是成立的时候，我还是感到很惊讶。

研究投资者行为的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金融学教授特伦斯·奥丁告诉我：“我已经考虑过了，我决定我不会冲到银行去兑换1000美元的镍币，但在人们所做的事情中，我看到了很多更疯狂的事情。”

囤积镍币与其他许多投资方式不同的是，其他投资方式可能会导致你的钱化为乌有，但镍币不会，因为不论五分钱的硬币所含的镍价值如何，它永远都是五分钱硬币。而且，镍币的上升空间可能相当大。

美国铸币厂去年因制造镍币已经损失了6100万美元，也许有一天，硬币的成分会改变，或者它们会被直接停产。奥丁教授说，到那时，熔化镍币的禁令可能也会消失。如果不是这样，也许只有硬币收藏家（我是说真正的硬币收藏家）才会想要收购这种可能会灭绝的货币。

只是不要指望镍币的末日会很快发生。虽然疫情使美国人进一步远离了冷冰冰的硬币，但即使是一美分的硬币也依然会存在。威克森林大学的经济学家罗伯特·华普斯曾研究过，如果没有一分钱硬币会对社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他告诉我，“鉴于一分钱的经验，我不认为我们会很快摆脱五分钱。”更根本的问题是，通货膨胀是把双刃剑，如果我们最终遭遇了恶性通胀，人们可以为了取暖而点燃20美元的钞票，那么五分硬币就会比它的面值更值钱，因为这种金属存在持续价值。

如果不是这样，那么通货膨胀的缓慢爬升就会吞噬储存镍币的价值，囤积者还要处理储存硬币的所有后续问题。2019年，一位博主JP Koning为巴斯的镍币藏品算了一笔账，并得出结论，考虑到存储、放弃的利息和通货膨胀，他最初的100万美元投资在八年后减少了大约7万美元。

毕竟，五分钱硬币永远是五分钱硬币。在20世纪30年代，五分钱可以让你买一瓶可乐。在60年代，它可以让你得到一张邮票。在80年代，你可以得到一块口香糖。现在要用五分钱买到一样东西可真是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