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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杂志:坐着过山车的“木头姐”,她对科技股的狂热押注还能撑多久?(收费)

Jen Wieczner在纽约杂志Intelligencer发表文章,介绍了“木头姐”凯西·伍德的故事。她曾因为鲜明的个性和创立的ARK基金惊人的回报率而受到了投资者的追捧。

然而,科技股崩溃,ARK基金的市值已经跌回了疫情暴发初期的水平,投资者对伍德的信心动摇,做空ARK基金的投资机构也越来越多,但伍德依然对自己的投资组合信心满满,还会在押注的股票暴跌之后继续增持,她的这种交易策略被业内人士诟病为“赌徒心态”。

凯西·伍德接受CNBC采访,视频截图

大约在四月中旬,凯西·伍德(Cathy Wood)正坐在迈阿密著名的枫丹白露酒店的舞台上。对伍德来说,在一个资金经理的会议上做主讲人是一个尴尬的时刻,因为她的旗舰基金ARK创新ETF,在过去一年中损失了大约一半的市值,对Coinbase、罗宾汉和特斯拉等热门公司的投入,已经融化在科技股的熊市中。

不过,从观众的掌声来看,伍德显然没有失去她的光环,也没有失去她的看涨情绪。

她承认,一年前她认为她的公司ARK Invest会带来15%的年化回报率,她似乎是要对自己基金的糟糕表现道歉,但她话锋一转,反而强调:“现在,我们认为回报率将达到50%。”

到目前为止,她的判断是错误的,她的主要基金自发表上述言论以来又下跌了34%,但根据基金追踪机构晨星公司的数据,她的公司仍然拥有超过160亿美元的资产。虽然这跟ARK在3月份拥有的400亿美元相比只是一小部分(公司仍在网站上声称拥有400亿美元的资产),但伍德的资金池仍与比尔·阿克曼的潘兴广场资本管理(Pershing Square Capital Management)等主要对冲基金的规模,大致相当。

公司仍在网站上声称拥有400亿美元的资产,官网截图

在华尔街领域,伍德是一个不寻常的人物。她不仅是一位罕见的女性投资组合经理,还是一个异类。她对市场上风险最大的投资抱有极其乐观的情绪,其中包括加密货币和特斯拉。四年前她(准确)预测特斯拉将上涨超过1000%。去年秋天,她为比特币设定了50万美元的目标价格,然后,伴随着比特币价格的崩溃,她又在几个月后将目标提高到100万美元。

伍德愿意做出超越现实的呼吁,这与华尔街的守旧派格格不入,这为她在痴迷于火箭(即Reddit上的散户期望股价“登上月球”的梗)的散户投资者中,赢得了明星的声誉,使她成为购买罗宾汉这种网红股票者的精神领袖,其中一些人在Reddit上戏称她为“凯西宝贝”(Cathie Bae,男友朋友之间的爱称)。

在一个不愿意对未来作出保证的行业中,伍德效应就像收益可预见的色情片。听她的演讲,你会感觉到你的头脑在多巴胺的作用下失去理智,她的投资组合是自动驾驶汽车、加密货币、基因组癌症治疗、人工智能、流媒体和游戏等的大杂烩。她告诉那些醉心于风险的投资者他们想听的东西。

在她看来,科技股似乎只会往上走。

即使是伍德公司的起源故事也是非常规的。据报道,她是在与前雇主发生冲突后创办了ARK。她的老东家联博公司(AllianceBernstein)告诉《金融时报》,“她最大的盲点是管理风险和波动性”,对于一个负责他人资金的人来说,这是一个严厉的批评。

伍德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她把创办ARK的灵感归功于圣灵的“召唤”。ARK提供九种交易所交易基金,任何人都可以像购买股票一样购买,这种方式是对冲基金做不到的。但是,她的起步也要归功于一位现已声名狼藉的同行,Archegos资本管理公司的比尔·黄(Bill Hwang),给了伍德关键的种子资金,比尔·黄因其基金崩盘而被捕。

然而,伍德善于在逆境中继续拼搏,无论是批评还是市场抛售,她仿佛笃信自己正在进行一场正义的战斗。她在5月份的公司月度网络研讨会上、在回答有关经济衰退迫在眉睫和投资者做空她的基金的问题时,她反复提及:“真理会赢的。”

2020年,伍德的预言似乎成了现实。她在美联储驱动的牛市上高歌猛进。她的ARK创新基金(通常称为ARKK)在疫情的第一年,回报率约为157%,而标准普尔500指数的整体回报率仅为18%。这是一个传奇的表现,吸引了各种市场观察者的赞誉,包括CNBC的吉姆·克拉默。他在去年2月发推文说:“凯西·伍德是个天才。”

在2020年末,ARK甚至在广告中模仿起了歌曲《坏主意》,嘲笑投资者在传统基金中过于寻求“安全和舒适”。

Photo by Burak Kebaber

事实证明,伍德的ARKK基金已经达到了顶峰。在特斯拉股价暴跌后,投资者从她的基金撤出的资金创历史新高,克拉默的称赞显然是对伍德的担保,但似乎越来越无法令人信服。伍德的基金现在正好处于2020年3月的水平,这意味着押注她的投资者经历了一路上涨和一路下跌。考虑到通货膨胀因素,他们实际上已经赔钱了。

伍德的崩溃很有象征意义,不仅仅是目前的科技熊市,还有现在看来是疫情泡沫的过度行为。作为一个拥护投资散户“登月”心态的专业人士,伍德可能在无意中给他们上了宝贵的一课:事实上,股票(和加密货币)也会下跌。

这一代年轻投资者在他们的投资生活中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崩溃,毕竟2020年的疫情熊市只持续了两个星期,而现在,通过伍德,他们在真正的熊市中有了一个前排座位。

晨星是一家基金评级公司,通常持有冷静的观点,最近对伍德的表现发表了严厉的评论,将ARKK的评级从中性降至“负面”。尽管她的基金在2020年击败了所有其他美国股票基金,但伍德现在看起来更像是昙花一现。

晨星公司写道,伍德的回报是“糟糕的”,ARKK是2020年以来美国“表现最差的”基金之一。晨星公司指出,根据分析,她“危险的方法”和对风险的随意“无视”(与其他资产管理公司不同,ARK没有雇用任何风险管理人员),可能会“伤害”投资者。

晨星写道:“伍德依靠直觉来构建投资组合的方式,已经成为了这款基金的负担。”

弗雷泽·佩林是一位卖空者,创立了调查金融研究集团Viceroy Research,并因先于监管机构看穿了德国公司Wirecard的大规模欺诈而闻名。

他冷笑道:“我甚至不会把钱放在凯西·伍德那里,她本身就是问题的一部分。”

最近,佩林正在做空ARKK。他说:“为什么不做空呢?她投资了所有的垃圾公司。”

到目前为止,他已经因做空ARKK而赚了“几百万美元”。佩林指出,如果投资者在去年的高峰期买入了伍德的基金(现在已从峰值下跌了75%),和当初买比特币相比,后者的损失会小得多,尽管在此期间,加密货币的价格也在暴跌。

他说:“伍德与卖空者相反,她是一个资本消耗者。她在这个世界上蒸发了多少资本,人们怎么能说她是成功的呢?她只有在失败这件事情上是成功的。”

的确,伍德在疫情期间的运营方式令人难以理解,自那以后,她已经从一个投资对象变成了一个做空对象。追踪做空活动的S3 Partners预测分析主管伊霍尔·杜萨尼夫斯基表示,自2020年以来,做空ARK基金的投资者已经赚了大约33亿美元。

就在一年前伍德取得胜利的时候,ARK在广告中嘲讽的那些老派投资者,就已经在想办法从伍德的垮台中赚钱。马修·塔特尔是一名前财富经理,他对这个行业越来越怀疑,开始担心2021年初的市场是一个泡沫。他回忆说:“这让我想起了1999年。”

他很了解伍德,多年来在投资会议上与她有过交集,他说:“你知道伍德就是那个买了特斯拉和比特币,基本上对所有说她疯了的人,说‘去你妈的’的人。”

People meeting photo created by rawpixel.com

且不论伍德在交易什么,仅仅是她的交易方式就让塔特尔和其他人质疑ARK。即使其他人放弃了这些股票,她继续对她的股票抱有希望,当价格下跌时,她还会买入更多,这是一种危险的赌博,华尔街有一个专门的术语:试图抓住一把落下的刀。

在Coinbase公布了令人失望的季度业绩后,公司股票在5月的一天下跌了20%,伍德增持了这家公司的股票,此举遭到了一些人的指责。

尽管像苹果这样的大科技股仍在支撑着市场,但塔特尔也看到,小型科技公司的股票已经开始下跌,这使得伍德的基金变得异常脆弱。他说:“在表面之下,白蚁正在侵蚀基础,这就是我做空ARK的原因,它有白蚁。”

11月,塔特尔首次推出了与ARK相对立的“塔特尔资本卖空创新ETF(简称SARK)。如果你在当初这款基金刚刚问世时就投资了它,那么在随后的六个月里你的投资已经翻倍。

到5月中旬,即使是伍德的一些支持者也对她感到失望。克拉默在电视直播中说:“我认为凯西·伍德是死亡之吻,Coinbase的增持令人尴尬。”

那些抵制看涨狂潮的人认为,伍德在市场崩溃中的失败是不可避免的。卡森·布洛克是浑水研究公司(Muddy Waters Research)背后的卖空者,他的调查揭露了多个公司的欺诈行为。

他说:“从我们的角度来看,关于凯西·伍德的一切并不令人震惊。我以前就见过这样的例子,并不是说你真的有多聪明,你只是坚持的时间比较长。”

Financial chart photo created by jannoon028 

即使是向来乐观的伍德也开始承认,未来可能会有黑暗的时刻,她在本月的市场更新中说:“有很多迹象表明,我们正处在熊市。是的,我们认为我们可能处于全球经济衰退中。”

不过,在一段时间内,股票确实会上涨。但是,即使形势再次对伍德有利,其他投资者也会质疑这位自称是未来学家的人在选股方面是否还有前途,因为波动性已经成为她的标志。毕竟,伍德被一些人称为“permabull”(指永远看涨股票市场的金融专家),她可能只是停钟寓言的缩影,即使是停走的钟表,一天也能保证对两回。

这种风格使塔特尔相信,即使市场上涨,人们仍然愿意做空ARKK,因为这款基金即使在好的时候也在波动,这意味着它可以在一周甚至一天的时间里有10%甚至更多的下行。事实上,这正是使伍德的基金在塔特尔面前脱颖而出的原因。

他说:“从我所看到的一切来看,这个基金是最不稳定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