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9月28日,《纽约时报》发布了一段从乌克兰方面获得并经证实的,俄乌战争爆发数月来俄罗斯士兵与家人通话的音频。在这些对话中,俄士兵言语间透露出对家人的思念之余,更显现了战争的残酷,以及俄军在战场失利的事实。在通话中,士兵们毫不掩饰对战争的厌恶,甚至有士兵直接在通话中咒骂“普京就是个傻子”。
俄罗斯士兵们从乌克兰战场上给亲人打了数千个电话。以下是他们的通话内容。
伊凡:“喂,妈妈。”
叶夫根尼:“我们部队驻扎在布查。”
谢尔盖:“我们的进攻被拖住了,我们要输了。”
安德烈:“我们团的一半人都死了。”
谢尔盖:“我们被下令杀光看到的所有人。”
弗拉德:“等我回家了,我就退伍,去他妈的军队。”
阿列克桑德:“普京就是个傻子。他想拿下基辅,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在与国内亲友的通话中,俄罗斯士兵曝出了战场失利和乌克兰平民被处决的内幕,并痛斥他们的领导人,而这场占领基辅的战役才开始几周。
乌克兰首都本应在几天内沦陷。
但由于俄军战术失误和乌克兰人的顽强抵抗,俄军破坏性的推进很快陷入僵局,部队在3月的大部分时间里滞留在基辅的郊区。
在基辅西郊布查附近地区的战壕、防空洞和被占领的房屋里,俄罗斯士兵违抗命令,未经授权拨通了距离前线数百英里以外的妻子、女友、朋友和父母的电话。
尼基塔:“该死的。路上到处都是尸体。平民的尸体就躺在地上。太可怕了。”
尼基塔的伙伴问道:“就在路上?”
尼基塔:“是的。”
尼基塔打给朋友时说:“他们在抢夺看得见的所有东西。所有的酒鬼都喝醉了,他们在疯狂抢钱,所有人都在这么做。”
乌克兰政府当时正监听这些通话。
《纽约时报》独家获得了乌克兰执法机构在整个3月从这个关键地点截获的数千通电话的录音。
记者通过将俄罗斯电话号码与即时通讯应用和社交媒体资料进行交叉比对,确认了士兵及其家属的身份,从而证实了这些电话的真实性。《纽约时报》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翻译这些录音,并因清晰度和长度原因对其进行了编辑。
谢尔盖告诉母亲:“之前没人告诉我们,我们会去打仗。他们在我们出发的前一天才提醒我们。”
尼基塔对朋友说:“我们都被带去训练两到三天。”
朋友回复:“我明白。”
尼基塔回复:“我们就像小孩子一样被愚弄。”
阿列克谢告诉伙伴:“我之前不知道会上战场。他们告诉我们只是去训练。这些混蛋什么都没告诉我们。”
这些电话是由数十名空降部队和俄罗斯国民警卫队(National Guard)的士兵打出的,此前从未公开。
这些通话得以让外界从内部视角观察到,俄军在行动开始几周后就陷入了混乱。士兵们在通话中描述了俄军士气危机和装备缺乏,并表示他们在执行任务的问题上被欺骗——所有这些都导致俄军最近在乌克兰东部行动受挫。
通话内容从平淡无奇到残酷无情,包括对普京和俄军军事指挥官的赤裸批评,如果这些言论在俄罗斯国内公开发表,他们可能会受到俄罗斯法律的制裁。《纽约时报》只使用了这些士兵的名字,为了保护他们的身份,没有透露他们家庭成员的名字。
谢尔盖打给母亲说:“妈妈,我觉得这次战争是我们政府做过的最愚蠢的决定。”
伊利亚对伙伴说:“他们还说了些什么?普京什么时候才结束战争?妈的。”
伙伴回答:“普京说一切都按照计划和时间线进行着。”
伊利亚表示:“他大错特错。”
俄罗斯士兵们抱怨战略失误和物资严重短缺。他们承认逮捕和杀害非战斗人员,并公开承认抢劫乌克兰人的房屋和产业。许多人表示想终止军事合同,他们用身边的战争现实来反驳俄罗斯新闻媒体在国内的宣传。
阿列克桑德:“我们拿不下基辅,我们只能打下村庄,仅此而已。”
谢尔盖告诉伙伴:“他们想通过一次突然袭击拿下基辅,但事情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另一位名为谢尔盖的士兵告诉女友:“他们只是想通过电视蒙蔽大众,展示出一副‘一切顺利,没有战争,只是一场特别行动而已’的样子。但事实上,这他妈的就是一场战争。”
“这里的进展不顺利”
在入侵后的两周内,俄军士兵们似乎意识到基辅已遥不可及。在乌克兰军队实施伏击并切断通往首都的主要通道后,俄罗斯士兵告诉他们的亲属,军事战略不起作用。他们对乌军的“专业度”表示惊讶,并经常使用“khokhol”这个词,这是对乌克兰人的蔑称。一名叫叶夫根尼的人直言:“我们输了。”
谢尔盖告诉母亲:“我们的军队没有占据优势。我们从进攻转为防守,因为攻势已经停滞不前。”
谢尔盖告诉朋友:“很多空降兵被击中。”
谢尔盖告诉父亲:“坦克和装甲车被点燃。他们炸毁了一座桥和一座大坝。道路都被淹没。我们动弹不得。”
尼基塔说:“乌克兰军队在向前推进,但我们只能待在原地。我怎么也想不到会陷入这种境地。”
俄军士兵们讲述军队的战术失误,抱怨他们缺乏武器和基本装备,比如缺少夜视设备和合适的防弹背心。
尼基塔告诉恋人:“我们被自己人炮击了。他们把自己人当成了该死的乌克兰人。我们当时以为就要死在那里了。”
谢尔盖告诉女友:“有些人从乌军士兵尸体上脱下装备,穿到自己身上。他们穿的装备是北约提供的,比我们的更好。”
罗曼在与亲友打电话时被问及是否有很多废弃的装备时,他回答说:“装备都很陈旧,完全不像Zvezda电视台里播放的那样先进。”
到3月中旬,入侵开始三周后,俄军报告损失惨重。
尼基塔是国民警卫队第656团的一名士兵,他告诉他的搭档,他们开车遭到伏击,在他周围有90人丧生。在第331空降团成员共享的电话中,一位名叫谢苗的士兵估计,他所在的团有三分之一的人阵亡了。另一篇报道描述了成排的棺材,里面装着400名年轻伞兵的尸体,他们正等待从机场机库返回家乡。
当叶戈尔被亲属问及是否有伤亡时,他说:“我这一个团就阵亡了三分之一的人。”
尼基塔告诉母亲:“我们团六成的人已经阵亡了。”
叶夫根尼对母亲说:“我们科斯特罗马团没剩下什么人了。”
谢尔盖告诉母亲:“本来空降兵有400人,但现在只剩38人。因为我们的长官让他们去送死。”
第331空降团的士兵报告说,整个第二营的600名士兵全部被歼灭。一个名叫安德烈的士兵告诉他的父亲,他所在的团有一半以上的人阵亡了。士兵们说,他们的团长谢尔盖·苏哈列夫(Sergey Sukharev)在战斗中被打死,这一消息得到了同期新闻报道的证实。
这些通话显示,在俄罗斯国内,不断增加的死亡人数开始在军事城镇产生影响,在那里,关系紧密的社区和家庭交流伤亡消息。
亲属们说,一排排的尸体和棺材抵达他们的城市,而士兵们警告说,不久还会有更多的尸体被运回。一名妇女告诉她的丈夫,那个星期每天都在举行军事葬礼。因为受到冲击,一些家庭说他们已经开始去看心理医生了。
伊万的伙伴告诉他:“棺材不断地运回来,一个接一个的被下葬。这就是噩梦。”
谢苗在一通电话里说:“我提前告诉你,这里有100人阵亡,你不要震惊。”
姆克西姆的伙伴告诉他:“士兵们的妻子都要发疯了,她们甚至在给普京写信。”
“到处都是平民的尸体”
就在死去的俄罗斯士兵的尸体回到家乡的同时,乌克兰平民的尸体却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布查周围的街道和森林里。
4月初,这些尸体的照片引发了全球的强烈抗议,普京和其他俄罗斯高层领导人一再否认有不当行为,称这些暴行是“挑衅和虚假行为”。
但在今年3月占领这些地区期间,普京的部队惊恐地讲述了他们所目睹的一切。
阿列克桑德对家属说:“我们在城里开车回到驻地,尸体就躺在路上,没人去管这些尸体。”
当家属表示疑惑时,他解释道:“我在说,路上到处都是尸体,都他妈的发紫肿胀了。没人去认领尸体,他们不是我们的人,全是乌克兰平民。”
一名名叫谢尔盖的士兵向女友坦白,他的上尉下令处决了“路过我们仓库”的三名男子,他成了“杀手”,这可能是战争罪的证据。
谢尔盖告诉女友说:“我们扣留了他们,脱光了他们的衣服检查。然后我们得做出决定是否让他们走。如果放过他们,我们的位置可能被暴露。所以我们最后决定在森林里枪决他们。”
女友问他是否开枪射杀了这三人时,谢尔盖回答:“我们当然开枪杀了他们。”
女友随即反问他为何不将这三人收为战俘,他回答:“我们没有足够的食物养战俘,因为我们自己都吃不饱。”
一周过去了,谢尔盖告诉他的母亲森林里“尸体成堆”。
他说:“驻扎所在地有片森林。我走进去后发现一片尸海,他们都穿着平民的衣服。一片尸海。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尸体。太他妈的吓人了(It’s just completely f*cked)。你都看不到尸体的尽头。”
第331空降团的一名名叫安德烈的士兵告诉他的妻子,他威胁要杀死一名喝醉的乌克兰人,并把他的尸体扔到森林里,没有人会发现。后来,谢尔盖说一位指挥官命令他们也这样做。
谢尔盖告诉女友:“他们告诉我们,我们要去的地方有很多平民。然后他们下令要我们杀光所有看到的人。”
女友不可置信,他补充说:”因为这些平民会泄露我们的位置。这他妈就是我们要做的事情。杀光平民,再把尸体拖进森林里。我已经是个杀人犯了。我不想再杀人了,尤其是我还得在杀死他们时看着他们的眼睛。”
当俄罗斯军队在3月底撤退时,乌克兰官员在布查地区、街道和花园中发现了1100多具尸体,有的被藏在井里、地窖里,有的被埋在临时坟墓里。一些人被烧焦或双手被绑。基辅地区警察局长安德里·内比托夫(Andriy Nebytov)告诉《纽约时报》,约617人死于枪伤。
“情绪太消极了”
在俄军缓慢的进攻过程中,直至3月底俄军撤退之前,这些电话显示出士气危机。当士兵们描述军队处于混乱状态时,不耐烦、恐惧和疲劳开始显现。
“坦率地说,没有人理解我们为什么要打这场战争。”谢尔盖告诉他的女友。
一名士兵说:“亲爱的,我好想回家。我厌倦了对这里的一切感到恐惧。他们把我们带到了这个该死的地方。我们还他妈的在等什么?难道等着被杀死?”
安德烈告诉伙伴:“气氛真他妈消极。有个人一直在哭,另一个人想自杀。我真的忍受不了他们了。”
部分俄军士兵抱怨寒冷和冻伤,恶劣的睡眠条件和后勤不足。士兵们说,他们突袭了一家肉店,杀死了鸡、小猪和一只鸵鸟作为食物。
叶夫根尼告诉朋友:“刚开始,我们收到了10天的干粮,我们已经吃光了。然后我们收到3天的干粮,第二天就吃光了。他们得想办法弄点吃的。”
阿列克桑德和母亲说:“我手上和脚上都有冻伤。”
母亲问道:“你们没有药吗?”
他回答说:“有,但他们都把药占为己有,不会给我的。我得自己从商店里弄到药。”
许多士兵对他们的指挥官表示蔑视,认为他们对致命的战术决策负有责任。还有一些人公然批评他们的最高“上级”,普京总统。
罗曼告诉伙伴:“傻逼上级什么都做不到。原来他们什么都不懂,只会穿着军装说大话。”
谢尔盖对伙伴说:“我们的将军被撤职了,因为他让我们吃了太多败仗。”
谢尔盖告诉女友:“我总是在想我现在还能活着,真是走了他妈的大运。因为一些他妈的蠢货出的馊主意,我们部队都被埋伏了两次。”
“我马上就不干了”
俄罗斯士兵对接连的挫折感到沮丧,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他们说受够了军队,考虑缩短合同,甚至当个逃兵。
一名士兵说:“我马上就不干了。等我回家后,我要把一切都告诉你。这就是狗屁,我再也不会回到军队里。”
瓦迪姆告诉同伴:“我不干了,真他妈的见鬼了。我去找个平民工作,我也绝对不会让我儿子从军。告诉他,他将来要当个医生。”
一些俄军士兵担心选择退缩的后果,他们曾被警告,这样做可能面临起诉和监禁。
俄罗斯人权律师谢尔盖·克里文科(Sergey Krivenko)告诉时报,这种恐吓策略在当时没有法律依据。但在9月,就在普京宣布动员数十万平民入伍的几天前,俄罗斯议员批准了对逃兵、不服从命令和逃避兵役的人处以更严厉的惩罚。
谢尔盖告诉女友:“只要还有仗打,他们就不会放我们走。”
在女友表示疑问后,他解释道:“他们不准士兵离开。他们说如果你离职,就要在监狱待上五年。”
阿列克桑德的伙伴问他:“老天,如果你拒绝上战场,会有什么后果?”他回答说:“我不知道,可能会被送进监狱。有很多人都拒绝上战场。”
许多士兵选择留下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们需要高薪。士兵们说,除了月薪之外,他们每天还能获得相当于53美元的战斗工资,是普斯科夫等士兵家乡平均工资的三倍。许多被派去夺取基辅的空降部队都来自普斯科夫。
士兵们的亲人的回应各有不同。有些人鼓励他们离开,有些人则要求他们保持坚强。一位士兵的妻子说:“我不需要你的钱。我只需要我的丈夫回来。”
阿列克桑德在通话中说:“我已经厌倦参军。但我又没有别的方法能挣到这么多钱。”
谢尔盖告诉女友说:“我试着安慰自己,如果我在这里待得久一点,至少我能挣到很多钱。”
一名士兵说:“我受够了这该死的军队。可能我还需要再去一趟叙利亚,就能攒到买一间公寓的钱。”
电话另一头说:“别去。”
他回答:“这都是为了买一间属于我们的公寓。”
“你想要什么电视? LG还是三星?”
在整个战役中,俄军士兵们吹嘘的更多的是抢劫。他们占领平民的家,睡在他们的床上,拿走他们的衣服。一旦发现现金,他们就会拿走。
阿列克桑德对同伴说:“想在奥伦堡买个公寓。”
同伴问他:“怎么了?”
阿列克桑德解释:“我们之前找到一栋房子,米沙和我打开了一个保险箱,找到了5200乌克兰格里夫纳。”
同伴说:“把钱放回去。”
他回答:“我又不是傻子。我荷包里的钱够我买一间公寓了。”
阿列克桑德是第237空降团的一名军医,他对乌克兰人的富有感到惊讶。几名士兵承诺把“战利品”带回家给他们的家人,而他们的家人对劫掠行为喜忧参半。
谢尔盖电话中询问女友:“你想要什么电视?LG还是三星的?”
女友反问:“你打算怎么把电视搬回来?”
谢尔盖说:“我们总会找到办法的。”
女友问:“你们打算每个人都带一台电视回来吗?”
他回答:“不是普通的电视,有两个人带的电视和我们的床一样大。”
女友说:“你们不会被惩罚吗?这难道不是抢劫吗?”
在劫掠行为里,没有什么战利品显得太大或太小,包括延长线和圣诞灯、搅拌机和建筑工具、渔具,甚至还有一把牙刷。
叶夫根尼说:“这他妈就是一群野蛮人。什么都偷。”
电话对面的人问道:“你指的是我们的军队吗?”
他回答:“当然。他妈的电视有什么好偷的。”
“他们为什么需要这些?”
叶夫根尼回答:“电视、绞肉器、螺丝起子,甚至行李箱都偷。”
谢尔盖的女友问他:“你会带一个吸尘器回来吗?我们都有一个了。”
谢尔盖回答:“带,我已经打包好了。”
一名士兵在电话里说:“我在这边开川崎摩托。”
一些战利品被运回了俄罗斯。此前公布的白俄罗斯一家航运公司的监控录像和《纽约时报》获得的航运文件证实,国民警卫队第656团的士兵在撤离后的几天里把包裹寄回了家。被窃听的电话中也包括这个部队。
这些文件记录了至少一名名叫阿列克桑德的士兵在4月4日给妻子寄衣服的情况。时报在截获的信息中发现,其中一部手机的主人就是这名阿列克桑德。
“新闻上说什么了?”
由于与外界隔绝,士兵们表示被指挥官们蒙在鼓里,他们只能依靠家乡的电话来了解战争的最新情况。但他们从家人那里听到的都是俄罗斯官方媒体宣传的美好画面,往往与他们的现实不符。
维塔利在通话里问父亲:“新闻里对战事怎么报道的?我们这里什么消息也没有。”
父亲回答说:“这里胜利,那里胜利。我们就看到捷报。”
爱德华的母亲对他说:“电视里报道说你们有桑拿,他们还为你们烤面包。”
爱德华回答:“真的?其实都没有。你应该看看我们的现实情况。”
帕维尔的父亲在电话里说:“他们在电视里说,已经没有乌克兰军队了,剩下的全是纳粹分子。”
帕维尔问道:“他们放下武器了吗?”
父亲回答:“放下了,他们已经不复存在了。”
谢尔盖在与母亲的单独坦诚交谈中反驳了虚假信息。
谢尔盖对母亲说:“妈,我们在这一个法西斯分子都没看到。这场战争建立在一个错误的主张上。这是一场没有必要的战争。我们来到这里后,发现大家都过着正常的生活,就像我们在俄罗斯的生活。但现在他们得躲在地下室。我们附近的一位老太太只能住在地窖里。你能想象妈?”
母亲回答说:“你不能这么片面得看待问题。我知道战场上很可怕,你也感到害怕。”
他回答:“我说的话怎么就和恐惧扯上了关系?我们都在想着同一件事,就是这场战争根本毫无必要。”
部分家庭分享了他们对制裁的感受,以及主食价格的上涨。他们抱怨麦当劳、H&M和宜家等品牌的关闭,以及对媒体的封锁。
叶夫根尼的妻子对他说:“顺便告诉你,亚马逊关门了,Wildberries也关门了。什么店也不剩了。等你回来就会觉得仿佛回到了90年代。”
谢尔盖的女友对他说:“所有的时髦衣服商店都走了。这里买不到显卡、软件和iPhone。 糟透了。就连可口可乐都他妈的买不到。”
阿列克桑德的同伴对他说:“instagram登不上了,因为对俄罗斯人的批评,它被认为是极端主义。”
“不再是我们的问题”
3月30日下午,在俄军入侵近五周后,几位士兵用同一个手机在短短15分钟内连续打了7个电话。每个战士都分享最后一条消息。
叶夫根尼打给妻子时说:“结束了,我在白俄罗斯。我们刚穿过了国界。”
妻子听到丈夫的声音后表示:“你在白俄罗斯?天啊,太好了。”
阿列克桑德对母亲说:“我们刚穿过了国界。”
母亲回答说:“感谢上帝。天知道这战争什么时候结束。”
阿列克桑德说:“是啊,不过这已经不再是我们的问题了。”
在俄罗斯,普京声称这场失败的战役不是为了夺取基辅,而是为了削弱乌克兰军队。驻扎在基辅北部的俄罗斯士兵迅速撤离,重新集结,向东转移。在那里,俄罗斯支持的分裂分子已经发动了八年多的战争。
4月1日,乌克兰执法机构和记者自3月初以来首次进入俄军撤离后的乌克兰地区。现在,俄罗斯占领下的残酷现实,在士兵和他们家人之间的私下对话中,为全世界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