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马里乌波尔市的亚速钢铁厂，这个前苏联时代留下的坚固堡垒，曾是乌克兰军队在南部抵御俄军的阵地。《经济学人》旗下1843杂志描写了钢铁厂的铁血抵抗内幕，残酷的战斗和一个个令人心碎的悲剧。

一

马里乌波尔市亚速钢铁厂的院子。袭击发生时，一位27岁的志愿战士正在他的车边上。

战友们都叫他莫尔法，他知道出和其他几个人去工厂领物资的风险。当他正要回去的时候，一枚炸弹在他们附近爆炸，滚烫的弹片射进了莫尔法的腹部，并击碎了骨盆。

随后，又发生了三次爆炸。

战争的第一周，俄罗斯军队包围了乌克兰东南部的一个港口城市马里乌波尔。拿下这座位于俄罗斯占领区东西部之间的城市，是普京的一个战略目标，他的部队想不惜一切代价夺取他们想要的东西。

几个星期以来，马里乌波尔受到来自陆地、海洋和空中的炸弹和导弹袭击。建筑物被夷为平地，平民们被迫像鼹鼠一样生活在地下室里，在攻击的短暂停顿中冒出来，寻找食物。

遍地横尸，被狗啃食，有的则被扔在匆忙挖掘的乱葬岗上。

3月15日，即莫尔法受伤的那一天，每隔几分钟就有炸弹投下。俄罗斯军队正在突破城市的防线，而乌克兰战士们已经筋疲力尽。莫尔法是亚速营成员，亚速营于2014年成立，以打击亲俄部队为目的，最初与极右翼有联系，是一支有争议的极端民族主义民兵。

莫尔法通过无线电求救，并被送往马里乌波尔的555军事医院接受紧急手术，取出腹部的弹片。第二天，他在医院的走廊里醒来。

一场对附近妇女和儿童聚集的海王星游泳池的空袭，造成至少4人死亡，更多人受伤。对城市剧院的袭击，则导致数百名平民死亡，医务人员更加不堪重负。其他医院在前几天也遭到了袭击，煤气、电力和水的供应被切断了。

莫尔法做完手术后不久，一次空袭摧毁了医院的一部分，四个平民死在了手术台上。

莫尔法说：“呆在那个走廊里救了我的命”。

马里乌波尔正在被毁灭。亚速营指挥官觉得，莫尔法和其他人只有去钢铁厂才能活下来，那里已经成为最后的抵抗据点之一。医院剩下的100多名伤员也都去了那里。

在接下来的几周里，几乎所有留在马里乌波尔的保卫者都会被送到这个工厂，这个城中之城经历了一场痛苦围困，许多人在俄罗斯的猛烈轰炸下死去。像如莫尔法这样的少数人，将逃往自由之地。其他幸存者最终投降，消失在俄罗斯的囚禁中。

这些被俘的战士中有许多人，可能还要在俄罗斯占领的马里乌波尔面临审判。

二

90年前，在斯大林的统治下，亚速钢铁厂在亚速海附近建立，它和亚速营的名字就来源于此。

城市占地11平方公里，几乎是曼哈顿的五分之一。在全盛时期，有11000人在那里工作。在这个不到50万人口的城市，马里乌波尔的每个人几乎都与工厂有某种联系。

这家工厂以前曾是战斗中的战利品。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纳粹在占领这个城市时控制了它。然后，2014年，当俄罗斯支持的分离主义分子短暂控制马里乌波尔时，来自亚速钢铁厂和另一家当地工厂的钢铁工人帮助夺回了这座城市。

工厂有明显的防御优势：这是一个有围墙的混凝土和金属堡垒。也正是这个工厂的36个冷战时期地下掩体网络，使其成为战时医院，也是乌克兰军队最后的阵地。

进入工厂大院后，莫尔法被带到了一个设在掩体中的临时病房。许多掩体的表面都有积累几十年的灰尘，一些人挣扎着呼吸。

他说：“当时有很多人，当他们走动时，灰尘就会涌上来。我们的水供应有限，所以我们不能浪费一滴水来清理地堡”。 

每一次空袭都会掀起另一片尘土云。莫尔法拿到了一个面罩，以帮助控制咳嗽，使伤口缝线不至于爆裂。

莫尔法（意为“巫师”）在一个角落里躺了好几天，无法移动。电力匮乏，几十年来没有使用过的苏联时代的柴油发电机，被开动起来供电。没有人知道围困会持续多久，药品是定量供应的，但莫尔法每天至少有一次服用抗生素和止痛药以帮助睡觉。一些伤员试图隐瞒自己的伤势，以便回到前线。一位指挥官在骨盆骨折的情况下还在设法走动。

当马里乌波尔被切断时，很少有人相信守卫者能活下来。这对亚速营的士兵来说尤其如此，亚速营因其早期与极右民族主义分子的联系，而成为克里姆林宫宣传的热门目标。据认为，自那时起，这支部队已经摆脱了极端联系，但俄罗斯国家媒体继续给其成员贴上“纳粹”的标签，并利用亚速营的存在，作为俄罗斯“清洗”这个城市和整个乌克兰的借口。

没有自然光。对莫尔法来说，白天和黑夜合二为一。这种时间上的混沌状态，直到亚速营军团富有魅力的指挥官丹尼斯·普罗科佩科带着一个想法来找莫尔法时，才被打破。

普罗科佩科是一名受过翻译训练的大学毕业生，他已经成为保卫马里乌波尔联合部队行动的负责人。他告诉莫尔法，有两架直升机正在穿越俄罗斯占领区撤离重伤员，如果他准备冒这个险，就可以坐上去。

莫尔法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他们握了手，普罗科佩科消失在黑暗中。

几个小时后，在凌晨5点左右，莫尔法和其他7人被转移到外面等待。直升机迟到了，莫法尔在地上躺了近两个小时，无法动弹，盯着靛蓝的天空，听着空袭的声音和炮弹落在城市周围。

每一次轰鸣，他都在想，他所在的位置或直升机是否可能是下一个目标。

最终，他听到了旋翼的微弱呼啸声。当第一架直升机靠近时，在降落前的盘旋中吹起了灰尘和碎片。机组人员迅速卸下武器、弹药和其他物资，然后帮助莫尔法和其他伤员上机。

他们起飞了，飞得又低又快。他说：“每一秒都感觉像一辈子，不知道我们是否会坠毁或被击中”。

莫尔法说：“我认为这次行动之所以成功，是因为俄罗斯人相信乌克兰空军无法到达马里乌波尔，他们可能认为这些直升机是俄罗斯的”。

但随后试图用直升机支援亚速钢铁厂的尝试，并没有全部成功。据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称，“大量”飞行员被杀害，一架架装载伤员的直升机被击落。  

在莫尔法撤离后的几周内，马里乌波尔局势迅速恶化。到4月初，市长说，这个城市90%的基础设施被摧毁，1万多人被杀害。双方谈判人员未能就平民离开的人道主义通道达成协议。

只有亚速钢铁厂、伊利奇钢铁厂和海港周围地区仍在乌克兰手中。

到4月13日，当俄罗斯集结部队准备向乌克兰东部推进时，第36海军陆战队旅的1000多名士兵投降了。两天前，他们在脸书上发布消息说，弹药已经用完，正准备进行一场最后的战斗，结果是死亡或被俘。

少数人逃了出来，与亚速营团在亚速钢铁厂的队伍会合，那里是最后一个抵抗区。

几天之内，俄罗斯军队包围了亚速钢铁厂。那些在马里乌波尔保卫乌克兰最后阵地的人试图撤回钢铁厂，但通往主要入口的卡尔米乌斯河上的桥，遭到猛烈炮火袭击，变成了燃烧汽车的坟场。

这是最后试图冲向工厂的绝望努力所留下的遗迹。为了躲避炮火，一些人跳进了冰冷的河流。

三

2000名士兵在亚速钢铁厂又坚守了几个星期。5月16日凌晨，一群亚速营战士将一名受伤的同事抬到莫尔法曾经治疗过的地堡医院。这名伤员的呼号是“维基百科”，这是他的绰号，因为他不停地谈论所知道的所有事情。

医护人员对维基百科施行麻醉，然后开始在黑暗和灰尘中进行了手术，他们的额头上绑着火把。

这位29岁的病人身上布满了反坦克导弹的弹片，左眼已经炸飞，左腿将不得不从大腿处被锯掉。

81天的围困，源源不断的伤员到来，医护人员的资源所剩无几。他们用鱼线缝合了维基百科的伤口，并用水瓶给他输血。他的情况很稳定，但失去了三升血，很快就昏了过去。

维基百科于2019年加入亚速营，是一名侦察无人机操作员。在入侵早期，他已经受了一次伤，当时他的部队在马里乌波尔郊区遭到伏击，他的肩膀中弹。他花了7个小时爬过冰冻的地面到达安全地带。

他说：“俄罗斯入侵后，我把每一天都当作人生的最后一天来对待”。

他把肩部的伤口当作“小伤”。

当乌克兰军队计算着每一发子弹时，俄罗斯军队似乎拥有无限的火力，一天24小时都在轰炸他们。一些战士被切断了联系，而且一个人要面对10个俄军士兵。他们向自己的亲人发出信息，写道：“准备好迎接我们的死亡”。

维基百科记得哈利·波特的一句话在他的脑海中回荡，“该来的总会来，来了我们就必须迎战”。

亚速钢铁厂的每个地下避难所都能容纳80人，并由工厂主储备了14天的食物和水。亚速营军团带来了更多的食物，工厂许多建筑物周围的员工食堂里还有剩余的食物。

然而，根据维基百科所说，虽然这些房间深入地底两米，但并不比普通的地下室更坚固。掩体相隔数百米，只能通过穿越开放的地区，才能从一个掩体到达另一个掩体，这是一个大风险。

人们用无线电在军事掩体之间进行交流，有两个掩体还可以使用由SpaceX提供的Starlink卫星互联网盒，这是第一批疏散直升机送到的。当维基百科终于能够与从马里乌波尔逃到德国的未婚妻（他之前甚至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取得联系时，高兴地笑了。

民用掩体里没有通信手段。维基百科在各个地堡之间移动，包括一个名为“混凝土”的地堡和另一个名为“邮政三号”的地堡，每个地堡都拥挤不堪。尽管有些掩体增加了三层床，但人们往往不得不轮流睡觉。至少在一个避难所里，有些人睡在并排的灭火器箱上，争取不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当他们不值班时，战士们打牌和玩双陆棋、阅读，也会谈论他们的家庭，对未来的计划，以及如果他们出去后想吃的大排骨。随着时间的推移，食物的数量不断减少，精力也逐渐消退。

维基百科说：“我们谈得越来越少了。我们所做的只是服从命令，努力生存，并尽可能多地打败敌人”。

亚速钢铁厂内数千人已成为坐以待毙者。空袭和炮击无休止地进行着。维基百科说：“一夜之间有如此多的破坏，以至于当在早晨来到地面上时，你都无法辨认周围的地形了”。

许多人在无情的轰炸中受伤。人们因小伤而失去了四肢，因为医务人员非常忙碌，伤员腿上止血带绑太久了而坏死。胳膊和腿的截肢是在走廊里进行的；医护人员由于缺少必需品，不得不节约使用麻醉剂。

瓦列里娅·卡尔皮连科是一名亚速的战士，她说：“我们的医院是一场噩梦，它甚至不是医院，它是地狱”。

她在4月底给一个朋友写信，因为她在一次空袭中被炸成了严重的脑震荡，“我在那里要疯了。我仍然可以闻到血腥味和坏疽，听到尖叫声，但我无法帮助他们。没有人能帮得上”。

几天前，卡尔皮连科同意与她的男友安德里结婚，安德里是一名秃头的亚速战士，有一双亲切的蓝眼睛，红胡子在围困期间变得乱蓬蓬的。

他用锡箔制成的戒指向她求婚。从那时起，他们都戴着戒指。在5月5日，即亚速营成立八周年之际，他们交换了誓言，并在地堡里合影留念，告诉亲戚他们终于成为了丈夫和妻子。

三天后，安德烈死了，可能是另一次空袭的受害者。

医院的地堡本身也被击中过几次。有一次，一枚炸弹没有爆炸，在接下来的一周里，病人睡在未爆炸的炸弹旁边，底下还有一具在瓦砾下无法触及到的尸体。

当厨房被摧毁后，医院依靠国民警卫队3057部队的成员送来食物，每人每天一杯粥，以及一些萨洛（腌制的肥猪肉，类似腊肉）。

亚速营在向工厂运送物资时，没有想到除了近2000名士兵外，还要支持1000多名平民。战士们有时除了谷物和偶尔的一点罐头肉，几乎没有更多的食物。到了最后，一些人用磨碎的米做煎饼。

当保卫者去寻找食物时，俄罗斯观察无人机就在上面盘旋，等待着对任何运动的迹象进行炮击。狙击手也在等待。维基百科说：“如果你在外面而没有受到枪击，那就意味着有其他人被击中了”。

水的供应量从每人每天1.5升降至一半。其中大部分是来自锅炉、循环系统等煮沸或过滤的“技术用水”，这种水并不适合饮用。俄罗斯的空袭不断击中补给掩体，这让战士们相信俄军有这些掩体的坐标。

由于没有新鲜水果或蔬菜，维生素缺乏症开始出现。一些人因坏血病而失去头发和牙齿。尽管饥饿，当维基百科在社交媒体上被问及守军最需要什么时，他回答说，“120毫米迫击炮弹和火箭发射器”。

四

普罗科佩科，这个用直升机将莫尔法送到自由之地的人，每天都给他的妻子卡捷琳娜发送令她放心的信息。卡捷琳娜是基辅一位优雅的插图画家，有着精灵般的脸庞和金色的长发。

普罗科佩科和一只流浪的暹罗猫一起自拍，这只猫被他收留并和他一起睡觉取暖。

卡捷琳娜可以看出情况在不断恶化。照片中普罗科佩科的皮肤颜色表明，他已经筋疲力尽、营养不良，眼睛下面的区域变成了病态的蓝色。如果他吃到热的东西时，那是一个大好日子。

他已经瘦了20多公斤。卡捷琳娜说：“战士们开始在彼此之间说，只有两条出路，被炸弹炸死，或者被炸弹炸伤后得败血症。”

战士们报告说，他们中的一些人自杀了。

年仅30岁的普罗科佩科，要对被围困在亚速钢铁厂的数千名士兵和平民的生命负责。4月19日，是对他的领导力的重大考验，也是战斗转折点。俄罗斯军队包围了亚速钢铁厂，并试图突破周边地区。他们要求里面的乌克兰战斗人员投降。普罗科佩科拒绝了。

两天后，俄罗斯宣布它已经从乌克兰完全“解放”了马里乌波尔。只有钢铁厂坚持了下来。

俄罗斯军队加强了他们的攻击。

亚速营的成员定期在社交媒体上发布视频，展示可怕的、令人心碎的场景，并恳求允许平民离开。联合国获得了俄罗斯当局的同意去接送人员，但派去疏散平民的巴士经常遭到俄罗斯人的枪击。一些士兵在试图帮助人们离开时被打死。

到5月7日，所有平民妇女和儿童都离开了亚速钢铁厂，被运到俄罗斯控制的地区或乌克兰控制的扎波罗热地区。在他们离开后的第二天，一场巨大的爆炸造成50多人死亡。

第二天，另一次袭击袭击了医院的地堡。据报道，工厂遭到了白磷弹的袭击。乌克兰当局发布的视频显示，工厂内火光冲天。

有一次，普罗科佩科给卡捷琳娜发了一条信息：“一切都很糟糕”。

卡捷琳娜和亚速钢铁厂被困战士的其他亲属发起了一场运动，试图拯救这些人。5月11日，他们中的一些人在梵蒂冈会见到了教宗方济各。卡捷琳娜说：“我们之前不知道教皇是否会接见我们。那之后，我们有了新的希望，他们会被救出来”。

 三天后，乌克兰的卡卢什乐团赢得了欧洲电视网的歌曲比赛，并在舞台上向亚速钢铁厂致敬（这违反了比赛中禁止提及政治的规定）。

乌克兰现在正在夺回第二大城市哈尔科夫周围的俄罗斯阵地。如果说亚速钢铁厂的抵抗激励了乌克兰人奋战，那么现在相反的情况似乎让人不太敢期待了。然而，俄罗斯、乌克兰和国际调解人之间似乎正在进行安静的谈判。据普罗科佩科的手下说，尽管这样做有个人风险，但他还是亲自会见了俄罗斯军队。

几天后，在午夜前不久，维基百科的收音机里传来了剩余守军要投降的消息，结束80多天的围困。他

当时正在执行救援一名受伤的榴弹炮操作员的任务，不确定是否相信他所听到的。不久之后，一枚俄罗斯反坦克火箭弹击中了这支队伍。受伤的炮手被炸死，与维基百科在一起的一个人，腿在膝盖以下被炸的血肉模糊。

维基百科也受了伤，“我意识到我的腿几乎被撕成了碎片，几乎到了臀部。但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意识到自己还有勇气，所以我们还有机会去用止血带止血”。

在医务人员进行手术之前，他一直保持清醒。几个小时后，维基百科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周围是穿着绿色制服的士兵，上面写着“Z”字，他现在被俄罗斯关押着。

他说：“我是在亚速钢铁厂内接受手术的最后一个病人”。

当天，250多名毛发丛生、肮脏枯瘦的乌克兰战士，被疏散到敌方医院或拘留营，他们中大部分人受了重伤。剩下的1730名战士，包括普罗科佩科，三天后也跟着出来了。

他们用箱子拉着身后的物品从工厂里走出来。普罗科佩科修理小组中的几名战士，有时间吃了最后一顿苦涩的饭菜：他们在外出寻找燃料时，在一个被摧毁的加油站发现了藏匿的薯片和魔爪能量饮料。

他们一直在为最后一战保存食物，但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品尝自由的滋味。

五

大多数被俘的保卫者仍被关押在俄罗斯控制的顿涅茨克的拘留中心。一些后来被释放的人说，他们受到了严厉的审讯，包括被问及普罗科佩科是否强迫他们违背自己的意愿作战，或犯下战争罪行。

一些人声称在拘留期间被剥夺了食物，抓他们的俄国军人索取贿赂，包括他们的结婚戒指。

维基百科在俄罗斯控制区一家医院里呆了近六个星期，在六月底的一次战俘交换中，他是144名被释放的战士之一。现在他正在基辅康复，在那里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陌生人在街上拦住他拥抱他，在餐馆给他送酒，并试图为他的饭菜买单。

莫尔法现在是亚速营的副指挥官，他也在基辅，为仍被监禁的战士们奔走呼吁。

俄罗斯立法者曾要求对普罗科佩科判处死刑。但在9月21日，乌克兰当局和亚速营军团证实，他是另一次换俘中将被释放的215名战士之一（作为回报，乌克兰释放了普京的盟友、乌克兰商人维克多·梅德韦丘克）。

普罗科佩科现在土耳其，根据交换条件，他必须留在那里直到战争结束。

那些仍被囚禁的人面临着不确定的命运。俄罗斯政府可能会寻求在审判中利用他们作为宣传素材，强调这支部队早期与极右翼的联系，并将他们描述为战犯。但对世界上大多数人来说，亚速钢铁厂的战士们成为神话般的人物，是乌克兰抵抗俄罗斯入侵的顽强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