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知名俄乌问题专家与9月16日在《外交事务》杂志上撰文，分析普京在乌克兰的下一步行动的选项。两位专家成功预判了俄罗斯总统普京在五天后（即9月21日，周三）发布的部分动员令。两位作者还判断：部分动员抑或其他措施不仅均不大可能奏效，而且还彻底锁定了俄罗斯未来的路径，并指出普京政权及普京本人可能面临的命运。

关于作者：莱安娜·费克斯（Liana Fix ）是科尔柏基金会（Körber Foundation）国际事务部的项目主任，曾任美国德国马歇尔基金会的常驻研究员。迈克尔·金梅格（Michael Kimmage）是美国天主教大学（The Catholic University of America）的历史系教授，曾任美国德国马歇尔基金会的访问学者。自2014年到2016年，他在美国国务院的政策规划人员中任职，负责俄罗斯与乌克兰事务。

俄乌战争中的第一次，俄罗斯总统普京目前必须面对彻底输掉乌克兰的严重前景。

战争早期，俄罗斯军队在基辅和切尔尼戈夫附近的挫折，被之后在乌克兰南部和东部取得的进展所平衡；这些挫折可以被定义为是战术性撤退，因此不管是否真的如此，也可以说成俄罗斯的主动选择。

相比之下，9月10日俄罗斯军队在哈尔科夫地区的几乎全面溃败，以及乌克兰军队迅速收复东部和南部约5200平方公里的领土，清楚地表明乌克兰处于优势地位，俄罗斯军队则很可能在未来此类攻势中倒下。

乌克兰的哈尔科夫攻势，摧毁了俄罗斯不可战胜的神话，也预示着西方阵营的期望进入了一个新阶段。突然间，西方领导人和战略家们能够清楚看到乌克兰已经在这场战争中占了上风。这种观点转变几乎一定会释放出新的动力，以进一步为乌克兰提供军事支持。同时，乌克兰应该请求和平而不是继续战斗的论断，已经被彻底驳倒。

但从俄罗斯的视角来看，战争发生了剧变，而这对乌克兰和西方都带来了新的重大风险。自从2022年2月闪击乌克兰首都基辅的行动失败之后，普京就一直在玩杂耍游戏，必须同时保证两颗杂耍小球不能落地。

一颗球是使用和平时期的俄罗斯军队来维持一场长期的战争。因为普京判断乌克兰军队比较弱，而长期战争对俄罗斯有利。

另一颗球是确保俄罗斯社会与战争隔绝，不受到其影响。普京假设的前提是，只要普通俄罗斯人不承受战争代价，自己就能保持高水平的国内支持。然而，乌克兰在哈尔科夫附近战场上取得的成功，极大地打乱了这些算计和假定。

普京现在面临着一系列严峻的选择。他可以将俄罗斯的军事投入保持在有限度的范围内，维持目前的军队规模，并继续使战争与俄罗斯社会隔离，或者他可以下令进行大规模动员。无论哪种选择都会对普京政权的合法性构成严重威胁。

选择前者就意味着普京将放弃胜利的可能性，冒着彻底失败的风险。目前，他本人所释放出来的民族主义好战力量，已经对战争进展越来越不满意。民族主义好战分子们曾被普京承诺，俄罗斯会在一场快速战役中获得土地和荣耀。

相反，实际上得到的则是惊人的阵亡数字，而领土上的小幅进展现在看起来越来越不可靠。所以，继续维持现状，可能会在普京政权中产生危险的新裂痕。

另一方面，选择总动员将从根本上打乱克里姆林宫在国内对这场战争的精心管理。对于一个人口是乌克兰三倍的国家来说，大幅增加俄罗斯军队的人力规模似乎是一个合理的选择，但这场战争之所以在国内受欢迎，正是因为很遥远。

甚至俄罗斯对描述这场战争的口径，也是“特别军事行动”而非战争，这种提法一直是种对冲，是一种混淆。尽管克里姆林宫发表了“去纳粹化”的评论，但对民众来说，乌克兰战争完全不同于俄国在二战中所经历的根本性的、生存性的斗争。通过宣布总动员，克里姆林宫将冒着国内反对的风险，因为这是一场大多数俄罗斯人都没有准备好的战争。

当然，普京可能不会选择这两种方案。他可能会通过在全面动员和继续维持现状之间，寻找一条中间道路来改变战况。虽然普京自诩为行动派，但在事关重大的情况下，他往往优柔寡断，宁愿踏入困境而不去解决。

2014年吞并克里米亚之后，俄罗斯力量进入到乌克兰东部，并签署了一份外交协议。然后普京犹豫了几年，既不前进也不后退。在叙利亚，俄罗斯于2015年采取了行动，在军事上支持巴沙尔·阿萨德，使局势对普京有利。但叙利亚问题仍然悬而未决，完全看不到这场中东的特殊战争有任何政治解决方案。

普京用两种方式损害了自己的政权，一方面让他的军队在哈尔科夫附近遭受挫折，另一方面是将胃口极大的政治目标匹配上了杯水车薪和低效的手段。在乌克兰战争中，普京现在面临的任何选择都会产生重大的后果。

无论普京的下一步行动是什么，欧洲和美国都应该继续向乌克兰军队提供其最需要的工具，以保持攻势。但西方盟国也必须考虑这些措施给普京政权带来的更深远影响，他的政权一方面在国内面临着越来越大的压力，另一方面正在寻求新的方式对乌克兰及其盟友造成最大的痛苦。

对普京而言，陷入绝境不会使其采取合理举措。

帝国主义式的战斗号召

如果普京决定动员俄罗斯人口，实行征兵并征召数十万新兵，那将给俄罗斯和西方带来严峻的新挑战。而即使只是部分动员，克里姆林宫的动员令也相当于完全承认国家处于战争状态。这也将使这场战争成为俄罗斯的存亡问题。

到目前为止，对大多数俄罗斯人来说，入侵乌克兰甚至没有被当作一场战争。它被冠以“特别军事行动”之名，但实质上就是一场建立在妄想性过度自信，对乌克兰及其盟友和伙伴的蔑视，以及种种错误假设上的战争。

然而，随着动员进行，俄罗斯将公开展示出自己在投入到一场重大战争中。一开始可打可不打的这场战争被转化为必须打的战争，“特别军事行动”被转化为一场所有俄罗斯人都需要参与并且要赢得的战争。这样的决定，可能会使俄罗斯领导层无法接受失败，使和谈的前景更为不可能。

这种路径对普京来说是有风险的。俄罗斯迄今为止的军事表现，很难让人相信将更多士兵投入战场会带来更好的结果。此外，训练士兵需要时间，而且俄罗斯还需要提供对应的军事装备。同时，由于动员了许多对战斗并不感兴趣的俄罗斯人，动员可能会加剧而不是缓解俄罗斯军队的士气问题。

最重要的是，无论是全面动员还是部分动员，都不一定意味着俄罗斯的胜利。动员需要与能够实现的战略目标联系起来。

在寻求动员的过程中，普京必须解决上述军事上的危险，同时维持住那些军国主义和民族主义者的支持，他们因这场战争而获得了一些权力，也肯定会欢迎这一行动。军事上的危险是时机问题。

除了接受必要的训练外，新兵还需要被编入战斗部队，这将需要许多个月的时间。而于此同时，（能够训练和领导新兵的）俄罗斯军官团正被束缚在乌克兰前线，其成员已经大量阵亡。而且，随着普京命令的动员工作的开展，西方武器和援助将逐月涌入乌克兰，乌克兰军队将大大巩固实力。

如果俄罗斯试图等待过冬，并在春天用新动员出来的部队发动新攻势，那么它的对手将是一个比2022年2月时准备更为充分、战斗力也更强的国家。

然而，对普京来说，在动员期间保持广泛的国内支持可能同样困难。

从克里姆林宫的视角来看，战争的前六个月，普京在国内政治上可以得分。在没有全面动员的情况下，克里姆林宫的拥护者和俄罗斯民族主义者，仍然可以对一场征服战争，对西方进行清算感到兴奋。

至于许多最初对乌克兰并没有敌意、对战争感到吃惊的俄罗斯人，在克里姆林宫的积极鼓励下，他们中的许多人可以很简单地忽略正在发生的事情。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个如官方所说的“特殊军事行动”，应该留给特种部队的军人们去做。然而，动员将使战争的影响，笼罩在俄罗斯城市居民的日常生活之上。

在普京政权的教训之下，俄罗斯的城市人口已经脱离了政治，现在他们必然先在情感上被动员了起来。他们将不得不接受他们的父亲、兄弟和儿子可能会在战场上死去的事实。要求俄罗斯民众在态度上有如此大幅度的转变，很容易让普京事与愿违。

动员根本不会解决本来就有缺陷的战争逻辑。在一个战略错误上加倍努力也会使错误加倍。总动员或部分动员无助于减少基本战略误判带来的灾难。而基本战略误判正是普京决定发动入侵的根源。这场战争在许多方面，其实与俄罗斯经济和安全利益背道而驰，任何程度的动员无法逆转这一点。在这一方面，普京在动员上面临的政治困境与战争性质直接相关。

从历史上看，当俄罗斯受到外部力量的侵犯时，就能被证明是一个强大的对手。拿破仑和希特勒在决定入侵俄罗斯时，都低估了俄罗斯军队的决心和人力资源的深度。但与美国和其他许多国家一样，俄罗斯也曾在选择战争中挣扎。

1905年的日俄战争始于朝鲜半岛问题上外交斡旋的破裂，沙皇尼古拉二世为了俄罗斯的荣誉而延长了这场战争，战争的结局很糟糕。1979年苏联对阿富汗的入侵也是如此。

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两场战争中，战争在开始阶段时，俄罗斯都没有面临着大规模动员的额外压力。

与动员公众参与保卫祖国的战争相比，以重建帝国为名义进行动员，是招致国内政治动荡的秘诀，并且这个重建帝国的构想还非常糟糕。俄罗斯的历史教导我们：打一场愚蠢的小战争（日俄、阿富汗），比打一场愚蠢的大战争（今日宣布部分动员的俄乌战争）要好。

对乌克兰和西方来说，俄罗斯的动员首先会是一种心理上的冲击。但俄罗斯军队的弱点将继续有利于乌克兰，但动员会标志着俄罗斯领导层重新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避免失败，甚至是以国内支持为代价。

如果普京全力以赴，西方将不得不再次评估他的精神状态和重大军事升级的可能性。

撤退以及拖延战争

普京的另一个选择是某种形式的退却。在选择这条道路时，他将不得不放弃取得真正胜利的前景。他可以寻求将战争继续下去，将目标减少到政治所需的最低限度，即守住在乌克兰东部和南部已经获得的领土。

普京可以退却到2014年对乌克兰东部的做法，也就是将被占领土置于俄罗斯的控制之下，不过要有更多的俄罗斯军事存在。但不再向前推进，因为那样会破坏全俄罗斯的稳定。然而，放弃胜利将意味着停止攻势，普京绝不会承认自己在放弃。他会暗示：战争将在以后升级，他对乌克兰的计划没有改变，他对成功的要求将来自于他的战略耐心。

他将不得不依靠俄罗斯人民的愿望，即希望不受持续的战争状态干扰而继续正常生活。为此，俄罗斯将需要在乌克兰东部保持足够的僵局，让俄罗斯人继续无视这场战争。鉴于乌克兰最近取得的成果，这也可能不会实现。

展望未来，基辅将尽其所能，不给俄罗斯提供一个政治上有利的僵局。

对普京来说，面对军事上的巨大挫折，要向俄罗斯公众说服接下来要在军事上消极不作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到目前为止，克里姆林宫一直依靠其军队不可战胜的神话和防御性战争的说辞，来推动对“特别军事行动”的支持。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一个停滞不前、野心大减的军事行动，可能会暴露出这场战争的徒劳无功：已经造成约7万至8万名俄军伤亡。即使目前的伤亡数字在俄罗斯并不广为人知，但越来越多的家庭将受到战争的影响。

因为未能取得承诺中的胜利，冒险选择退却，也将使俄罗斯的军事机构和安全机构受到越来越多的攻击。这些强力部门中的一些成员会渴求另外的机会，也许是和一个新的俄罗斯领导人一起。

同时，在寻求维持僵局的过程中，普京将不得不考虑到乌克兰部队并没有在原地踏步。随着数量更多和质量更好的武器交付，乌克兰的实力将继续增长。在泽连斯基的领导下，乌克兰人希望赢得这场战争。

俄罗斯的任何严重误判都可能导致另一次毁灭性的失败，这可能会是决定性的。乌克兰完全有动力不允许俄罗斯再蚕食自己的国土，尽管乌克兰在赫尔松附近的反攻进展缓慢，表明乌克兰的每一次进攻都不一定会像在哈尔科夫附近的进攻那样成功。

更肮脏，更危险

鉴于总动员和退却都有国内的政治风险，普京很可能试图找一条中间道路。对乌克兰和西方来说，这一选择将不会比全面动员更危险，但在未来几个月和几年里仍是一个严重的挑战。为了寻找没有全面动员风险的新方法来进行战争，普京可能有几种行动方案。

他可能试图通过秘密动员来蒙混过关，比如强行招募志愿者、征召兵和瓦格纳雇佣兵，如来自俄罗斯监狱的囚犯。他可能会对乌克兰平民发动新的恐怖行动，比如打击关键的基础设施，例如能源和水的供应，在冬季来临之际摧毁乌克兰人民的意志。

普京还可能增加对医院和学校等基础民用建筑目标的攻击，并诉诸更丑陋的攻击，如对周边环境有破坏性影响的温压弹。简而言之，他可以尝试重复自己在叙利亚使用过的极端战术。同时，为了巩固国内政权，普京可能会找到新的方法来镇压国内异议和起诉“叛国者”。

选择这种中间方式将是普京在紧张局势下，决策上优柔寡断的典型表现。他可以不宣布总动员，而是利用适度的新资源，在俄罗斯势力最强的地区对乌克兰取得小的成功。他还可以通过攻击关键基础设施，破坏整个乌克兰的任何正常感，并尽其所能阻止美国和欧洲协助乌克兰重建的努力，并且在乌克兰没有直接暴露在战斗中的地区造成破坏。

这样做，普京将试图保持自2022年2月以来一直困扰着乌克兰的危险气氛。因为这曾经是一场俄罗斯本应轻松获胜的战争，所以如果他难以控制国内的不满，普京可以用武力来压制异议。他的政府为此装备精良。

这条中间道路将需要西方的决心和耐心。普京将赌上欧洲和西方会减少对乌克兰的支持，因为他们至少在将要来到的整个冬天都会与能源危机作斗争。乌克兰日益残酷的战争，可能会导致更多要求结束敌对行动的呼声，而不管强加给乌克兰的条件是什么。

即使欧洲国家不明确地向基辅施压，他们也可能以自己的库存和经济能力已经捉襟见肘为由，限制对乌克兰的军事支持。乌克兰在哈尔科夫地区的成功将使这种预期中的疲劳推迟一段时间。但不清楚乌克兰是否能重复其成功，并再次给本国民众和西方观众带来士气上的提升。

西方的耐心，俄罗斯的悬崖

对于乌克兰及其西方盟友来说，俄罗斯最好不要动员起来。更好的结果是让普京放弃胜利的前景，但西方盟国影响普京选择的手段是很有限的。

其中一个手段是维持现状。在这种情况下，继续提供武器和情报帮助乌克兰军队保持优势。乌克兰人已经证明，他们的政治体制足够持久，可以维持战争。他们也已经证明，自身有出色的战斗力和有能力的军事领导。

这些内部优势与西方日益准备提供的尖端武器相结合，让哈尔科夫周围的俄罗斯士兵感到害怕。是否也能吓倒克里姆林宫，谁也说不准，但克里姆林宫不能再无视乌克兰日益增长的军事力量了。乌克兰军事力量越大，俄罗斯在乌克兰的成就就越小。日复一日，乌克兰正在逐渐获得威慑性的力量。

鉴于这种新出现的情况，西方可以希望普京能够接受俄罗斯自身力量的局限和乌克兰的能力。在最好的情况下，普京将接受从今年9月初开始的战术和战略挫折，不再用核末日的术语，而是作为军事上选择的结果。

这样，就能确定最终谈判的范围和目标。乌克兰在最近几天和几周内大大改善了自己的谈判地位。俄罗斯还没有承认力量平衡已经发生变化，也没有降低其要求，但在未来面对战争的预期收益迅速减少的情况下，它可能会从接受现实中受益。

如果普京真的通过放弃进攻行动而放弃胜利，即使他选择了拒绝谈判（这是很可能的），这也将是乌克兰的部分胜利和西方的部分胜利。这样的结果可能看起来并不令人满意。然而，相对于乌克兰在2022年2月24日的情况，这依然是一个极好的结果。

如果俄罗斯真的动员起来，乌克兰和西方必须保持冷静，在过去七个月的成功基础上再接再厉。普京的俄罗斯一直无法为其战争制定一个明确的概念和框架，无法从自身的错误中学习，也丝毫无法执行一个世界级军队应该有的许多职能。动员本身不会改变这一切。

动员对俄罗斯来说更危险，而不是乌克兰。俄罗斯人民可能会抵制动员，在这种情况下，政权将开始崩溃，就像沙皇政府在1917年经历过的那样。或者，俄罗斯很有可能在动员后扔被打败，那么普京将无法幸存。

在克里姆林宫的围墙之外，这听起来像是幸福的结局，但一个崩溃的俄罗斯也会颠覆我们所目前已知的国际体系，并导致俄国国境之外局势的不稳定。没有人能够预测出：在普京主义崩溃后，俄罗斯可能出现什么样的政权。

在我们等待普京对乌克兰的成功反击作出回应的过程中（译注：文章写于宣布部分动员前5天），不管普京会有什么回应，美国和欧洲应该继续向乌克兰提供它所需要的支持，以保持乌克兰的战斗力，最重要的是继续保持攻势。

同时，德国和法国可以利用尽管很尴尬的电话外交，向普京传达他各种各样破坏国际支持乌克兰的努力都是徒劳的，包括他发动的战争、他在欧洲制造能源危机和全球制造的饥荒危机。

如果普京选择升级局势并诉诸于核威胁，西方不应受到恐吓。西方应该提醒俄罗斯注意无形的战争规则：双方都不想把这场常规战争变成更广泛的北约和俄罗斯的对抗。核升级将违反战争规则，并可能导致北约介入。这对所有人都是不利的。

乌克兰的成功反击开辟了一条坚实的道路，通向着建设一个强大到俄罗斯在未来根本无法攻击的乌克兰，这是一个实质性的伟大成就。而未解决的问题是：普京将以什么样的军事目的和政治信息，如何来管理俄罗斯的暗淡地位。

如果要撤退和放弃，他将不得不在政治上重塑自己。如果要动员，他将不得不重塑他自2000年上台以来一直在创造的俄罗斯——一个从20世纪90年代混乱中被拯救出来的俄罗斯，一个正在迎来稳定的、以消费为导向的中产阶级所构成的俄罗斯，一个私人生活是一种愉快的消遣，远离着政治风波的俄罗斯。

通过入侵乌克兰，普京还以为他将把泽连斯基和乌克兰推向深渊，但事实上，他在对自己的政权做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