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8日，看起来似乎将永生的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在位于苏格兰高地的庄园巴尔莫勒尔堡去世，享年96岁。在长达70多年的统治期间，她成为了一座明亮但神秘的灯塔，指引着英国的国运延续。以下是华盛顿邮报的讣闻。

自1952年2月父亲乔治六世国王去世后开始执政以来，伊丽莎白一直是英国和世界舞台上一个令人放心的人物，她帮助领导她的国家，度过了一段地缘政治力量和国家认同发生深刻变化的时期。

邮票和钞票的设计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发生了变化，但图案都是同样的君主，只是衰老了而已。

英国国歌现在改为《天佑国王》，但大多数英国人只知道另一个版本，即《天佑女王》。

2012年，她的儿子、继承人查尔斯在一部罕见的电视纪录片中，总结了她坚贞不渝的力量，以纪念她登基60周年。他说：“也许在潜意识里，人们会因为某些一直存在的东西而感到鼓舞和安心。”

她最后一次履行重大的宪法职责是在本周二，当时她接受了首相鲍里斯·约翰逊的辞呈，并要求他的继任者利兹·特拉斯组建新政府。

在至少可以追溯到10世纪埃塞尔斯坦国王的英国君主制中，伊丽莎白的统治时间是最长的。2015年，她打破了一项曾经被认为无法超越的记录，在位时间超过了自己的曾曾祖母，在位63年的维多利亚女王。

在丈夫阿尔伯特亲王早逝后，维多利亚女王就不再承担她的王室职责。而以严厉外表、铁打体格和永远拿着手提包著称的伊丽莎白，在生命的大部分时间里，仍然完全致力于履行她的女王职责，并信守她在21岁生日时许下的承诺。

当时，一个面庞稚嫩的公主正随父母在南非访问。这位年轻女性向全世界的大英帝国听众们宣布：“我在你们面前宣布，我的一生，无论长短，都将致力于为你们服务，为我们都属于的伟大王室服务。”

与其他地区的重要领导人相比，伊丽莎白的任期之长令人吃惊。她在位期间，英国有15位首相，美国有14位总统，还有7位教皇。

作为英格兰国教教首，伊丽莎白先后任命了六名坎特伯雷大主教。

随着越来越不受约束的媒体暴露出王室的问题，她还必须应对公众对王室不断转变的态度。1997年，她的前儿媳戴安娜王妃在一场车祸中去世，公众对女王的迟钝反应感到愤怒。

这是女王为数不多的失误之一，但危机最终化解。2012年女王登基60周年时，伊丽莎白成为一场为期四天的表达热爱狂欢的主题，包括在泰晤士河上的水上游行，堪比中世纪的庆典。

她的支持率为90%。

在圣保罗大教堂举行的一场仪式上，时任大主教罗文·威廉姆斯(Rowan Williams)说：“我们正在纪念的60年纪念日生动地证明，公共服务不只是可能的，这是一个可以找到幸福的地方。”

到2022年女王登基70周年的白金禧纪念日时，全国性庆祝活动到达了另一个维度。人们都承认，女王的统治几乎结束了，在一个变化了的英国社会，就其在位时间、庆典盛况和地位而言，这样的统治不会再出现了。

记者兼王室观察家蒂娜·布朗(Tina Brown)在她2022年出版的《宫廷文件》(the Palace Papers)一书中写道：“在我们庆祝伊丽莎白二世效忠王室的强大力量同时，我们也应该承认，过时的君主制现在必须成为历史。”

没有什么比女王在2021年丈夫葬礼上的照片，更清晰地捕捉到了这一时刻，当时正值疫情限制，她穿着黑色的衣服，脸上蒙着面纱，坐在温莎圣乔治教堂的橡木长凳上，看起来很孤独，如果不是被孤立的话。

接下来的几个月，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罕见的住院治疗，还感染了新冠病毒，无法再履行长期以来熟悉的公共职责。

90多岁时，她仍保持着严格的活动和公开露面日程。在她登基60周年的那一年，这些活动的数量超过了400次。她的公众生活被这些职责所定义，有些看似琐碎，比如发放象征性的救济品；有些则充满了华丽和壮观景象，比如议会开幕或举办国宴。

在外人看来，这种反复发生的活动，似乎多是敷衍了事，但查尔斯说，这些事件在一个充满活力的世界中，“有助于锚定人心”。更重要的是，还将君主制贯穿于英国多彩的生活之中。

伊丽莎白作为女王的角色，定义了她的一生，但她对这份工作孜孜不倦的奉献也定义了君主制。不像她的妹妹和她的几个孩子（包括查尔斯），伊丽莎白保持她的个人生活完整，避免了私人丑闻和公共争议。

当她的曾孙、第三位直系继承人乔治王子在2013年出生时，就有人呼吁她退位。对于一个不是执着于权力，而是忠于责任的人来说，退位的前景是很陌生的。

前王室发言人迪基·阿比特(Dickie arbitrer)当时表示，仅凭伊丽莎白的虔诚就能免于这一选择：“她认为自己已经宣誓，不仅要为人民服务，还要为上帝服务。”

她在位期间的一个悖论，也可能是她最伟大的功绩，是她能够在这么长时间内尽职尽责，而不暴露她的内在自我。

“在世界上所有的公众人物中，她是最注重隐私的，”英国资深记者比尔·迪德斯在她80岁生日时写道。

女王从未接受过采访，从未发表过她的日记，也从未涉足任何与政党政治冲突有关的领域。

记者兼历史学家安德鲁·马尔(Andrew Marr)在《真实的伊丽莎白》(The Real Elizabeth)一书中写道：“她对自己角色的看法是，自己是一个象征，而象征最好保持沉默。正如我们今天所理解的那样，女王的君主制埋葬了很多自我意识。女王依然是她所做的一切（的集合）。伊丽莎白女王二世和那个过着自己生活的女性之间，只保持着很短的距离(尽管这是一个有趣的距离)。”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减少了公共事务，更多面对一系列的个人危机，这个空间似乎越来越小。

2020年，她的孙子哈里王子在与美国女演员梅根·马克尔结婚后，基本上脱离了王室。

2021年，在73年的婚姻生活后，伊丽莎白失去了她几乎一生的灵魂伴侣菲利普亲王。她还必须应对她的第二个儿子安德鲁王子的丑闻，他被指控性行为不端。

然而，传记作家罗伯特·莱西(Robert Lacey)在2015年接受华盛顿邮报采访时说，在统治的大部分时间里，女王都非常善于服从自己的角色，以至于她的臣民，“实际上对女王的了解比他们想象的要少得多”，“但在我看来，这比人们觉得自己非常了解她更重要。”

然而，如果不是一个来自巴尔的摩的离异女子（指辛普森夫人），世界上几乎不会有一个人认识这个叫“莉莉贝特”(Lilibet)的女性。这是伊丽莎白儿时的昵称。

被推到舞台中央的公主

1926年4月21日，一位皇室公主，伊丽莎白·亚历山德拉·玛丽·温莎（Elizabeth Alexandra Mary Windsor）在她外祖父母位于伦敦梅菲尔区的家中出生。她的母亲也叫伊丽莎白，是来自苏格兰贵族；她的父亲，约克公爵阿尔伯特，是国王乔治五世的次子。

伊丽莎白的妹妹玛格丽特·罗斯在四年后出生。

这家人最终搬到了伦敦上面温莎庄园的一处豪宅，他们的王朝也因此得名。作为一个次要的皇室成员，伊丽莎白看起来注定要过上岁月静好的高雅生活。

约克公爵的哥哥爱德华，在他们的父亲1936年初去世时是王位的继承人。但那时，爱德华(家人称他为大卫)爱上了美国名媛沃利斯·辛普森，而她即将从第二次婚姻中离婚，这使得她在英国建制派(包括英国国教)眼中，完全不适合成为王后。

爱德华宣布退位，这一令人震惊的决定被美国记者、讽刺作家H.L. 门肯称为“自耶稣受难以来最伟大的故事”。爱德华的弟弟成为国王乔治六世。

突然间，在10岁的时候，伊丽莎白要面对父亲成为国王，而自己有朝一日可能成为女王的生活。

她接受了家教辅导，学习英国历史，君主们的生活，以及他们与议会之间令人担忧的关系，这不再是一门学术课程，而是一张引导公众生活的地图。她学会了驾驶马车和骑侧鞍，这是她日后检阅部队时所需要的技能。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二战结束时她19岁)，她显然没有像一些人建议的那样坐船到安全的加拿大，而是留在英国参军。

那时，她已经找到了人生伴侣菲利普亲王，他是维多利亚女王的曾曾孙，也是一位希腊流亡王子的儿子。在舅舅路易斯·蒙巴顿的资助下，作为一名年轻的英国海军军官，菲利普崭露头角。

他们的婚礼于1947年11月20日举行，当时正值战后重建时期，这次婚礼提供了首相温斯顿·丘吉尔所说的，“我们必须走过的艰难道路上的一抹色彩”。

故事书中容光焕发的公主和英俊倜傥的金发海军军官之间的婚礼，如今已被人淡忘，但为1981年查尔斯王子和戴安娜·斯宾塞，2011年威廉王子和凯特·米德尔顿的皇室婚礼做了铺垫。

伊丽莎白有四个孩子，查尔斯王子(1948年)、安妮公主(1950年)、安德鲁王子(1960年)和爱德华王子(1964年)，他们都活了下来。

她和菲利普本以为乔治六世会在位很长一段时间，自己有机会以海军军官家庭的身份过上相当正常的生活。但1952年冬天，国王死于癌症，年仅56岁。

伊丽莎白接受了自己的角色和命运，尽管她可能渴望在聚光灯下过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

新女王赢得了信心

当时，伊丽莎白公主和丈夫正在肯尼亚，并准备代替生病的父亲前往澳大利亚进行正式访问，这时她得知父亲已经去世。25岁的女王飞回了英国，在机场受到包括丘吉尔在内的众多领导人的庄重迎接。

这个国家正饱受战后紧缩、政治和社会分裂、殖民帝国解体和全球影响力下降之苦，她在第二年的加冕，为新伊丽莎白时代带来了急需的魅力和乐观。

1953年6月2日，加冕礼在威斯敏斯特教堂举行。这一天，伦敦传来消息，新西兰的登山家埃德蒙·希拉里在英国领导的探险队中，把国旗插在了珠穆朗玛峰的山顶上。

400多年来，英国君主不得不在国家元首的角色中游移，同时将政治权力移交给议会，并保持严格的党派中立。然而，由于她的长寿和勤奋，伊丽莎白在幕后扮演着重要的顾问角色，为每周二从唐宁街前往白金汉宫看望她的历任首相提供咨询。

在这些会谈中，她从自己看待国家生活的独特视角，以及对外国领导人和外交官的了解，为当时的政治领导人提供机密建议。首相们是否听取了她的建议可能是另一回事，这些会谈就像忏悔室里的谈话一样私密。

起初，由于缺乏经验，她的影响力有限。在1952年，丘吉尔已经德高望重，仍然深情地谈起维多利亚女王。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伊丽莎白目睹了首相的来来去去，她对名字和事件的强烈记忆，使她能提供更为长远的观点。

查尔斯王子在2012年的BBC纪录片中说：“情况完全不同了。过了这么久，女王拥有了温斯顿爵士（即丘吉尔）那样丰富的经验。”

总的来说，众所周知，伊丽莎白与一些首相的关系比其他首相更融洽。伊丽莎白的传记作者本·皮姆洛特写道，在20世纪70年代早期，爱德华·希斯“把见她当作例行公事”。更糟糕的是，支持欧洲的希斯公开反对英联邦的利益，并一度阻止她参加在新加坡举行的领导人会议。

作为由15个王国和50多个国家组成的英联邦的君主，伊丽莎白保持了英国与以前领土的紧密联系。1999年，澳大利亚人拒绝举行共和公投，这次投票被认为是对伊丽莎白而不是对英国的忠诚。

关于伊丽莎白和玛格丽特·撒切尔之间所谓的冷淡关系，人们议论纷纷。撒切尔否认有任何不和谐的摩擦，而皮姆洛特认为，铁娘子的浮夸举止，使她俩成为一个尴尬的组合：撒切尔夫人总是紧张地坐在座位边上，这本身就使女王感到不安。

他写道：“觐见不再是亲密的场合，而是简洁明快、正式的会谈。”

撒切尔夫人的两位前任安东尼·艾登(Anthony Eden)和哈罗德·威尔逊(Harold Wilson)，则在会谈中找到了一种方式，令他们能畅所欲言。

记者兼历史学家马尔写道：“威尔逊对他的皇室听众最为热情，因为他开始感到被来自左翼和右翼的大臣们所包围。”

王室内斗

作为妻子和母亲，伊丽莎白勇猛地保护着自己的隐私。

有若干次，菲利普亲王的意愿与当时政治领导人的愿望发生过冲突。据传记作者说，鉴于菲利普强有力的领导力特质，这些事件给女王带来了最艰难的时期。

菲利普本不愿意搬到由宫廷主导的空旷白金汉宫，但他的想法被驳回了。在1952年乔治六世国王去世后，当菲利普亲王的舅舅蒙巴顿伯爵踌躇满志地宣布温莎王朝将改名为蒙巴顿王朝时，时任首相丘吉尔迅速制止了这一举动，这使菲利普感到羞辱。

注：1947年7月，在与伊丽莎白正式宣布订婚前，菲利普放弃了希腊和丹麦的头衔和王位继承权，归化为英国公民，并采用了其外祖父路易·蒙巴顿海军元帅（即：第一代米尔福德黑文侯爵乔治·蒙巴顿）的姓氏蒙巴顿。菲利普的父系来自格吕克斯堡家族。

菲利普抱怨说：“我只不过是一个该死的变形虫。”

1960年，令伊丽莎白感到欣慰的是，政府同意让她的后代使用蒙巴顿-温莎这个姓氏（二人姓氏的合体）。

尽管菲利普一反常态地处于从属地位，但这段婚姻稳固而幸福，亲王有时会亲切地称他的妻子为“香肠”。女王在演讲中以“我的丈夫和我……”作为开场白，后来也成为了一句口头禅。

近距离与他们相处的朝臣们观察到了“一种含蓄但明显的喜爱”，皮姆洛特写道。

似乎是为了补偿她在公务方面的优势，伊丽莎白在抚养孩子方面主要听从菲利普的意见，这一策略产生了影响，特别是对继承人而言。

菲利普决定把查尔斯送到他的母校戈登斯通学院（Gordonstoun），这是一所位于苏格兰寒冷海岸的寄宿学校，致力于通过严格和艰苦的训练来培养学生的性格而闻名。

注：1933年，菲利普前往德国的塞勒姆城堡高中（Schule Schloss Salem）就学，原因是这所学校为他的姐夫，德国皇子巴登藩侯贝托尔德所办，所以有不收学费的好处。然而随着德国纳粹主义的兴起，塞勒姆的另一位犹太裔创始人库尔特·哈恩为躲避纳粹迫害，在苏格兰创办了戈登斯通学院，菲利普在塞勒姆读了两个学期后即转学去了那里，因此戈登斯通学院是菲利普的母校。

人到中年时的查尔斯抱怨说：他的童年因母亲疏远和父亲威严而变得不快乐。他的母亲一直保持沉默，至少在公开场合如此，这巩固了她作为甩手母亲以及由衷不爱对抗之人的形象。

在她人生的暮年里，女王适应了家庭丑闻，同时也适应了媒体对这些丑闻的渴求，而这些在她还是个年轻女王时都是闻所未闻的。

虽然，据说女王很喜欢她的妹妹玛格丽特公主，但很难想象还会有比她俩更加不同的姐妹。也很难想象如果玛格丽特公主先出生，君主制的状况会怎样。早在她的婚姻以离婚告终前，玛格丽特就作为一位喜欢高品质生活，不屑于承担公务责任但坚持享受王室待遇的公主而著称。

玛格丽特公主于2002年去世。

玛格丽特公主的丑闻预，示着女王孩子们的丑闻。查尔斯王子和戴安娜王妃童话般的婚姻，变成了本世纪的肥皂剧。在公众指责和有关婚姻不忠的揭露中，威尔士亲王和王妃于1992年正式分居，并在女王的坚持下于1996年离婚。

伊丽莎白在1992年还面临着其他考验：安妮公主的离婚；安德鲁王子与妻子萨拉的分居；涉及查尔斯和戴安娜令人尴尬的电话录音被公布；以及女王心爱的温莎城堡发生了一场毁灭性火灾。

她在一次正式的午餐会上说：“事实证明，这是可怕的一年。”

莱西在他的女王传记中特意提到：“女王不得不用拉丁语（annus horribilis，可怕的一年）来说出这句话，40年来头一遭，伊丽莎白二世公开表达了一些真正的痛苦和脆弱。”

不到五年后，她面临着作为君主一生最严峻的考验。戴安娜和她的男友在巴黎遇上狗仔队追踪，车辆飞驰失控后他们因车祸去世。英国国民被一种集体的悲痛和愤怒所笼罩，怒气转向了查尔斯王子和他的家人。

伊丽莎白留在了巴尔莫勒尔城堡，觉得她的首要职责，是把她的小孙子从日益严重的歇斯底里中拉出来。

愤怒开始集中在白金汉宫上方的旗杆上。外面的人群希望看到半旗。对女王来说，这将是对王室礼仪和传统的破坏。因为只有在君主在宫内时，白金汉宫的旗杆上才会以皇家标准升起旗帜。

时任首相托尼·布莱尔在其回忆录中写道：“在统治者和被统治者之间奇怪的共生关系中，人民坚持要求女王承认她的统治是经人民同意的，并会向他们的坚持屈服。公众的愤怒正转向王室。”

然而在顾问们的劝说下，女王最初不妥协的态度软化了。旗帜半升入空中，女王提前从巴尔莫勒尔城堡回来，及时地出现在白金汉宫前的人群中，然后在电视讲话中打破沉默。她对戴安娜没有大加赞赏，但为她感到悲痛。

她说：“认识戴安娜的人都不会忘记她。其他数百万从未当面见过她，但觉得自己认识她的人将会记住她。”

这一事件是一个罕有机会出现的提醒：尽管在英国政治和文化生活的结构和心理上，君主制有悠久的历史和存在感，但这却是一个非常脆弱的机构。

沃利斯·辛普森，这位改变了伊丽莎白命运的女人写道，将爱德华至于高位的君主制度，被其突然的退位弄得毫无准备。她写道：“我所看到的一切让我体会到国王到底有多脆弱，他能真正掌控的权力又有多么小。“

当爱德华把他的个人利益置于君主制之上时，他的侄女伊丽莎白却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君主制。

皮姆洛特写道：“在她的矜持中，有一种悲伤的脉络：有些人称在表面之下看到了一丝激情，尽管说不清楚是对谁或对什么的激情。然而，她始终在精神上是自足的，从未失去过自控。”

宫帷背后的生活

探究伊丽莎白生活的传记作者们发现：在私下里，并且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女王是一个出色的模仿者，把节俭视为一种美德，喜欢相当温和和老式的娱乐活动，比如方块舞(Square Dancing)、七巧板、摄影和看电视。

她拥有一个赛马场和种马场，聘请了一位赛马经理与训马师合作，并积极参与购买纯种马。2013年，在她加冕六十年后，她看着自己名为“艾斯蒂梅特”的骏马在阿斯科特赢得金杯赛，她的反应是不折不扣的喜悦，脸上堆满了笑容，像孩子一样高兴地拍手。

在人身安全受威胁的时候，她显示了勇气。1981年6月，当她骑着马参加每年一度的军队检阅仪式时，一名年轻人向她发射了六发子弹。伊丽莎白安抚了那匹受惊的马，并在一名苏格兰卫兵对付这名年轻人时继续前进。

次年有一个更令人不寒而栗的威胁。

1982年7月，一个名叫迈克尔·费根（Michael Fagan）的跟踪者设法闯入了女王的卧室。至少在一开始，女王寻求帮助的努力失败了。据莱西的传记，伊丽莎白后来回忆说：“我下了床，穿上睡袍和拖鞋，挺胸抬头站着，站到最笔直（注：指为了显示出气势），指着门说，‘出去’，但他并没有。”

伊丽莎白女王身高5英尺4英寸（162cm），维多利亚女王更矮，4英尺11英寸（150cm）。

她是由习惯所创造出来的人物，似乎天生就很勤快，遵循着多年来几乎没有变化的行事历。她住在白金汉宫或她喜欢的温莎城堡，在那里度过四月份和大多数周末。

在疫情期间，伊丽莎白女王永久性地搬到了温莎城堡。

伊丽莎白女王8月和9月的大部分时间是在巴尔莫勒尔城堡度过的，在那里宾客们可以享用到由菲利普亲王烹制的烤肉。托尼·布莱尔回忆说：“王室成员来做饭，为客人服务，女王会问你是否吃完了，她把盘子堆起来，然后去水槽洗盘子。”

在圣诞节和新年期间，她在位于东盎格利亚的庄园桑德林汉姆（Sandringham）和着她的家人度过。也许她最喜欢的度假方式是一艘名为“不列颠尼亚号”的皇家游艇，这艘船在1997年的最后一次活动后退役，当时人们看到女王罕见地公开流泪。

在巴尔莫勒尔城堡和桑德林汉姆，公众瞥见了伊丽莎白如果没有成为女王的话可能会过的生活：一个穿着绿色胶鞋的富裕乡村妇女，带领着一群身上布满泥巴的威尔士柯基犬。

据她的传记作者萨利·贝德尔·史密斯（Sally Bedell Smith）说，女王有一个规模小而谨慎的朋友和亲戚圈子，这样她可以从太过公开的生活中解脱出来。但即使是他们也会向她弯腰致意，而且伊丽莎白自己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史密斯在接受采访时说，她是通过深入了解伊丽莎白每周日早晨的生活习惯来了解女王的。伊丽莎白会在温莎的皇家礼拜堂做礼拜，然后自己开车去看她的表妹和终身朋友玛格丽特·罗兹，她住在女王给她的一间位于温莎城堡的舒适小屋里。

伊丽莎白会坐在一张舒适但褪色的沙发上，喝着她最喜欢的杜本内酒和杜松子鸡尾酒，在家庭合影的大相框之下，与她的表妹聊着这一周的事情。

2011年在澳大利亚珀斯向英联邦领导人发表讲话时，伊丽莎白罕见地进行了反思，她用一句原住民谚语来表达她的感受：

“我们都是此时此地的访客。我们在人世的目的是观察、学习、成长、爱……然后我们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