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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佩洛西访台的时机是否明智,美国都应该警惕下一次台海危机

美国外交关系协会的研究员David Sacks在外交杂志上发表文章,分析了美国众议院议长佩洛西访台之际,美国与台湾的关系。他认为,即便佩洛西不访问,美中在台湾问题上也已经处于非常紧张的关系。因此美国需要尽一切努力避免与中国的冲突,但同时也要让台湾做好中国大陆可能发起进攻的准备。加美编译,不代表支持文中观点或确认其中事实。

Photo by:  US Department of Labor, Public Domain via Wikimedia Commons

美国总统拜登在7月底对众议院议长南希`佩洛西计划的台湾之行的看法是:“军方认为这现在不是一个好主意”。这次行程定在下个月。这种担心似乎是有道理的。

佩洛西本人也承认这一点;当被问及总统的言论时,她说:“也许军方担心我们的飞机会被中国人击落之类的”。这些说法显示,美国很可能有来自中国的情报或私下警告,如果佩洛西真的访问台北,它正计划作出前所未有的、高度升级的反应。

美中领导人在7月28日进行了两个小时的电话会谈,似乎对缓解局势没有什么作用。中国官方对这次通话的总结引用了中国领导人对拜登总统的警告:“玩火必自焚”。

佩洛西的潜在访问给美国政策制定者留下的好选择很少。如果她取消访问,可能会使中国大陆更有胆量对台湾进行威胁,并打击台湾民众对未来的信心。另一方面,访问可能会挑起一场危机,因为中国大陆会认为不得不作出回应,以免威胁被视为空谈。

然而,如果认为佩洛西的旅行计划将决定台湾海峡是否会出现对决,那就错了。在现实中,美国和中国已经在朝着这样的危机前进,它将比以前的对峙更有风险。中国拥有强大的军事能力,对维护与美国的关系不那么关心,现在比以前的危机中更愿意以升级的方式,来应对它感知到的挑衅。

鉴于危机甚至冲突的可能性,美国应该优先确保它有能力来保卫台湾,并帮助台湾为潜在的进攻做好准备。这一议程,而不是象征性的姿态,应该指导美国在未来关键几年的做法。

不是第一次了

尽管佩洛西的访问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但这并不是前所未有的。过去也有过类似的访问,这些访问完全符合美国的一个中国政策,即美国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是中国的唯一合法政府,承认(但不赞同)中国的立场,即世界上只有一个中国,而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并与台湾保持非官方关系。

佩洛西不是第一个访问的众议院议长。纽特·金里奇1997年曾在台北与时任中华民国的总统李登辉会面。可以肯定的是,金里奇是民主党政府时期的共和党议长;相比之下,佩洛西和拜登属于同一党派。由于这个原因,中国官员认为她是在与白宫协调行事。

不过,国会代表团还是会定期访问台湾。过去的政府曾派内阁级官员前往台湾;2020年,卫生和公共服务部长亚历克斯·阿扎尔访问了台北。佩洛西将乘坐美国军用飞机,但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例如,2021年6月,三位美国参议员乘坐美国空军的飞机抵达台湾。

佩洛西的访问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它将发生在北京认为美国正在偏离一个中国政策的时候。而近年来,美国对台湾的外交也有明显的变化。前国务卿迈克·蓬佩奥向中华民国的现任总统蔡英文2020年的就职典礼表示祝贺。特朗普政府在国务院和其他联邦政府大楼里接待了台湾的外交官,而这在拜登政府时期成为了惯例。

美国官员在疫情期间访问台湾。Photo by: 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 Republic of China (Taiwan), GWOIA via Wikimedia Commons

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公开将台湾称为一个“国家”。拜登政府向台湾在美国的代表发出了出席拜登就职典礼的邀请,并邀请台湾参加民主峰会。政府官员还向媒体透露,美国军事人员正在帮助台湾训练部队。这些举动都不等同于外交承认,但中国可能将佩洛西的行程视为一个机会,以发出一个信息,要求美国必须停止在中国看来是种刻意的模式。

除了试图阻止美台关系的加强之外,中国对佩洛西可能的访问的反应在一定程度上也出于时机不佳。中国国家主席将在今年秋天寻求史无前例的第三届任期。他很可能担心美国高层对台湾的公开支持会使他看起来软弱无力,无法控制关键关系,并破坏他的地位。

更重要的是,中国政府的反应显示其越来越不担心对台湾危机的前景。由于中国领导人在国内面临着经济上的困难,以及严格的清零政策越来越多的不满,他可能认为台湾危机可以团结公众,撑起他的人气。

中国领导人还可能认为,国际社会对台湾的支持越来越强,尤其是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之后。台湾和乌克兰都是相对年轻的民主政府,与对其领土有长期企图的更大的专制邻国相邻;全世界的领导人都注意到了这种相似之处。中国可能觉得需要阻止各国与台北合作,以提高其防御能力和复原力。

他还可能认为佩洛西的访问是进行大规模军事演习的有利借口,这可以测试人民解放军对复杂行动的准备情况。也可以为他提供线索,说明中国军队的表现是否会比俄罗斯在乌克兰的表现更好,并衡量美国和台湾会如何反应。

中国正在武装起来

上一次台海危机发生在四分之一世纪前。煽动性事件是1995年李登辉在母校康奈尔大学发表的演讲,他称之为“台湾的民主化经验”。在美国国务卿沃伦·克里斯托弗向中国同行保证不允许李登辉进入美国之后,这位中华民国总统还是得到了访问美国的签证,这一事实激怒了北京。

作为报复,中国军队在台湾海峡进行了导弹试验和演习。这促使美国国防部长威廉·佩里宣布,美国将向当地派遣两个航空母舰战斗群,表明美国准备进行干预以击退中国的入侵。

从那时起,北京已经开发了一个更强大的工具箱来惩罚台湾。1994年,台湾的军事预算超过了中国大陆,而现在中国大陆的军事预算超过了台湾20倍之多。近年来,北京在其威胁性军事演习中变得更加大胆:看看它几乎每天都进入台湾的防空识别区就知道了。为了发出信息,中国大陆现在必须做一些明显超出这种试探性的动作,这意味着其选择就更趋于升级。

除了军事优势外,中国大陆对台湾的经济也有明显的影响力。在1995-96年危机发生时,台湾对大陆的出口占其总出口的三分之一;今天,这个数字是30%。北京可以选择切断其对许多台湾商品的市场,此举将使台湾或美国难以反击。

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Photo by: Stuinzuri, CC BY 3.0 via Wikimedia Commons

这不仅仅是中国大陆和台湾之间关系的演变。在以前的危机中,中国在保持与美国的建设性关系方面有着压倒性的利益。在1995-96年的危机中,1999年美国意外轰炸中国驻贝尔格莱德(南斯拉夫)大使馆所引发的对峙,以及2001年中国战斗机与美国侦察机相撞的事件等事件时,情况都是如此。在所有这些事件中,当时的中国领导人最终都寻求了一种缓解紧张局势的方法。然而,现在,随着中美关系的自由落体,中国领导人可能认为已经没剩下什么可以保留的了。

前方的麻烦

两岸关系的一个更危险的时代正在到来。中国设定的目标是在2049年前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与台湾的统一是实现这一目标的先决条件。而中国领导人可能想在这个时间表之前更迅速地行动。中国领导人曾表示这一问题不能代代相传。这意味着希望至少在台湾地位问题上取得重大进展,或者在任期内完全解决这个问题。

正如美国中央情报局局长威廉·伯恩斯最近所说:“我不会低估中国领导人实施控制权的决心,即中国,中华人民共和国,对台湾的控制…我认为,在我们看来,时间过的越久,这种风险就越大。”

在即将召开的二十大上,中国领导人将巩固他的统治,并排挤竞争对手,将忠诚的人置于关键位置,之后,中国领导人将有更大的自由来追求他的目标。

为了避免这个危险的新阶段可能出现的最坏结果,拜登政府应启动对美国对台政策的全面审查。鉴于上一次这样的审查是在1994年进行的,而且在这几年里两岸关系发生了重大变化,因此早就该这样做了。美国政策的一个指导原则应该是阻止中国对台湾的攻击。为此,美国应明确表示,它将使用武力来保卫台湾。

除了这些保证外,美国政府还应该提高台湾的作战能力。美国应协助台湾改革后备部队,发展领土防卫力量,同时推动台北增加国防开支,投资于导弹、水雷和便携式防空系统等非对称战斗能力。美国政策制定者还必须与台湾合作,使当地平民为中国大陆的潜在攻击做好准备。这将需要计划如何在冲突期间保持足够的食物、燃料和医疗用品。

同时,为了降低冲突发生的几率,美国应该重新考虑那些会激化紧张局势,但却不能有效提高威慑力或台湾复原力的姿态。美国和台湾之间的双边安全合作在未来几年将需要增长,但这种活动不应该被公开。美国高级官员应该在有实质性理由的情况下进行访问,比如讨论美台贸易关系或全球卫生问题的合作。如果美国认为一场危机正在酝酿,高层的象征性访问可能有助于向中国大陆发出信号,但在那一天到来之前,高级官员不应该只是为了访问而访问台北。

按照这一标准,佩洛西的访问计划是不明智的。虽然台湾不太可能获得任何实际的好处,但它将首当其冲地承受中国的任何回应。但佩洛西似乎不太可能取消她的行程;她可能觉得这是她对台湾表示支持的最后机会,因为她不太可能在中期选举后继续担任议长。此外,她政治生涯的基石是对中国采取强硬立场。既然访问已经公开,而且国会中两党对她的访问有很大支持,如果她的计划以取消告终,也会有政治影响。

Photo by: U.S. Marine Corps photo by Sgt. Mallory S. VanderSchans, Public Domain via Wikimedia Commons

因此,最好的结果是佩洛西将访问推迟到中期选举之后,但在下届国会开始之前,这将与中国二十大之后的时间相吻合。中国领导人很可能会把任何延迟作为中国的胜利来推销,就像中国国家主席江泽民在1995-96年的危机中一样,而佩洛西仍然能够把旅行作为她遗产的一部分。

同时,佩洛西可以提出增加台湾防务能力的立法,可能包括优先向台湾交付武器或与台北启动外国军事融资计划等条款。一项法案还可以授予拜登政府与台湾进行全面贸易谈判的权力。在为未来的台湾危机做准备时,这种实质性的措施将比任何象征性的姿态有意义得多。